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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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下泰西的警查技术虽然比金国发达,但是赵冠侯建立警查的经验,是引用自后世,比之泰西则又高明出许多。虽然碍于时间,部分教程不能很快体现结果,但是那些手册教材,就是各国眼里的宝库。赵冠侯并没有保密之类的意识,手册随意抄录,也欢迎各国提供他们自己的经验。乃至于当看完赵冠侯编制的警查编练手册之后,阿尔比昂方面的代表私下里表示:大金的警查编练手册,起码领先阿尔比昂三十年。如果赵冠侯不在金国任职,帝国应该聘用他做我们的警查教官。
  痕迹学、指纹学、步幅学,乃至于调查取证,跟踪,抓捕。一系列的课程,对于时下的金国来说,还略嫌先进,但是从一个概念上,至少让这些受训警查明白,自己不是旧式的衙役。不能像那些捕快衙役一样,可以对人恶言相向,乃至稍有不顺,举拳即殴。
  技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作风纪律,却是一开始就要求的。在警查队伍建立之初,开宗明义,就是为了收回津门做准备。要收回津门,就要和洋人打交道,如果因为警查态度蛮横,得罪洋人而影响津门交付,干系太大。是以慈喜特意颁了懿旨,犯有不遵节制者,不拘旗汉、出身、官衔,一律由赵冠侯全权处置。
  有了这道大令在手,赵冠侯可以放开手脚杀人,受训警员中,受不了要求的可以自行离去,是以一批想要到警查这个新兴的体系里谋取富贵,赚个好出身的旗人及仕宦子弟,纷纷求去。随即,就是原有的山东衙役、捕快,也在这种高标准及严苛惩罚面前,打起了退堂鼓。
  大约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离去,剩下的人,或是想着未来的前途,或是考虑着每月六元的收入,又或者是确实看到警查与衙役的区别后,想要真正的做一点事,而选择了留下。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则是严格的训练,以及高标准的服务要求。王五被调来,教授这些学员擒敌术,由于警查大多不配枪支,日常的工作中,如果面临搏斗,只能用棍棒、警绳外加徒手应敌。所以王五的拳术,对他们而言就很有用。山东武风本盛,地方上也有些拳师被请来教艺,淮军子弟里,通拳棒的也很多。各家的技艺拿出来,杂糅在一处,编练成适合普通人学习的捕俘拳,棍棒术等等。
  学员们每天早起,一如普通士兵,要走队列,跑步,随后便是各门课程的学习。他们的训练强度虽然弱于前军,但是科目多,要求高,也并不是一个好混的行业。赵冠侯则开始在民间搜罗盾牌,这东西自从火器普遍装备以后,用处不大。只有些旧军械库里还有,剩下就只能重新制备,众人不知道他要盾牌的意义何在,可是既然他开口,就只好听从。
  等到几百面盾牌筹集之后,警查学员们就开始一手盾牌一手木棍的训练盾阵,瑞恩斯坦观看之余,大摇其头“难道想让他们重演罗马帝国?乌龟阵!这东西到底练来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浪费时间。”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瑞恩斯坦回忆起此事,才不由赞叹赵冠侯深谋远虑,远见卓识。
  另一方面,山东地方上原有的水会这种民间自发的救火组织。被官方的消防队所取代。所有消防人员,一如警查,从前军及百姓中选拔良家子弟担任,给以粮饷,每月拿六元工资。由赵冠侯编写教材,教导众人救火技巧,根据不同火源,制定不同的扑救措施。另外包括救险、解救被困百姓,甚至把困在高处的猫救下来,也是消防队的工作之一。
  与旧式水会相比,消防队救火一视同仁,而水会则一向是只为金主服务,甚至为了救火,不惜引火烧邻。两下比较,新式的消防队自然大受普通百姓欢迎,财主商人不至于受到额外盘剥,对其观感也不坏。
  在救火技术上,有官方背景在,自洋行购入泰西水龙,比之一般只有一两条洋龙的民间水会自是发达的多,水会所占的惟一优势,就是方便快捷,更方便及时到达。但是在消防队的压力下,水会的空间越来越小,只能主动要求官府兼并,给款收编。
