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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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们的船起航,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任盈盈的船队方始赶到,看着空空如也的渡头。任盈盈面罩寒霜,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祖千秋问道:“你再说一遍,你真没见到郑国舅?”
  祖千秋急忙点头道:“正是。小的不敢欺瞒圣姑,小的在此就没遇到国舅的船只,反倒遇到了少林秃驴,若非投水逃生,怕是要遭毒手。”
  任盈盈听了这话,也不疑心,这个兰封邂逅,本就是自己向天卜卦,测试彼此缘分所用的。如今国舅不到,看来真是没有缘分,天意如此?
  蓝凤凰心中发紧,自己明明对郑国宝说的清楚,他不应该不来啊。难道是他对自己只是假意敷衍?还是另有要事,耽搁了行程?她只得走过来,道:“圣姑,要不要在等一等?”
  任盈盈一咬银牙道:“只好再等一等再说。他与岳不群一路,看来是要进陕西,那里是王诚王长老的地盘,咱们进不去。若是在河南等不到他,那就没办法了。”
  郑国宝人马一路奔陕西,倒也平安,未再发生什么变故。只是曲非烟又闹了几天脾气,不过小孩子好哄,等进了陕西,曲非烟已经与姐夫和好。只是说道:“今后不许再这样了。有我在,你怎么可以去找外面的坏女人。”这话让郑国宝总觉得别扭,只是他心思还在如何善后上,倒是没心思与她分辨语病。
  岳灵珊那边,却是精神日益萎靡,等到了陕西地头上,就生起病来。郑国宝道:“要不咱歇息些时日,我吩咐人去请太医来给岳小姐调治。”这大明朝的太医,于各军卫所在之地,都有设置,却非两京独有。
  岳不群道:“这丫头自己福薄命贱,不知好歹,国舅不必管她。等回了华山,让她娘好好管教,便叫她知道厉害。我们练武人,身体结实,些许小病,没什么妨碍。国舅您是大贵人,不必放在心上。”
  郑国宝急忙又劝解了几句,叫他们父女不要失和。这一进陕西,华山的众门生,大多兴奋起来。尤其岳不群每人还发了一个红包,说是这一次前往衡山的辛苦钱,这更是十来年里没发生过的事,因此除了岳灵珊和梁发,人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陆大有更是说道:“这回总算不用咱卖艺赚路费了,这几年出门,数这次最畅快。”
  岳不群将脸一板道:“六猴儿!休得胡说,再若放肆,就罚你二十刑棍。”这才吓的陆大有住口不言。
  按说进了陕西,岳不群就得算个地主,郑国宝又想不叨扰地方,这吃喝花销的开支,就该算在岳不群头上。只是这段时间观察,郑国宝也看的出,华山派日子艰难,反倒主动应承起了众人的开支,让岳不群不由阵阵脸上发烧。
  又见沿途官府的人,虽然未逢国舅招呼,却如同苍蝇逐血般凑过来。支派民夫,送礼攀交情,生怕哪里应承不周,惹恼皇亲。岳不群鸟随鸾凤,地位也凭空提了几分。更有几位老吏知他根底,对自己长官说明。那些县令、知府便说道:“原来岳先生竟是当日铁面直指宁老先生的爱婿,我等今日才知,以往少了拜望,罪过罪过。”
  郑国宝也才知道,原来岳不群还有这么个身份。铁面御史宁孤竹在国朝也是好大名声,便是郑国宝这等人物,也知这位老御史的大名。他是嘉靖三十八年进士,论科分辈分,比申时行还要早。乃是个出名的强项令,在任上专一与勋贵、豪门为难。又是不受贿赂,两袖清风,酒色不能动其心,刀斧不能移其志,节操可比海公的人物。便是连嘉靖老皇爷,当年都有些见他怕,堪称朝廷中的一根架海金梁。
  可惜这么一个清流中泰山北斗的名士,却不能保持晚节。据说是因为包庇女婿事发,被新出道的一位御史言官掀落马下,也算是国朝小刀锯大树的一大经典案例。官场与江湖一样,新人成名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战胜一位成名的老英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出来混迟早要还,宁老巡按黯然致仕,没几年就抑郁而终。没想到,这事里的主人公之一,居然就是岳不群。
  岳不群被人揭了底细,并无得色,反倒有些尴尬。说道:“当日岳某年少无知,做下天大的祸事,反倒牵连了老泰山,实在是罪过。如今每思过往,仍觉惭愧无地。这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后来郑国宝又朝练天风打听了一下,却也只扫听到一鳞半爪,只知这事里牵扯了几十条人命,乃是当时惊动陕西的华县杀人大案。为这事,据说摘了十几名官长的印把子,宁孤竹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是再具体的细节,练天风碍于年龄,也无从得知。
  郑国宝只记在心里,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这一日大队人马进了华县,离华山便不远了。夜间,馆驿之内,岳不群沉声道:“灵珊。你这一路也看到了,往日咱们出行,几时有这般威风?当初华县李正堂的二公子看上你,惹了多大的麻烦,你难道忘了?便是直到今天,咱们华山派,为这个事,还未恢复元气。而这次,你看看便是四品知府,可又敢对你有丝毫不敬?连这官府驿站,咱们也能用,更是免了咱华山派明年的钱粮。这其中的厉害,难道你看不明白么?珊儿,你不是个糊涂孩子,难道爹的苦心你不懂?”
