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校对)第3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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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脑袋这才得意的坐下来,手上大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旁边又递过一只鸡腿,胡子脑袋哼着歌,慢慢啃起来。
  这位胡子脑袋就是竹帛口的千总张修身,名字很是斯文,不过此人实际是个猛夫。虽然他平日喝兵血索买路钱一样不少,但生性好勇斗狠,这代州到灵丘之间大多数关口的兵马都逃了,他偏偏要留下来。
  他手下兵将只有三百多,还跑掉上百,此时不过百来人,他把竹帛口关城的人组织起来,加上前面逃来的一些百姓青壮,凑成了一股乌合之众,要在这里跟建奴决一死战。有这个神经粗大的千总在,那些百姓好像还真有点主心骨,暂时也没有人跑。
  竹帛口是大同到直隶的一个关口,往南过茨沟营和吴王口,能一直到北直隶阜平县。与倒马关和紫荆关沿着河道不同,这里是大山之间的一条深沟,或许是多年前已经改道的一条河流所在,其中起伏不大,也能适合通行,过了竹帛口之后往北走,便是代州、繁峙县所在的狭长盆地,顺着盆地再往东北走,就是灵丘县。
  竹帛口南北都是陡峭的岩壁,最窄的地方不过三四十步,竹帛口关城就在稍微平坦的位置,防止敌方从岩壁顶上攻打城墙。竹帛口控扼住了谷地的道路,堵住了这个天险。
  这里距离后世著名的平型关很近,平型关平常驻扎有三千兵马,也有应援竹帛口的职责,平型关和其他地方明军一样,空额帮闲一减,能战的只有一两百家丁,此时是指望不上的。代州和繁峙才遭到另外两路后金兵的侵袭,也派不出任何援兵,只能靠竹帛口自己。
  不过张修身一点不担心,他把自己仅有那点家产都拿出来,给剩下的士兵分了,在关城内外抢了鸡鸭和肥猪,每日给士兵和民勇吃。他一直以为建奴会从北面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倒是灵丘的百姓来了不少,他听过天启年间辽东的事情,不管是友军还是百姓过来,他打死都不开门,让他们翻山越岭的绕过去,当然张修身也挨了不少骂。
  下面还有些走不动的百姓,隔远了一些哀求他开门。远处突然一片喧哗,才往南走不远的百姓又调头往竹帛口逃来,旁边的师爷睁着眼睛,看到有几个骑马的身影过来,突然一声尖叫,“是鞑子来了!”
  墙头顿时大乱,那些民勇转身就逃,有些胆小的蹲下大哭,张修身对着仅有的三十多个家丁以吆喝,那些家丁堵住城梯,用棍子对那些士兵民勇一通乱打,好容易才止住了混乱。
  张修身一把提过身边的箩筐,把里面的烧鸡烧鸭扔出来丢满一地。他扬着头对着那些惊慌的民勇道:“都给老子挺好了,这些日子吃酒吃肉没少你们的,你们当是白吃的,鞑子来了那是抢你家物件的,你狗日跑得掉个球,守住这墙头你就活命,守不你也跑不过人家的马,反正你也是一死,谁跑老子就先杀谁。这地上有肉,要出死力的就给老子吃。”
  一群民勇士兵面面相觑,终于有胆壮的去捡了,张修身哈哈大笑,一把抓起地上大刀,“总有人带把的,几个鞑子你怕个球,你们好好看看,老子是怎地杀鞑子的,儿郎们跟老子骑马杀鞑子了!”
  ……
  “杀!”
