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校对)第3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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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留下来,他们需要我。”赵宣装好了短铳,过去地上捡了一支折断刺刀的燧发枪,然后站起对朱冯道,“你不用再劝我了,没有先退的营训导官。”
  朱冯看赵宣态度坚决,默默点点头,此时对面的后金军一阵号鼓,前方原来已经布阵的甲兵纷纷进入林区,后方一队队方块阵形进入谷道。
  朱冯举起远镜,镜头中能看到密集的长矛阵和两侧的火枪队列,几乎与登州的方阵编制相同,似乎连分遣队也有,只是士兵衣服颜色花花绿绿,显得有些凌乱。他看看后轻轻道:“这就该是建奴练的那支新乌真超哈了。”
第二十二章
前后受敌
  “学得还挺像。”赵宣惊讶的看着远处接近的方阵,中间是树立的长矛,两翼是火枪手,主阵为六行,前方有两排分遣队,人数大概和登州的方阵连相当,约二百五十人上下,从旗色来看,主要是镶黄、正蓝和镶蓝旗。
  登州镇的阵地位置高,能清晰的看到这些乌真超哈的队形,道路上六个方阵前后间隔,一个接一个沿着道路布好,每个方阵之后都有督战的甲兵。他们停在三百步外,并没有接近。登州镇只有一门四磅炮,为了节省弹药也没有远程打击。
  朱冯在赵宣身边,他低声对赵宣道:“大人,他们单阵的火枪兵只有一百五十人,我们有三百支火枪,还有三门火炮,这种方阵防御稳固,但攻击时移动缓慢,我们的方阵连训练十分严酷,在进攻演习时候依然显得笨拙,建奴这点水准,进攻并不划算,倒能给我们拖不少时间。”
  赵宣点头道:“难怪等了这许久才来,方才有些甲兵进了林子,是不是要从侧后过来?”
  “大人明鉴,那些甲兵必定是要直入我阵后集结,然后两路进攻,不过山高林密,他们要到达预定位置还需要时间,只要打退这一波,建奴要组织下一次进攻就更久了,到时钟大人恐怕就到了。”
  赵宣忧虑的道:“就是建奴入了阵后,咱们派去查看草河口的哨马就回不来了,也不知沈志祥那边打得如何了,钟老四不要被他们冲乱了才好。”
  朱冯信心十足的道:“训导官大人不用担心,钟大人身经百战,他的很多战例都入了武学教程,自然会有办法的。”
  ……
  一刻钟后,登州镇的后方响起海螺号音,接连不断的甲兵从林中出来,在道路上开始集结,很多人一出树林就坐在地上,这一趟从茂密的林中绕过登州阵地,体力消耗确实不少。
  两翼的树林中射出零星的轻箭,漫无目的的落在登州阵地上,偶尔命中士兵的头盔,发出当一声清脆的响声。登州士兵们都把头微微低下,用明盔的帽檐防御抛射的轻箭,他们身上都穿了剥下的建奴甲衣,显得有些杂乱的,但防御力确实提高了,那些轻箭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
  一些体力充足的士兵还在挖壕沟,两百多具建奴尸体被垒到了胸墙上,用土培在前后,使得胸墙更加坚固。火枪兵死伤了五十人,轻伤的十多人继续坚守在战线上,重伤的士兵被护在中间位置,他们剩下的火枪装填好之后被放在胸墙上,作为预备火力。
  赵宣走在阵线上,不停给士兵打气,遭遇了第一波伤亡后的心理低谷后,士兵的士气又在慢慢恢复,渡过第一次战斗后,这些士兵都会成为坚定的老兵。
  朱冯在那门四磅炮旁边,与炮长商议如何分配火力,这门四磅炮是这里最强的火力输出武器,而且转移迅速,朱冯希望它能在前后阵快速移动,而不是固定在前阵,所以他和炮长商议后,又找来一个残破了的鸳鸯阵小组,朱冯让他们协助炮兵移动,并进行掩护,防止后金的散兵威胁到这些炮手。
