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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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搭上山东巡抚这条路子,未来就有了东山再起的门路,且通过赵冠侯,还能结交到两江总督,这些大闻人也自无不给面子的道理。
  松江礼、大两字辈,甚至于隐居教堂,念经礼佛的兴字辈老前辈都发了话,松江漕帮九帮的白相人大部分被组织起来,上街担任义警。
  他们虽然不拿火器,但是短斧匕首,一样有威慑力,再说城里的城狐社鼠,地下势力,与他们本就有瓜葛,普通百姓或许不怕警查和商团,但是对于这些刘忙却不能不怕。这些人一出头,就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市面的秩序,暂时被维持住,不至于再败坏下去。
  租界里,各国驻松江总领事已经取得了共识,必须要维持住租界的秩序,不能让租界受到股灾的影响,陷入混乱之中。要做到这一步,就也得借重赵冠侯的力量,两下里来往频繁,几国总领事都给自己国家开设于松江的银行方面打了招呼,山东用款、借款方面,尽量给以优待。只要拿出担保,就用最快的方式放款,确保市面稳定,人心不至于太坏。
  自由女神号沉没的消息已经传来,船上死难者过百,其中包括一名上校,一名参议员,都是大有面子的要角。按说死了这么多人的船难,怎么也要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很奇怪的事,扬基方面并没有急着找金国理论,相反倒积极的捂盖子,限制消息外露。加上股灾及市面的影响,这件新闻,在金国而言,很快就为无数钱庄倒闭,老板上吊的新闻所掩盖。至于扬基国内的反响,目前也看不到。
  至于赵冠侯,他相信,此时既没有监控技术,也没人认识他的定时炸蛋,完全不用担心,走漏消息。反倒是这个计划成功,让麦边永远成了海难失踪者一员,就不用担心找自己麻烦,心思依旧用在松江上。
  松江县城里,一座座粥棚搭了起来,半人高的洋铁皮大罐,盛的是满满的白米粥。由于失业而陷入生计危机的百姓,至少有了个吃饭的门路。
  姜凤芝一身短打,往来奔波,一会喊着“都排队,谁敢加塞就没粥领。”一会又喊着“给这个孩子多盛一碗,看他多可怜啊。”丝毫不觉得疲劳,反倒是很享受这种跑来跑去张罗事情的感觉,邹秀荣则负责坐镇总揽,统筹调度,看着凤芝的样子发笑。
  粥棚外,都插有山东巡抚赵冠侯赈济百姓字样的标牌,趁着发放救济,把自己的名字也传了出去。松江这里认识字的人不少,何况排队领救济的人里,有不少在不久之前,还是洋行的跑街,钱庄的学徒,都认识字。
  赵冠侯这个名字,渐渐在人群之中,传播开来。人们喝下热腾腾的米粥的同时,也记住了,原来,救自己的人是山东巡抚,而不是朝廷。
  几条主要的街上,都设立了山东招工处,凡是松江的失业工人,都可以到招工处来登记。只要条件合适,自己愿意,就可以离开松江,到山东去工作。山东的纺织、纱厂乃至于兵工厂等,都需要大批的工人。松江本地的纺织行业曾经异常发达,但是这次股灾,让大批纺织厂倒闭,技术娴熟的工人失去了收入。
  离乡背井比起饿死而言,显然算不了什么,每一个招工处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管是筑路,还是到矿山里挖矿,只要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就有许多人抢着去做。乃至于钱庄、贸易所等处,就更能吸引一部分曾经的精英人士的注意。股灾中遭难的钱庄伙计,在山东,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岗位。
  王五则坐镇在另一个办事机构之前,那里排的队更长,但是所有排队者,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这里是山东警查招募处,以招募警查的名义挑选精壮,实际上挑选的标准却是招兵。
  松江与此时金国大多数省分一样,推进西式教育,民间办学风气极盛。尤其是体校,几乎是遍地开花。金国的体校,效法的是扶桑,教授的所谓体操,就是军操,从走队列到拼刺刀,项目齐全。
  这些青壮大多是在里面学习过,具备基本步兵基础,到了山东训练几个月,就可以作为补充兵用。乃至于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也可以担任辅兵、夫子,再由山东统一训练。按照目前的趋势,在松江招募一个标甚至一个半标的兵毫不为难,于山东的力量也是极大加强。
  赵冠侯已经可以预见到,这次金融风暴之后,即使自己处置得体,大金的天下,依旧会出乱子。到了那个时候,总归是靠兵说话,谁的枪杆子硬扎,谁说话的声音就大。
  未雨绸缪,在洪水还没有到来之前,山东已经开始在修筑堤坝,储备粮食,预备着不久之后,可能到来的大乱。