  一系列的制度下,山东的民政,较之之前大为改观,新修的道路,全新的生活秩序,乃至卫生法、消防条例等百姓从未见过的法案出台,让整个山东变的越来越开放。自津门逃至山东的那些学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由官府组织教授阿尔比昂语,使百姓与洋人的沟通变的略容易了一些,也让洋行更喜欢招募这些受过训练的百姓。
  济南城比之京城,已经更像是一国的首都,一些洋人开始由衷的赞美山东新政,觉得这样的山东,才是一个文明的地方,才适合自己投资。随着洋商资本的进入,山东民间的资本大受打击,但是短时间内,这种恶果还体现不出来,反倒是因为洋资涌入,而让山东市面繁华,物价平抑,一派繁荣景象。
  至于缔造这一切的赵冠侯,此时则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军营里,初掌一军的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整个武卫前军,就是自己未来发展的根基所在,这支部队一如袁慰亭的右军,必须要着力打造,将之变成,完全效忠于自己的队伍。
  操场上,新成立的武卫前军已经完成列阵,左翼统制商全、右翼统制任升,炮标标统张怀之、骑兵标标统孙桂良、米尼快枪哨哨官霍虬乃至辎重营管带王庆怀等,赵冠侯军中的将领,位于所部之前,等待着镇统制及参谋长的检阅。
  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即使是武卫前军旧部那些老兵油子,也有点吃不消。以往在前军时,他们可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苦,也没有过天天训练每天出操,队列一练一个月,内务必须整理的一丝不苟,连被子怎么叠都有要求。随后又是体能训练,跑步训练等等,让这些人叫苦连天。几个月下来,离开队伍的人已经超过两千名,如果不是有程月这门婚事为纽带,现在操场上剩下的淮军,怕是也未必能有两千。
  这些坚持到训练完结的人,现在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己总算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只等着完成这次检阅,就可以过好日子,再也不用受罪。
第三百一十三章
咸鱼教习
  “我来金国的时间不长,中国话说的不是太好,如果有一些词用错了,希望你们能够谅解。”赵冠侯检阅了部队之后只简单说了两句,就把发言权交给了瑞恩斯坦,对于这位参谋长,他表示完全信任,充分放权。自己不在军中时,参谋长可以替自己当家。
  张怀之等小站出来的人,对于洋教习并不陌生,只是不知道,这参谋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倒是留学过普鲁士的商全明白泰西参谋制度的意义所在,但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建立起来,那是另外一回事。能够聘用到一位洋员担任参谋长,商全自心内支持,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被洋参谋长批评一顿。这很正常,毕竟金兵再怎么样,也不如列强的部队,被挑剔一番是寻常事,只是他很快就发觉,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瑞恩斯坦是非常合适的军人,其中的标志之一,就是军人特有的大嗓门,加上赵冠侯给他的铁皮喇叭,声音放的就更远。
  “我最近在中国,学会了几个词,决定把它们送给你们。饭桶、废物、蠢材!没错,你们就是这么一群废物,比起我手下的酒鬼和乞丐都不如的杂碎。你们以为自己很优秀?很遗憾,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一群刚刚学会走路的童子军,你们的队列和阵型,只是童子军水平。至于你们的指挥官……我不是针对在场的某一位,我是说在场的所有指挥官,都是废物!”
  “我看过你们的履历,除了极少数人在泰西留过学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象样的军事文凭,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带好部队的。如果谁对我的话有异议,那么可以现在就跟我来一次兵棋推演,如果谁能赢我,我当场表演吃皮鞋!”