  安排好四磅炮移动线路后,朱冯又到面对真夷甲兵的后阵,几个哨骑正在阵线二十步外,用燧发机布设万弹地雷炮,这次设的是拉发方式,用几根绊马索连起来控制燧发机,这条道路上荒草丛生,绊马索摆放后被荒草淹没,用拉发方式起爆,能在后金兵最密集时候引爆,比踩踏的方式能更好杀伤敌人。
  他们随军携带的备用火药不多,所以这一轮也只用了六个,布设在前后阵的左右中翼。朱冯也学过布设地雷炮,去帮助完哨骑后,再次回到了阵地中央,站上用尸体堆成一个观察台,开始查看后金军的情况。
  后金的这次攻势足足准备了半个多时辰,阵后出现的甲兵越来越多,人数已超过五百人,两翼丛林中应该还有部分人,加上正面的汉兵,总人数大概两千余人,威胁最大的依然是那些真夷甲兵,一旦他们冲入阵线,火枪兵就失去了优势,而登州的近战兵只有一百人,上一轮还损失了二十,所以朱冯还是最关注后阵。
  几个百总再次过来碰头,两名鸳鸯阵的百总负责后阵,两人都认为后阵火力还是单薄了一些,朱冯考虑了片刻后,将前阵的火枪兵抽调了五十名作为预备队,由燧发枪连的连长亲自指挥,驻守在中间位置保留火力,随时可以支持后阵,这样前阵只剩下了一百五六十人,燧发枪一百八十余支,火力减少了三成。
  后阵的后金军发出三声连续的海螺号音,前阵的乌真超哈回了三声,随即前后都响起了鼓声,前方官道上汉军长矛丛林开始晃动,队形往登州阵地走来。
  ……
  第一个方阵进入两百步,道路并不宽阔,方阵大部分正面都在道路两侧,路面崎岖不平,又不断被那些灌木分割,行进速度比正常时候低很多。
  两百步时方阵停下来整队一次,然后继续前进,期间被四磅炮实弹命中两次,三斤弹子将六行的队列打穿,乌真超哈损失了近二十人,队列中发生了混乱,这些训练了一个冬季的汉兵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了登州镇这样强悍的敌手。
  前后的甲兵拼命弹压,第一阵在原地混乱一会之后,勉强能保持前进,这次后金兵也学乖了,他们知道登州兵只有一门小炮,打散弹就无法打实弹,所以第一波只有两个阵,等待登州炮兵换成散弹后,后面的方阵再继续前进,不再如上次一样一拥而上,没有被登州火炮打得损失惨重。
  汉兵第一阵进入百步后,登州四磅炮只能换了散弹,并把尾部架高,后面方阵此时才加速推进,整个过程没有遭到登州火炮打击。
  汉军前方的分遣队在甲兵逼迫下加速,很快进入了七十步,登州兵的燧发枪纷纷放上胸墙,士兵只露出一个飘动着红缨的明盔。
  后方的真夷一如第一轮进攻,这次队列并不严整,但攻击非常坚定,登州镇处于高出,阵地的位置断绝了前后两股后金兵的视线,使后金将领只能用鼓号联络的,鼓号能传递的信息量十分有限,也只能协调一下开始出发的时间。
  真到了协同进攻的时候,后金兵就显出了非职业军队的短板,两路后金兵的进度已经出现了很大差距。后阵真夷甲兵的集结地是临时挑选的,前后的出发距离本就不相同,前阵的汉兵已进了七十步,后阵的甲兵却还在两百步之外,朱冯在中间的尸体台上冷静的观察着,发现进度的差别后立即将预备队重新投入前阵。
  汉军方阵在步鼓鼓点的伴奏下越来越近,衣衫褴褛的汉兵们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做好担当战场主力的心理准备,尤其对面胸墙后面是名震天下的登州兵。
  赵宣和卫兵二子拿着燧发枪也站到了胸墙之后,对面鼓点一通急响,乌真超哈在四十步停了下来,二子轻松的对赵宣道:“大人,建奴学不来呢,他们不知道咋打。”
  赵宣迟疑的问道:“他们该咋打?”
