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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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秀荣冷哼一声“松江离山东,也不是千山万水,他如果有心找我,乘船可到。如果无心,就算我们两个都在山东,也没什么意思。”
  见她的意志很坚决,赵冠侯也劝解不了什么,只好又回到客厅了,房间里,简森与陈冷荷谈的却甚为投机。简森的经验是陈冷荷无可比拟的,但是陈冷荷的眼光,和投资的敏锐性,也让简森十分欣赏。
  “亲爱的,我想这个松江夫人,将是你此行最大的收获。陈小姐提出的建议,我觉得非常有建设性。如果全部使用她的建议,你在松江的救市行为,将变成一场投资,未来将获得可观的收益,或许比你投入的资本,回馈要大的多。”
  赵冠侯笑道:“即使不是如此,冷荷也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当然,你也是。我不是因为她有某种能力而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这两句话一说,陈冷荷的脸微微一红,摇头道:“说正事时,不要打岔。名正才能言顺,要想推进我们的计划,首先就是要成立银行,让银行恢复营业。现在办一个银行的手续,不知道要等多久。”
  “手续的事我来办。立刻派人坐火车到南京去找张制军盖印,至于江苏巡抚程全德……我管他死不死,他同意要办,不同意也要办。倒是地址需要考虑一下……正元钱庄如果翻盖的话,时间上会比较紧张。”
  简森道:“新成立的正元银行,本号可以设在公共租界,原华比银行的办公大楼,反正我们华比银行也是要搬到道胜去的。那栋楼空出来也是空着,给正元银行用就可以。正元钱庄可以改成分行,由于时间关系,可以先将就使用,等到市面稳定之后,再动手翻盖。”
  陈冷荷点点头“感谢简森夫人的大力协助,正元和华比,将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不过翻盖的事可以延后,工料最好现在就定下来,现在用工买料定合同,是最划算的时机。等过了这波风浪,价格就又上来了。除此以外,善堂的事也不能落下,我想……就叫山东赵记善堂。”
  “不,叫松江陈记善堂,这个出来做事的人,交给岳父,我只出资就好。”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女子银行(下)
  陈耘卿之前就在松江有善人之名,赠衣施药,善事做的很多,对于搞慈善事业,也颇有一套心得。但是不管怎么说,赵冠侯投入了这么大一笔资本,却愿意让岳父主持,这让陈冷荷心里大为受用,低下头,小声说了声谢谢,手已经被赵冠侯趁势牵住不放。
  简森暗自发笑,陈冷荷的经验毕竟还是不足,只看到谁经营,忽略了宣传。反正到时候报纸上连篇累牍,都会写赵冠侯慷慨解囊,以数百万巨金兴办慈善,这个名声,他是肯定会落下。管理善款的庶务,他分身乏术,左右是要交给外人,自己主动说出来,还落个漂亮。
  这事倒是不用揭穿,只在心里有数,简森又说道:“按照我的想法,既然正元银行总行设在租界,那么也该由外资入股,这样才能算做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现代银行。华比银行,在正元银行里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汇丰、花旗、利华等银行,也各在正元拥有一些股份。这样一来,正元本身既有官方的力量,又有泰西股份,未来的松江道想要对银行不利,也是办不到的。”
  陈冷荷摇摇头“夫人,我有个想法,银行不叫正元银行,叫山东正元银行。”
  “山东正元银行?这是为什么?”
  陈冷荷的脸微微一红“因为……把丈夫的姓氏冠在前面,也是国际惯例的一部分。”
  她和赵冠侯的结合,原本是形式所迫,可此时,却是心甘情愿的表示。邹秀荣在旁不住微笑“老四你好本事啊,冷荷主动提出来要改叫山东正元,这个名字,我看很好,就这么定了。冷荷,二嫂到时候给你当个帮理,你欢迎不欢迎?”
  几人笑了一阵,赵冠侯不好说出,自己掌握了通向她内心的捷径,不怕陈冷荷不屈服。转而问道:“既然说到松江道,刘燕北的伏辩,送到了没有?”
