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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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冠侯到了毓卿住处时,就晓得情况不对,许氏看自己的眼神冷如冰霜,这个江南的妇人一向给人以温婉可人的感觉,对赵冠侯看法也还好。可再见时,许氏已经变得极为冷淡,态度上,拒人于千里,俨然是不拿赵冠侯当自己人。
  等到毓卿出来,才说破关节“额娘知道你还有个夫人,简直快要气死了。要不是……要不是我们已经这样,她都不会让你见我。就算是现在,她也不点头咱们的事,非要你休妻不可。可是,总归她现在还在山东,好多事不方便做,说是等到大事一定,就要跟阿玛说。要么你休了妻子娶我,要么,额娘就另给我找个男人嫁了。她这次是动了真气,连我都劝不住。”
  走到门外时,毓卿还有些胆怯“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额娘发这么大的火。她要是打我一通,我也不怕。可她却在那里哭,哭的让我心里特别难过……这事,真是我对不起额娘。”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等我从京城回来,去给老夫人跪门,总是要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才好。再不然……咱就再生个孩子,看她到时候,点不点头。”
  赵冠侯说着话,手就抓住了毓卿的手,毓卿白了他一眼“你啊,自己也注意点吧。洋寡妇、孙美瑶还有翠玉的事,我都没敢让额娘知道。要不然,就更没指望了。额娘自己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她不希望我也受罪,你……你不要怪她。”
  “怎么会呢?岳母是长辈,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对她说出什么坏话来,这种事总归急不得,慢慢来吧。我想,总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说不定我这次进京勤王立个大功,岳母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休整两日之后,部队终于启程上京,直到临行,毓卿和苏寒芝也没正式见面,算是保持着对彼此的距离。部队从德州上火车,先向前走一段路,走到哪里通不过,再下来修。苏寒芝、孙美瑶两人,都来到车站送行,与赵冠侯说了好一会子话,才看着他上车。
  望着车厢方向,孙美瑶哼了一声“从头到尾,都不出来露一面,好大的架子!管她是不是格格,你也是大姐,她总该过来讲点礼数吧。”
  苏寒芝噗嗤一笑“她要是过来讲礼数,你岂不是也要喊她一声妹子?人家是金枝玉叶,跟我们是不同的。其实她跟冠侯,算是受委屈最大的一个,大家都要让着她点,日子才好过。我没关系的,她不见我,我去拜她就好了。我其实没在意过名分什么的,有冠侯在我身边,我就已经知足了。美瑶姐,你先回去吧,凤喜你陪我到那边去,咱们去拜一拜许老夫人。”
  车站上的洋人也很多,不少人手里举着相机,点燃药粉,拍下部队上车的一幕。那位老熟人胡佛,也在队伍之中,随着药粉点燃,烟雾升腾,部队上车的情景被拍摄下来。胡佛赞叹道:“这是一支优秀的部队,如果他们的数量有两到三万,我想我们的祖国,不大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站在他身旁的,则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白人,一边收拾着照相器材,一边说道:“好在,他们只有一千人。而这也是他们所能动员的极限,我需要向国内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正在支援金国首都,我们的部队,需要注意一下安全了。但愿安德鲁主教提供的电报机,能够正常使用。上帝保佑,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普鲁士人合作,希望一切顺利。”
  在飞虎团的压力,以及金国宣战诏书的作用下,原本彼此牵制,互相掣肘的各国,破天荒地进行了联手。广岛码头上,原为广岛镇台,后改名陆军第五师团的扶桑四个步兵联队,于师团长福岛安正带领下,登上军舰,目标直指渤海湾塘沽码头。