  岳灵珊道:“爹爹,您对女儿恩比天高,须臾不敢忘怀。便是让女儿粉身碎骨,也无话说。可是只有这事不成。那国舅,他……他光天化日,就在船上凌辱民女,若非看他是国舅身份,早就该一剑杀了。”
  岳不群哼了一声道:“那是申阁老的女儿,算的什么民女?她与国舅本就是早已订下婚约的,算是未婚夫妻,有些逾越,也不算大恶。再说这也算不得什么。你可知,咱们华山派眼下面临着天大的难题,难道你真要等到爹爹命丧街头时,才肯答应?”
  岳灵珊听了这话,也自没了主意。老爹爹以骨肉亲情,门派来要挟,任是她再如何坚贞,却也难以拒绝。半晌之后,她才咬牙道:“爹爹。您且容我些时光,只要我这次回山见上大师兄一面,一切都有商量。若是您一味逼迫,女儿惟死而已。”
  岳不群道:“我也不逼你,总之这事,若是你不答应,便也作罢。大不了你就看着爹娘横尸街头,华山一脉就此断绝,你自己做主吧。这事你也不要对你娘说,她的性子你知道,便是宁肯自己死,也不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难道你真要看着她为你丢命?”
  等到岳灵珊含泪而出,岳不群不由长叹一声道:“珊儿,等到将来你就知道了,爹也是为了你好。做国舅的内宠,也好过你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受尽风霜。”
第五十八章
华山明月
  次日清晨,众人动身,曲非烟一听说能游山逛景,便欢喜的不得了。赖在姐夫身边,片刻也不肯离开。一众锦衣里有老成的,早已看出门道,但碍着面子,谁敢说破,惟有偷笑而已。
  待到了山脚下,高明根和陆大有先行上峰报讯,过了半个多时辰,华山派其余二十多名弟子都迎下峰来,拜见师父。这些弟子年纪大的已过三旬,年幼的不过十五六岁,其中有六名女弟子,都在妙龄,生的皆有姿色,让人眼前一亮。一见到岳灵珊,便围过去,咭咭咯咯的说个不休。岳不群急忙替郑国宝一一介绍。这些全都是华山派的内门弟子,享受传承,与劳德诺、高根明等人无二。
  郑国宝发现,这华山派似乎内门弟子格外多些,话说回来,自己就没见华山派有外门弟子,不知原因为何。一般门派里固然离不开传承道统,继承衣钵的内门弟子,但更多的则是充当炮灰、冤大头的外门弟子。似华山派这种搞法,钱从哪来,如何养活这上下几十号人马啊。
  本地衙门早就派了民夫,备了滑竿,把国舅曲非烟抬着上山。曲非烟沿途观景,倒也是极有兴趣,大呼小叫个不停。但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果真是好景色。行了一阵,眼前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郑国宝刚下了滑竿,只见一个三十许人,云鬓高髻,身着一件浅粉色大袖衫,下着长裙,腰间配一口古剑,风华绝代的美妇缓步走近。
  岳灵珊飞奔着过去,扑入她的怀中,叫了声:“娘!”就扑到母亲怀中,放声大哭起来。那妇人笑道:“挺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没的让人笑话。”
  岳不群上前引见:“师妹,这便是郑国舅。国舅,这便是拙荆。”
  那位美妇见这英俊少年就是国舅,也不敢怠慢,急忙施一礼道:“民妇宁氏,见过国舅。外子沿途多蒙国舅照顾,民妇在此先谢过了。”