  “他们该继续走,前阵死了后阵就能更接近,他们这么站着和俺们打,俺们可有胸墙,他们来再多也打不过的。”
  赵宣哦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确实该多学学战术了,连卫兵都懂的东西,自己还说不出来,也难怪钟老四总是要嘲笑自己。
  前方一阵口令,后金兵分遣队刚刚举枪,朱冯就一声大喝,安静的登州阵线上一顿排枪和四磅炮轰鸣,整齐的后金兵队列支离破碎,前排的分遣队纷纷倒地,露出后面那些不知所措的长矛手,整个队列中一片大乱,惊慌的汉兵火枪手不及等待军官的命令,凌乱的枪声响成一片,眼前白烟弥漫,却几乎没有给胸墙后的登州兵造成伤亡。
  紧接着第二轮排枪到来,五十多分遣队转眼就只剩下十余人,后排的方阵中也有不少长矛手被击中,两翼的汉军火枪兵乒乒乓乓乱打,连后退装弹都忘记了,打完之后就站在原地装填,有些甚至站着发呆。
  督阵的甲兵砍杀着那些乱叫乱跑的汉兵,逼迫着他们冲击登州阵地,破碎的方阵混乱的前进着,走到三十步的位置后,第三次排枪到来,同时还有虎蹲炮的斜射,密集的方阵外围齐刷刷倒下一片,乌真超哈再也忍受不住,发疯一般的往后面逃去,后方赶来的第二阵汉兵在真夷的督阵放平长矛。
  无头苍蝇一般溃退的第一阵乱兵在长矛阵前全部被扎死,剩余走投无路的汉兵们惊慌尖叫着,往两翼逃窜。
  前面的溃兵往两旁逃走后,第二阵又出现在登州镇的面前,前后的真夷甲兵怒吼着,驱赶着第二阵继续冲击,他们的火枪依然在胡乱射击。
  四磅炮又一发散弹,第二阵一通混乱,朱冯看着后方的建奴已经快到冲刺距离,大喝一声道:“第一连停止射击!四磅炮去后阵!”
  几名炮手马上拖着四磅炮沿预定路线往后面跑去,后方的黑色真夷甲兵已经潮水般涌来,前方的第二个汉军方阵也进入了四十步,两翼的丛林边界出现了弓手的身影,以分散队形对登州士兵放箭。
  后阵的后金兵一阵呐喊,前后同时喊杀震天,登州阵线上依然一片安静,朱冯死死盯着前方的汉军,他们慢慢走到了三十步,朱冯缓缓举起手。
第二十三章
恶战
  “拉!”
  随着朱冯的大喊,几个士兵拉动手中的绊马索,三团火花在方阵中闪现,后金方阵中白烟弥漫无法视物,雨点般的石子从地底飞出,以扇面飞出洒向人丛,中间的整齐长矛顷刻瓦解,惨叫声震天响起。
  “第三连,放!”
