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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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长指抚过我的眉间,“你本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习惯这种生活的。”“也许吧。”我苦涩地笑了,我可以不介意被人当作棋子,但却无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慢慢地消逝,即使那个人曾经想杀我。手指不由抚上胸前犹带暖意的玉牌,慕容……也许真如你所说,我虽然可以看透很多事情,却永远,也看不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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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月初挂,春云流尽。
方才魂梦一场,却仿佛让我明了了许多事情。关于父亲,对他的冷淡和疏离,自己心中并非无怨,只是那怨藏得太深,竟也化作如他一般的冷漠。离家前那冷肃依旧,鬓边却已染星白的父亲,与梦中那个清俊秀逸,顾盼风流的男子相比何止天壤?两人相爱至深,娘却先弃他而去,留下他形单影只地日日对着我。睹物思人,秦家无一处没有留下他们晏晏笑语的痕迹,只怕他心中的苦,心中的怨,还要比我深,比我浓吧?
长吁了口气,我披上外衣走出房门。踏在繁花绰约的小径,身上散满了细碎错落的花影,心头便是思绪万千,一张张容颜从脑海掠过,却只是更添纷乱罢了。几枝白梅逸逸从肩膀处斜出来,淡淡飞着冷香,三月的春光在这里不复得见,月光铺下来,竟似下了一庭的香雪。我略感疑惑地望望四周,一片陌生,全然是没有来过的地方,转身欲走,却是连来路也不识得了。只有继续走下去了,我不甚在意地想着,拢拢单薄的外衣驱赶入夜的寒意,漫无目的地移动脚步,冷香渐稀,视野也随之开阔,清冷无波泛着微微磷光的水潭静静地驻在那里。看着它,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封雪淮,也许是那种一直都冷冷淡淡的感觉很相似吧,与慕容一般不把人命放在眼中的漠然呵……
视线蓦地凝住了,那个颀长挺拔的白影,我不由扬起苦笑,这是不是就叫冤家路窄,白天对他那样说话,现在又撞上了,只怕会连小命也不保了吧。思及此,我毫不犹豫地转身。
“来了又为何要走?”幽月下,清冷如水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暗暗苦笑着停下脚步,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
“因为怕你杀我。”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第26章
“因为怕你杀我。”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背对着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嘲讽。“为何那天的事又不见你求饶?”我淡淡一笑:“既是避不过,又为何要避,既是避得过,又为何不避?”“替傅离珑说话是避不过的事?”我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事情。而惊鸿所坚持的,也许正是教主所不屑的。”
“你很了解我?”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我但笑不语。非是了解你,只不过你同慕容一般是上位者,而上位者的心思往往很相似,如此而已。
风猎起他的袍角飒飒作响。我突然觉得有些寒意,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衣。“封教主,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说都得恭谦一些。不过……呃,封教主,疯教主,我忍住笑,希望人家不会听出弦外之音。良久,那声音才响起:“我有绑住你的脚么?”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嘴角不觉扬起微微笑意,这个人真是别扭,说个可以就这么伤他封大教主的自尊么?“那么,惊鸿告辞了。”
转身欲走,堪堪踏出步子却又折了回来,朝着那冰冷的身影尴尬一笑。“那个……”“还有事?”白衣一扬,灼灼的目光对上我。“呃……请问回去的路怎么走?”希望他不会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享受湖光山色。他似乎怔了一下,忽地低低笑出声来,沉沉而带磁性的煞是好听。我从未听过那么冷漠的人笑得如此开怀,却不知他在笑什么,一时竟也愣愣地回望着他。
身子蓦地腾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挟在怀中,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眼前的景物浮光掠影般闪起又消失,搅得我头昏欲呕。似乎过了许久,脚终于踏在实地上,我松了口气,还未反应过来,下巴已被抬起,强迫着望入一双冰冷的眼眸,眸底掠过一丝奇异的神采。“你果然很有趣。”
