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精校)第1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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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葆龄本来已在发烧,听了“小娘子”三字,双颊更加火红。展伯承说道:“我们是姐弟。我姐姐大约是中了暑,有点不大舒服,想借贵店歇两天。这锭银子给你们作按柜,麻烦你们费神照料,多余的不必找了。”
展伯承给的这锭银子是十两重的大元宝,掌柜的接了过来,眉开眼笑,心里想道:“这个女子是骑马来的,她既然能够骑马,看来即使不是中暑,也一定不是重病,决计不会便在店中死掉。难得他们出手如此豪阔,这样的财神爷怎能还往门外推?”
俗语说:“有钱使得鬼推磨”,掌柜的得了这锭大银,态度登时改变,连忙说道:“出门人得了病痛,最怕的是无人照料。不过客官你可以放心,到了小店,就像回到家中一般,我们一定会小心照料的。你们先歇下来,要什么尽管吩咐。”
展伯承道:“有宽敞些的上房吗?”掌柜的道:“有,有。你们要一间还是两间。”展伯承道:“要两间。”掌柜的道:“正好有两间相邻的。你们要请大夫吗?想吃些什么东西,可要戒口吗?可要找个人服侍么?我可以叫我的浑家(妻子)来给姑娘陪夜。”
这掌柜的过分殷勤,褚葆龄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是病重,哪用得着这许多张罗?给我弄点稀饭,几样素净的小菜就行了。我只要安静的睡一觉,也用不着请大夫,更无需别人服侍。倒是我们这两匹坐骑,请你多喂草料,替它洗刷。”
掌柜的道:“是,是。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照料得妥妥当当,保你们人畜平安。”掌柜的带他们入房,另有小厮将他们的坐骑牵进马厩。
褚葆龄以为自己只是小病睡一觉便会好了。哪知躺下来之后,只觉得脑袋就像铅块一般,虚火上升,浑身发烫。展伯承服侍她吃过稀饭,留在房中照料她。
褚葆龄见展伯承对她如此殷勤服侍,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的病本来是七分心病加上三分的过度疲劳所致,这么一来,病得就出乎意外的沉重了。
高烧过后,褚葆龄神智渐渐不清,到了午夜,竟然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嚷道:“刘芒,你好!”一会儿又叫着“小承子”,拉着展伯承的手流下泪来。
展伯承没有看护病人的经验,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褚葆龄的谵语杂乱无章,但也正表现了她混乱的心事。展伯承再笨也听得出来:他的龄姐对刘芒是爱恨交加,而对他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一缕。
本来自从他们两人重逢之后,展伯承早已隐隐感到他的龄姐有着这样一种心情,不过,如今从她的呓语之中则是更为表露无遗了。展伯承伴在她的床前,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呓语,心中不由得也是乱成一片,他脑海里闪过刘芒的影子,又闪过了铁凝的影子,盘龙谷里,他的龄姐为刘芒编织花环;青州道上,铁凝与他分手时的泪眼相看,一幕幕往事心头翻过,展伯承暗暗叹了口气,中心想道:“我与龄姐情缘已断,是再不应陷入情网了。”
展伯承对着病人手足无措,但又不敢叫客店的人帮忙照料,因为他不知道褚葆龄还会乱说一些什么,她的呓语实不宜于让外人听见。
折腾了半夜,褚葆龄终于因为太过疲劳,沉沉睡去。展伯承这才得以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睡觉。可是他这一晚也是辗转反侧,不能入梦,直到天明。
展伯承担了一晚心事,第二日一早便去探视褚葆龄。褚葆龄早已醒来,精神似乎比昨晚好了些。
展伯承道:“龄姐,你今日觉得如何?”褚葆龄道:“没什么,就是脑袋还觉沉重。嗯,我昨晚发烧,神智迷迷糊糊的,可有说了些什么乱话么?”