  而在关外,曾经飘扬的黄龙旗,跌落在地上,一双双军靴无情的践踏,将之蹂林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在路上,是随处可见的刀枪火器,更多的,则是金国百姓的尸体。数以十万计的铁勒部队,本以虎视眈眈,觊觎关外良久,当得到这个机会之后,立刻挥师猛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金国的龙兴之地,纳入自己囊中。
  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火光冲天,在烈火与刺刀之下,原本居住于此的平民,既非拳民更非军人,却成为了铁蹄之下的无辜冤魂。
  而在塘沽码头处,身穿各色军装的士兵,按照自己国家的旗帜集合成队,组成了联军的一个个战斗单位。其数量多寡不等,素质参差不齐,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支队伍,都是代表着被宣战的国家,来迎接金国的挑战。这支代表各国制裁态度的武装,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抵近了,帝国的心脏。
  津门城内,却丝毫感受不到大战将来的紧张,整个城市的老百姓,反倒是处在一种喜悦与亢奋交织的情怀当中。
  对比前段时间大沽口炮台的惊慌,乃至于守将罗荣仰药自尽的悲伤,此时自上至下,由官至民,都陷入一种空前的喜悦情绪里。究其原因,则是原驻关外的马玉仑带领本部练军五千兵马进驻津门,与武卫前军程功亭共同负责津门防务。
  马玉仑部长居关外,与铁勒人长期对峙,又曾在高丽,与扶桑人打过仗。在此时国民心中,凡是能与洋人对阵的,就都是精锐。且与飞虎团的横行霸道不同,练军的军纪虽然不及武卫右军,却远胜于飞虎团这种散兵游勇。两下比较,津门百姓越发觉得,马玉仑部是真正的精锐之师,足以抵挡洋兵。
  是以马部到达时间不长,津门市井间就流传出,洋人只怕马玉仑,马玉仑一到,洋人就不敢攻城之类的消息。残存的商人筹措了一笔银两物资,原本想要逃难躲避兵祸的人,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安心的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只要马玉仑不走,自己就一定是安全的。
  总督衙门内,已经被革职的丰禄,依旧在办理公务。接印的章桐不到,他就得继续署理下去。而他心里有数,眼下这个局面,章桐是不可能来接这烫手山芋的,这一关能不能过的去,就只能看自己的命数了。
  要想守津门,就得有人有枪。马玉仑、程功亭两部,都是朝廷体制中人,大家以官场规矩对待,倒好说话。反倒是天下第一团的张德成、曹福田以及林黑姑,这些人的性子近于草莽,若是敷衍不周,立刻就要白刃相击,城池不打也要毁了。
  是以,他这段日子,反倒是对飞虎团更加恭敬起来,就如同朝廷对于上法场的犯人要赏一顿酒肉一样。对于要死的人,丰禄总归是要客气一些的。
  甚至于,他向朝廷保举了曹福田、张德成两人,皆赏给头品顶戴,也是为着借官身以约束,使其能够讲些官场体统,不要无法无天。
  这种做法,能有多少作用很难说,但是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城内既有西摩尔的联军,城外又有洋人大军在外,如果这个时候再以官军剿拳,则城池断然难守。作为总督,他并不像普通百姓那样,对马玉仑奉如神明。其只是在关外与铁勒人对峙,并不是战胜铁勒人,至于在高丽,也是败阵的记录。
  指望一个败给扶桑的部队,来战胜联军,他还没这么蠢。何况,到现在为止,为津门百姓津津乐道的练军,实际只是在城里安设炮位,修筑炮垒,并没有出城与联军野战的打算。可见,即使是马玉仑自己,也知道绝不是城外洋人大军的对手。
  自古以来,死守城垣都是败亡之道,时日一长,粮草耗尽,不战自败。是以这支兵马,并不足以为凭借。现在只希望城破时,飞虎团以数万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一下洋人,消耗其力量,自己,或许还可以把洋人的脚步迟滞住,直拖延到……和谈为止。
  他讨好的看着眼前的几位老师父“几位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了,不知几时,众位出城去退了洋兵?”
