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校对)第2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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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根被烧得漆黑一团,前两批轒辒车都被烧毁。不过有一批新的到来了,壕沟里面的沙石袋越垫越高,后面来的过壕车架设更加方便,南门前面的城壕上几乎都铺满了。
  城墙根下烈火熊熊,一时也不能进攻,士兵和包衣都在盾车后面吃起蒸饼,士兵们吃过饭便点起烟休整,少数性格好点的,还给包衣发一根,那些包衣千恩万谢的接了,这种文登香在辽东是奢侈品,连甲兵老爷也不是常常能抽到。
  士兵休息的时候,两辆带木板顶的盾车缓缓来到城门侧面,前面伸出一个带着绳套的长矛杆子,远远伸出去拖门洞里面的尸体,它离墙根稍远,后面又有不少火枪掩护,后金兵倒油倒不了那么远,只是偶尔扔一块石头,后来看砸不烂,也就不理会了。两个盾车如同吃人的怪物,一具具后金兵尸体不断被拖过去,从前面护板下面吃进肚子,然后从后面拉出无头的赤裸尸体,他们一直将能够拖到的尸体都拖完,才慢慢移动回了壕沟边。
  而建奴也有样学样,他们从内侧门洞两边伸出带绳套的长杆,将刚才打死的登州兵一个个拉进去,剥下铠甲套在自己身上。
  城头上的大将军炮炸膛了两门,炸死的后金兵比炮弹打死的明军还多,此时已经不敢再放,当时哨骑回报说,这种大将军炮来自大凌河之战的缴获,也不知是何时所造,现在看起来后金维护不善,后金重视的也只有红夷炮手,对这种旧炮是用来充数,操作上远不如红夷炮熟练。不过用来堵门还是很厉害,近距离的火炮打击根本无法防御。
  刘破军观察了一会旗号道:“大人,城头上是乌真超哈,门洞里面出来的是天佑军。”
  陈新点点头,今日进攻首先要试探守城军的意志,现在看来,建奴对于守城的决心还是很坚定,而且用的都是汉奸军,损失多少都不心痛,补充也是很快的。如果战略形势占优,陈新可以调来工匠制造大批攻城器械,专用的大型云梯、压制城头的土木高台、对付守城兵的拍杆车,但这次他没有那个慢慢打造的时间。
  “复州可能是奴酋的底线,莽古尔泰和多尔衮都不敢轻易丢弃,咱们兵力不占优,打不下来不必强攻,只要逼迫建奴动员辽中的人马便可,咱们在这里要打得凶,哨骑往北的骚扰也要得力。”
  刘破军回道:“特勤队和中军哨骑的计划是破袭两日,共二十个小组,破坏地区至埚儿铺,若遭遇盖州那一部镶红旗增援,便提前退回。”
  “东江军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今早上来了一封军情急报,是我们的哨马从金州送来的,东江军正对辽东沿海进行破袭,中路由大小长山、广鹿出兵,前日攻破黄骨岛堡,斩杀后金兵及包衣二十余人,目前已进至绣岩,北路从皮岛、鹿岛獐子岛出兵,破袭镇江、汤站堡、险山堡,最远至凤凰城等地,中路毛承禄和尚可喜的计划是三日后收兵,北路黄龙和沈世魁何时撤军尚不清楚。”
  陈新计算了一下,如果复州紧急求援,沈阳大概也要三日后才能集结起足够兵力,如果复州打不下来,两三日后自己就可以撤离,这样沈阳援军收到消息也走到了半路。他希望这次东江镇也能有点收获,将整个辽东地区的士气提升起来。
  陈新就在土地岗南坡吃了午饭,吃到一半时,复州城下一通鼓响,新做的十多辆轒辒车冲过壕沟又开始挖洞,后金兵的防御手段也是花样百出,把他们在昌黎、宁远碰到的都拿来了。
  轒辒车刚停稳,城头冒出许多后金兵的手臂,扔出许多灰瓶砸在地上,白色的石灰溅起老高。乘着灰瓶带起的白烟,城头人影乱晃,扔下成堆的沁油的草束棉被,还有人用布袋撒出火药粉末,黑色的火药粉胡乱飞舞,墙下位置如同被黑烟笼罩。
  上面刚开始扔东西,壕沟边的明军便大声叫喊,让轒辒车退开,轒辒车下的包衣奋力将车往后退,城下的四磅炮对着城垛不断射击,被命中的地方砖石横飞,惨叫不断,登州的军官大声提醒,让士兵负责各自垛口,看到人影才开枪。
  城上很快扔出十多个火把,城下飞舞的火药粉被引燃,整个城墙根一片火星,烂棉被和草束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十多个轒辒车此时已经退开了一点,仍有两个慢的陷入了火海。
  “大人,看起来后金兵准备充分,靠这些简易器械怕是不易打下来。”刘破军看着城墙下滚动的几个火人,觉得该劝阻一下了。虽然伤亡的大半是包衣,但是这种场面对士气影响很大。
  陈新淡淡道:“还有没有其他预案?”