  简森点头“我已经将他所写的自供状送交给阿尔比昂总领事,并将抄件电发京城,阿尔比昂驻华公使朱尔典、普鲁士驻华公使雷克司都表示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一定要向大金外务部做出严正声明。像刘燕蓟这种松江道,无助于金国与世界各国的交流,将不受租界的欢迎。如果朝廷执意要委任其担任松江道,领事馆将拒绝与其进行交涉,也禁止其进入租界之内。”
  “这个办法好,松江道最重要的差,就是和租界接触,如果被总领事拒绝进入租界,这个松江道是万万做不成的。蔡煌带了十五万银子进京打点,说不定有希望回任,到时候有他关照,咱们山东正元银行的工作,就更好做了。”
  陈冷荷则说道:“山东正元的股份构成上,除了外资部分外,我想,对于市面上钱庄的坏帐进行整理。无非是钱庄放出的贷款收不回来,钱庄欠的存款和借款归还不了。那么我们可以这样,将一部分存款和欠款,转化为债权人对山东正元的股份,以债转股的方式,作为对一部分债务的清偿。同时对于钱庄借出去的债,我们按情况处理。比如那些坏帐,我们可以以一定折扣收购,再派人去收债。没有现金的,可以用机器、土地、甚至是技术来进行偿还。当然,估价的部分,得由我们来完成。比如小小家里,如果欠了我们的债,那部分生丝,我们就可以要来抵债。虽然生丝放久了会变色,但是我们拥有下游机构,可以织丝为绸,则可以避免损失。甚至于古董、字画,这些东西全部可以拿来抵债。当然,这需要官府的力量,必要时,还需要借助租界里工部局的力量,否则很难实现。”
  邹秀荣笑着说道:“不光是靠这些力量,漕帮的力量也离不开。冷荷,二嫂看你年纪不大,听小小说,你又是个很厚道的人,收债这种事,你行么?”
  “二嫂,慈不掌兵的道理我明白,善心我当然有,但是决心我也不缺。做善事是为了拯救贫苦,收债,是为了保证经营,这里面的轻重,我会分清,也不会为了心善,就把该收的债放过去。现在的松江,城里郊外,数以十万计的人等着救命,我没有时间关注其中一两个人的死活。”
  一旦事情敲定,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比较多,一是要找人手,二是要跑手续,第三则是要做准备工作造势。小小和安妮就在赵宅,找起来方便。陈冷荷与她们说了一阵之后,两人都没什么意见,愿意加入山东正元银行工作。
  赵冠侯这边则联系了去江宁的专列,上了火车之后,陈冷荷才说道:“小小那边是没什么问题,她现在孑然一身,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甚至还要做我的丫头。只求不用出卖自己,就可以吃一口饱饭,有个地方睡觉就可以了。我要她到银行工作,她没什么话说。安妮的情况就麻烦一点,她……很可能喜欢你。”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做过。”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过是你的事,她怎么想是她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可以感觉的到她的想法。何况她搬到你家里,自己其实是没了退路的。现在她搬回去,说你没碰过她,也要有人信才行。哼,我现在知道,上当了。寒芝姐姐那天晚上不要我回家,原来也是断我的后路来着。我当时迷糊了,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才刚想明白……寒芝姐对你真好。”
  赵冠侯笑道:“怎么,后悔了?”
  “是啊,后悔了,不过后悔也晚了。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去打安妮的坏主意,我要为她介绍一个好丈夫,不许你去骚扰我的员工。”
  木已成舟,何况有着正元和善堂的事在眼前,陈冷荷当然不会为这点事就真的翻脸,其亦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发一点小脾气,能增进一下情趣,又不至于真的弄巧成拙。
  随即她又说道:“安妮的工作,可以让戴世伯去做。反正你也要救正元了,兆和的处境就很危险。戴世伯为了自保,你说什么,他都会听,让安妮到银行做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安妮又最听爸爸的话,怎么说怎么听,也不用担心。就是女校的其他人,就比较难找,说不定……还要用到那个什么老四。”
  形势比人强,一些女校里的优秀学生,遭遇巨变之后,有多半已经沦落到会乐里,做起皮肉生意。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要找她们,都离不开地头蛇的帮助。
  收债这种事,一样需要漕帮的力量参与其中,到这时,陈冷荷也明白那天苏寒芝劝自己为品香老四求情的用心。与这种人保持好关系,在需要的时候,确实能发挥大作用。
  她又有些伤感“如果……那天不是你刚好来,我现在不是自杀,就是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虽然现在落到你这个坏人手里,也总比落到那种地方要好一些,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寒芝姐姐,也要谢谢你。”
  “咱们之间,不用说什么谢字了。”这节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赵冠侯的手就毫不客气的揽住了陈冷荷的腰“等从江宁回来,我要邀请松江本地报业的人吃饭,华报、洋报,都要请。你二哥以前不是在申报工作么?他喜欢什么报社,跟我说,我跟老板去谈,保证让他回去工作。如果不喜欢给人打工,那就自己开一家报馆。”