  张德成似乎对于城外的局势并不关心,洋人大兵压境,对于他不算什么压力,依旧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鼻烟壶。这东西是王府里流出来的物件。他当初可是连见都见不到,现在也能归自己摆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自从拿到手里,就没一刻离身。
  “老制军,急什么。这点洋人才哪到哪,我这做一回法,请一回老神君下界,耗损极大。为这么点洋人,不值当的,总得他们凑多了以后,我使个神通,把他们都灭了,那才得宜。不急,不急,出城的事不急,先把城里的洋鬼子灭了再说。”
  “城中商团已经向下官清命,希望与洋人和谈,至少不在城内开战。否则炮火交织,津门城池怕是就要化为焦土,玉石俱焚,百姓也难逃生。”
  曹福田道:“制军,议和的事,绝对不成。老佛爷下旨宣战,我们议和,这不成了汉奸?谁该死,谁能活,都是自己的定数,这是应劫,乃是上苍定数,人力不能逆转。老制军就不要为他们担心了,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炮弹打在身上,也会有神灵替他挡住。现在只等时机一到,我们就踏平紫竹林,先除内患,再灭外敌!”
  至于什么时候是时机,这是神仙的事,凡人不能问,即便是制军总督,也不例外。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曹福田才搬出个酒坛,与张德成两人对饮起来。
  这是一处盐商的居所,主人一家前者逃难到了德州,房子就空了出来,为曹福田占了。而此时,留守在此的,则是丁剑鸣。
  在他眼前,放着一坛津门本地出的直沽酿,一盘花生米,外加一盘猪头肉,对面而坐的,则是他的恩师姜不倒。他看着弟子笑道:“师父请你喝这个,不嫌次吧?”
  “师父看您说的,当初咱一块撂地的时候,吃顿这个那就算是好生活了,徒弟不像曹、张两位老师,没忘本。能吃顿这个,就很好。”
  望着那些窗棂地板,姜不倒笑了两声“要不是办这团,张德成那小子,一辈子怕是也住不上这房子吧?”
  “师父说的是,他一个江湖骗子,跟咱一样吃搁念的,哪有命住这好房子。所以,还是办拳好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剩下的,就是该玩命的时候了。紫竹林里有地雷,但是我们可以用火牛来破,冲进去之后,就看咱的本事。”
  “我姜山河当初在山东,因为娶媳妇的事,和爹闹翻了,到了津门。一直教徒弟撂场子,大家尊敬我,喊我声姜师父,实际,也就是个锅伙寨主。也就是办了团之后,老少爷们看我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尊敬,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从心里是真是喜欢这团。剑鸣,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等到打仗的时候,机灵一点,别傻不拉几的往里愣冲愣打,念那个牙疼咒没用,挡不住枪子。我们这帮老家伙,已经到了岁数了,死活一个价。你还年轻,凤芝还得人照应,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好她。”
  丁剑鸣喝了一口酒“师父,师妹她……”
  “她过去心里是没你,可是那也赖你,是你把她推别人怀里的。这些日子,你们在一块练拳练兵,不是又跟过去一样了么?傻小子,我是你师父,不会不向着你,用点心眼追一追,还是你的。她嫁到那边当个小的,不如跟你正经成个家。这事,得你自己用脑子,不能干等。”
  丁剑鸣苦笑一声“师父,现在……顾不上了。要和洋人开干,哪还顾的上儿女私情。”
  姜不倒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是啊,洋人欺负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跟他们好好算一算账了。将来,或许有很多人骂我们,说咱们用妖术骗人,可是他们却不想想,我们不用这个法子,又怎么让老百姓去跟洋人拼?官军,是指望不上的。马玉仑修的那些炮垒,全都没用。洋人的炮,可以打到他,他的炮打不到洋人。比洋枪洋炮,终归是咱们输,唯一赢的希望,就是人心。我们能做的,就是振奋人心,让老百姓有胆量和洋人拼命!”