  华界,一处小旅社内,十几个年轻人,包了旅社的一间跨院,除了购买食物以外,轻易不大出门。前不久,这些人出去了一次,却和人打了起来,回来时,多了两个伤员。旅社老板并不关心他们的身份,只要按时付钱,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如果沈保升在此,一眼就能认出,其中有几个年轻人,正是和自己手下发生冲突的那帮亡命徒,朝自己丢炸蛋的,也是他们。
  这一干人的年龄都不算太大,锐气也正足,聚在一起,虽然新近受挫,但是士气不减。一人道:“这次是好机会,松江经济崩溃,接下来必然蔓延全国。我们趁机举旗起兵,必然会成功。”
  “无为,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在广州的行动刚刚失败,众位同仁的鲜血还没有流干,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这些年,咱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现在不能再盲目冲动。松江起兵,已无可为,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来惭愧,如果我们可以买到那些洋枪,现在的情形,就好的多了。”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怪我了?当时用经费买股票,可是大家全都同意的,现在怎么都怪在一个人身上。”
  “你本来赌性就大,如果不是你非要赌一次大的,又怎么会闹成这样?我也不是怪你,而是在反省,我们得思考一下,自己到底失误在哪里。这次行动,我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我和沈保升的人发生冲突,咱们还能继续依靠他的力量发展成员,现在,怕是只能暂时离开松江,再做打算。朝廷派的专办大员是赵冠侯,他手段厉害,与漕帮关系也深,大家还是躲避一些的好。留在松江太危险了,我建议立刻转移。”
  名为无为的年轻人摇头道:“你们走吧,我不会走的。干葛明,本来就是要担风险的,怕死,就不做这个。咱们之于大金,本就是以弱敌强,不抱牺牲之决心,就不会成功的希望。你们说我赌性大,若是赌性小的人,又怎么做的好这事?你们想的葛明,或是运筹帷幄,或是浴血刀锋。我陈某人想的葛明,乃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将来有了钱,我偏要在长三堂子里发号施令,将鞑子赶出中原。要想葛明成功,首先必得有军饷军械。松江有江南制造局,又有金融之利,这两样全占。所以我要留下,留下来主持大局,日后葛明成功,松江,便是我的根本。”
  “好啊,无为,你要了松江,我到哪里去?”
  “湖州也很富,归你。”
  “我看杭州勿丑,我要了。”
  众人的一点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如同玩笑一般,自封起大都督,或是督军之类的官职。他们虽然是一群残兵败将,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两,又亏空了上万两的组织经费。但是心中的志向并未因此有所动摇,大家看似玩笑般的言谈中,透露出的却是一股气势:这天下,该易主了。
  公共租界,陈耘卿的别墅里,往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大厦将倾时的绝望气氛。
  陈家的家主陈耘卿被巡捕带走了,这是赵冠侯松江整顿经济计划的一部分,捉拿罪魁祸首。施典章在不久之前被抓,随后正元钱庄无力承兑那么多的庄票,又牵扯到施典章案里,陈耘卿被带到了巡捕房也在情理之中。总算是陈耘卿是利华的买办,由扬基总领事出面疏通。并没有被带到华界,而是关在租界的会审公廨,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可是愤怒的储户,却不会因为陈耘卿的被抓而善罢甘休,一部分人已经冲进租界,直接到陈宅里来闹。租界里,商团武装进不来。租界自身的武力不足,重兵不是守卫银行,就是保卫领事馆或是各位洋人的住宅。对于这个华人家庭,并没有派出武力保护。
  陈宅由于佣人大半已经解雇,剩下的一点老仆人,根本抵抗不了这么多的人。一大群自称储户的人冲进陈家,一通乱打乱砸,拿走他们能拿走的一切。
  值钱的东西和古董,都在之前支付利华的借款时,被典当一空,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拿的。袭击者所得,远低于他们的想象,这些人最后只拿走了一些衣服和被褥,但是把整个别墅破坏的不成样子。
  陈白鹭和陈白鸥两兄弟试图阻止时,都被打伤了,陈白鸥的太太陆氏哭着给自己的丈夫上药。陈白鹭的太太,却早已经回了娘家,只能由陈夫人给儿子擦药水。看着儿子的俊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陈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天,我们做的什么孽,为什么好端端的,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大的家业,难道说败,就败了?”