展伯承心弦颤抖,却替她掩饰道:“没说什么。嗯,我看你可别要逞强。今日须得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掌柜的也知道展伯承昨晚服侍了他的“姐姐”大半个晚上,放不下心,一早也来探望。展伯承和他说起要请大夫看病,那掌柜道:“病向浅中医,我昨晚也曾劝告你们请大夫的了。我们这里虽是小地方,倒也有一位名医,要是你能够把他请来,包你药到病除。”展伯承喜道:“这位大夫住在什么地方?”
掌柜的道:“可惜住得远一点,离这里约有四五十里呢。还有,这位大夫脾气很怪,他出门诊病是但凭高兴的。他隐居乡下,等闲不肯进城,连赶集也很少有。去年一年,我不过见过他三次。另外,近处也有两位大夫,可是本领却就比他差得远了。”
展伯承道:“四五十里路算得了什么?我骑马去中午就可以赶回来了。你快点告诉我这位大夫的姓名和地址,我一定把他请来。”
展伯承得了地址,匆匆去请医生,他本来预计中午可以回来,不料直到傍晚时分,仍然未见他的踪迹。正是:
最是相思无药治,
芳心不定落谁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病中出走情可忍
心事谁知意自怜
日头过午之后,褚葆龄就在等待着展伯承回来,直到日影西斜,仍然未见他的踪迹。褚葆龄空房独守,不禁心中七上八落,坐卧难安。日间她没有发高烧,精神也觉得好了一些,心里想道:“掌柜的说那个大夫的脾气很是怪癖,莫非是小承子请他不动,还在那里苦求?嗯,但愿只是这样,莫出别的意外才好。我且再等一会,倘若小承子还不回来,我亲自上门求医,也好一探究竟。”她试试活动手脚,觉得自己还可以骑马奔驰。
褚葆龄正在焦虑不安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在这间客店的门口停下来。褚葆龄只道是展伯承已经回来,大为欢喜,正要出去迎接,只听得一个银铃似的声音赞道:“好一匹坐骑!”听声音似是一个少女,而且已经下马,走进客店来了。
褚葆龄怔了一怔,心道:“这女子的声音好熟!但她却怎么自己夸赞自己的坐骑?”悄悄的从门缝里向外偷窥,一看之下,不禁又惊又喜。
这少女不是别人,竟是铁凝。客店外,有一个小厮正在洗刷褚葆龄那匹坐骑,见有客人来到,这才放下手边的工作,接过铁凝的马缰,将她那坐骑牵去喝水。
褚葆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铁凝赞赏的并非自己的坐骑,而是她的这匹枣红马。武林儿女都是喜欢骏马的,而骏马的主人也大多是武林人物,褚葆龄心想:“铁凝想必是因为看见我这匹坐骑,将她吸引到这间客店投宿了。”
褚葆龄比铁凝大三四岁,小的时候也曾经在过一处玩耍的。不过因为铁凝十岁那年跟辛芷姑学艺去了,她们同在一起的时候,铁凝还是一个顽皮的小女孩,而褚葆龄则已是一个稍懂人事的小姑娘,故此她们的感情还说不上是知己朋友的感情,褚葆龄与她也当然远不及与展伯承之稔熟。
褚葆龄正为着刘芒、展伯承之间的感情纠葛而烦恼,她又知道铁铮兄妹就在她出走那晚来过盘龙谷,铁铮兄妹是知道刘芒盗宝之事的,正因为褚葆龄心中烦恼,此时见了儿时的朋友,她本来是应该欢喜的,却反而想要避免与铁凝见面了。
在褚葆龄的心目中,铁凝还是个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她实在有点害怕铁凝向她问起刘芒的事情,教她不知如何解说。褚葆龄心想:“我暂且不出去见她,且待小承子回来再说。”
心念未已,只见铁凝已找着了掌柜,问道:“有房间吗?”掌柜的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就只你一个人么?”
唐代的社会风气,男女间的差别不大。并不如后世之严格讲究“礼法”,女子不以抛头露面为耻。这种风气,在北方尤其如此。所以一个单身女子出门,也是司空见惯之事。不过,因为铁凝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掌柜的才多问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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