  丁剑鸣又给两人各自斟了一碗酒“如果这再赢不了,那就说明大金的气数已经尽了,何该洋人得了天下。但那也不要紧,攻打紫竹林时,弟子必举旗在前,不管此战胜负,我总之是要死的。就让徒弟在临死前孝敬孝敬师父,跟您痛快的喝一杯!至于师妹……我一个要死的人,不拖累她,只要她找到可自己心意的男人,我就认了。”
  两只酒碗撞在一起,酒水溅的到处都是,那一晚两人都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赵冠侯的部队,也是在这个夜晚,进入了津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未战先乱
  洋兵并没有对津门实施包围,他的部队进城,倒没有与洋人交战。因为是奉军机的命令,进京炮击使馆,即使沿途的飞虎团,也没有对其行动进行阻挠。
  入城时,太阳已经快落山,部队只能明天启程。赵冠侯带了一支人马,先到水梯子李家探望了一下,李荣庆健旺如昔,手下的势力比之闹拳以前,反倒大了不少。这当然得益于李秀山、赵冠侯给他搞来的军火洋枪,使李家的武力大增,各路散兵游勇纷纷前来投奔,甚至于一些教民,也托庇于李家,享受保护。
  李家仓库里,还存着自武库里提取的线膛枪、米尼枪和弹药。滑膛枪除了装船运往山东的部分外,一大部分被简森夫人卖给了租界里的洋人,剩下的都武装了李家的家丁护院。这些好枪,简森并没有挪动,都留给赵冠侯。除此以外,存放于此的榴霰弹、榴弹,简森也丝毫未动,李家亦无作用,这次也全部提取进京备用。
  经过在这里的换装,赵冠侯部已经实现了全员线膛枪化,米尼枪装备率也超过三成,于当下而言,即便是列强部队,也未必有如此豪奢。
  作为大锅伙头目,李荣庆在地面上极有能量,即使飞虎团跋扈之时,他也能调动来数十辆大车,将这些物资尽数装运上车,调度无碍。赵冠侯本还想着,到租界去看看简森夫人。可是紫竹林那里,已经战云密布,地雷埋到了租界外头,连他都不敢随便接近。
  修建于金家窖的电厂,被飞虎团的人放了火,设备损坏程度未知,但是工人都跑了,提供不了电力,租界里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情况。听一些漕帮的人说,租界里现在修筑了不少工事,大批洋兵上街,已经作好接阵准备。洋兵少,不敢主动出来攻击,可是金兵要去攻的话,也未必有便宜。
  他待去找姜凤芝,不想也扑了空。太公坛那边只有几个相熟的师兄弟留守,听说是姜凤芝带着红灯照巡城,姜不倒则去带兵查夜。这干人对于这次保卫津门的热情很高,并没考虑过自己是否是军人,又是否抵挡的住洋枪。所有人都在摆弄着自己的刀剑,等待着一声令下,就与洋人去见高低。整个太公堂,现在都沉浸在一片亢奋情绪中。
  让他感到欣慰的消息是,太公堂因为是请姜子牙上身,此神一至,他神皆退,所以不会和其他飞虎团共同行动。想来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有危险,赵冠侯才略略放心。
  赵冠侯时间紧张,既然找不到,就只能作罢。简单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带领部队离开津门,直奔京城。
  沿途上,武卫前军的步兵不多,到处都是飞虎团民,手执旌旗,各提刀枪在路边列开阵势。好在他们知道这支人马是进京勤王的,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倒是省了不少手脚。
  毓卿有些奇怪,四下寻找着“怎么不见程功亭的前军,到处都是飞虎团?”
  “程功亭现在还是革职留任,以待罪之身,赴此危局,想来也是难过的很。主帅受屈,士气不振,武卫前军,怕也是没什么士气和心思值守。再说,我听李老爷子说,曹福田最近带着手下,在街上四处抓武卫前军的人,抓到了立刻就杀。报之前廊坊的仇,外敌未至,自己人之间先闹成这样,武卫前军不敢还击,就只好回营自保了。比起这个来,我觉得武卫前军里有人练拳,这个麻烦更大一点。到时候兵拳不分,就和武卫后军一个模样,即使是主将,也难调动了。”
  毓卿沉默片刻,抬起头道:“老佛爷一生行事,我都是很佩服的,只有这一次,我是从心里不认同。你进了京,最好找找皮硝李,只要他能说服老佛爷,先办团民,后办和议,我就把我那嫁妆二十万送他。”
  “现在我就怕皮硝李,或是老佛爷,也未必能挽回局面了。”赵冠侯叹了口气“打死了克林德,这事没这么简单的,还不知道将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总归是端邸误国,团民害人,这么大的篓子,我怕是谁也补不上。”
  兵马等到了通州,发现这里已经被飞虎团占领,城头上飘扬的是扶金灭洋的大旗,而非是黄龙旗。扯旗如同造反,撤黄龙改飞虎的行为,简直与谋反无异。大白天城门关的紧紧的,想要进城,居然要先验公文,再行等待,这在以往是绝对没有的情形。
  过了一阵,城头上打出一柄红罗大伞,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伞下朝城下看了看。“你们进城……是要干啥?”