  “妈妈别哭,总是有办法的,爸爸在租界里工作了这么久,总有自己的朋友。我们去找朋友帮忙,总能把人保释出来。”
  陈白鸥刚说完,陆小姐就哭了起来“朋友有什么用?你这个书呆子,只晓得写你的文章,哪里知道人间的险恶。我阿爸死的多惨啊,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就活生生的被气死。他老人家尸骨未寒,我家就被抢了。说是储户,可是谁知道是谁?我大哥也被他们打断了手,还躺在医院里。现在的情形是大家各顾各,哪个又有力气管别人。我也是上辈子作孽,嫁给你做老婆,如果是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现在何必受这个气,我新买的首饰和衣服,都被他们拿走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来,随后是老管家惶恐的声音“你们不能进来,这里是陈宅,你们再进来,我们就要喊巡捕房了。”
  “巡捕房?这么巧啊,我身后这个就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探长,明楼,有人找你,你问问他有什么事。”
  房门被人推开,沈保升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二十几个面目凶狠的漕帮弟子。陈夫人认识沈保升,这个大闻人往日与陈耘卿也有往来,可是这个时候进门,却未必是善意。连忙用眼神示意儿媳赶紧回房去,又起身道:“沈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老阿嫂,你不要慌,我是听说你家遭难,特来看一看,我与陈老爷几十年朋友,怎么能见死不救。你看看,抢你家的,是不是这些人?”他吩咐一声,外面陆续着走进一群人来,怀里抱着些被褥衣服,正是方才哄抢了陈宅的储户。
  沈保升指着他们道:“把拿的东西放回去,限三天之内,把别墅复原,做不到的话……你们晓得会怎么样的。还有打伤人的,自己打断自己一只手,不要让我费力气。”他又对陈夫人道:“一帮子小瘪三,趁乱打砸,你们不要怕。我已经让明楼调巡捕来你家门口守卫,保证不会有类似事情发生。”
  陈夫人没想到沈保升居然是来帮忙的,心内既是感激,又是疑惑,不知他所为者何。但此时不敢慢待,连忙让仆人倒茶,又让两个儿子来道谢。沈保升道:
  “不必客气了,陈老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大家几十年朋友,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老阿嫂放心,我负责保释,陈老爷晚上就可以回家。等他老兄回来之后,我还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他谈谈,我有个好朋友,想要找一家钱庄合作,我看正元就很合适。这生意要是谈成,我保证陈老爷用不了多久,就能东山再起,依旧是松江的大富翁。”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天作之合
  茫茫大海之上,一艘属于阿尔比昂太古公司的客船,正开足马力向着金国全速前进。
  经过长时间的旅行,这艘船很快就将抵达金国,船上乘客的心情,也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而变的欢快起来。这时候海上航行,是一件极苦的事情。
  居于船底三等舱乃至于挤在货舱里的乘客,忍受着饥饿与干渴,在令人做呕的臭味折磨中昏昏欲睡,盼望着这趟苦难之旅早点终结。住在大餐间的旅客们,则开始用各种方式庆祝旅途,高档酒水、食物、糕点,流水般的送到这里,吃不掉的就随手扔到海里。
  在这里,是闻不到异味的,房间里各处撒了香水,尽可能的将异味掩盖住。乘客们都是体面人,自然不会吝惜一笔洗澡费,保证自己身体的清洁。女性乘客,更会在身上施以脂粉花露,不会让自己丢了面子。
