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校对)第1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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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股黑色的洪流迎面而来,陈瑛死死盯着他正面二十步之外的一名甲兵,两人都是手执长枪,那名甲兵进入十步之后突然加速猛冲过来。陈瑛毫不避让,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中长枪猛地刺出,他和另外一名队友同时刺中那名后金长枪兵的铁甲胸口位置,矛尖发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矛杆中部向上微微拱起,点钢的矛头借着冲击的惯性顺利刺穿铁甲,破入那名甲兵的胸膛,后金兵手中一丈二尺的木杆长枪在陈瑛面前停住。
  那名一脸凶恶的甲兵被两人推动得向后退后两步,他丢下手中的长枪,双手无力的抓住两根枪杆,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脸上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陈瑛两人一起抽出长矛,那名甲兵立即颓然倒地。
  陈瑛旁边传来一声惨呼,他们队的一名镗钯手被一支长枪刺中腹部,陈瑛踏前一步,长矛迅疾刺出,又将那名长枪甲兵杀死。他刚刚收枪,那长枪甲兵身后又冲出两名刀盾手,两人手执圆盾护住身体,弓身往前急冲。
  陈瑛敏捷的将右手抬高,左手放低,矛尖顶住一面盾牌,这是长矛的标准防御刀盾动作,那名甲兵近身的企图落空,盾牌被长矛的阻力带得一歪,他收势不住,竟然打了个转跌倒在地,还不等他爬起来,侧面一根长矛已经将他颈子杀个对穿,矛尖抽出后,他捂着脖子在地上无声的挣扎起来。
  另外一名刀盾兵没被挡住,他弓低身子,一脸狰狞的用左手盾牌的上沿顶起矛杆,准备顺推着进入长矛的死角,他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只要进入这个距离,明军无一不是转身就逃,然后他就从背后将他们一一杀死。
  他刚刚迈出一步,后排的一只长枪从前排缝隙中刺出,猛力刺中他露出在圆盾下的小腿,甲兵一个趔趄停顿下来,他虎吼一声,顺刀猛地砍向下面的枪杆,将枪杆一刀斩断,他挥动之时露出了右侧空挡,一根镗钯袭来,这名甲兵敏捷的往侧面一滚,再起身时仍然保持着盾牌向前的姿态,他凶悍成性,不顾受伤还要继续进攻,一根粗大的刀棒夹着风声猛地砸在盾牌上,带着铁头的大棒借着挥舞的惯性爆发出狂暴的力量,“嘣”一声将圆盾的木板砸得四分五裂,那名甲兵半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半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后排一根长矛迎面而来……
  文登营杀手队面前排列着密集的兵器,镗钯和大棒配合着前后排长矛的突刺,建奴突前的甲兵每每要遭到数只兵器攻击,运气好能冲近的,也被大棒和刀盾兵击退。后金残缺的甲兵阵线根本无法应付前后排长短兼备的攻击,出现第一批伤亡之后,开始节节后退,多处地方没打出小缺口,露出后面一脸惊恐的轻甲弓手,面对重甲长兵的杀手队,他们的单手顺刀毫无还手之力。