  在他一番劈头盖脸的漫骂下,所有的军官脸色都不好看,至于士兵,就更不用说。炮标里一部分兵是在宣化打过哥萨克的,自然不认同这说法,眼睛瞪起来,直看着瑞恩斯坦。
  后者似乎没发现士兵对自己的怒火,依旧在火上浇油。
  “你们中大多数成员,都是一群残兵败将,这个成语我希望没用错。你们的战绩,就是失败失败再失败,连自己的主官都阵亡了,这就是你们作为职业军人的成绩?至于少数人,你们是取得过胜利,但是很遗憾,那只是团级战斗的胜利,这种胜利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问一下,你们这些军官里,谁能指挥一万人以上的部队,让他们能够尊从你的指挥,完成作战目的、阵型切换,或者长途行军后,保证部队减员不超过百分之十?你们擅长的白刃战,谁又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发动白刃战,谁又能指挥一场师旅级的白刃战?一个都没有。所以我说你们就是废物,蠢货,是一群没有任何用处的饭桶。如果按我的标准,你们都将收拾铺盖离开军营,滚回自己的家乡去种田。但是……你们的统制把我聘请而来,让我带着我的手下来操练你们,所以,我很遗憾的通知你们,前几个月的时间只是开胃菜,正戏才刚刚开始。”
  瑞恩斯坦停顿片刻,随即又大吼道:“接下来,我来宣布一下我的选兵规则,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的部队里,不允许有胆小鬼、酒鬼和烟鬼。所以从现在开始,除非持有军医给出的特许证明,否则任何人禁止吸食烟土,禁止军内擅自饮酒,禁止军内赌博,禁止穿着邋遢。最后一条是我的规矩,谁敢不遵守,我一样会用我闪亮的靴子踢他的屁股。我知道,你们中有一部分人随身带两杆枪,所以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把其中一杆枪扔掉。要么是步枪,要么是烟枪,自己选择。两个月之后,被我发现吃烟者,将执行军法!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每一名士兵,都要以班长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棚头标准要求自己,棚头,以队正标准要求,以此类推。将来,部队扩编之后,我要任意一名士兵,都能够担任军官,我会给你们这个舞台,而你们需要的是,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如果我发现,你们不具备这个能力的话,那么很遗憾,你们将离开这支队伍,另谋去处。”
  赵冠侯这时接过话来“你们进了前军,不代表就能一辈子有饭吃。我知道,淮上子弟同器连枝,大家有饭一起吃,有钱一起使,这是好事,我无意反对。但是军营也有军营的规矩,军规军纪,一样要遵守。所以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达不到瑞恩斯坦参谋长标准的士兵,将被分配到警查、消防队里去。如果在警查、消防队里的表现不合格,将分配到防营。你们如果不想去巡防营,就拿出自己浑身的解数,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瑞恩斯坦随即宣布训练科目,队列、跑步、体能训练照常,除此以外,士兵要训练射击、格斗、投掷、攀爬等项目。军官则要由瑞恩斯坦亲自指导,教授由他一手编写的教程。
  这本教程是他当雇佣兵头目时,所书写的训练心得,全部为普鲁士文,由赵冠侯组织了一批学生加班加点,翻译成了中文,并且进行的油印,已经可以做到营以上军官人手一本。未来的日子里,这本瑞恩斯坦自制操典结合袁慰亭的练兵心得,就是武卫前军练兵基础所在。
  虽然瑞恩斯坦的标准定的很高,要求也很严格,但是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他们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扩充编制,人人可以当官。所有人,都有了晋升的希望,接下来,就是看自己能力的时候。这个希望一如一根胡萝卜,在众人眼前晃来晃去,吸引着大家努力前进,去博一个前程。
  除去武卫前军的传统科目外,这次的训练科目里,瑞恩斯坦额外提出了射击训练。金兵各部里,射击训练都不算太多,这主要是要考虑成本消耗,以及武器磨损。毕竟购买枪械不易,而发射子药,是要对枪膛内部造成磨损的。大多数时候,大家训练的是瞄准,举空枪,模拟装弹。这已经算的上是新军,旧军会连这一部分也省下来,把这部分消耗列为长官的额外收入。
  瓦德西强行售出的那部分旧枪,既不能真的用来打仗,如果发放给防营或是卖给友军,又让瑞恩斯坦觉得肉疼。于是,他将这部分看上去就让他生厌的武器,定为训练器材。命令武卫前军,必须在单位时间内,打出额定的弹药量。
