从1983开始(校对)第7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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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巩丽压力特大,多数演员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戏,二三流的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偏偏她是戏比天大这种。
  而且这么多优秀同仁盯着,自己过不去多丢脸啊!
  张蔓玉没讲什么,但也很紧张。
  整个一白天,俩人都在刑讯室转悠,摸摸那根麻绳,看看那套“测量”工具,脸蛋一阵白一阵青。
  话说大陆科班出身的演员,确实有程式化,不灵动等缺点,但基本功非常扎实。
  巩丽拍《秋菊打官司》,在农村几个月不洗澡,用洗衣粉洗头发,努力让自己变得粗糙,贴近人物。
  《艺伎回忆录》光转扇子就练了一个月,《中国女排》跟着郎平,观察一举一动。
  此类演员觉得再正常不过,戏疯子出了一代又一代,可惜逐渐断档,年轻的戏疯子越来越少。
  许非凑齐这班演员,拍个80分就OK了?那不闹笑话呢!
  他觉得两位女主感觉不够,需要折磨一下。
  ……
  次日,片场。
  许非要求所有人都在。
  刑讯室的墙壁冰冷,地面潮湿,分不清是什么颜色。带点黑,带点青灰,还有未冲干的血迹混在一起。
  青幽的光一照,仿佛从头顶脚下,从四面墙里都渗出丝丝冷意。一根麻绳横在中间,两边钉死,没风似也在晃荡。
  巩丽几乎一宿没睡,反复琢磨该怎么演。先跟工作人员进到小屋,套上两件非常厚实的安全裤,穿上带血的裙子,披头散发。
  妆容不再娇艳,惨白的。
  再一出来,就看到有人拿着钢刷子,在那根麻绳上刷……几下过后,粗糙的麻绳变得更粗糙,毛刺儿立起,尖锐如钉子。
  更有钢刷掉落的金属屑,撒在上面亮晶晶的。
  有些事情的确有性别差异,男的还好,女同志全部变色,张蔓玉不上都觉着脊梁骨冒凉风。
  “可以么?”
  “预备!”
  “action!”
  她先受到了鞭刑拷打,浑身是血的瘫在架子下面。
  龙套特务拎着桶水,哗的浇下去,葛尤正要上前,忽听许非道:“水不够,再浇!”
  “哗!”
  又半桶。
  “再浇!”
  “哗!”
  11月,棚里本就不暖和,穿着单薄衣裙的巩丽面色发青,嘴唇哆嗦。她招手要过毛巾,把头发擦了擦,看看镜子。
  不满意,自己哗又浇了一次,感觉差不多了。
  她明白许非的意思,要做些物理上的辅助,才好找身体和精神上的压迫极限。
  “……”
  陈可新都看傻了,在香港谁敢这么对大牌明星?张蔓玉也瞪大眼,好像第一次认识巩丽。
  “导演?”
  “导演?”
  “哦哦,预备,我们再来!”
  “action!”
  只见她瘫在架子下面,露着胳膊和大腿,姣好的身体扭曲着,湿漉漉的头发盖住脸。皮肤上的水珠似在光影中滚动,沁着白裙上的血,有一种古怪残忍的美感。
  葛尤穿着双排扣、戗驳头西装,白面无须,这是参考了大汉奸丁默邨的造型。
  “你抽的是骆驼,被窝里掖的是三炮台……”
  他也戴个精巧的眼镜,一字一句似飘散出血腥味,跟着揪起对方的头发,语气急了几分:“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
  巩丽浇了几次水下去,就是一个受刑虚弱的状态,弱声道:“那不是我的烟。”
  葛尤微阖了下眼,猛地扭过她的脸,起身后退。
  立时有数个壮汉过来,架起巩丽,举在绳子上面,看着坐上去,其实是悬空的。她只觉粗粝的麻绳摩擦着大腿,一晃一晃,像条蛇在吐信。
  那信子冰冷黏滑,似排出令人恐惧的毒液,渗入自己的皮肤,侵入大脑,再流到四肢百脉。
  她看着面前的绳子,那尖锐的毛刺和钢屑……
  还没等动作,却像是生理上的某种本能被激发,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意识,忽地失声痛哭。
  “咔!咔!”
  陈可新吓坏了,连忙喊停,把巩丽放下来。
  她做的心理建设越多,情绪崩溃的越强大,不是释放,而是没释放出来,憋在心里头的一种压力。
第六百三十九章
演员2
  “拿热水来!热水!”
  “喝一口,喝一口,披上衣服!”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片场乱了。
  梁佳辉也围着帮忙,所有目光盯着巩丽,她却只是摇头,摇头,哭的停不下。
  而姜闻、葛尤这些老搭档,忙乱又惊奇,因为她一向是强势大气的女人,从未见过这样子。
  原版《风声》,这场戏也耗了很久。
  周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然后一直崩溃。陈国富就不能理解,有这么难么?当然,如果是男人鸡飞蛋打的戏,他肯定能理解这种痛。
  眼瞅着无法进行,许监制叫过张蔓玉,道:“Maggie,还得麻烦你安慰一下。”
  “我?”
  “你们都是演员,你们都是女性,这种事我没法讲。”
  “呃,好吧。”
  张蔓玉以前跟巩丽不熟,进组变成了普通朋友,也不算亲。不过她一想,别人也确实没法沟通,遂走过去:
  “到那边休息一下?”
  “好好,不要哭了,我们先起身。”
  “来,我扶你。”
  她搀起巩丽,出了刑讯室,到外面的沙发上坐。
  巩丽哭的眼睛红肿,湿漉漉狼狈不堪,她拿了热毛巾给擦擦,忽地有点奇妙,不禁道:“我讲话你不要介意。
  我看你一直是,是大女人的印象,没想到会很脆弱的样子。”
  “你觉得好笑?”
  巩丽披头散发的瞪着她。
  “没有没有,你不要生气,就是有些出乎意料。”
  “有什么意料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这种戏怎么拍,没法拍。”
  “我懂,我懂……”
  张蔓玉顿了顿,道:“我以前演过一部《济公》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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