  “还有挖地道,不过比较费时,复州城壕有一丈五尺,如果从下面……”
  “用盾车轒辒车掩护,从城壕内侧挖,先挖一道防步兵的壕,建一道胸墙,然后在壕沟后面挖地道。”
  刘破军惊讶道:“那岂不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挖地道,建奴可以很容易的确定位置,灌烟或者灌水,甚至反挖地道。”
  “没关系,样子要做象了,他们岂敢冒险让我们隔这么近挖洞,咱们攻不进去,最好能引他们出来,你派人去告诉王长福,让重武器旗队也试试身手,步兵不要再冲城门。”
  传令兵很快去传令,剩下的轒辒车停在离城墙十几步外,与掩护的盾车排成一排,后金兵扔出的棉被和草束扔不了这么远,现在最有威胁的是那些灰瓶和火瓶。
  陈新的命令到达后,八磅炮也稍稍退后,用实弹对着墙垛轰击,城门附近的垛口在四门铜炮打击下几乎被削平,破碎横飞的碎砖打得鸟铳手和弓手死伤惨重,调集过来其他射手无处躲藏,只能往两边散开,建奴的正面火力完全被压制。
  轒辒车下面的包衣开始挖土,挖掘的泥土就堆积在盾车之间,城墙上的后金兵不停的探头探脑,观察着明军的动作。
  近卫第一千总部的重武器旗队代替了八磅炮的位置,三门大弗朗机对准城门,旁边还有两门架火战车,也就是两轮的火箭车(见作品相关:火箭车),登州镇这种火箭车比明军普通用的要大,蜂窝一般的木制发射器上面插满火箭,火箭只有前半截在发射孔里,箭头和捆绑的药包从正面冒出来,发射空后面则拖着的长长引火绳分别捆成三股,每股一百支。车厢下部和两侧各有三支长矛,成排推进时能起到轻型刀车的作用,顶部用条木架了一个梁,上面挂着两层悬棉,可以保护操作的士兵免遭弓箭的抛射伤害。此时两门架火战车轮子前后垫了木楔子,推手上的两个支架架在两个备用弹药箱上,让发射孔的方向对准了门洞。
  这是登州新的重武器旗队第一次亮相,只有鸳鸯阵千总部有这个编制,陈新设计这个队伍的目的,是因为鸳鸯阵编制的火器比方阵少,这个旗队可以作火力补充,大弗朗机的一斤炮子在近距离可以对付盾牌和盾车,火箭车则可以在短时间输出大量火力。如果集中在一处使用,能为杀手队接敌提供掩护,另外也可以用于守卫桥梁和门洞这样的特殊位置。
  包衣们挖得很快,盾车间的土很快堆起,两门八磅炮继续朝两边轰击,后金城墙上的射手不得不越退越远。
  这时左翼一阵军号声响,陈新转头去看,只见一半的骑马步兵和全部骑兵正在上马,他们在朱国斌旗号引领下移动到左翼步兵后方列阵,西侧城墙外很快出现了一支正蓝旗的骑兵,约有五六百人,他们是从北门出来的,被登州哨骑早早发现,这支后金骑兵看样子是想从侧翼牵制明军,却只能在一里之外停住,他们面前是上千名严整的步兵方阵,面对这种纪律严明的重步兵阵,连重骑兵也不敢正面冲击,别说后金的这些轻装骑兵了,而侧后方的明军骑兵同样极有威慑力。
  “他们不敢上来。”陈新淡淡笑了一句,“若是他们够胆,就可以从西边丘陵地往娘娘宫去,那本官又能堵他们一次。”
  刘破军也道:“咱们有了骑兵就是不同,至少在复州这个地方,建奴玩不出什么花样。倒是建奴把咱们兵力引往侧翼,是不是还打算从城门冲击,要不要把近卫第一总的另外一个司填上去?”