  在甲板上,几名中国留学生正在表演一场小型的文明戏,这一带水势平缓,倒是很适合演出。他们演的极为投入,就连洋人都被吸引过来,聚精会神的观看。演出已经到达了尾声,担任言论老生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正举着文明棍高呼: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时事,同种何人雪耻仇?……
  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结束之后,在甲板上,响起阵阵掌声,异邦的旅客,即使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都为他充满热情的表演,所拍手叫好。
  文明戏中的女角,是由一名二十出头,年轻英俊的男子反串,演出一完,立刻就到舱里脱了裙服。换上了衬衣长裤,拿起文明棍走出来。此担任言论老生的人,也已经换好了衣服,自另一边走出,正好走个对头。
  那担任言论老生的,却是个二十上下的东方女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西洋小帽,帽子上镶嵌有精致的西洋花边,身上穿着一件雪色束腰连衣裙,将她婀娜的身姿,勒显的淋漓尽致。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瓜子脸庞,高鼻樱口,眉如远山,目若秋水,扮成男子,已经让船上泰西佳丽秋波暗送,恢复女儿本相,更足以颠倒众生,让天下男子为之折腰。
  两人一路同行,反串演出,已经相处的极熟,可是看到这女子的如花美颜,依旧让这个男子有些发呆,迟迟不肯挪开眼睛。
  那名女子并未发觉这一点,而是穿着羊皮小靴,轻快的走过来“大卫,你在想什么,怎么呆住了?”
  名为李大卫的男子一愣,连忙掩饰着笑道:“没……没什么,冷荷,我只是在想,你的表演实在太好了。如果不是知道底细的人,根本发觉不了你是反串。”
  “哦?大卫你是在说我不男不女?我生气了。”刚刚二十岁的陈冷荷,稚气未脱,俏皮的转身,仿佛真的生气了。
  大卫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情绪很饱满,声音很有力量,这种力量,即使是男性都未必能有,作为女性,就更难得了。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呵,瞧你急的,跟你开玩笑而已。”陈冷荷转过身来,脸上戴着恶作剧得逞的微笑,让大卫无奈的摇了摇头。陈冷荷道:“这并不是我的表演,而是作者的功劳。这一段猛回头,写的字字有力,如同铁骑突出,刀剑铿锵,任何人朗诵时,都会被陈天华烈士的情绪所感染,不知不觉,就让自己投入其中。再说,我不认为女性的情绪就会弱于男性,男人可以做到的事,女人都可以做到,即使是葛明、变革,这些为国为民的大事,女性一样可以担任主力。即使不能冲锋陷阵,白刃搏杀,也可以输捐前线,看护伤员,总之,葛明是不能不能把女性同胞抛弃在外的。”
  李大卫已经了解到,陈冷荷是一个男女平权的坚定支持者,在阿尔比昂就曾经撰写文章,支持女性享受与男子平等的工作、福利、参与选举的权力。自然不会逆她的意思,附和道:
  “没错,帝象先生事实上,也一向支持男女平权,共同为解救中华民族而奋斗。在这个事业里,男人和女人,只是性别有差异,但没有高低之分。”
  陈冷荷点头道:“孙先生伦敦蒙难时,我还曾经想去拜见他,可惜没有成功,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他。我早就听说过孙先生的大名,比起康祖诒,梁任公等人所提出的改良之路,孙先生的葛明之路,才是一条正途。从皇族内阁就可以看出,旗人根本没有改良的愿望,也不会交出他们的权力。要想挽救这个国家,只能通过一场武装葛明,推翻这个朝廷,把权力夺回来。”
  李大卫点头道:“我非常同意你的意见。比起你方才所朗诵的猛回头,我对于陈天华烈士的另一段文字感触更深:醒来!醒来!快快醒来!快快醒来!不要睡的像死人一般……我汉种一定能够建立个极完全的国家,横绝五大洲,我敢为同胞祝曰:汉种万岁!中国万岁!”