  装填、瞄准、射击……一次次周而复始的机械运动,让淮军们大为感叹,自己就算是老军伍,也不曾开过那么多枪。由于有着时间要求,那些负责监督的洋教头,都是瑞恩斯坦带来的雇佣兵,毫不留情面,掐着时间,面无表情,如果到了时间完不成指标,就要接受处罚。
  为了不让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士兵们只能加快装弹速度,也就在这种高压力之下,武卫前军的射击速度以及准头,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了提升。
  米尼步枪哨,则是赵冠侯亲自训练,他教授的东西,则是瑞恩斯坦也不太明白的科目。包括精确射击,翻阅障碍,徒手格斗,匕首暗杀。除此以外,还有隐秘行动,秘密潜入等等。这些手段,仿佛是让这些兵准备去作贼,让瑞恩斯坦颇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样练出来的兵,在战场上有什么意义。毕竟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上千杆步枪齐射,这些技巧,大多是没用的。
  但是基于对赵冠侯的信任,他并没有多发表意见,而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将前军的指挥官折磨的昏头胀脑。制定作战计划,兵棋推演,根据给出的条件,制定出军事方略,然后接受瑞恩斯坦的检查,或者叫漫骂更为合适。
  每一份军事计划,基本都会换来十几分钟的训斥,即使是其中表现最好的商全,批评时间也超过六分钟。孙美瑶算是异类,可以免骂,但是这个挨骂的活,得让她找个别人来顶缸,无非是代主受过而已。
  等到一天训练结束,这些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帐篷里时,都无一例外的表示,原本以为冠帅的训练,是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才知道,洋人还能在十八层地狱下面挖地窖,洋鬼子,真不是个东西。
  一部分人发生了动摇,主要是毓卿推荐来的那些旗人。他们基本无一例外,都吃大烟,可是军中禁烟禁赌,禁止私自离营,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乐趣。再加上沉重的训练,过高的训练强度,纷纷打了退堂鼓。除了一个名为虎啸林的年轻人留下来以外,其他人基本都选择到臬台衙门里,做个逍遥自在的文案,或是警务处做文职,总之是不肯再做吃苦的行当。
  事实上,不止是他门。开枪、白刃格斗、投掷手榴弹,这些科目折腾下来,即便是炮标旧部,都有些吃不消,至于淮军就更不用说。开小差或是投奔他处者,又多了一千多人,官兵皆有。对此情形,瑞恩斯坦并不着急,反倒是冷笑着表示
  “我和赵大人打过一个赌,赌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跑光,我赌的时间是半年,看来差不多就要赢了。”
  任升黑着脸,回到营房之后,把各营头目召集一处,一把匕首直接戳到了桌子上“不吃馒头争口气!洋人这么说,我们要再逃,就连功帅的面子都丢光了。姑爷是自己人,不会给我们苦头吃。我们训练的这些科目,洋兵也在练,他们可以坚持,我们不能,难道我们天生就不如洋鬼子?这个面子你们丢的起,我丢不起,小姐丢不起,功帅在天之灵更丢不起!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想走路,就跟我这把刀说话!”
  杨福同也把手枪拍在了桌子上“淮上子弟,知根知底,谁要是让我知道在军营里面说怪话,挑唆弟兄们逃跑,别怪我烧他的房子,挖他的祖坟!从现在开始,回去之后都给我盯紧了,不许再逃。告诉大家咬咬牙,忍下来。这一关熬过去,我们就和列强没有区别了。想想功帅的仇,想想我们所受的气,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除了这份人情,以及对姑爷的支持外,前军的待遇,也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赵冠侯的财力雄厚,有四恒及华比银行两大金融机构帮办粮台,山东又未遭兵火,财赋收入高,部队的待遇有保障。不但军饷按时足额发放,训练中表现突出(被瑞恩斯坦骂的时间较短)的队伍,还有额外奖金。
  伙食上,则延续了老炮标的传统,吃的比所有部队都好,隔三岔五就有白面和荤腥可以吃。山东鱼业发达,大批的咸鱼上了士兵的餐桌。只是瑞恩斯坦对这个食物深恶痛绝,以至于他骂人时,又多了一个词“咸鱼,你们都是咸鱼。你们的父亲把你们养这么大,就是让你们做咸鱼?给我跑起来,咸鱼们!把手留弹扔的再远一点,这件武器不是自杀用的!”