  在城上民勇呆呆的注视下,张修身威风凛凛,带着一群家丁从城门冲出,前面的几个后金前锋兵不慌不忙的调头,慢慢调整速度,跟张修身等人保持着三四十步的距离,他们娴熟的用双脚控马,双手持骑弓不断对着后面射箭。
  双方风驰电掣的追逐,张修身的马最好,他的骑术同样精湛,一手持盾一手拿大刀,连连用盾牌挡住对方软弓的箭支。
  他的家丁也有几个勇武者,用骑弓与对面互射,但于后金前锋兵还有些差距,连续有三人被射中,张修身一看不妙,赶紧带着一群家丁又跑了回去,把大门紧紧关上,又上了城楼。
  “狗日鞑子果真有几下子,老子今日要归位了,一会多拖几个垫背。”张修身一边上城楼,一边气急败坏的骂着,一上到城头就换做一副得意模样,对一群民勇大笑道:“看到没,鞑子都被老子打跑那么远,老子叫他们单挑,没一个敢来的。”
  ……
  莽古尔泰来到城下的时候,他抓来的百姓已经达到了六千人,一路上还破了十多个堠台,随他在身边的有四百多甲兵和三百包衣,队尾有百余甲兵压阵,另有一支两百甲兵由托博辉带着,往吴王口方向去抓丁口。
  辫子花白的莽古尔泰在竹帛口前面停下,面前的关城也不雄伟,这位自幼跟随奴儿哈赤征战的后金大贝勒并未放在眼中。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当众,莽古尔泰已经在大凌河之战后被夺取和硕贝勒,变成了跟阿巴泰一样的多罗贝勒,崇祯五年底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虽然他痛恨陈新,但恰恰是登州镇的出现,引起了后金局势的变化,皇太极的权威一次次被登州镇打压,莽古尔泰得以与代善互相照应,保住了性命至今。
  作为后金各贝勒中最有资历者之一,他一贯的跋扈和暴躁,在老奴时代经常与各个兄弟结仇,人际关系十分差,就包括亲弟弟德格类也经常与他摩擦。老奴一死,莽古尔泰一个怕的人都没有了,变得更加嚣张,并以冒犯后金汗的权威为乐事。
  他和代善在己巳年就给皇太极下套,到了喀喇沁突然提出不能入关,先摆出姿态,一旦有挫折,就会拿来对付皇太极,谁知道入关总体顺利,后来阿敏四城一败,莽古尔泰老实了一段时间,但皇太极收旗权的行动不可避免会触犯到他这样的顽固派,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皇太极占有后金汗的大义名分,心机也远非莽古尔泰能比,基本还是能压过莽古尔泰一头。
  总算到了旅顺之战,莽古尔泰和代善再次给皇太极下套,早早在议政大会上提出异议,战后借着登州镇打压了皇太极的气焰,现在正是他最得意的时候。因为旅顺之战的严重失败,有部分中层贵族开始怀疑皇太极的政策。以往皇太极收权的同时,总会有战场或抢掠的胜利来弥补各旗,一旦没有了这个交换为基础,皇太极就是无米之炊,这也是他需要不断抢劫大明的原因。这部分贵族更认同莽古尔泰和代善的保守思想,有了部分八旗的支持,皇太极的命令在他这里与废纸无异。
  他从广昌过来之时,便收到了皇太极的急令,辽镇团练总兵吴襄和山海关总兵尤世威所部已经接近宣府,皇太极要求各路大军齐聚大同,准备围城打援。莽古尔泰一来没把吴襄看在眼里,二来也没有把皇太极看在眼里,优哉游哉的带着兵马继续抢掠,还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吴王口过来。
  此时见到竹帛口的明军居然没逃,那里好歹也是个关口,不是一个冲锋就上去的,莽古尔泰看看周围,虽然人可以走山坡绕,但是车和马都走不了,所有辎重都得扔下,所以他必须攻克这个关口。
  身后的巴牙喇氂额真对莽古尔泰问道:“主子,咱们是先打还是等托博辉主子回来?要不要做些盾车?”