  陈瑛如同狂暴的野兽,凶猛的攻击每一个在他长枪范围内的敌人,他面前终于出现第一个转身逃走的后金兵。钟老四大声呼喊,挥动着旗枪加快攻击,剩余的甲兵也开始撤退,缺口越来越大。
  正在这时,一队身着银白色铠甲的后金兵出现在陈瑛面前,两翼也开始响起隆隆的马蹄声。
第二十七章
白甲
  面对一波波长短兵器的密集攻击,后金甲兵节节败退,接近崩溃的边缘,几轮火器打击让他们死伤三百多人,肉搏开始后伤亡又在迅速增加,或许是后金对明军胜利太多,他们从来没有过撤退的概念,在这种心理优势的惯性下才维持到现在。陈新则成功利用他们的轻视,先用优良的火器打了后金一个措手不及,火力打击后立即派出杀手队短兵相接,使得犹豫的后金军失去了主动撤离的机会。
  后金左右翼的主官都是久经沙场,看出正面可能崩溃,几乎同时派出了预备队,两翼外侧留下的一百蒙古旗骑兵出击牵制杀手队两翼,并寻机迂回杀手队背后,建奴步战的驻队也已派往各段,以稳定形势,左翼和中军的驻队都是蒙古旗甲兵,右翼却是八十多名满洲巴牙喇。
  银光闪耀的巴牙喇全部下马,这些从多年征战中活下来精锐是后金的顶尖武力,每牛录不过十余人,八十多人已经可以击败几百上千的普通明军,他们的目标不光是阻止崩溃,还想反把明军阵线击破,直击对方已经移动到原来胸墙位置的中军,他们在甲喇额真和一些领催带领下直奔阵线,他们选中的地方正是陈瑛他们打开缺口的附近。
  此时正面后金兵的阵线慢慢到了五十步的结冰区,应付着攻击的后金兵顾不了脚下,慌乱之中在冰上跌倒无数,杀红眼的文登营挥舞着各种兵器对着一地的敌人一通乱刺,流淌的鲜血在冰上几乎汇成小溪。
  塔克潭手足并用的爬过结冰段,转头间惊慌的看见,一个只穿棉甲的弓手跌倒后刚从地上站起,便被数把长矛连续刺击,全身鲜血飙飞,生命瞬间被带走,他软软的跪下,刚落下一半时,又被一支镗钯杀中颈子,将他挂在镗钯上,他的后颈透出一小段镗钯的中锋,漓漓的滴下一串血珠。
  塔克潭终于无法忍受,大喊一声跟着一群弓手往后狂奔,刚跑了二十多步,前面一片银色耀眼的东西迎面而来,耳中听到兵刃入肉和弓手们的惨叫声,几名逃在前面的弓手身首分离。
  甲喇额真的怒吼响起:“后退者死!”
  塔克潭一个寒战,再次记起了后金的严酷军律,对巴牙喇和军律的深刻恐惧占据了上风,一群甲兵弓兵被逼着返身冲向明军,塔克潭看到地上有其他甲兵丢弃的长枪,连忙去捡,既然逼着拼命,至少这个比顺刀好,他还没拿到,便被旁边一人抢先拿走,后面巴牙喇的脚步越来越近,塔克潭也不敢耽搁,只好拿了旁边一面盾牌,抽出顺刀跟着冲去。
  后面的巴牙喇同时加速,跟在他们的背后,一边砍杀跑在最后的人。寒光点点的枪锋让塔克潭腿脚发软,最前面的几名甲兵精神已经崩溃,这群生死夹缝中的人嘶声力竭的大喊,缓解着心中的绝望恐惧,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撞上对面那密密麻麻的锋利兵刃。
  凄厉的惨嚎不绝于耳,一群甲兵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刺中,塔克潭离明军的攻击距离也只剩下两步,他心中充满绝望的看着那些甲兵,等待命运的降临。
  还不等明军抽出兵刃,塔克潭身边呼一声冲过一排巴牙喇,他们手持长盾猛冲而来,顶住那些快死的后金兵往杀手队直撞过去,这些强壮而凶猛的巴牙喇借那些炮灰遮挡了杀手队的视线,此刻如同坦克一样将文登营的阵线撞开一个裂口,前两排许多士兵被他们撞倒在地,持盾的十几人都冲入了杀手队阵中,杀手队的长矛和旗枪都变得毫无用处,这十多名白甲兵随即便挥起手中短柄斧头和单手大刀,娴熟的开始砍杀周围明军,精良的凶器带起一蓬蓬血雨,后面的巴牙喇同时冲上,用长枪、狼牙棒等重兵一起攻击,将这一段阵列搅得一片混乱,明军左翼受此一击,加上外侧出现的骑兵,进攻的势头缓慢下来。