  随着朱冯的大喊,登州军正面防线火枪齐射,已经破碎不堪的后金兵方阵再次遭受重创,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和齐射打几下,精神崩溃的包衣们四散而逃。
  背后的喊杀声汹涌而来,四磅炮的咆哮也不能盖住建奴的号角,朱冯乘着正面瓦解的时机,将预备队调往后阵。
  赵宣提着自己的短铳去了后阵,那里白烟弥漫,黑色的建奴甲兵已经冲到阵前,各种各样的飞斧、飞剑、铁骨朵等投掷兵器不断从阵外飞来,不时击中登州兵的明盔,发出清脆的鸣响。胸墙上人头涌动,前排的火枪兵射击完毕就架起缴获的长矛,朝着外面不停乱捅,战线上惨叫不断。
  后排的明军不断寻找空隙开枪,喊杀震天之中,双方的军官都对部队失去了控制,登州镇也没有齐射可言,在面对面的距离上,只要能击发就一定能杀死一个敌人。
  赵宣提着短铳无法靠近,他几次发现空隙赶过去时,那里又填满了人,从人缝中能看到密密层层的后金兵,倒下一个后面马上又补上一个,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密度。
  各种锋刃在阵前挥舞,双方隔着胸墙互相用长矛大刀互捅,登州士兵同样损失惨重,因为前后受敌的劣势,兵力摊得很薄,两翼树林此时也冲出了不少后金兵,这里人群不密集,这些后金兵不直接冲上胸墙肉搏,而在阵前十多步停下,用重箭与胸墙后的登州兵对射,靠着弓箭简便和高射速牵制登州兵的火力,燧发枪与散兵作战没有多少优势。
  两翼火力被分散后,中央的真夷甲兵开始占据人力优势,双方都损失惨重,胸墙前后摆满了双方的尸体,无数伤兵在地上哀嚎惨叫,双方在拼着最后的凶狠。
  得益于多年的宣传,登州士兵将建奴看做野兽,按照登州军制,投降全家完蛋,而且没人认为建奴会接受投降,士兵都认为被俘虏还死得更惨。没有退路的登州少年兵杀发了性,整个阵线上没有人退后,连受伤的士兵也倒在地上艰难的继续装弹。
  赵宣终于寻到一处空隙,前方几个登州燧发枪兵正在用长矛朝外面乱捅,口中发出狼嚎般的声音,外面也伸过来几个矛头,在胸墙上摩擦着往里面杀来,赵宣抬手对外面就是一枪,当面一个人影当即倒地,赵宣还不及装弹,前排的一个登州兵一声惨叫,一支长矛扎在他的左胸,棉甲和锁子甲都无法阻挡锋利的矛头。
  矛头飞快的撤走,那登州少年尖利的嚎叫着,手中长矛朝着凶手猛烈还击,外面那后金兵也被刺中胸部,后金兵颇为凶悍,而且他在人丛中也无处可躲,所以虽然胸口剧痛,但手中长矛回收后毫不退避,又继续朝里面刺杀,两人隔着胸墙猛烈的互捅数次,终于后金兵最后一刺杀中登州少年兵喉咙,少年兵支撑不住,捂着脖子软软的倒下,那后金兵也是多处负伤,全身血迹斑斑。
  赵宣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无法完成装填,两发定装弹都没有把引药装好,此时一见前面露出缺口,下意识的抓起那少年兵丢下的长矛,对着外面的身影刺去,在家连鸡都没杀的赵宣两手发软,长矛刺击丝毫显示不出凶猛。
  那后金兵筋疲力尽,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处,赵宣并不熟练的刺杀轻松的刺到了他身上,感觉到了矛头的阻力,赵宣突然大声嚎叫起来,两臂猛力的回收,双手在枪杆上握得发白,矛头一次次刺中那后金兵的身体,赵宣的最后一击命中那后金兵的眼眶,血水泉涌而出,那后金兵嘭一声摔倒在地上。
  后方又上来一个后金兵,一个锋刃朝着赵宣的方向杀来,而赵宣进入了一种亢奋的麻木状态,对那个锋刃不管不顾,只知道将手中的长矛不停杀出。
  在疯狂的交战中,后金兵人群里突然两声猛烈的爆炸,地面都强烈的震动起来,后金阵形被炸得粉碎,几个人体被掀到空中,无数破碎甲片和兵刃飞上了半空。