  “没错,我们就是要把这种思想,传播给每一名同胞,让大家醒来,去战斗,去进攻,让这些洋人,再也不能奴役我们,不能再任洋人欺凌。这次回国,我一定要说服我父亲,让他拿出银子来支持葛明,而不是修别墅,建善堂。只有葛明,才能挽救中国,才能挽救中华民族。这是关于民族,关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李大卫的房间外。他原本住的是二等舱,在船上认识陈冷荷之后,陈冷荷向船长支付了一笔升舱费,将他提到了大餐间来住。两人进到房里,李大卫拿出一个瓷盘,上面盖着银盖子“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不猜,我只会……硬抢!”陈冷荷身手很敏捷,猛的冲上去,掀开了上面的盖子,随即就笑了起来“春卷!大卫,你真是太棒了,在这阿尔比昂人的船上,你从哪里搞到的春卷?什么馅的?”
  见她很没有形象的大吃起来,大卫笑着把手绢递过去“船上的司务长,是咱们的松江大同乡,家乡口味是他自己做来吃的。我与他一论乡情,他就分了些给我,就便宜了你这个谗嘴猫。你还想吃什么,我和他相处的很好,可以让他做。”
  两人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彼此之间,已经认定了对方恋人的身份,陈冷荷也没有避讳的在他面前大吃。等到将几个春卷吃完,她才笑着说道:
  “豆馅的味道很好,是正宗的老松江味道。我在好吃的面前,从来不会矜持,那样就吃不到了。我现在想吃……德兴馆的酱爆樱桃、老正兴的春笋火腿川糟、老合记油淋乳鸽、南翔小笼包……总之好东西太多了,现在好想一步飞回松江去吃。”
  看着李大卫朝自己笑,陈冷荷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卫,非常谢谢你,这次旅程正因为有你,我们的文明戏演出才能这么顺利。那个……”她停了停,玉面微微一红“回到松江以后,你可以来我家么?我想向爸爸正式的介绍你。”
  这就是见家长的意思,李大卫尴尬的一笑“我……我当然是愿意了,可是你知道,我爸爸只是经营一个很普通的纺织厂,跟陈老板相比……”
  陈冷荷却摇头道:“大卫,你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你也是在阿尔比昂留学的,为什么居然有这种封建腐朽的门第观念?我们恋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既不用觉得害羞,也不用觉得不可见人。同样,我们两个的爱情,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与第三人无关。让你去见我的父母,是因为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应当知道我是在和谁恋爱,而不是向他们报备。这不代表,他们可以干涉我们,爱情是很神圣的事情,不应该被门第、金钱、地位所影响。男人可以选择妻子,女性可以选择丈夫,这才是我们应该建立的新世界。再说,我让你见我爸爸,除了这个原因外,也是想让你帮我,向他宣传一下进步思想,毕竟他太传统,太古板了,对于葛明党人的看法不好,我想有一个兴中会骨干跟我一起去劝说,效力总是更大一些。”
  李大卫此时自然无法说明,自己只是加入了兴中会,距离骨干还差的远,至于冷荷的偶像孙帝象,也只是属于自己认识对方,对方不认识自己的程度。只好应付着“一定,宣传葛明,我责无旁贷。如果陈老板可以慷慨解囊,我们的事业,就更有希望了。等到葛明成功之后,孙先生不会忘记陈老板的贡献,肯定会有所补偿。”
  陈冷荷摇头道:“不要说补偿,志士们为了国家流血牺牲,我们只是捐了一点点钱,接济粮食军火,这是应该做的事情,怎么可以要补偿。我们的国家如果不变的强大,就只会任人宰割。就像这次的阿尔比昂股票风波,洋人公然耍赖,破坏了金融规则,利用消息上的滞后,让中国的经济蒙受了巨大损失,将泰西的金融风暴,转嫁到了中国头上。如果我们的国家强大,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李大卫心里也在担心自己父亲的纺织厂,是否能挺过这次风浪,但是船上信息不便,根本没办法取得联系。只能笼络住陈冷荷,有了这个恋爱关系,向陈家贷款,总是方便一些。
  他向前挪了挪身子,叫了一声“冷荷,我……”
  陈冷荷却已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跳起来“我要回舱去,这次的阿尔比昂股票风波,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我在阿尔比昂学了这么多年经济,就是为了经济救国。我现在就去把这次股票风波的得失及教训整理出来,为未来的银行发展做准备,说不定以后我写的东西,会成为国内金融学子的参考读物。”
  “你还是想着建立女子银行?这……在目前的金国恐怕很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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