  莽古尔泰转头看看身后,“小小一个关城,等什么托博辉,让那些抓来的尼堪挖土搬石,从最瘦弱的开始,死了把尸身填上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关城
  一百多包衣提着顺刀,押着数百百姓往竹帛口而去,他们都没有兵器,只有些推车,上面装了些土和石头。
  在一片呐喊声中,张忠旗跟着几个甲兵一起,用刀威逼着三十多个百姓上了旁边一座小山,这些人其实大多都比他强壮,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他们。张忠旗的任务是去找一根大木,用来撞开城门,因为开始的哨马告诉了莽古尔泰,那城门洞并没有堵上。包衣当中还有不少工匠,如果攻击受挫,他们能制造出简陋的器具再攻。
  张忠旗上了旁边一座山坡,上面有不少大树,几名包衣领着那些百姓开始选树木砍伐。
  张忠旗自己找了块石头,这里地势略高,能清楚的看到两百步外的战斗,成群的新包衣推着土石运到城下,那道浅浅的壕沟很快就会被填平。
  张忠旗也算老战士了,但他实际上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每次与明军交战,明军只能抵挡片刻,一旦那些家丁死光,其他人就是一哄而散,然后被后金兵毫不费力的从后面杀死,比杀鸡杀鸭还要容易。但即便这样,张忠旗也没有杀过一个人,他也有些怕杀人,所以从来是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多藏些银子和珠宝,加上牛录额真的照顾,他往往比别人所得要多不少。
  这次入关以来,他跟着东路军洗劫了保安州,今年后金军穷得叮当响,在保安州附近打红了眼,以前有些不打的军堡,这次也打了,那里面往往聚集有不少的丁口和物资,抢到的东西先行送出了边口,由正蓝旗的人在土默特看守,分批运回辽东。
  然后从保安州南下,一直扫到灵丘,张忠旗抢了很多银两和珠宝,还有两个包衣,他留下一人在灵丘的营地看东西,带了一人跟着到了广昌,现在又变成两个包衣,赶一辆驴车,另外还推一辆小车,此时都在这里砍木头。
  “今年好过了。”张忠旗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矢石横飞的竹帛口,城下倒下不少的包衣,不过没有张忠旗的那两个在内,死多少他也不心痛。
  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回程了,听牛录额真告诉他,出了竹帛口就回灵丘,然后去大同与大军会合,估计就该出关了。
  张忠旗摸出三支卷烟,递给两个同行的同村甲兵,几人凑在一堆看城墙那边的热闹。现在的张忠旗与牛录内的真夷也混熟了,他们这个牛录在己巳年死伤大半,后来补充了一些,这些人其实很多也不是真正的建州女真,来自海西、叶赫、宁古塔等地的人不少,本质上和张忠旗这样的包衣抬旗也差不多,其中叶赫的最难同化,他们一般说蒙语,与建州女真仇恨深重,过了多年才基本认同了后金的身份,而生女真地位有些还不如张忠旗,这些人语言不通,在牛录中颇受歧视,通常作为死兵在前面当炮灰,要获得真正的真夷地位,除非确实悍勇,并且能活过前面拼命的硬仗。
  竹帛口城墙只有两丈多,押阵的甲兵不等攻门搥和长梯,直接就赶着那些百姓推土到城下,土垒越来越高。城下一批包衣顶着盾牌,掩护后面的弓手。后面掩护的后金弓手越来越多,这些射术精湛的猎人很快压制了低矮城投的明军,只要再把土垒建高点,就能登城而上,一旦进入近身格斗,那就是明军的末日,除了登州镇,张忠旗还没见过那支明军能与后金兵持续近战。