  塔克潭在最后关头捡了一条命,他被一名冲过的巴牙喇带倒在地上,他靠着最后的一点清醒,往旁边翻开,躲过了随后而来的几十双脚,他再从地上抬起头的时候,身上脸上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那些巴牙喇们打破这一处短短的阵线,地上倒满明军和巴牙喇的尸体,后续的巴牙喇则开始冲击挨着的明军,塔克潭在人从中看到了伊兰泰的背影。
  伊兰泰一刀劈倒一名刀棍手,眼前一开,入目尽失一片耀眼的红色,他匆匆打量一眼,五十步外排列着十多个火枪阵,他们正在和明军的中军大旗一起前进,中军位置还有近百人的亲兵,两翼各有一个混编的小方阵和一个单独的火枪方阵,两翼靠里一侧还各有几十名骑兵。
  伊兰泰知道那些骑兵是去应付两翼的蒙古旗骑兵,而他自己有更紧迫的需要应付,他面前二十步外就有一个小方阵,他迎头撞上的是第一千总部的亲兵和一个局的预备队。
  甲喇额真带着一群巴牙喇从缺口冲入,绕到阵线之后,准备从后面袭击一线的杀手队。卢传宗早已注意到巴牙喇的方向,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在后面严阵以待,等这群巴牙喇冲出缺口,第一队和第二队同时齐射。
  他们漂亮的白甲也不能抵抗二十步的火枪齐射,立即倒下七八个巴牙喇,伊兰泰身边另一个巴牙喇脖子被打中,鲜血喷得伊兰泰满脸都是。即便是伊兰泰这样凶悍的巴牙喇,也对这支明军的火器着实胆寒,他身经百战,知道害怕也无用,听到甲喇额真大喊着“射箭!”,冷静的停下脚步。
  伊兰泰取出步弓,夹起一根重箭第一个射出,二十多个巴牙喇兵娴熟的快速射出几波重箭,火器队的棉甲根本抵挡不了,明军后面两队火器队连连倒地,只打出了零落的十多枪,然后赶快躲到后排装弹,露出了四个杀手小队,他们小跑着对冲而来,这些巴牙喇也被迫放下弓箭再次面对近身肉搏。
  巴牙喇这两轮对射同样损失惨重,前面的十多人死伤,甲喇额真心痛不已,这些巴牙喇都是各牛录的宝贝,也是他地位的保障,而且还有其他各甲喇和各旗抽调的人,损失如此之大,回去如何交代。
  对面明军的千总旗挥动,后面的四个火枪方阵加快赶来,甲喇额真环首一看周围,除了后面那个小小缺口,自己这点巴牙喇几乎被明军包围,他心中后悔冲进来,应该见好就收,用这些巴牙喇掩护正面有序撤退,他冲进来才发现根本没有可能击破明军的中军,现在想撤也不行,四个杀手队已经冲到面前,与巴牙喇们交手起来,缺口两侧的明军不但没有逃跑,竟然也开始向那些守着的白甲兵反攻。
  虽然投入了驻队,正面其他战线的后金兵丝毫没有挽回颓势,建奴正面全线崩溃,一群群甲兵布满城外的原野,他们一路丢盔弃甲,拼命往后跑去,建奴的督战队也弹压不住,跟着一起逃跑,他们跑回停马的地方,随便抢了一匹便狂奔而逃,后金中军终于接受战败的结果,毫无意义的鸣金一声,通知正面的所有士兵撤退。
  正面压力一松,左翼缺口两侧明军纷纷合拢过来,将巴牙喇围在中间。
  ……
  战阵两翼蹄声如雷,每侧一百名蒙古左右旗骑兵,领着近两百部落兵在侧翼穿梭往来,不断有零散的甲兵下马步射,部落兵还是几人一组,用骑弓骚扰。
  文登营两侧分遣队方阵不时齐射出白烟,阻止大股骑兵靠近,被命中的骑兵和马匹身上鲜血迸飞,被击中的几匹马在地上翻滚嘶叫着,拼命的蹬着四蹄,身下血水遍地。
  斑鸠铳一两五钱的重弹能轻松撕裂人马的肌肉,被它命中基本没有救活的希望,但火枪对付这种游走的少量骑兵并不占上风。两翼不可避免受到影响,速度减慢应付这些骑兵,文登营的阵线变成中间凸起两翼拖后。
  陈新兴奋得脸色通红,他实际上已经取得战斗的胜利,正面的建奴甲兵崩溃,只有左翼的那群白甲还在和几个杀手旗队厮杀。
