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1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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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电旨是采用的明发,因此臣民皆知,洋人也可掌握。其中租用铁勒兵船一语,大值玩味。既向铁勒开战,又何以租用其兵船,又何以如此急切催促章桐进京?可见朝廷开战的决心也不充足,还是希望章桐早日进京,促成和议,并借助其与铁勒的交情,在列强之中制造分歧,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
  至少从现在看,和平的希望仍在,且租界并非军事目标,除非丧心病狂,否则不至于攻打使馆。简森留在租界里,也没有太多危险,赵冠侯则只好依她。
  塘沽的码头,已经尽数被洋兵控制,不过简森持有西摩尔开出的通行证件,倒是一路畅通无阻。随着银箱及女眷纷纷上船,两艘大船,解缆开船,驶离码头。在甲板上,赵冠侯凭栏眺望,但见兵船密布,高大如小山的巨舰,一字排开,双鹰战旗分外醒目。
  毓卿依旧换了男装,在他身旁站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么多铁勒兵船,这肯定不是临时调来的。不管朝廷下没下宣战诏书,我看铁勒人都会动手,这么多兵马调动不是小事,章桐就算进了京,靠着交情,就能劝的住?”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章桐根本不会进京。他在马关,已经名声尽毁,这次如果再来,他要搭上的怕是自己的老命。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先下手为强,把飞虎团尽数剿灭,再抛开铁勒、扶桑两国与洋人和谈,以洋人牵制洋人,或可少损失一点。否则的话,我怕再回津门时,海河水,就要变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东南互保
  由于战争的威胁,津门码头上,已经看不到几艘船,偶尔有商船,也都是悬挂着阿尔比昂国旗的太古公司货轮。昔日繁华的水陆码头,竟有几分萧条之相。让人见里,心里不胜唏嘘。
  等船到德州时,情景却是一变。西关码头外,大小货船等待进入码头卸货,千帆百舸,热闹非凡,与津门形成鲜明对比。甲板上,赵冠侯与毓卿并肩而立,欣赏着这繁华景象,心中,自有几分得意。
  尤其是毓卿,粉面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与京畿相比,这里倒是个世外桃源的模样,要是阿玛他们也搬到山东来,就能落个眼不见为净。京里面就由着他们折腾去吧,爱折腾成什么样,就折腾成什么样,我们不管了。”。
  王五则站在甲板的另一端,一语不发,不知做何想法。他本来看着这些镖行伙计的家眷上了船,转身便想离开,可是源顺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都对王五敬如神明,总镖头去哪,他们肯定要跟随。这样一来,王五若是回京,这些部下必要跟随。
  可是如今京城里已是是非坑,飞虎团、虎神营乃至洋人,皆无善类,好不容易得出险地,自不该再回去送死。何况这些子弟家眷初到山东,诸事不谐,离开家里的顶梁柱,不知道该如何生活。几番权衡之下,他也只能为了一干生死与共的部下,先到山东待上一阵再说。
  另一位上到甲板上的,则是四恒的那位锦姨娘。她看着这些商船,不由赞道:“德州不愧是四方通衢,真个是热闹地方,津门码头可比不了这里。毓佐臣治山东的时候,我也来过山东,德州那时候远没这么热闹。只有赵大人这样的能员,才能把德州治理得如此繁华,您说德州的洋货比津门好,我可是要信了。”
  四恒的女眷听到要租用洋船,都有些害怕,洋人红胡子绿眼睛,且男女有别,若是蒙受污名,就只有死路一条。是以上了船之后,大家基本都在舱里待着,轻易不敢外出。不管是晕船吐的天昏地暗,还是憋的难受,都只有强忍。毓卿的母亲如果不是管不住,甚至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视线,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只有这位锦姨娘毫不在意,不但在甲板上乘凉看风景,与船长、大副也能有说有笑,倒是个很难得的开化之人。天生,就适合现在的德州。
  赵冠侯听她夸奖,笑着一拱手“夫人过奖了,这话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个武将,管理地方的事,主要还是知府和我们袁抚台的功劳,我就是一个干活的。您把这功劳记在我头上,就算错人了。”
  “那可不是,大金的能员,我见过不少,可是能和洋人把商务办的这么好的,不多。原本四恒的分号,是想开在济南,可是现在我要考虑考虑,第一个分号,应该设在德州。”
  毓卿当然支持这个安排,这样对自己的情郎大有好处,可是她又有些担心“老佛爷对列强宣战,山东这里又该如何自处?如果也与洋人开兵,这些东西,怕是都维持不住。”
  “山东的局面,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哪能说毁就毁,老佛爷宣战,是老佛爷的事,山东怎么做,也要看我们山东的实际。”赵冠侯指了指港口外那无数悬挂泰西各国国旗的商船“这么多洋船,都去打了,我们去赚谁的钱?让谁来给山东投资?反正在山东,我是不会主动挑衅洋人的。”
  众人正说着话时,从港口里冲出一只浪里钻小船,上面站定一人,一身马弁打扮,离的近了却认出来,正是唐天喜。来到大船以上,唐天喜先是给十格格见了礼,又对赵冠侯道:“宫保已经到了德州,有要紧的公事,请冠侯去谈。你先跟我去见宫保,其他的事,慢慢料理。”
  袁慰亭离开济南亲至德州,可知事态非同小可,没人敢阻拦怠惰,等到了德州知府衙门,只见这里已经变成巡抚临时驻地。衙门外,大批官军列阵以待,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赵冠侯心内嘀咕“难不成宫保真的犯了病,要听老佛爷的话,和洋人开打?”