说完这句话,那长袖一拂,已飘然远去。我很有趣?一头雾水地望着封雪淮消失的方向,半天硬是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你看,又招惹上麻烦了吧?”回过头,只见留衣站在我身后,一脸忧色。
“没事的,我们明日便要离开了。”我安慰着她,心里却也有些不确定。“而且,每次可都是麻烦沾惹上我的。”不服气地反驳,却说得心虚。“是么?”留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我。“少主那次就不必说了,还有傅离珑的事呢?”“呃……”我彻底词穷,忽而转念一想,脸上故作凶狠的神色。“好哇,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管到主子头上来了,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才行!”留衣掩口而笑,“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可恶!”我笑着伸手欲抓她。那娉婷的身影轻轻一转,也不见如何作势,便飘出了我的视线。鹅黄的长裙曳起一地的金黄,飘摇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轻云之蔽月,姿容袅袅,恍如神仙,一时看得我竟痴了。这便是擎天门的武功么,简直如同九天神舞一般,而它,也是用来杀人的?两人你追我赶,在夜晚的小院里笑声不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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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听完我的来意,君陶然有些遗憾,却好象毫不意外。我点点头,“既然众人的毒已解,我也不必在留于此了。”他歉然一笑,欲言又止。“对不起,那天……”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地笑着阻止了下文:“是惊鸿自己要走的,与那天的事无关,呆在一个地方本就不是我的初衷,再说,”我顿了一下,续道,“再说各为其主,君左使的做法并没有错,请不必自责。”我很诚恳地说道,毫无作伪之色。君陶然叹了口气,苦笑,“秦公子就是这样才更让君某愧疚。”我眨眨眼:“若是君左使觉得愧疚,那四季之水……”我还是念念不忘先前的事。君陶然怔了一下,哈哈大笑:“是的是的,君某不敢或忘。”说罢拍拍手,立刻有人送上四个小小的玉瓶,我眼睛一亮,知道这四季之水极是珍贵,寻常莫说一瓶了,便是一滴也难以寻觅,只因这水不仅是泡茶的上上之选,更因为它可以作为药引,医治一些难解的绝症。心下感激,我朝他一揖:“那么,就此拜别了。”君陶然含笑道:“爱茶之人若秦公子,也是世间罕见了。秦公子请,咱们后会有期了。”我点点头,转念一想,又摇摇头道:“还是后会无期的好。”君陶然闻言哈哈大笑:“只怕世事难料,未能尽如公子所愿。”
我和留衣出了门口,又走了好几步,忽闻君陶然道:“秦公子,希望你能够幸福。”我回头,朝他一笑,“谢谢你。”脚下没有再迟疑地离开。如果他不是冥月教的左使,或许会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呢。身后传来他喃喃的话语:“我终于知道为何那时傅离珑会突然松手了……”风吹起,声音消散在残英翠羽之中。花枝摇曳,是在回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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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在这儿歇息可好?”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站在一间人来人往的客栈前对着留衣道。几天的路程,足以让我们从黎州来到柳州,这个与黎州同为南朝的商业中心,却因为在地理上更靠近北庭,也沾染了一些北方的豪迈之气,与南方特有的雅致相融,竟显得如此迷人。
“这话惊鸿本不必问的,你到哪,我便也到哪。”无论何时回首,永远是那个温婉动人的笑靥。心下浮起淡淡的感动,我挽起她的手,朝门内走去。
客栈人进人出,川流不息,食客们高声纵谈,很是热闹,其中挎刀带剑的亦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名仗剑的华服男女,也许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小姐。我和留衣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地吃着叫来的清淡小菜。
“明天肯定会很热闹的了,老子也想去看看那天下第一美人!”一个洪亮粗犷的声音响起。
另有一人懒洋洋地应道:“盛况空前那是一定的,不过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君少主还得不到的请贴,哪轮得到你?”君少主三个字说得我心中一动,不由抬起头来。
只见方才那个大汉满脸通红,像是有些羞怒。“俺去不了,难道你还去得了了!”
后者闻言不由有些得意之色,“我自然也是去不了的,但好歹见过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也算不枉此生了。”众人哗然,纷纷问道:“那她的姿色如何?”