  但他们也拖累得明军整个左翼不敢前进。如果中间和右翼杀手队继续追击,他们的两个侧翼都得不到很好的掩护,陈新看着两翼那些骑术娴熟的建奴,知道建奴也很聪明,他们的骑兵并不上来直接冲击侧翼步兵阵列,而是不断的小兵力骚扰,大股骑兵待机而动,牵制着文登营两翼行动。
  陈新再看看建奴中军,仍然在原来的位置,那里还有一片骑兵,大概一百多人,自己的杀手队如果追击溃散的甲兵,一旦脱离两翼的掩护,极易被这几股骑兵侧击,一不小心可能会造成重大损失。骑兵的机动力决定了他们可以选择最有利的时机交战,步兵在这方面永远是被动的一方。
  眼前留下的满地尸体让陈新基本满意,几百颗脑袋已经可以让他获得投机的资本,当然最好还加上那几十名白甲兵和那面甲喇旗帜。
  “正面停止前进,围歼那些巴牙喇。”
  一声金声响起,没有交战的杀手队士兵立即停止追击,全体留在原地,开始整理队形,有弓的取弓在手,防止敌人骚扰。
  第一千总部正面的建奴已经溃散,一线抽调出几个杀手队围攻那些巴牙喇,中军卫队也来到这里,参与最后的歼灭。
  明军投入预备队后,巴牙喇被困在缺口周围,周围的明军越聚越多,伊兰泰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放眼尽失密密麻麻的兵刃,身边满是他的巴牙喇同伴,即便是在浑河边,他也没有如此绝望过,这些明军战之不退,密密层层杀之不绝,倒下一个后面就补上一个,似乎毫不怕死一般。
  不等他仔细思考,两名明军箭步冲前,一把旗枪和一支长矛同时杀到,伊兰泰眼疾手快,手中大刀连连挥舞,一边格挡一边退后,直到他的背撞上其他巴牙喇。他匆忙间一回头,所有的巴牙喇被压缩成一团,已经退无可退。
  他停下脚步,嘶声力竭的发出嚎叫,手中大刀舞得飞快,连续挡开几只长矛和镗钯的刺杀,连续多次之后,体力已经有些不支。
  很快被一支旗枪刺中大腿,停顿之间,一把镗钯又迅疾杀到面前,他不及闪避,双手丢下大刀,猛地抓住镗钯前面横着的横股,不顾手掌被横股上的尖锐棱刃刺穿,靠着一身蛮力阻挡了中锋刺入身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支长矛猛地刺入他的小腹,伊兰泰手一松,镗钯也刺入他胸膛,这个最凶猛的巴牙喇方才曾杀死多人,周围愤怒的明军叫喊着一次次把兵刃刺向他,直到他身上布满密密的孔洞。
  一轮轮的刺杀中,中间的巴牙喇越变越少,他们围在甲喇额真身边,没有人投降,其他溃逃的后金军乘着他们的牵制,在骑兵掩护下已经逃远,只看得到无数晃动的马股,和在后面狂追的包衣背影。
  后金剩下的三股骑兵也退开一段,远远看着这边的杀戮,文登营阵列严整,他们其实也已胆寒,根本不敢来救,一直看到那面甲喇旗帜倒下,他们也调头狂奔,很快便不见踪影。
第二十八章
时机
  陈瑛疯狂的将手中长矛从人缝中不断捅出去,周围挤满杀手队战兵,密密麻麻的长枪、刀棒、镗钯绵绵不绝的刺出,筋疲力尽的最后十多名白甲兵在中间徒劳的困兽犹斗。
  “杀鞑子!”的声音渐渐响起,左翼数百名士兵齐声大喊,汇成洪亮的号子,陈瑛嘶声力竭的合应着,他如同有用不完的力气,根本感觉不到疲倦,手中长矛不停的刺杀着,直到最后一个白甲兵满身枪眼的倒下,战兵们又毫不停留的对着地上的伤兵和尸体一通疯狂的乱刺。
  几名军官不断大声喝止,终于让这些亢奋的士兵停止下来,战场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伤马和文登营伤兵的哀鸣。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血战的气氛中,一些人看着周围一地死状各异的尸体,另一些则略有些呆滞的打量身边一身血迹的战友。
  “万胜!”