  带着满腹的狐疑,一路到了衙门的西花厅,袁慰亭于上高坐,余者再无他人,显然是要有些机密的事情要谈了。唐天喜知趣的告退,顺手带上了门,赵冠侯上前磕头施参,袁慰亭已经一把拉住
  “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些俗礼,就能免则免吧,来,坐下说话。”
  赵冠侯刚刚坐定,袁慰亭就开口道:“你让霍虬带回来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那些快枪,可是北洋的家底,都被你给搜刮一空了。这且不说,丰制军辛苦一番,费尽心思,最后被你得了便宜。若是他将来知道真情,你说他能饶的了你?”
  “姐夫,咱是一家人,丰制军是外人,我自然是帮亲戚,不帮上官。丰制军想要发一笔洋财,我当然不能看着肥水流到外人田里,总归替他照顾家眷,也得收点好处不是?再说从津门拉来那么多人,安顿都要花费,他是直隶总督,也该为自己的子民出点气力不是。”
  袁慰亭哈哈一笑“就你的花头多。不过,这话倒也在理,制军的家眷,我已经派人妥善保护,不让她们衣食有缺。至于那笔款,除了安顿津门流民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可以当咱的兵费。老佛爷这次宣战列强,山东有勤王之义,兵队调动,粮饷抚恤,就从这笔钱里出了。”
  赵冠侯问道:“姐夫,您是说,你打算听老佛爷的话,跟洋人开打?咱们山东好不容易经营出这点家当,若是与洋人开战,辖地的洋人必然走避入威海、胶州。咱们之前剿团安民,筑巢引凤的功夫,就都白废了。若说勤王,我们的四营兵就在京城,山东自己的防务,也很要紧。毕竟在胶州就有普鲁士人的部队,大家彼此牵制,互相掣肘。有我们的兵队在,普鲁士人也无法抽出大军来攻打京城,这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再要抽兵,咱们自己的防地,也很吃紧啊。”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姐夫,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与您说几句家里人的话。若是太后要咱们剿拳,自是责无旁贷,小弟就包打前敌。若是打洋人,那就得三思而后行,咱们积攒这点家底不容易,如果和洋人拼一个两败俱伤,小弟觉得,是得不偿失之事。那道宣战诏书,根本就是乱命,以一弱国启衅天下,胜负不卜可知。这是个火坑,我们何必巴巴的跳进去,自寻烦恼?今日主战之臣工,他日首领是否得全,我看,也在两论。”
  “你说的这些,是没错的。”袁慰亭点点头“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只讲对错,而是要讲个君臣之义的。咱们是为人臣子者,一定要听君上的旨意,否则不就成了乱臣?太后既然有诏,咱们就不能不动,不管怎么样,这王总是要勤,兵总是要派。再说,现在和各国,怕是不打也不行了,你这几日在船上,消息不通,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克林德死了。”
  赵冠侯一愣“克林德死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弟到京时,他还抓了几个飞虎团,在公使馆枪毙。难道是,飞虎团打进东交民巷了?”