“恩哼,比仙女还美,这可难说了。”有人嘲笑:“你能见到秋云罗,你不如告诉我你见过皇帝我还有点相信你。”众人闻言哄堂大笑,那人不服气,眼看就要拍案而起了,只听得方才嘲笑他的人慢悠悠地道:“明天的盛会,普天之下只有五个人得到请贴,秋云罗的派头之大可见一斑,要说你之前见过她,我可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先前几个男女中长相俏丽的一名少女忽然轻哼一声,“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弄那么多名堂作甚!”言语之中很是轻蔑。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这个少女身上,只听得她旁边的年轻男子沉声道:“蓉妹,不可妄言!”说罢又朝周遭点点头:“舍妹年少无知,各位勿怪。”举手投足比那少女要沉稳得多,一派大家风范。少女虽然不满,却显然不太敢反驳,气冲冲地撇开头了事。
众人的注意力回到原来那个问题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哪五个人啊?”那人嘿嘿一笑,颇有高深莫测之意。“前两个人么,自然是冥月教主封雪淮和擎天门少主慕容商清,还有另外两个嘛,分别是天山仙府府主和前北庭兵马大元帅楚霄。而且听说,天山仙府的府主已经答应要前往了。”
天山仙府?我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留衣已低声而快速地向我解释道:“在武林中,天山仙府是和逍遥宫一般神秘的存在。逍遥宫行事低调,再加上已近二十年未在江湖中出现过,因而显得诡秘,而天山仙府则是因为其行踪之飘忽,传说仙府位于天山,故名天山仙府,却从未有人见过它的所在,据闻仙府中人个个貌胜神仙,武功之奇特似承自西域一脉。两者的势力虽然比不上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擎天门和冥月教,但他们能名列十大势力之一,且屹立江湖百十年未倒,不是没有它们的道理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念一想,却又不解:“天山仙府既行事隐秘,却又为何要应邀?而且还是府主亲往?”留衣摇摇头,亦是一脸苦思未果的凝重。我忽而又忆起刚才那人的话。先前他说慕容也收到了请贴……?继而又摇头,暗笑自己思念过甚了,他曾劝自己不要来,况且现在擎天门有事,想必更不会赴约的了。而封雪淮,以他冷傲的性子,也无论如何不屑于此的吧?至于楚霄,传说他已隐遁山林,无论是真是假,应该不会轻易现身的了。如此说来,五个人中就只剩下……?我不由苦笑起来。
此时亦闻得有人略带疑惑的声音:“你刚才只说了四个人而已,那剩下的一个是谁?”
“不知道。”那人很干脆地答道:“连包打听包苦都打听不出来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连包打听都不知道?”众人议论纷纷,颇有不信之意。
“无论怎样,能与其他四人并列,想必来路不小了。”
“这还用说!”“说不定就是哪家皇室的贵胄公子呢!”
“……”
“……”
我听着,嘴角随之扬起苦笑,若是他们知道那个人不但籍籍无名且就坐在这里,不知会有何反应?
正思忖着是否及早这个是非之地的好,蓦地一阵暗香袭来,忽见眼前绿影掠过,还未反应过来,人已俏生生地站在我身前。明眸皓齿,古灵精怪,不是绿绮是谁?我不由露出了自踏入这里以来的第三个苦笑。自己怎么霉运连连啊,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第27章
“公子别来无恙?”佳人气若幽兰,笑语盈盈,让人怎么也拉不下脸,惟有苦笑。“托姑娘的福,好极了。”尽管避之惟恐不及,却不得不承认,绿绮的出现令得整间客栈为之一亮,如同一只误落了凡尘的翡蝶,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绿绮还担心公子不会来赴约,想不到公子居然来了,真令奴婢惊喜万分,想必小姐也会很高兴的。”“这个,”我轻咳了一声道:“惊鸿只是顺道经过此处而已。”
“顺道经过?”绿绮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不知有心或无意,恰好能让客栈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我家小姐美名传天下,难道公子连‘红颜素手’的邀请也不屑一顾么?”说到最后,已是语含委屈,泪水在眼眶滚动,欲落未落,真个我见犹怜。这下我可以十成十地肯定她是故意的了,偏偏所有人听了她的话瞬间哗然起来。
“他就是那得到第五张请贴的人?不像吧?”
“就他那副样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平凡至极,天下第一美人会看上他?”我苦笑,难道慕容他们就鼻子是眼睛,眼睛是嘴巴了?
“那样貌不会是易容的吧?”“难说,搞不好人家是哪一府的小王爷什么……”
愈说愈离谱了,望着绿绮略带得意的笑容,我无奈一揖:“非是不想去,只是惊鸿自惭形秽,高攀不起。”
先前那粗犷卤莽的大汉拍案而起。“小子,人家姑娘好好对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那请贴到底是不是你拿的?”眼睛瞟过众人,此人一句话只怕道破了每个人心中的疑问,人人引颈待我回答,那个曾经对秋云罗口吐不屑之语的少女和看起来是他兄长的年轻男子,此时也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视线缓缓地扫过周遭,淡淡一笑。“姑娘看看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要比我更有资格得到这张请贴,哪位愿意去的,惊鸿愿将请贴相送。”
“区区虽然不才,却愿意代公子前去。”场面静滞了片刻,立即便有人回应。“说什么呢,凭你这德行也想去,要说资格,我比你更好!”“是我!”“我!”“我!……”
脸红脖子粗的有之,已捋起袖子准备动刀动枪的亦有之,俏丽少女撇撇嘴表示不屑,年轻男子稳重不为所动,我冷眼旁观,自己何其有幸看到人性的另一面。
只见绿绮恨恨地一咬唇,不甘心自己的如意算盘就此打空。“你到底去是不去?”“我家公子早已言明,姑娘何故一再相逼?”眼看留衣也冷下脸,我摆摆手阻止她,诚挚地对绿绮道:“惊鸿确是无意前往,请绿绮姑娘莫再强人所难,况且贵主上倾城之姿,像惊鸿这般平凡的人是万万攀不上的,姑娘何不另寻良材?”