  面包、荷兰水,这些是炮标老军官都享受过的,可是对于淮军来说,这东西可是从来就没想过。军队里能供应这个……这简直是做梦一样。当不满与怒火渐渐消散,剩下的,就是反思。
  一部分年轻的军官,开始主动要求增加训练时间,他们发现,自己之前的路都走错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但是已经落后前面的人太远。必须加快速度,才有希望赶上去。
  年轻的军官走在路上,手里也在不停的动作,口内念念有词,如果离的近了,就可以听的出,他是在计算着复杂的数学题目。这些是被招募到炮标的补充军官。休息时的赌钱,改为了推演,几个人会凑在一起,认真的回忆着,自己上一次与瑞恩斯坦的推演中,到底哪出了错误,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毕竟,他们都有一个目标,在兵棋推演上赢这个洋人一回,也骂他一次咸鱼,并且看他怎么吃自己的皮鞋。
  行宫里,慈喜太后听着小德张的描述,不动声色,李连英则将一张罗德礼照的照片拿到了慈喜面前。那是罗德礼在军营里照的,部队出操的情景。看着一水头戴欧式宽檐军帽,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举枪瞄准的样子,慈喜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晚了,太晚了。若是早些年如此,我们又何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年事已高,情绪波动并非好事,李连英等人只好在旁安慰,慈喜摆摆手“没关系,我好的很。韩荣这本章上的好,保人保的对,这山东自从换了个臬台,一切都变的不了,旧的东西该扔就得扔,换新的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失之交臂
  当适应了一开始的阶段之后,百姓们对于行在居此,已经越来夜习惯,反倒是觉得,因为这些达官显贵众多,生意比起以往要好做的多。毕竟这些人,大多是不怎么懂得生活常识的肥羊,赚他们的钱,略微容易一些。各省报解饷银的车队,将白花花的银子运来济南,随后又被山东的商业所吸收。固然洋人从中得了大头,但是普通百姓,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城里设着招募处,找工作十分容易,依据条约,山东开始大修铁路。虽然路权在洋人手里,但是这跟普通百姓关系不大,招募的工人是华人,干活就有工钱拿,让一大批失业者找到了吃饭的门路。整个济南都变的热闹起来,来自各地的流浪者,都来山东,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几个年轻人从城外走进来,为首者年纪不大,身形瘦弱,面容英俊。一身衣服浆洗的发白,肩肘腋窝等处都有补丁,看的出生计不大好。
  他们这几个人,到城里是来找门路的,但是接连路过几个招小工的地方,却不肯看一眼,负责联系招工的人牙子就有数,这几位怕是想要谋个好差事,不是来当苦力的。几个人走了不远,眼前见是一座酒楼,黑色匾额上,泥金大字写着得意楼三个字。门口有伙计瞭高,招呼着过往客人。这酒楼是卖烧鸭子为主,用的京城老手艺,味道独特,人在店外,香味就飘出来。
  人喊人千声不到,货喊人点手就来。一闻味道,几个同行者就走不动,拉着那瘦弱男子道:“子玉,咱们到这里坐一坐,正好也打听一下,哪里有门路。我身上还有几块钱,应该可以吃一顿吧。”
  这里的伙计并没有大饭庄看人下菜的恶习,虽然看的出几人不富裕,但接待也很殷勤,只是不让人上二楼,而是请到大厅里的散坐就坐。一个少年与伙计问着“我们是来山东找门路的,哪里可以让人能得个好前程?”