  “干啥?我们是要过通州,进京勤王的。”
  “京里有我们十几万团民,不用外兵。再说,我看你们带的兵器里很多是洋枪洋炮,车上还拉着洋钱。这分明是二毛子的兵,放你们进京,指不定你们帮谁。要想进城,除非把你们带的枪炮都放下,人可以过,洋货不行。不答应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吧。”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把炮营缴械。否则的话,就拒绝炮营穿城而过,绝对不肯开门。赵冠侯是奉军机命令进京,即使是通州地方官员,也无权缴械炮营,这种要求不但无礼,而且也是无法无天。
  赵冠侯面色一寒“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自己把自己比成官府了?准备,把炮驾起来。”
  六门炮对于通州城墙其实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一声令下,部下无人敢违抗,六门大炮一字排开,米尼步枪也全都对准了城头,显然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以武力攻击。
  赵冠侯大声道:“我乃朝廷二品大员,奉皇命进京勤王,谁敢阻拦,立刻正法。准备……开炮!”
  两门六磅炮,四门三磅炮次第轰击,三磅发射的都是实心弹,两门六磅炮打的则是榴弹。士兵也朝城头放了一排枪,打的硝烟弥漫,烟雾升腾。通州城墙颇为结实,六发炮弹根本砸不开。可是等到枪炮响过之后,城头上却不见了人,只剩了一堆旗子。
  赵冠侯挥了挥手“准备云梯,给我攻上去。”
  他的特设炮营里本就包含工兵一哨,云梯是现成的,临时拼接,即可使用。只是云梯数目极少,只有六七架,对上这么多飞虎团,实际还是没底。
  霍虬二话不说,抢过一架云梯当先而上,口内咬着钢刀,在云梯上爬的飞快,等即将来到城头时,猛的腾身一跃,两把左轮枪抄在手中,向着下面各开一枪。等到他的身形落下去时,已经有数名士兵爬上城头,并未受到攻击。片刻之后,霍虬的身子就从城头探出来道:“跑了!他们全都跑了!”
  城门洞开,两营官军鱼贯入城,城内的百姓初时并不敢开门,等到官军的锣连敲几次,才有些胆大的把门开了条缝,确定是官军之后,大喊道:“官兵,来的真是官兵。”
  通州原本是漕运要地,衙门多,客商也多,是个一等繁华的所在。改漕归海后,就不及过去繁华,但也是一个热闹所在。可如今,市面萧条,人烟稀少,一个热闹所在竟成了个荒坟一般。
  县城里的士绅已经没剩几个,县令把自己关在衙门后堂里,正在进行绝食,只等着把自己饿死。见了赵冠侯,就如同遇到了亲人一般,扯着袖子大哭起来。
  原来自从宣战旨意下达之后,原本于通州城内很是嚣张的飞虎团,就越发的放肆起来。找衙门要兵器要钱粮,一旦应付不及,就拔出刀来乱砍。
  到后来,干脆接管了整个城防,把原本驻扎于此的绿营都缴了械,随后又抢县库。
  朝廷在通州有两处官仓简称为“京仓”、“通仓”。江苏的“白粮”,就是糯米,供给祭祀及搭发王公官员俸米之用,都运到这里。改漕归海后,两仓里存着的粮食也超过五十几万石。
  此时,大金北方的农村经济已经破产,飞虎团主要成员就是因庄稼绝收,家无隔宿之粮而走投无路的农人,见到这么多米粮,怎么会不动心。见到粮仓,如见宝库,自上而下,全都向家中运米存粮,没半个月时间,就把五十几万石官米运输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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