  陈新摇头笑道:“那重武器旗队才能有用武之地,建奴见过的弗朗机多了,但他们没见过专业炮兵操作的弗朗机,把第一总的分遣队调上去便可,另外一个司仍担任预备队。”
  与两人所料不远,分遣队还未赶到城壕边,西南角建奴一面旗帜晃动,南门内一阵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后,潮水般的后金兵涌入门洞。
  弗朗机和架火战车的射手同时把火把点向引火处,三门大弗朗机立即发出怒吼,子铳中的一斤铁弹从五十五倍径的超长身管中疾飞而出,将前排后金兵打得肢体横飞,四人炮组迅速抽出尾部固定的铁闩,开始更换子铳,严阵以待的火枪兵也开始轮转射击。
  此时两侧突然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咻咻声音,架火战车的车架上火花四射,尾部瞬间淹没在团团白烟之中,一道道红色的尾焰如火龙掠过,架火战车不停的震动着,六百支火箭带着白色的尾迹争先恐后的窜入门洞,将其淹没在一片白烟之中,撞在城墙和铠甲上的火箭跌在地上,未燃尽的推进火药带着箭身在地上到处乱窜,后金兵的惨叫和无数火箭的尖啸混在一起,通过门洞远远传开,飞舞乱窜的火箭在洞壁上带起无数的火星,整个城门火光四溅白烟四起,如同一场盛大的焰火展览。
  三个弗朗机炮组和燧发枪兵对着白烟弥漫的门洞不停射击,等到火箭射击完毕,他们这个小小的射击阵地几乎对面不见人,连炮组装填都只能缓慢进行。
  弗朗机炮打了五个子铳后,门洞里面只剩一片凄惨的呻吟,白烟的边缘没有看到有后金兵冲出来,炮组和火枪兵面面相觑,火枪兵又打了一轮之后,大家都停下来。
  穿过城门的风将白烟慢慢带散,城门洞内外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洞壁上满是火箭尾焰熏出的黑色斑迹,前面的后金兵尸体上被箭支扎得如同刺猬一般,连城门里面街道两侧房屋的草顶和木梁上都凌乱的插满箭支。一些受伤的后金兵正在地上艰难的爬行,企图爬回城内去。
  刘破军举着陈新递来的远镜,张口结舌的看着门洞中的场景,以前登州镇对火箭并不重视,因为火箭是明军常用的武器,百虎齐奔箭、一窝蜂等等都可由单兵携带,独轮的架火战车则能带一百六十支,齐射威力不小,但他们对上建奴的时候鲜有优异表现,没想到合格火箭的威力如此震撼。
  因为这两种武器制造并不简单,而登州镇应用并不多,所以除了车架和发射器之外,都不是登州镇自己生产,全部来源于登州武库,登州镇只在接受时进行了挑选。
  陈新对刘破军笑道:“这火箭咋样?”
  刘破军轻轻摇头,“真厉害,没想到近距离也能如此凶猛。重武器旗队测试的结果是,近距离内火箭加速未完,杀伤力不高,距离百步外火箭威力最大,能够洞穿锁子甲,对铁甲还是力有不逮,大批量的齐射能让敌人军阵陷入混乱,但今日用在门洞确实……威力更大,不在于射不射死人,属下看着那门洞里面的情景,怕是没人还有胆子继续冲了,多半是拥挤在里面被弗朗机和火铳打死的。”
  陈新哈哈笑道:“我还真期待重武器旗队十五辆架火战车一起齐射的情景,不过箭支制造不易,咱们自己又不造,还是省着点,下次再来。”
  刘破军舔舔嘴唇道:“大人,要不向王大人多要些箭支,咱们自己造些火箭。”
  陈新得意洋洋道:“当然要造,不过现在用的这种能问朝廷要,咱们不用自己造,以后咱们造大的。”
  “大的?”刘破军头上冒起一个问号,他见过的火箭都是这么大,跟普通箭支几乎没有区别。
  “大的,而且是铁皮的,到时候本官才要给建奴好看。”陈新扔下一句便策马往山下走去。
  “还是铁皮的?那能飞起来么。”刘破军抓抓头,赶紧跟了上去。
  ……
  城门内砖石飞舞,后金包衣和汉奸们往门洞中不停堆积障碍物,一副要堵死城门的样子。
