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校对)第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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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毒药。”转头向着清影。“清影,我给你把把脉。”清影微微垂下头,看不清表情,我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自厌自弃。不由分说搭上她的脉搏,感觉那身体微微一震,却终于没有甩开。
眉头越蹙越紧,“你的伤比他还重,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是长年积压下来的,现在只能慢慢调养,希望能把它化掉。”摊开手心,是一颗光滑墨色的药丸,淡淡清香霎时飘散出来。“大还丹!”两人诧异地抬起头,惊奇我居然会有江南名医齐彝一丸千金的秘方。“嘻,这可是我光明正大赢回来的,不要浪费了。”想起齐彝将药和我换茶叶时那副手舞足蹈的快乐模样,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属下伤势无碍,请宫主不必把这样珍贵的药浪费在属下身上。”讶异了一下,淡淡的视线撇开,回复波澜不兴,一副自生自灭,怎么样也无所谓的神情。“看着我。”因为她的动作而带着一丝怒火的声音成功地带回了她的注意力。我一字一顿道:“无论再怎么珍贵的药,如果不用在人身上,那便一点价值也没有,既然我成为宫主,你们便是我的家人,我不允许我的家人受一点伤害。如果你不要你的命,那就把它交给我。”纤细地身躯颤了一下,沉默半晌的素手终于接过药,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眼见已近三更,众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城西十里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响,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又消失,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清影默默站起来,说了我去看看,便要往外走。雷傲皱起眉拦住她,“你现在的伤势不宜妄动。”“他们出事了。”淡淡的口吻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现在去除了多一个人出事以外别无他用。”我将她按下,“以你们两人的情况,莫说与人动手,就是走路都会加重伤势,我去好了。”“不可以!”这时两人倒是异口同声,表情也是如出一辙,如果不是情景不对,我真想笑出来了。雷傲紧紧蹙起双眉:“公子岂可轻易犯险?”
我正色,“在这里等下去并不是良策,逍遥宫和大理的关系可以好到去求助么?”见雷傲点点头,我续道,“我会在沿路也作下记号,如果天亮还没有回来,你们便去找他们,先前苏大哥他们迟迟没有回来,我相信并非滞留在大理皇宫,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到过那里。”“惊鸿,我与你同去。”留衣低声道。我颔首,对着绿绮嘱咐:“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不要来找我们。”绿绮点点头,一副很乖的样子。“公子,留衣姐姐,你们小心。”
我和留衣出了残殿,径直往方才火光处走去。愈入深处,愈觉得森森寒气直扑而来,丝丝沁入肌肤,透入骨髓。树叶疏密交错,枝影横斜,颇是诡异。
一路无事,虽然倚仗着微弱的星月勉强看得清周围的树林仿佛鬼影幢幢,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连方才的火光也几乎成了我们的错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留衣抓着我的衣袖,低低问道。我正想摇头,蓦地灵光一闪,糟了!“我们快回去。”不由分说拉起留衣就往回疾走。“怎么了?”她不解。“也许是对方的调虎离山。”我神色凝重,脚下一刻未停,希望自己的猜测错了。
☆、第34章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又得出去找了呢。”凉凉的声音响起,背对着我们的身影亦转了过来,现出一张极其妖丽的容颜。柳十七说话一向如此,我们已见怪不怪,目光探向他们身后,感觉很不对劲。“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样子了。”刑无悠说着,脸色是难得的凝重。