  郑国宝也算是极有见识的主,在京里的命妇贵媛也见过许多,前不久更是品尝了当朝首辅千金的滋味。但是见这美貌绝伦,雄姿英发的宁氏夫人,只觉得如同皓月凌空!其容貌虽不是当世第一,但这气质却足以压盖群雌。自己生平所遇的女子之中,若论女人味,论英气,实无一人能与之比肩。
  这位美妇想必就是昔日宁铁面的千金,听练天风说,似乎她的闺名本名宁凝霜,后改名宁中则,在江湖上有个无双女的绰号。她父亲素以神憎鬼厌闻名,号称人莫敢近,但她给人的感觉,却如那当空明月,散发着一种淡淡温馨的气场,让人有莫名的亲近感。
  他一时间竟是忘了回话,过了片刻,才醒悟失礼,急忙道:“嫂嫂不必多礼,快快起来讲话。”他又转头对岳不群道:“岳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这两夫妻自然听不懂,国舅言中之意。宁中则向岳不群笑道:“你下山一次,若不搜罗几件宝贝回来,一定不过瘾。这一次衡山大会,我猜想你至少要收三四个弟子,怎么一个不见?”
  岳不群笑道:“我知道师妹你的心善,总想把这天下失祜的孤儿都收养过来,只是这一次甚是匆忙,可是来不及了。咱们有话进去说。”
  宁中则笑道:“是啊,我也是一时急了,竟忘了请国舅等人进来休息,实在是罪过。山居简陋,还望国舅不要见怪。”
  郑国宝笑道:“您说的哪里话来?我与岳掌门既称兄弟,彼此便是一家,哪有什么简陋不简陋的,您再这么说,便是不拿我当自己人看待了。”
  岳不群也不知国舅为什么就对自己态度转变,但是这总归是好事,忙笑道:“多谢国舅夸奖,请!”
  宁中则见了曲非烟那粉雕玉琢的模样,也甚欢喜。初时疑她是钦差内宠,可仔细看去,却又不像。还是岳不群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似乎才听明白,只是不住的叫着:“可怜,可怜。”
  众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岳不群看了看左右,见令狐冲在一旁侍立,忽而勃然道:“令狐冲,我来问你,你可知罪?”
  郑国宝见这令狐冲二十出头,玉面薄唇,是个英俊后生,听说他是华山大弟子,却不知他居然比二弟子劳德诺年轻这许多。令狐冲对岳不群甚为敬畏,闻言急忙跪倒道:“弟子知罪。回雁楼杀罗人杰,救恒山师妹,言语无状,乃至在群玉院藏身,辱了师门名头。”
  岳不群道:“你知道就好!你既是华山派首徒,便是一众师弟师妹的表率,你这表率便是这么当的?如今青城派与南少林火并,你格杀青城弟子之事,一不留神,被有心之人利用,你可知是多大的祸患么?”
  就在这段时间,青城与南少林的矛盾,终于发展到刀兵相见的地步。初时南少林僧兵能战,打的青城派落花流水,所得之地尽数失去,门中好手损失惨重。南少林复夺福建之后,得陇望蜀,便寻思着要去光复全川。这便下了一手昏棋。
  要说在福建本土,他们迎头痛击青城派,这事与别家关系不大。可是攻打四川本土,就等于是要从别人碗里夺肉,这便是四川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的行为。如今四川之内,唐门、青城、峨眉鼎足三分,乃是个三雄并立的局面。若是南少林搀和进来,谁的利益能不受影响?