  “那倒不是,杀他的也不是飞虎团,而是武卫后军。”袁慰亭摇了摇脑袋,神色间也很是有些尴尬。毕竟两国交战不戮行人,这是自春秋以来,就有的道义。
  随便就杀了别国公使,从法理上先就站不住脚,更何况,克林德一死,与列国谈和的希望,差不多就宣告破灭。以弱国而敌天下的荒唐事,恐怕真要发生。他知道赵冠侯对这部分情报不掌握,特意为他分说
  “老佛爷给洋人下了命令,要求洋人十二个时辰之内,离开京城。两国交兵,驱逐行人倒是常有的事。可是使馆存在多年,物品众多,十二个时辰,如何搬运得干净。再者,京里到处是飞虎团,京外面就更不必说,朝廷不派兵保护,这些洋人又怎么走的了?克林德就是去和朝廷做这方面交涉,离开的东交民巷。轿子行到东单牌楼总布胡同口,眼看就到了总办衙门了,遇到一队神机营的兵。不知怎的,神机营就开了枪,把克林德当场打死,身上的物品也搜刮一空。随行者中弹受伤,狼狈而逃。你说说,这仗还有个不打么?”
  赵冠侯对于这个曾经的情敌,自然没有好感,可是他却也知道,杀戮一个外交使者,这不是一件小事。当年阿尔比昂与卡佩联军火烧圆明园之前,不也是僧王将外交使团囚禁折磨么?没想到,几十年后居然旧事重演,金国朝廷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次。
  “咱们在普鲁士,也有公使,这要是普人报复,我看吕海环吕大人,是别想活着回来了。”
  “还好,从里曼侯爵那里得到的消息,吕大人没被普人戕害。不过普鲁士皇帝震怒,已经发布了很强硬的命令,这次不光是要对我国宣战,而且所采取的手段,将会格外激进。山东地面的情形,也很复杂,李曼侯爵与我谈了几次,大家目前的观点比较一致,两不相犯,彼此互不攻击。”
  他边说话,边从一旁的锦匣里,拿出一份电文“你且看看这个再说。”
  赵冠侯取了电文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廿三署文,勒限各使出京,至今无信,各国咸来问讯。以一敌众,理屈势穷。铁勒已据榆关,扶桑广岛镇台师出防地,阿尔比昂诸国亦必发兵。瓦解即在目前,已无挽救之法。初十以后,朝政皆为拳匪把持,文告恐有非两宫所出者,将来必如咸丰年故事,乃能了事。今为疆臣计,各省集义团御侮,必同归于尽。欲全东南以保宗社,诸大帅须以权宜应之,以定各国之心,仍不背廿四旨,各督抚联络一气,以保疆土。乞裁示,速定办法”
  “这是?”
  “松江盛杏荪,拍给两广章爵相的电报,章爵相又转至我这里。”袁慰亭道:“现在章爵相,两江、湖广岘、香二帅已经与各国驻松江领事议定出了‘东南互保’条约。朝廷虽然宣战,但是东南各省,不与洋人开兵,并剿灭飞虎团,不许拳匪于领内作乱,洋人亦不加兵于各省。章爵相的意思是,让我们山东,也参与其中。”
  赵冠侯看了几遍电文,已经明白这里的意思,盛杏荪不敢公然说出抗旨的言语,只能说宣战诏书出自拳匪之手,并非两宫所出,以此来为自己抗旨找理由。这个借口找的不算高明,但是却符合了东南各省巡抚的利益,想来,是会得到一部分人支持的。
  章桐迟迟不动身,多半就是受了东南互保的影响,既不想把老命搭进去,又怕自己一走,东南互保之事作罢。毕竟以一国宣战天下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是在发烧,不愿意出力,也是情理之中。
  他问道:“朝廷对于东南互保,不知是何看法?”