  城上的人在张修身带领下往下扔石头射箭,也砸死砸伤不少被逼攻城的百姓,凡是受伤倒地的百姓,不论死活都被扔到城下,变成了填充材料,泥土和石块取来容易,张忠旗看这架势,还不等他们做好攻门搥,就可能会攻上城门。
  那城头有一个红披风的明军将官,挥着大刀在四处督战,东窜西走的抽冷子就出来射一箭,他自己也已经挨了两箭。
  张忠旗看着那个四处奋战的明军将官,并没有觉得他勇敢,也不觉得可恶,只是觉得这人还能打而已,至于那些明军为什么打仗,张忠旗从不愿意去想。
  这时那些百姓砍好了大树,下面又上来一些百姓,抬着那些粗木下山,张忠旗下山前看到有一哨马穿过大路,飞快的跑到莽古尔泰的旗下,张忠旗也未在意,慢慢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山脚停下,那里已经停满了后队的牛马车。
  张忠旗就招呼几个包衣,开始制作撞门槌,此时他再看城头,土包石块已经接近城头,几名心急的甲兵扑到土垒顶上,被那明将带领家丁用长矛一一刺下来来,一名巴牙喇从莽古尔泰旗下跑出,大声在城下喊出了半个世职的赏格,张忠旗不觉有些惊讶,居然为这么一个小小关口就给了半个世职。
  这个世职就是后金平常所说的前程,总共分十四等,最低的是备御,备御对应到八旗里面,就是牛录额真,前程是以备御为单位,个数越多等级越高,比如两个备御世职才能称参将,参将里面又分三等,叫做一等至三等的甲喇章京,这个世职也不一定就是要领兵的实职,可以是普通兵将的爵位,与后世的军衔制度略有相通之处。
  平常的甲兵,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的,这道命令一出,十多名悍勇的后金甲兵顺着城墙边的斜坡奋力攀爬,下面的百姓被逼迫着,将土垒越堆越高,终于有甲兵跳上了墙垛,张忠旗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关城,城头喊杀如雷,不断有后金兵被打翻或是推下城墙。期间伴着那明军将官的怒吼。
  后金甲兵蚁附而上,张忠旗摇摇头,只要后续甲兵涌上,那个明国将官必死无疑。
  “杀奴!”“杀奴!”那个将官的声音一直吼着,慢慢开始有一些其他兵丁的声音和应,已有二十多后金兵登城,又被赶下来,或者便死在了上面。
  第一波攻势被打退,那明军将官血流满面的脑袋伸出来,对着城下呸的吐了一口血红的口痰,接着扔下一个后金兵的首级。
  城下一拨重箭射过去,那将官哈哈大笑,又躲进了城垛里面,只有声音还在骂着,“狗鞑子,老子吃皇粮的,今日杀了三个建奴,对得起那皇粮了……”
  城下莽古尔泰的怒骂声远远传来,紧接着第二波甲兵就开始登城,城头上明军的呼应喊杀声反而一阵高过一阵,战况渐趋激烈,张忠旗的嘴巴越张越大,这伙明军居然出奇的顽强。
  周围人都在关注着激烈的攻防,人人看得目不转睛,就包括那些新抓来的包衣都是如此,张忠旗眼睛四处一转,很快发现了目标,迅速靠到旁边另外一个甲兵的驴车旁,伸手就从车板上面抽走一个包袱,周围没有一人注意到,张忠旗装作寻找角度看攻城,很快绕到了外侧,在包袱里面一阵乱摸,摸到些珠宝和银两,他悄悄揣到怀中,然后把包袱皮揉作一团,压在一块木头下面。
  干完了这事,张忠旗长长出了一口气,这种偷盗行为是会被严惩的,对他这样抬旗的汉人,可能会被斩首。但他总想着家中的几个老小,想多抢掠一些东西,让他们多得到些粮食,依然一次次的冒险。
  游目四顾之时,竹帛口上仍在激战,莽古尔泰的大旗连连摇动,张忠旗却发现他不是在往城墙下调兵,而是将一批白甲往后调动,然后有部分甲兵开始把附近的明国百姓往两旁山上赶,一边把有些人力车掀翻,搭建起一些障碍。
  “这是干啥?”张忠旗惊讶的看着那些甲兵。
  很快张忠旗就知道了答案,他的大恩人兼顶头上司牛录额真便过来了,牛录额真对着张忠旗急急问道:“你撞门的东西做好没有?”