  峨眉金光大师虽然也是佛门一脉,但他知道,南少林的僧人抢起自己的产业来,决不会因为自己是和尚而手下留情的。而且别家若是败于南少林之手,损失的只是基业,自己损失的怕是整个佛门传承,连衣钵都不能存。
  因此他积极出面,组织了抗闽保川联军,纠合各路人马,陈兵省界,大有痛殴来犯外敌的架势。偏生在这个时候,南少林后方又出了问题。福建是福建人的福建这话,被南少林的佃户们得知,当即便活学活用,高喊:“莆田是莆田人的莆田。”要把南少林的外来僧人尽数驱逐,并且拒绝缴纳地租。
  这于南少林而言,这抗租闹佃,乃是第一等的浩劫,比魔教来袭都要严重。毕竟魔教只是抢秘籍,这算个毛球事?可是全寺上下这么多张嘴,没了地租大家吃什么?泥腿子闹佃,这事在南少林历史上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是这种有组织有纪律,有明确口号的闹佃,却不多见。南少林方丈方德大师,亲自拍板,把这次的事件,定义为魔教从中参与组织并负责实施的魔教向名门正派挑衅事件。命令飞调僧兵,回寺护法救驾,诛杀魔头,保卫佛寺。
  方德大师乃是南少林近百年来,少有的铁腕人物,自他上位以来,或驱或杀,将南少林原本二十六名方字辈僧人,收拾得只剩他和他亲兄弟方仁大师二人而已。因此他一句话,根本就不需要下面的僧人再研究研究,再讨论讨论,再琢磨琢磨,而是直接执行。
  南少林僧兵既回,青城派死中得活,总算能喘口气。下面就是如何与南少林解决争端的问题。两个大派不能一直火并下去,这不符合武林的利益。青城派不能一直和一个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火并下去,这不符合青城派的利益。但是主动输诚纳款,则又不符合余沧海的利益,这便需要找中间人调停了。
  正如另一个位面里,“我大清”喜欢找洋人当中间人一样,在他们眼里,列强和列强总是能好好沟通的。在余沧海眼里,和尚和和尚总是能互相理解的。于是他便托到了峨眉门上。请了峨眉三上人,金光、金声、金影三位大师出面调停。
第五十九章
华山掌门
  三位大师先是说了一通年事已高,且出家人不渡红尘的大道理。后来挨不得余沧海苦求,外加三千两银子的调停费,才勉强同意,走上一遭。自然沿途花费,都要青城报销,而且是良心帐,不许看印戳!
  声、光、影三杰齐出,威力自然不同凡响。南少林内忧外患,也自然要避免两线作战的危险。在一番谈判之后,同意与青城派息兵罢战,只要青城支付一笔汤药费,及福威镖局死难者的烧埋银即可。至于为什么福威镖局死者的烧埋,要支付给南少林。问这种问题,你到底还想不想和谈了?难道非要用大棍来说话才行么?
  此时又有隐居武夷的陈省陈云窝公出面,上疏参劾福州知府牧守无方,地面盗贼横行,居然敢于城内杀人害命。有福威镖局上下几百条人命被害,满门竟无一存。且光天化日之间,强贼敢于镖局之外,留下血书,满城兵马、捕役,如同木雕泥塑,不闻不问。福建一省官员,皆有其罪。
  他当初是做过总宪的,如今虽然归隐,但弟子门生,还有许多仍然在朝为官。这帮人一见恩师出面,虽然不知福威镖局是什么东西,但是恩师亲自上阵,弟子哪能不依附冲锋?也纷纷上书附和,一时间,福建官场压力山大。除了派人去向陈公求情赔礼,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外,就开始大力重查福威镖局遇难一案。
  当初这事,青城派能进展的顺利,皆是因为余沧海事先打点好了关节。从上到下,逐节打通,一场灭门屠杀,被说成了瘟疫。这断头瘟,碎心疫,往日里没人查,倒还好用。如今陈省这一追下来,如何还能瞒人?
  此老又是出名的铁面无私,真被咬上,怕是福建官场要经历一场暴风雨洗礼。当下只好丢卒保车,先将几个忤作、衙役拿夹棍夹死了。接着便要详查凶手,缉拿到案。青城派听到消息,顿觉五雷轰顶,这才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的人间惨剧。本来之前支付南少林的战争赔偿,已经花费了巨资,这回要想了结几百条人命,到带还要付出多少?