  黄思德的破锣嗓子响起,周围的战兵眼神恢复了光彩,一起高喊起来。
  “万胜!”的呼喊声传遍整个阵线,汇成海潮般的强音,每个人都兴奋的用尽全力大喊,连城墙上的固安百姓也附和起来。
  陈瑛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和他一样的还有许多辽东子弟,老奴兴兵以来,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最亲的人,为了仇恨和不为奴隶的信念,他们忍受了多少年的苦难,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补偿。
  而那些山东本地的士兵,也同样兴奋,除了平日的宣传灌输使他们同样痛恨建奴外,一种自豪和荣誉都从他们心里生出,他们打败的是所有人都惧怕的建奴,文登营才是最强的军队。
  陈新脸带微笑的看着这激动的场面,让这些士兵士兵尽情发泄,他们战斗中受到各种强烈刺激,通过这样的宣泄可以舒缓他们的情绪,当然战后还需要训导官做很多善后工作。
  军队的心理辅导是十分复杂的工作,即便是拿破仑时代那些自觉的革命士兵,也会发生莫名其妙的成建制崩溃,而且只是行军状态,而同一支部队第二天又能面对强敌顽强进攻,陈新也不懂得多少这种知识,但他一直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他认为引导和舒缓应当是有效的。
  等声音渐低,陈新对身边泪流满面的刘破军道:“收队,部署防御。”
  一声摔钹响起,全部步兵开始恢复小队队列,各自回到编制的旗队,第二声摔钹之后,按旗队为单位回撤,回到开始出击的位置。
  骑兵再次放出两队夜不收,陈新给他们的命令是哨探后金军驻地,他们损失惨重,肯定会很快撤走,陈新料定自己追不上他们,派出去骑兵只是做个样子,给对方的指挥官施加压力。剩余的骑兵则在刚才的战场外沿巡查,防止有装死的建奴逃脱。
  所有步队回到原来的胸墙线后,一声锣响,开始感觉到疲惫的战兵终于可以坐下休息,接着中军响起唢呐,各队主官全部往中军旗过去。
  众官快速赶到,黄思德一到就大拍马屁,“建奴肆虐京畿,大人练就的强军一战败之,我文登营威名必定就此传扬天下,人人皆知大人之名。”
  卢传宗哈哈大笑道:“大人,杀鞑子真痛快。”
  朱国斌仍是一脸兴奋,他在前哨战中射死一个建奴,但没得到人头,骑兵营这次没有作为主力,他基本当了看客,但他同样感觉与有荣焉,主官当中只有他是辽民,所以他在这里是最激动的一个。
  陈新笑着挥挥手,让众官停下后先安排军务:“各千总部抽调两个火器旗队,一个交战少的杀手旗队,打扫战场,军法官派人巡视监督,军需官负责点验缴获。把建奴人头收集好,砍头的时候注意不要砍断了辫子,还有那个甲喇额真和旗帜特别要保存好。”
  众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报功的证据,纷纷答应。
  “各部主官马上统计伤亡情况,若是伤员多的,可以抽调士兵帮忙照顾。军法官、训练队、训导队各自汇总所收集情形,作为以后改进依据。”
  代正刚问道:“大人,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还去不去京师。”
  陈新摇摇头道:“暂时不去,建奴主力去向未明,咱们先不动。这次他们偏师被我等迎头痛击,乃他们入关以来仅有,奴酋或许会来报复,咱们如果还往北走,那奴酋必定拼死一战,咱们这点人野战哪里抵挡得住。”
  卢传宗也赞同道:“俺这个部损伤惨重,这狗才知县又不开门,带着这么多伤员冰天雪地的走,还打什么仗。”
  朱国斌也看着城楼骂道:“要不是咱们在这里,这城今日必定被建奴攻破,这狗官居然不许咱们入城,这许多伤员如何安置,住在帐篷里又得多死多少伤者。”
  陈新听到他们又说起这知县,淡淡笑了一下,对聂洪道:“派人去城下,告诉那知县,再不开门,我在报捷文书中必定告他的状。还有告诉他,建奴还有大队在后,马上要来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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