绿绮跺跺脚,一脸嗔怪,“你这呆子,别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反而避之惟恐不及!”我只道她终于打消了念头,松了口气,将请贴拿出,递向绿绮。却见她眼珠子一转,笑靥如花。“难道公子不想知道令堂的事么?”
递至半空的手硬生生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想知道关于令堂的事情么?”绿绮一字一顿地说道。手微微颤抖着,我竭力忍下心中的激动,平稳地道:“姑娘说什么,恕惊鸿听不懂。”
“不懂么?”水眸流转,她嫣然一笑。“那便算了,当奴婢没说,这请贴,送与公子留作纪念吧。”说罢飘然转身,径自出了客栈。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心中喃喃念着,我转过身,对上留衣担忧的双眼。“你想去么?”她静静问道。“你希望我去么?”此时我心乱如麻,只想抓住一根定心的稻草。“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她微微一笑,沉静如水。“我说过,惊鸿往哪,我便往哪。”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是的,我想去。”无论是真是假,这对于未曾从父亲口中探得母亲一二的我来说,都是个莫大的诱惑。“那便去吧。”眼底掠过了然的笑意,留衣没有一丝迟疑地答道。我握住她的手,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而我又何幸,先有轻盈,后有留衣。
“妈的,耍弄了我们一番就想走掉了!”伴随着一句污言秽语的,是一声破空而来的呼啸之声。也不见留衣如何动作,便已稳稳接住了向我袭来的物件,皓洁的手腕轻轻一甩,筷子深深地没入柱子,直至顶部。众人被这一手震慑住了,只见那年轻男子起身抱拳道:“姑娘这手‘芦花飞雪’可谓炉火纯青,请问姑娘可是擎天门的人?”
“正是。”留衣带笑点点头,丝毫看不出刚才的高深莫测。此话一出,众人更加不敢妄动了,试想普天之下,除了冥月教,还有谁敢掠擎天门之锋芒?
二人轻轻松松地离开这里,找了两间上房住下,至此,未有人再寻过我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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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香浮动。
美人倚珠帘,回首一笑映流光,明月怯琉璃。
一张隐藏在重重翠幕之下的皮相到底魔力有多大,看那躜涌的人潮便知道了,文人墨客有之,江湖人士有之,亦不乏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只不过他们自恃身份,不肯卷入人潮,只站一旁远远看着。我和留衣身在人海之中,已被冲散一丈有余,只好远远地相视苦笑。
一直不见动静的无双楼突然扬起一串银铃清脆之声,珠帘被拨开,一身绿衣的绿绮笑盈盈款步而出。一时间嘈杂沸腾之声全都安静下来,人人屏着呼吸望向她,间或有小声的议论。无非是佳人美虽美,却离他们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有所差距云云。
说话间,已闻绿绮清润的嗓音道:“奴婢乃是秋楼主身边的贴身婢女绿绮。”此话一出,议论之声更甚。“光是婢女已如此貌美,想必主人更为绝色了!”“那是,那是……”
绿绮微一抬手,却仿佛有着无限的威严,场面再度控制下来,她满意地笑了一下,接道:“如今四张请贴已有回应,我家主人请持第五张请贴的公子入楼一叙。”说罢目光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我苦笑。她就非得弄得这么人尽皆知么?“请秦公子入楼。”这下她可是直直盯住我了,不能不有所回应,我咳了一声,向围挤在自己四周的人拱手道:“请诸位让让。”周围投来一道道惊异的目光。有怀疑的,难以置信的,轻蔑的,敌意的,甚至连杀气也纷涌而至。待走至绿绮面前,已觉得自己像是历了一趟劫难归来的。
“公子请。”绿绮含笑而立,神态端雅庄重,只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让我看清了她的捉弄之意。果然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我摇摇头,回首朝已立于人海之外的留衣点点头让她安心,转身随绿绮步入杏梁横绕的珠楼。身后,重重碧纱复又叠上。
前方,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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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内阁,摆设装潢便一反外面的华丽,显得简朴而不失雅致,令人立刻身心都倍觉舒缓起来。正中是一珠帘,白纱覆垂着,后头端坐一娉婷的人影,想来就是那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座上已有二人,清茶袅袅,也落座未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四周,胶凝在一点上,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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