  伙计一笑“俺们山东找生计的门路可多了,学买卖、进洋行、修铁路、扛大枪。这几位爷,依小的看,你们几位绝对不会去修铁路卖力气,一看几位就是有本事的,最好的出路就是投军。武卫前求贤若渴。几位若是读书认字,到那里,立即就能安排个好差使。只要吃的了苦,不出几年,必有重用。到时候几位发了财做了官,可要照顾小号生意。”
  “这是自然的。”
  那名为子玉的少年沉默不语,旁边人知道他的心病“我知道,你是秀才,看不起混混臬司。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有战功在那,我觉得投奔他,是个很不错的前程。越是这等人,越重人才……”
  正说着,却见外面走进来十几个身高体壮,头戴大檐帽,身穿黑色咔叽布制服,手拿棍棒的男子。那名为子玉的年轻人问伙计道:“这是群什么人?”
  “警查。外地没这个,就我们这有。跟衙役差不多,但是比衙役好说话,比洋人的巡捕也强。有规矩,不许跟老百姓瞪眼,不许骂人,不许随便打人。我们有事,都爱找他们,他们还不许说不管。今个楼上有点麻烦,所以叫他们来,几位爷,你们吃你们的,跟你们没关系,别害怕。在小号吃饭,保证不会出事。”
  二楼雅座之内,几个年轻人坐了一桌,缎面长袍,琵琶襟马褂,全交给跟包拿着,里面穿的是一水的白纺绸小褂。
  鸭子已经吃了一多半,架子吊的汤也端上来,居中一人乃是今天的东,正在拍桌子骂街“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买卖,得意楼?我怎么就没觉得哪得意呢?来人啊!跑堂的呢,死绝了?”
  外面帘笼一挑,跑堂的已经走进来,给几位鞠躬行礼道:“几位爷,小的在这呢。小店招待不周,是哪道菜做的不对,您赏下话来,小的马上让厨子给您重做。”
  那主人把脸一沉“菜,不要了!酒,喝足了!要说毛病,没有,可是这桌席,我就是不得意。为什么不满意,我跟你说不着,把你们东家喊来!”
  “这位爷,您看看,这话怎么说的。肯定是小的没伺候好,您只管朝我说,再不,我给几位爷磕头了。”
  “不用。这个头,你磕不着。连你们掌柜的,也磕不着。要说,就得跟东家说。我知道你们东家,这得意楼,其实就是京城凤仪班改的对吧?小九妈是这的东,可是她说了不算,真正的东家是赵臬台的小老婆,翠玉翠姨娘对吧?你别害怕,她可是个名人,京城八大胡同提起翠玉,谁不知道。现在她是从良了,在京城的时候,她跟我那可是……”说到这里,这年轻人一阵大笑,其他人就也跟着笑起来。
  门帘挑起,那些警查已经走进来,为首者三十出头,身形高壮,朝几人点头行礼“几位爷,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们是这一片的巡警。听这的人说,几位爷似乎没吃好喝好,跟酒店有纠纷,我们来看看。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对,我们给您当调人。”
  那主人把脸一沉“那要是我们不对,你又能把我们怎么着呢?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们是哪的。”他将小褂子向上一撩,露出腰系的黄带子“我姓完颜。我告诉你,这事跟你们没关系,都给我走,今个我不见着翠玉,不结账!”
  “见我,几位有什么事啊?我正陪着几位好朋友吃饭,若不是这么巧,也不会知道你们在这。有什么话,正好当面说吧。”杨翠玉挑起门帘,打量着几个人。
  “您是……福郡王家的麒四爷吧?看着眼熟,可能也是我记差了,也搭着咱没怎么见过,要是记错了,您可别见怪。至于这几位,我可就认不出了,不知道是哪府的爷。我们有哪不对的,您只管说,我们一定认罚。”
  正中一人点点头“没错,我就是福王府的四公子,现在封的国公。翠玉,我来你这吃饭,是给你捧场,可是你不露面接待一下,可就未免眼里没人了。要说哪不对,不对的地方了去了,你看看你们这手巾板,也太硬了,不成心拉我们的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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