  “这是韩中堂不久前发的电旨,这里也大有文章。”袁慰亭拿出第二份电报
  “各省督抚,均受国厚恩,谊同休戚,时局至此,当无不竭力图报者,应各就本省情形,通盘筹划,于选将、练兵、筹饷之大端,如何保守疆土,不使外人侵占;如何接济京师,不使朝廷坐困?事事均求实际。沿江沿海各省,外人觊觎已久尤关紧要,若再迟疑观望,坐误事机,必至国事日蹙,大局何堪设想?是在各督抚互相劝勉,联络一气,共挽危局。时势紧迫,企望之至。”
  袁慰亭怕赵冠侯看不懂,特意用手在上面敲着“你仔细看一下,应各就本省情形,通盘筹划,即是暗示不必以朝廷的举措为准。事事均求实际,更是告诉大家,意只要于国家实际有益,不仅不为遥制,甚至不必重视上谕中的宣言。乃至保守疆土不使外人侵占,刊在接济京师,不使朝廷坐困之前,亦明明指出重轻急缓所在。督抚互相劝勉,联络一气,共挽危局。则是认可了东南互保,韩中堂,替大家背书呢。”
  赵冠侯虽然不是官场老手,但是对这些门道,也未必不知。只不过这种时候装傻显然最合适,这时便装着恍然的样子明白过来“姐夫,我知道中堂的意思了,是在为着将来做打算,姐夫,咱们山东是您做主,咱们是参与互保,还是与洋人一战,全听您吩咐。”
  袁慰亭道:“这也是我从济南来德州的原因,我有个计较,既要保山东,也不能明抗圣旨。咱们在山东,不比东南诸位大臣,做事要留余地。只是,你要受一些委屈。”
第二百三十章
王五的选择
  德州街头,王五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着,银子已经搬上了岸,德州码头上,有大批苦力工人和货车,报出武卫右军的名字,立刻就有几个脚行把头上来,不要钱也愿意做这活计。
  山东同样是漕帮地盘,赵冠侯礼字辈的身份,在这里很吃的开,这些把头都是漕帮子弟,他这个标在本地驻防,只要稍稍放宽,就能让他们赚上很大一笔钱,是以都会上赶着讨好卖交情。
  源顺镖局的人加上家眷,也有几百号人,安顿起来,也需要费点力气。好在董家那位姨太太很大方,并没有时下晋商常见的吝啬毛病。因为要在这里建分号,正需要护卫,源顺的人,可以先住在四恒的地方,等将来再安排。
  这么多人的食宿生活有了着落,王五的心里就放宽了不少。从长远的角度看,他并不想在山东多待,不管怎么说,谭壮飞的死,也和袁慰亭脱不了干系。自己若是在他的治下走镖,未免有对不起朋友的嫌疑。
  在德州,有几个武林中的朋友是他的旧相识,既然来了,就该去拜一拜。不过多年未至,街道变化,竟是让他一时找不到路。随便闲逛之下,访友的心思,渐渐被观景的心思所取代。
  这里,太干净了。这是他对德州这个城市的第一反应。京城里秽物横流,人畜便物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臭气的情景,他已经习惯了。德州这种整洁的路面,清新的空气,路旁栽种的行道树,乃至于那些公共厕所,都让他感到有些新奇。
  有些路段不能通行,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在修整路面。据说是要按着能通行大马车的标准,对路重新修整,方便以后商人运输货物。城里虽然也有乞丐,大多数人的衣服上同样布满补丁,但是气色上,比起王五所到过的大多数城市的居民,依旧要强出许多。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这些人眼睛里,看到希望。
  前方,一群人围成个圈子,不时的爆出彩声,他凑到人群外面,仗着身材高大向里张望,见是个卖膏药的场子。卖膏药的江湖人,照例是先练武,后卖药,一条大枪舞动的枪花乱颤,虽然是糊弄人的花枪,可是看的出,那人确实是有真功夫做底子的。
  “何四爷?”王五猛然认出来,这使枪卖膏药的,正是在津门北大关撂场子的何之州,武行中小有名气的好把式。一手杨家枪,据说得过真传,很有些本领。只当其在津门,不想是到了德州。
  他乡遇故知,何之州也很欢喜,早早的散了场子,拉着王五到了路边的小酒店。王五性情豪爽,也不推辞,摸出钱袋就要掏钱,何四却已经抢先倒出了一大把铜子儿。
  “五爷,今天我请客,您别跟我抢。在山东,我得算地主,您是行客,不能让您老破费。今晚上,咱好好热闹热闹,北大关撂场子的爷们在德州的不少,今天都邀上,咱聚一聚。”
  “那敢情是好,我也是很想着各位朋友,四爷,您和各位爷们,是几时到的德州?”