  城门处两个盾车又慢慢靠近城门,一根套杆伸出,套住了一个正在往回爬的伤兵的脚,往后面拖回来,那后金兵大声惊叫,两手使劲在地上乱抓,但他哪敌得过盾车里面的好几个登州兵,很快就从盾车护板下面被拖进了盾车的肚子,里面一声惨叫,盾车后面飞快扔出一具无头尸体,木头怪物蠕动两下,又往前面开去。
第六十二章
撤离
  登州镇当日继续攻击南门,低矮的复州城墙遭到了登州火炮猛烈的直射打击,城墙上无法站立,但后金军这次守城颇为顽强,一旦明军有使用云梯登城的迹象,他们便拼死反击,或火攻或石块,两次将准备登城的登州兵打退。
  城中建奴人数不少,守城最强的火油等物也很充足,陈新担心损失过大,没有强攻复州,建奴多次出击被痛击,同样胆战心惊,往城门里面拼命堆砖石木头,将大门彻底封闭。双方互有顾忌,南门的交锋虽然热闹,残酷程度却越来越低。
  对南门的攻击持续了两日,城墙下面被烧毁的登州器械堆成了堆,后金兵乘着晚上悄悄垒砌砖石,或者放上一次包着沙石的布包,又恢复了城墙上的掩体。
  丧胆的后金兵不敢再从南门硬碰硬,只从北面不断派出骑兵牵制。但他们守城守得很坚决,在第二天的攻城战中,火炮打缺一截掩体,马上就有包衣上来修补。
  南门战斗激烈,复州北方也是浓烟滚滚,明军二十个破袭骑兵组一路焚烧粮田,这些刚刚得到双马待遇的哨骑来去如风,沿途后金兵都被抽调到了复州,只剩下一些老弱和包衣守着墩堡,眼睁睁看着那些哨骑在原野中到处放火,将快要成熟的麦田大部烧毁。
  第二日晚,骚扰的骑兵陆续返回复州,他们在永宁监遭遇少量镶红旗骑兵,登州镇已经达成战役目的,在第二日天亮前突然从复州城外撤军。
  撤退也是一个复杂的调动,登州镇将辎重通过复州河上的平底船运送,直接从复州河出海,步兵只携带自己的装备撤离,行军速度很快。登州镇早上依然派出骑兵巡视城周,作出继续攻击的假象,两个时辰后,骑兵主力消失在城东南的洪山口,游骑在将城外剩余的麦田点了一把火,然后才离开。
  复州后金兵这几日多次出击都是大败,怀疑又是明军的圈套,疑神疑鬼之下连连派出哨骑侦查,直到确认明军撤退后,才从没有填障碍物的北门派出七百正蓝旗骑兵尾随,而此时明军步兵已经全数渡过复州河。
  登州镇这次没有分兵撤退,所有战斗部队都通过陆路撤离,骑兵和龙骑兵在复州河两个主要渡口警戒,登州镇骑兵和龙骑兵混杂,以下马火枪兵夹在骑兵阵列之间,火枪火力对狭窄渡口极有威胁。后金兵不敢冲击狭窄的渡口,登州步兵没有受到骚扰,以近卫第一总殿后,全军整齐有序的撤离。
  就在后金军与明军对峙之时,有哨骑从复州来告急,说是排插石附近出现明军兵船,至少三百骑兵立即返回,后金兵剩下的兵力已无力对明军发起有效攻击,更像是监视明军撤离。
  步兵渡过岚崮河之后,骑兵再依次撤退,后金兵才追过复州河,双方又在岚崮河边一番对峙,明军骑兵待步兵进入山地后再次后撤,近卫营的鸳鸯阵步兵在山地间层层设防,交替掩护着撤离,后金兵挨了两次万弹地雷炮的伏击后,终于不敢继续尾随,放任明军大队缓缓离去。
  崇祯五年秋季的复州战役至此结束,登州镇除了在战役开始第二日的大胜之外,其后两日的攻城战也造成后金军总计四百余人死伤,主要是乌真超哈和天佑军,复州至永宁监的所有麦田全部被烧毁。
  陈新的战役目的大多达成,复州没有打下来,既有他害怕伤亡的原因,也有让后金军继续驻守的目的,更重要是后金兵防守决心很强,登州兵力不占据绝对优势。这对士气有一定打击,但随后而来的提升和作战奖励将很快恢复士气。
  沈阳的岳托连续收到告急,他手中只有守卫沈阳的三千人马,明军却在整个辽东东面海滨开展破袭,他紧急向各旗征召了五千甲兵和余丁,他派出两千人增援凤凰城和镇江,亲自带领三千人增援复州,走到盖州时收到了明军撤离的消息,但明军的水师多次在复州排插石出现,甚至有少量船只到达连云岛,岳托只得留下千名骑兵留守盖州,自己领着两千骑兵到了复州,沿途到处是烧毁的麦田,连秋季开始干枯的荒草也被烧毁许多,大地上留下片片黑色的。