一大片人似乎全然陷入昏睡,连清影和雷傲也不例外。我急急抓起他们的脉搏逐一探过,惊觉那体内空荡荡,根本一丝内力也无,就算身受重伤也不是这个样子,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只是一迳地昏迷着。“他们中的似乎是一种罕见的迷药。”留衣也蹲了下来细细查看着。“不像是迷药。”我摇摇头,“迷药不会把武功也化掉的。”
“看来对方早有预谋了,而且周全得很。”刑无悠轻道,说出自己的分析。我点点头,有些不解,“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总会有目的的。”柳十七意味深长地说着,惹得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现在敌名我暗,是不是要先把他们移入密道里?”刑无悠道。密道?我一怔,点点头道:“好的。”“让我来吧。”柳十七的手刚碰到雷傲的衣角,我的手已伸到他跟前,他猝不及防,竟被我那粗劣无比的拂穴手拂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他的手闪电般缩回,随即惊愕,更有一丝掩不住的怒火。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柳十七。”
柳十七一怔,还未回答,身后的刑无悠已然开口。“秦宫主,我们可以理解你焦虑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该如此是非不分。”语气平缓清和,正是刑无悠的口吻。
我却笑了。“单凭你这句话,就可以证明你也不是刑无悠。”“哦?这是为何?”刑无悠没有发怒,仅是挑挑眉,有些好奇。
“容貌和声音语气皆如出一辙,可是你是清影的朋友,非但没有关心她的情况,却表现得过于冷静,反而惹人疑窦。”我深吸了口气,续道,“本来我还不敢肯定,可是你,”我指向柳十七,“你一直都没有破绽,却在最后一句话泄露了你的急切。据我对柳掌门有限的认知,他的反应不应该是如此。”
“那之前你为什么又不说呢?”柳十七勾起微讽,似乎不以为然。
“之前的柳十七和刑无悠是真的,现在的你们是假的。”
柳十七和刑无悠对望了一眼,继而大笑。“很聪明,不过这对你没有好处。”随着话音,白色衣袖一扬,人皮面具落手,露出一张冷峻阴柔的脸。刑无悠微微一笑,亦将面具撕下,那一瞬间似乎连整个地方都亮了起来,不施铅华,秀色天成,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娘亲,只是那一头发丝垂腰泄下,竟是无瑕的雪色,红颜白发,更为撼人。
见二人如此风华,我和留衣亦不由微微一怔。“二位风姿人间少见,为何还要冒充他人?柳掌门他们呢?”我定了定神问道。“中了一掌,未知生死。”男子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女子含笑倚风,行止从容,仿佛拈花信步,闲雅无比。“抱歉,我们都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请秦宫主原谅。”话语之间不无歉意,诚恳之至,好象真有无法说出的苦衷一般,让我哭笑不得。
“两位是什么人?为何与逍遥宫过不去?”问话的是留衣。“他是夕情,我叫射雪。”女子始终带笑,有问必答。
夕情?毒尊夕情?!我与留衣相顾骇然,震愕之色溢于言表。毒尊之名,几十年前早已江湖赫赫,连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说过。只是此人亦正亦邪,行踪飘忽,江湖中人难得见其一面,谁料得到在偏远南疆的残垣断瓦中这个看来不见一丝老态的男子便是本人?女子虽然自报姓名,但见留衣脸上茫然之色,亦知她未曾听过,然而女子脚步之间沉稳无声,举手投足动静有致,光华内敛,明明是一代高手的风范。眼见两人出现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诡异,心底不由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逍遥心经。”夕情惜字如金,仿佛连一句话也不屑多说。“什么?”我一怔,恍然。“你们是为逍遥心经而来的?”女子点点头。“虽然此书是贵宫镇宫之宝,可是为了贵宫诸位的性命,还请秦宫主交出来吧。”
我眉头紧锁。“我们根本没有逍遥心经。”女子也不反驳,只指着地上昏睡的众人。“他们中的是曼佗罗。”曼佗罗?我沉吟道:“这种毒并不难解。”“是不难解。”女子望着我,笑得颇有深意。“但如果再加上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草药呢?”草药?我偏头想了想,脑海掠过的一丝念头令我不由惊怒交加:“寒灯草?”