  “日子也不算多,前次武卫右军从老龙头往山东运人时,我跟着车一起来的。那时候是真惨啊,大家挤的前胸贴后背,连喘气都费劲,好悬没闷死在道上。说心里话,当时还有点埋怨姜不倒,非让我们来德州干什么。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来对了,要是不来,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听说津门那边,现在都没了王法,我们要留下,不是让飞虎团砍了,就是让洋人打死,总归是没好。”
  王五没接这话,问道:“你们众位到德州,做何生计?”
  “还是吃搁念(江湖饭),皮门挑汗儿(卖药的行话),跟在津门一样。官府有安置,到了德州的,一人发了二百个钱,算是安家费,也是赵大人给姜师傅的面子。您可能不知道,姜师傅的闺女,说是给了赵大人做小,有这层关系在,对我们挺照应。姜师傅是个好人,可惜就是死心眼,他要是也跟着来德州多好?留在津门,当个飞虎团,有意思么?我看不如德州过的好。现在德州是好地方啊。津门的财主来了一多半,还有好多洋人,这帮人都有钱,到哪都吃的开。在德州他们也能做买卖,也能赚钱,有钱就敢花钱,在这里做艺,赚钱比在津门还容易。我现在比过去都富裕了不少,还娶了媳妇。”
  王五连连说着道喜,何知州笑道:“别客气,我那媳妇也是津门人,跟着一起逃难来的。家里听说还是个念书的,刚来的时候,有人欺负她家,我给她们帮了点忙,就嫁了我。现在啊,在德州可是没人敢欺负人了,只要报出赵大人的名字。动江湖,咱可以找漕帮,动官面,炮标的人抓到人就敢枪毙。再不然,就抓到营里当夫子,那滋味比枪毙都难受。有这两条在,现在德州是个清平世界,五爷,您也是要在德州落脚了?”
  王五不成想,原来德州在百姓心里,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所在,问道:“德州听说有很多洋人,你们就不怕吃亏?”
  何之州不在意的摇摇头“洋人,当然有啊,我认识好几个呢。那怕什么,洋人也是人,又不是妖魔鬼怪。咱不是飞虎团,不跟他们动武,两下没有利害冲突,怕他们干什么。这帮洋人还说要看我使扎枪呢,看完之后就给花花绿绿的钞票,我手里存了好几张,回头去官钱庄兑银子去。对了,这还有人教人说洋话,什么古德猫腻什么的,您说这洋人没事就弄猫腻,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王五听着他的诉说,心内却是百感交集,当年谭先生所说神州好世界,自己自是无缘得见。可是今日看来,德州的景象,却似比京城更好,或许自己是该重新考量一下,与袁慰亭、赵冠侯的关系了。
  何之州这当口又说着“其实五爷您现在可以去投军啊,就是炮标,正招人呢。当然,不是说去当大头兵,是去当教习。他们那招武教习,教当兵的练拳使刺刀。我见过那刺刀,跟咱这扎枪的路子,有通的地方,我就想着,也去标营里报个名,当个教习。一个月能赚几十两银子,我家里的也能穿上好衣裳,打几套好首饰了。”
  “何四爷,你要去当兵?你过去不是最烦当兵的?”
  “那是,得分是谁。我过去最烦的,是庞金标那帮防营。那也叫兵?活脱一群土匪!可是这标营可不一样,不抢不夺,谁敢犯军法,立刻就杀。这可是正经的好兵,我觉得跟他们干,不丢人。”
  王五点点头“你容我再想一想,若是当教习的话,王某或许也可以考虑考虑。”
  华比银行招待所里,苏寒芝见到丈夫,连忙让下人去烧热水,准备为赵冠侯洗澡,又让凤喜去烧几个拿手的菜色。等到下人都被打发出去,赵冠侯二话不说的将她抱住,腮边的胡碴轻轻的刺激着妻子柔嫩的脸庞,如火的热情,几乎要将苏寒芝烧掉。
  “别……大白天呢。”苏寒芝一边抗拒着,一边轻声的讨饶“凤喜要是进来,看见不好……我就说你把她也收了房,就没这么麻烦了。”
  “她……我现在总能想起她甩鼻涕的样子,有点怕。再说现在其实也很麻烦了,十格格和她娘,都在德州。你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赵冠侯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层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但是王见王,这与孙美瑶当初的情形可不能比。好歹孙美瑶是做小,十格格却是要敌体相待,不分高低,这对于苏寒芝来说,并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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