  “好,好了。”张忠旗赶忙领他过去,一个粗糙的擂门车已经做好,轮子都是用几个马车上拆的。
  “赶紧拖到前面,三贝勒要用。”牛录额真满头都是汗水。
  张忠旗马上招过一群百姓和包衣,催着他们往城门推车。等到这些人走开,他才对牛录额真问道:“主子,我看土包都到城头了,为啥还要撞门,反正破城是迟早的事情,何必急一时。”
  “你知道个屁。”牛录额真看看周围后压低声音,“后面有明军追上来了,还好托博辉正好派人去联络阿巴泰,在半道就碰上了,眼下已经和托博辉干上了,若是不快点攻破竹帛口,咱们……”
  张忠旗笑着道:“明军怕啥,这狭窄地方,十个白甲能打炮他们上千人……”
  “什么明军,是登州镇!”
  “娘哎,登州!”张忠旗全身一个激灵,忍不住一声惊呼,那牛录额真赶紧打断他,“不准说,快些让那些人去冲城门,这狗日关城的尼堪也可恶得很,走遍宣大都难得碰到,偏偏就在这里碰到了。”
  牛录额真话音未落,南边一声炮音远远传来,闷雷般的声音在峭壁峡谷中回荡,变成阵阵的回音。
  峡谷中的人群纷纷转头观望,张忠旗额头上留下一滴滴的汗水,两手轻轻的颤抖,紧接着又是一声炮响,人群开始有点骚动,一批甲兵进入人群,镇压那些有些骚动的人。
  张忠旗擦擦额头的汗水,又偷眼看了一下,周围人都在不知所措的转头往南观望,张忠旗若无其事的从旁边马车上摸到一个小小的木质首饰盒,悄悄塞进了自己怀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舍生
  “杀!杀!”竹帛口关城上,传来张修身的阵阵吼叫,他已经身中数创全身浴血,左肩甲上还嵌着一支飞剑。城头上横尸累累,连墙垛上也爬满双方的尸体,城垛的颜色几乎变成红色,第三波甲兵只拼剩下十余人,墙头的明军和百姓却士气如虹,前两轮的胜利让他们知道鞑子不过如此,恐惧一去,在连续的攻势下没有思考的时间,爆发出了强悍的战力。剩余的甲兵抵抗不住,纷纷往土垒的方向逃回。
  “杀建奴,报皇恩。”张修身鼓起余勇,手中半截大刀猛力砍到前面最后一个余丁的胸上,周围残余的民勇嚎叫着冲上来,这个负伤的余丁面对着一群涌过来的明国百姓,他慌不择路的蹦上墙垛,刚要跳下去,两支长矛迅猛的穿过他的肚子,将他定在墙头上,那余丁站在墙头上面对着城外后金兵满口喷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发出阵阵的惨叫。
  噗噗两声响,又两支长矛穿过那余丁的身体,垛口旁边又露出两个民勇的上身,四支长矛将余丁身体架在空中,余丁发出嗬嗬的低吼,身子不停扭动着。
  城下后金兵一通重箭,旁边两个冒失的民勇捂着脑袋倒下去,那余丁身上也被射中两箭,手脚慢慢的停顿下来,脑袋和手都垂下来,就这样被四根枪杆架在城垛上。
  城下的后金军凶恶的看着城头,过了片刻,那明军将官的脑袋小心的探出一点,头盔上满是红色,与城下后金兵对视片刻,那将官突然哈哈大笑,下面一拉弓,他又缩了回去。
  张忠旗带着攻门槌刚刚移动到城门外,口舌发干的看着城头那个余丁,隆隆炮声渐响渐近,表明登州军来势极快,而且是带着火炮的,就这样的狭窄地形上,没有任何腾挪的空间,若是那种小炮打头阵,张忠旗想象不出有什么法子能抵挡,只要炮一过来,只有赶紧后撤。
  背后一阵喧嚣,各种人音从峡谷中一波波传来,那是后金兵在驱赶掳掠的百姓冲击赶来的登州兵,说明登州兵已经不远。
  牛录额真又从面前冒出来,他对张忠旗沉声道:“快些准备冲门,这次城上城下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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