女子点点头,眼含歉意。“寒灯草有安神的作用,本就在你们的火堆里,我们不过是顺手而已,有毒尊在此,只要秦宫主肯交出逍遥心经,便可解了众人的毒。”我咬着下唇,垂首不语。曼佗罗本来只是普通的毒,然而一旦加上寒灯草,便成“追魄”。顾名思义,中者五脉俱伤,昏迷不起,三日后神智恢复,却会如万蚁噬心,痛苦难当,直至七窍出血,肌肤溃烂而死,情状极其可怖。也因为它这种霸道的毒性,被百年前的天下谱医药篇排入天下第三毒。
“惊鸿。”留衣扯扯我的衣角,眸中掠过一丝忧色,欲言又止。我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又对着那两人道:“逍遥宫真的是没有逍遥心经,如果两位不嫌弃,惊鸿愿将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相告。”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屈从于威胁,连当初面对慕容也不曾有过。
女子摇摇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被她说得一怔,又闻她道:“我们只是要逍遥心经而已。”偏我就没有这种东西,我苦笑,作声不得。见我一问三不知,男子渐有不耐,“杀了他们也能找得到。”身形闪动,人已随着掌风而至,我不及反应,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翠色一过,留衣替我硬生生地受下了一掌,嘴角染上血痕,我惊心,将留衣虚软的身子抱住。“留衣!”“我没事。”长袖抹去血迹,她居然还能扯出一抹笑。
唤射雪的女子已紧紧抓住夕情的手,带着一丝怒意。“我说过不可以伤人的。”薄唇勾出一抹讽笑:“毒都下了,还说没伤人。”“东西可以拿,人不能伤。”射雪坚持,脸色微沉。夕情狠狠甩开她的手,神情亦是阴霾无比。“我只要天山雪莲,其他的都不管。”“我们都是同一个目的。”射雪肃容,神色之中自有一股坚持,衬得如花脸庞玉光流转。
“那好,既然不杀就带走,让他们自己去伤脑筋。”话音方落,已向我的手腕抓来。
他的手至半途被截住,我的身体亦被突然搂住,向旁边一带。一惊,来不及挣扎,耳边已传来清朗的声音:“毒尊武林名宿,何必与小辈计较。”
在听到来人说话的那一刻我彻底呆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头亦缓缓而僵硬地抬起,望入一双漾着温柔笑意的如水眸子。
☆、第35章
霜天破寒,侧梦辗转,沉思前事,尚有相思字?
一朝秋水,十年白发。
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先生,什么叫赏心乐事啊?
多少年后,当小小的脑袋费力地学舌,一双黑曜石般无邪可爱的眼眸这般望着我提出疑问时,犹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赏心乐事,就是让你从心里觉得很快乐的事啊。将那个香香软软的,拼命伸出小手的身子抱了起来,轻轻拨开前额那柔软的黑发。
那……先生有什么快乐的事吗?小小白皙的脖子不住地仰起,想与自己对望,可爱得让我不由露出笑意。
先生笑了,先生笑起来好好看。小手搂上颈项给了一记大大的香吻,我怔了一下,笑意愈深,伸出手指轻敲了那额头,从哪里学来的,这样顽皮。
说嘛,先生说嘛,衿儿要听先生快乐的事。小手摇着我的手臂不停地撒娇。
思绪随着一句无心的话早已飘远,风拂起,襟带亦飞,发丝散动,却吹不走那一丝淡淡的笑容。快乐的事啊……有的……
那是怎么样的呢?
是和先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
先生喜欢的人?她是不是大侠啊?小小的脸上满是孩子的向往和仰慕。
不是。好笑的点点他的鼻子,你听说书的听太多了。
那,那她一定是个大大的好人了。小脸难掩失望,却仍不死心。
也不是。淡淡的笑容扬起,任春风抚面,眼底尽是望尽沧海的云淡和风轻。他做了许多不好的事,但他对我却是极好,极好的……
那,啊……六岁的智慧已让他问不出更多的问题,只是惶惑地思索,又吐出一两个充满不解的单音。
亲了亲那软软的脸颊。衿儿要问他现在在哪里?看着那小小的螓首不住地点头,我笑得欢怀,抱着他边往回路走。
衿儿,你还小,不懂的。
衿儿六岁,不小了。认真的小脸让我忍不住亲了又亲,是,衿儿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了。
衿儿不要娶媳妇,衿儿要娶先生!清亮稚嫩的声音叫嚷起来,惹来我的大笑。好,先生等你,等衿儿长大。
身影愈拉愈远,笑渐不闻声渐悄。
等你长大,先生也老了……
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发生,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早已知晓,然而人,却还是身不由己,还是不自量力,妄图用微薄的手去拨动命运的转轮。
千山暮景,万水行云,自古江山如画,多少兴废事,君莫问,何曾来入梦。
我只怔怔地让他抱着,一心怀疑这是梦境,连身处险境也浑然忘记了。直至那温柔带笑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怎么了,好久不见,连人也忘了?”话语之中不泛调侃和假装的可怜。
你怎么会在这里?脑中一片空白,百转千回的句子,张了张口,却终究化作无声。咬着唇,竭力压下心中剧烈的起伏,却仍在听到他的话时不由红了双颊,直感热气蒸腾,讷讷抬首,愕然。眼前挡在夕情前面的玄黑,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那是……”瞪大眼,脱口而出。“嘘,看下去。”慕容的声音在耳旁低低回响,热气拂来,不觉耳根又烫了几分。
我扶起受伤昏迷的留衣,
“留衣为我挡了一掌。”将一颗疗伤药送入她口中,眼眶有点泛红。“她的伤不重,没事的。”慕容温言安慰着我。“我去看看清影他们。”身子被拉住,先前搂着我的臂松开,手却还紧紧握住不放。“别担心,他们也不会有事的。”说着,反而将我更拉近了些,毫无顾忌,我挣不开,只得由他去。“他们中了‘追魄’。”天下第三毒的大名,慕容必定也听说过。
“你过去也救不了他们的,等一下会有办法的。”听出他话中有话,却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那边两人已经开口说话。
“你是谁?”夕情皱起眉头看着来人,仿佛曾经认识又一时想不起来。“封雪淮。”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封雪淮抿住双唇不再开口。“封雪淮……”夕情微微垂下头,发丝散落耳畔,添了几分柔和。
蓦地一震,抬首,眼底尽是惊愕。“你是他的徒弟,那他……他……”“师父死了。”封雪淮面无表情。“三年前就死了。”
“不可能!”颀长的身躯剧震,一连退了好几步,缓缓摇头,脸上却是令人心惊的冷静。“是他要你这样说的对不对?”