  后金兵阵列一阵大乱,赵宣面前那个后金兵刚好在炸点不远,他被身后的甲兵撞得歪歪倒倒,赵宣耳中一阵耳鸣,头脑也有些发晕,这一次的万弹地雷炮似乎比平时都要猛烈,整个阵线都被这次强烈的爆炸轰得头晕脑胀,炸点周围的后金兵耳鼓遭受炸响的冲击,平衡感遭到破坏,此时无不东倒西歪,有些支撑着站起来的,也是漫无目的跌跌撞撞的乱走,死伤惨重的后金兵到了崩溃的边缘。
  纷纷扬扬的碎片从空中落下,砸在双方的头盔上叮当作响。赵宣忍住头晕耳鸣,朝着前面经过的一名甲兵捅了两枪,刺杀没有力度,那甲兵摔倒后在地上爬了几下又站起来,往来路跌跌撞撞的走去。
  赵宣也无力翻墙去追杀,喘息着看那甲兵走开,突然一把大刀挥过,甲兵人头飞出几步远,后阵冲出一群银白色铠甲的巴牙喇,当先一人手执大刀,杀死甲兵后猛扑向四磅炮的位置,一群巴牙喇凶神恶煞,势不可挡的逼近了胸墙。
  赵宣扶着胸墙抓起一杆断了刺刀的燧发枪,正要准备装填时,中间的四磅炮一声雷鸣,那群巴牙喇正好在炮口位置,炮口喷出的白烟瞬间将他们吞没,赵宣能看到当头那名白甲威风的大刀寸寸断裂,破碎的人体、铠甲、兵刃在白烟的边缘飞散,在七十二枚一两散弹的近距离打击下,一队巴牙喇士气如虹的进攻转眼烟消云散。
  后金甲兵终于崩溃,任何督战队都无法阻挡,他们丢下所有伤员逃窜,没有了后阵的主力牵制,两翼的后金兵无法对抗排枪,他们马上也逃回了树林。
  朱冯的叫喊声响起,四磅炮又飞快的调回了前阵,朱冯的身影翻过胸墙,带领着一群近战兵追在溃退的甲兵后,使得后金兵的溃退更加混乱,这样将延长他们组织下一波攻势的时间,残余的燧发枪兵在附近士官的指挥下继续装填弹药,准备以排枪支援前阵。
  赵宣提着燧发枪正要赶去,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他惨呼一声靠坐在胸墙后,丢下燧发枪一摸胸口,冰凉的锁子甲上滑腻腻的,拿起一看满手的鲜红,疼痛越发的剧烈,赵宣死死咬着嘴唇,他平时劝解伤兵之时总无法理解那种声嘶力竭的痛苦,此时终于体会到了。
  他准备将锁子甲脱开,以便医护兵来给自己止血,剧痛让他的手脚都难以动弹,任何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战斗时面对巨大的危险,剧烈分泌的肾上腺素大幅强化了肌体的力量和耐受力,赵宣左胸的两个伤口不是致命伤,他一时没有感觉到疼痛,此时危险过去,疼痛便无法忍耐。
  赵宣终于小声的呻吟起来,以缓解那种撕裂一般的痛苦,周围摆满了尸体,同样有伤兵在大声嚎叫,前方能走动的士兵忙着装填,没有人理会他们,仅有的几个医护兵忙着救助面前的伤兵,一时没有留意到这个训导官。
  方才被刺中咽喉的少年兵就在赵宣眼前,他两眼圆瞪,已经气绝多时,赵宣捂着自己伤口,一边看着那张年轻的脸,他记得这个少年兵是河南来的,家里是崇祯五年进的屯堡,这个少年读了屯堡校,然后就进了军队,家中有六七口人。
  “小兄弟,可惜你都还没成亲。”赵宣喃喃说着,他精力全都在那少年身上,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痛,过了一会前方阵阵排枪响,赵宣又被惊醒过来,他感觉到里衣湿淋淋的,伤口还在流血。
  能动的都去了前阵与汉军对射,赵宣看看那些忙碌的医护兵,只得自己想办法动手,左臂几乎无法抬动,他费了半天劲才将左臂抬靠在胸墙上,多次努力后还是无法把锁子甲脱下来,他只得按自己学过的急救法,用右手死命压在伤口上。
  前方一直枪炮声不断,赵宣眼前只能看到士兵们的背影,他们正在和前阵的汉军对射,阵阵硝烟随风吹来,那种味道就如同过年时候的鞭炮。
  每次四磅炮炮车猛烈的退后,赵宣就感觉到一种畅快,此时没有什么比这门火炮更让他信赖,赵宣甚至觉得只要有炮兵在,就没有什么敌人能攻克这里。
  前方一直在交战,也不知等了多久,头顶上一阵哗哗的锁子甲声音,他抬头一看,正好朱冯带着近战兵返回,赵宣连忙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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