  一想到这一点,余沧海就眼前发黑,早知道就花钱从宫里买一本辟邪剑谱了。只是江湖中素来有传说,最好的神兵利器,必须是从坟里刨出来的明器。军卫上的家伙,比不了。最好的武功秘籍,也必须是腥风血雨,尸山血海后拿到手的,而从大内买的,不灵。
  基于这种想法,余沧海一手炮制了,福威镖局灭门案。可没想到,这一行动,不仅使他失去了独子,更将青城派逼到了悬崖边缘。此时的青城派,便如同一个即将输光全部身家的赌徒,最是难惹不过。
  要知人从来都是有所顾忌,便好对付。若是穷凶极恶,无所忌惮之徒,则是最为难制。概因你有底线,有牵累,他则光棍一身轻,你跟他怎么斗法?新鞋不踩狗屎、好瓷器不碰烂砖头,都是一个道理。
  因此令狐冲杀罗人杰这事,被岳不群定成了破坏华山、青城的门派关系,损害了两派百年友谊,是妥妥的政治错误。要知单纯的杀人,这对于江湖人来说,其实不叫事。毕竟跑江湖的,谁还没杀过人?
  可是要是上升到破坏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关系,这便是罪大恶极,说句严重的,三刀六洞,挖坑活埋,也不算新鲜。
  练天风本来闭目养神,对这种门派内部处理小弟的事,懒得搀和。可一听岳不群的说法如此严厉,也不由睁开了眼,暗想:怎么?难道还要处置本门顶门大弟子?江湖上,可没有这个规矩啊。
  一个门派的大弟子,通常情况下,便是这个门派的未来继承人。对于这样的人,可能会有更高的要求,更多的历练,但同样,在犯错误的时候,也会有更多的优厚条件,更多的优待。同样的错误,别人可能就要重罚,而顶门弟子,则大多是下不为例,若有再犯严惩不怠之类。
  难道今天岳掌门,要破个例?他偷眼观看,只见岳灵珊急的花容惨淡,连宁夫人都有些色变。可是岳不群是华山掌门,赏罚皆由他掌握,便是岳夫人,也不能随意置喙,去破坏掌门人的权威。
  眼看岳不群语气越来越严厉,令狐冲似乎也知大事不妙,磕头道:“徒儿肆意妄为,杀伤青城门徒,实乃大罪。”
  岳灵珊一旁急道:“爹爹,那是罗人杰要害的师兄性命,怎么能怪大师兄?”
  岳不群冷哼道:“不怪他?若非他当日开罪青城中人,那些人何必寻他晦气?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如何不怪?”
  看他模样,岳灵珊一咬银牙,跪在令狐冲身旁道:“爹爹,您是华山掌门,处罚师兄,女儿不该多嘴。只望爹爹看在大师兄教导门下师弟师妹甚是用心的份上,还请高抬贵手,法外留情。只要能饶过大师兄这一遭,女儿万事,都依爹爹。”
  岳不群脸上神色不动,一拍桌案,道:“反了!处置本门弟子,皆有门规做主,何时容得你来胡言乱语?难道当为父制不得你?”
  宁中则见连女儿求情都求不下来,也只得开口道:“师兄。今日国舅新至,你便处罚冲儿,国舅面上须不好看。”
  郑国宝对于令狐冲受罚这事,本来是抱的看热闹心态。本来自己与他无亲无故,他又不是锦衣中人,犯的上为他求情么?可是宁中则话里既提到了他,又带出请他出面的意思,便不好再装聋作哑。
  因此他咳嗽一声道:“岳兄且慢,咱们既是手足一般,这些门徒,便是我的晚辈。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与孩子相见,没给见面礼,难道还要给孩子们赚一顿板子么?算了吧,还请看在我的面上,饶他这一回。”
  岳不群闻言道:“既是国舅请托,合该这畜生命不该绝。既然如此,冲儿,我便罚你思过崖面壁一年,可有话说?”
  令狐冲不等说话,却听外面有人高喊道:“他没话说,我有话说。这思过崖,他可不能去。”
  这声音中气实足,甩头望去,只见人迈步走了进来,在那人身后,紧追着的,却是几个在外值哨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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