“五阴绝脉本来就不可能治愈。”平淡无奇的口气,仿佛在述说一件人人皆知的事实。“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清明的凤眸渐渐染上血色,声音愈发痛苦,早已破碎不成语调。那根本不需要得到回答,他像是在询问那一个死去的人,看着如此冷峻的人转眼变成这般模样,我惊讶之余却有些不忍。
“这是师父要我交给你的。”封雪淮递给一封信。苍白的手颤抖着接过,打开。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张薄薄的纸,似要将它穿透一般,眼神愈发深沉。半晌,竟是仰头大笑,声调凄然,令人恻隐。“你以为这样一走,就可以赎清自己的罪么!就算死,我也要把你的尸骸挖出来。”一字一顿,那似乎从心底割裂开来,夹杂着痛苦,仇恨,还有其他的情感自唇齿间迸出,直直切入旁人的心。手一握,粉末从指缝流泻出来,衣袖一拂,转身便走。
我急忙叫住他。“等等,追魄的解药呢?”孤傲的身影顿住,微微侧首,我只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笑意悲苦。那情景,直至多年以后,依然难以忘记。“呵呵,没有了人,拿到天山雪莲又有什么用呢?”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到脚下,不及反应,人已杳杳。
封雪淮没有阻止他,甚至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化过。“多谢封教主相助。”慕容含笑,朝封雪淮微微颔首。清冷的容颜侧过,冷冷淡淡瞥过我们。“我没有在帮你们。”看见我们紧握的双手,黑眸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在我还还不及看清之前,宽大的衣袖动了动,亦未辞而去。
玄黑的身影在将近初晨的薄雾里清清楚楚,舍我其谁的孤高傲然始终萦绕左右,不曾散去。
收回视线,我捡起解药,为中毒的众人一一喂下。“姑娘似乎对这里还有眷恋?”只听见慕容对着那名唤射雪的女子说道。女子摇摇头,脸上毫无计划落空的恼怒,只是微微蹙起柳眉,颇有一丝无奈。“毒尊已走,又见少门主,凭我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了,看来又得另寻途径。”许是女子从头至尾始终和善的态度让我对她有了一丝好感,闻言不由道:“看姑娘的模样不像是真正要逍遥心经的?”
女子摇摇头,苦笑。“我要的是天山雪莲,有这件东西的人要我以逍遥心经交换。”“天山雪莲可以治病养生,莫非姑娘要用它来治病?”女子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得了怪症,需得用雪莲方能下药。”“什么病?”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断经截骨。”“天香续命膏?”我不由低呼。女子有些惊异,“正是,只有天香续命膏才能接骨续命。”“姑娘能为那受伤的朋友做到什么地步了?”女子闻言微微怔了一下,笑得淡然而坚定:“性命不惜。”
我思忖片刻,绽开舒心的笑容。“天山雪莲是很难找,可是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拥有。”“秦宫主知道还有人有?”如玉的容颜写满意外和惊喜。我点点头,有些迟疑,“只不过不是人,而是一个地方,而且那里终年严寒,寸草不生,人迹罕至。”女子微微一笑:“我本就不喜伤人,若有这样一个地方,我宁愿去找也不会来要挟宫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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