  此时明军已经离开数日,但镶白旗的惨重损失依然让他心惊。莽古尔泰和多尔衮带着他来到了南门,门洞中依然残留有血迹和枪弹打过的坑洞,南门城墙上一片狼藉的垛墙更让他震动,这次明军又出现了一种稍大的炮,移动和射击速度依然很快。
  多尔衮在南门大街找到了几枚实心铁弹,称量之后重量大概是六斤,小型炮弹的重量大概是三斤,南墙上的后金兵看到过他们的移动,几个士兵就能推着走,推断重量不超过千斤。最小的炮弹一斤重,确定是那几门弗朗机打的。
  岳托想起丁启明做的红夷炮,五千斤才打七斤炮子,虽然打大凌河有一定作用,但远远不能象登莱军这样能随军行动,而且制造十分艰难,失蜡法和泥模法都需要数月时间晾干模子,而十个模子往往才能出一门合格的炮。从身弥岛和这次的作战来看,这种小炮虽然射程不远,但在一里内威力和精度都很高,野战时使用散弹射速惊人,如果没有盾车掩护,任何正面冲击都会遭受重大伤亡,作战的用途远远强于红夷炮。
  多尔衮神色黯然,他的镶白旗阵斩和被俘近千人,回到城中还有百余人伤重不治,一千多包衣更是只逃回来数十人,这次可谓大伤元气。莽古尔泰则面有得色,他的正蓝旗既救出了多尔衮也守住了复州,最后还追击了一下登州兵,死伤还不到百人,要是对上其他明军损失百人肯定让莽古尔泰暴怒,但这次他居然心中有些自得。
  岳托在他们带领下去看了娘娘宫的登莱军阵地,明军当时布置的标枪和铁蒺藜已经被水兵收走,前后两道胸墙和壕沟都在,胸墙上有些半高的缺口,应当是用于火炮的,每隔一段会留出一个出击通道,阵前的通道两侧,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挖出的土就堆在坑边,一直绵延到阵前五十步。
  岳托沉吟道:“这是防咱们的盾车的。”
  多尔衮有些无力的说道:“当日我看到他们如此做,便知这登州兵难打,这些洞和土堆不但防盾车,还能防咱们的游骑,骑马在阵前根本无法跑动,这还是第二日的样子,若是再拖得几日,还不知他们会修成什么样。”
  莽古尔泰神色冷漠的道:“坑里面加些煮毒的铁蒺藜,一踩进去便活不成,渡口那日夜间,老子派去夜袭的几个甲兵便是踩中这东西,今日都死了,还有种路边安的伏地雷,一炸出来石子乱飞,老子追击的甲兵被炸两次,死了七八个。复州金州这地方山太多,登州兵又着实凶悍,岳托,你既然管着兵部,跟大汗说说,这南四卫扔给那陈新,看他敢不敢要。”
  “四贝勒说的是,这伙明军不好对付,且兵马越见众多,他们盘踞金州,不日将成我大金大患。”岳托突然叹口气,“如今复州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若是全不守,下次那陈新一来,辽中便无所屏护,他可直入海州膏腴之地;若是守着复州,兵少了不行,多了这粮草……还是等大汗回来再定吧。”
  莽古尔泰还是道:“你可知这些登州兵不但枪炮精良,连阵战也把小十四的甲兵打得屁滚尿流,若不是老子来得快,小十四就要交代进去。若是还有人说要守,那就八家都出兵来守,单让两旗过来算个什么事,是不是,小十四。”
  多尔衮听了瞟了一眼两人,自己就在旁边,两人却自顾自说话,按说来大家都是亲戚,莽古尔泰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岳托还是堂侄子,虽然现在两人表面上一如往常,但言辞中已有些轻视,还是镶白旗损失大了,多半还是多尔衮自己的牛录,多尔衮的话语权都有些降低,这次损失的还有三百是阿济格牛录下的人,多尔衮还不知到时候怎么应付阿济格的怒火。
  岳托等莽古尔泰抱怨完,叫过一个笔帖式,让他把明军的防线画下来,这里一定是要夷平的,免得明军下次来又用,不过明军的壕沟可以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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