  陈冷荷心知,这样的人情越欠越多,自己也就跟这个男人的羁绊越来越紧,不论将来陈家是否真的能够重振家业,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下堂求去的资格,在舆论上,也站不住脚。
  但是这种帮助,自己又没办法拒绝,不管怎么说,二哥都需要一份工作来应付那个刻薄的嫂嫂。她摇头道:
  “二哥的脾气,不适合自己做老板,你找一家不大不小的报社,能容忍谈三天两头旷工,高兴了就来做,不高兴就不露头,写东西全靠自己心意,不向其他人低头就好。当然,这报社一定要在租界里,否则的话,他还可能被官府抓去坐牢。”
  “敢!我的舅子谁敢抓,我一个夹片,就把他先送进去。你是不知道,两江总督张仁骏,那跟我是老交情了……”
  陈冷荷微微一笑“你不用这样的……我虽然倡导男女平等,平权,但是也要讲道理。做你的松江太太,是我自愿的,不会搞下堂这种事,你不用这样。你为我做的太多,我心里反倒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我对我的女人,都会尽量帮忙的。何况这点小事,也算不了什么,来我给你讲讲,我和张仁骏是怎么认识的。”
  听着赵冠侯讲起抱犊崮,讲起山东,又讲飞虎团、宣化大战。等到两人从车站下车时,陈冷荷看赵冠侯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或许,自己是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男人,他身上值得自己去挖掘的东西,太多了。
  江宁为两江总督驻节之地,洪门中兴时,亦曾作为国都,虽然经济发达程度不及松江,但依旧是人烟稠密,商业繁荣之地。出发之前已经派了电报,一下火车,就有总督衙门的材官接站,带了一支马队,护送两人到衙门。
  高升及护兵,去联系客栈,随后再到总督衙门外准备着候见。赵冠侯倒不担心安全问题,有朱尔典等公使的力量在,即使借张仁骏几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在对自己不利。
  南方比之北方更为开化,两江总督衙门因为与洋人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连二堂后面的布置上,也有一部分房屋修成了泰西式样的洋房。张仁骏会客的地方,就在这么一间西式大房里。
  签押房里除了张仁骏,另有一人则是当初跟着赵冠侯在宣化城外,跟铁勒人打过仗的管带张员。他在宣化大战时,很是出了死力,自己受了几处伤,但斩杀了一个铁勒将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缴获时,发现了一部勒勒车,那上面满载了一箱珠宝。这一箱珠宝,就成了他的战利品,也是他发达的资本。
  慈喜升天,新君登基,张员用一箱珠宝打点小德张,与他认做本家。对于小德张的母亲格外孝敬,认老太太做干儿子。有小德张之母的回护,小德张在隆玉面前,自然要为之揄扬。加上隆玉急需拉拢武将为己用,是以张员官符如火,如今已经做到了江南提督。
  这是大金体制内,东南的最高军事长官,位阶虽不及两江总督,但权柄之大,足以节制整个江南各处旧军,比之赵冠侯也相去无几。
  江宁的武装力量,包括原两江自强军编练而成的第九镇,以及巡防营,其中防营,则由张员指挥。他的官阶是从一品,比之赵冠侯并不低,可是见面之后,却是抢步上前,掸马蹄袖请双安“标下江南提督张员给冠帅见礼,冠帅公侯万代,指日高升!”说话之间,已经将手本高高举过头顶,俨然是下官拜见上官之礼。
  赵冠侯笑着将他扶起来“别跟我来这一套,你现在的官阶不在我之下,这个礼,我可受不起。”
  “不然,咱们不比官阶,得比身份。您是十主子的额驸,只冲这一条,末将在您面前,就永远是个下弁。再者在宣化时,您就是末将的上官,到了什么时候,您都是末将的上官,这是万万不能变更的。做人不能忘本,若是自己一升上去,就不认老上司,那还能算个人么?”
  张仁骏一笑“冠侯,他就是这个脾气,是改不掉的,有话坐下说。这位小姐是?”
  陈冷荷等通报了姓名,张仁骏以手扶额,思忖片刻“正元……哦,我想起来了,施典章那个案子,不正牵扯到正元么?朝廷正在选派大臣,彻查此案,正元肯定是要查的。不过……既然你是赵老弟的姨太太,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京里不管是谁来,自有我来抵挡。只要我还在两江总督的位置上,就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自从新君登基之后,袁系大不如前,张仁骏身上也有袁系烙印,只是他站队不太明显,加上为人没有什么把柄,所以还能在位。可是如今旗人总想着将各省督抚换成旗人,对于汉人排挤日深,张仁骏的日子也颇为难过。自然就格外看重老北洋的香火之情,希望守望相助。
  赵冠侯在山东闹的很大,于朝廷尊严自无好处,可是对于张仁骏来说,却是一件大好事。只要山东闹出了名堂,其他督抚,一样可以跟朝廷讨价还价,所以对于赵冠侯也就格外亲厚。
  至于办银行的公事,只一拿出来,他也不曾看,就吩咐了下人取钥匙,随后开匣用印,将两江总督关防盖下去。又问道:“银行的款项可足?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两江总督名义,向洋人借贷洋债,凑齐股本。我知道,老弟台与铁勒人对赌,一宝打坍了道胜银行,算是我大金自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押宝。赚的银子是很多,可是开销也大,松江的市面,一定要稳定下来,用款好说。我只怕,将来用款都解决不了问题,那时,就真正的麻烦了。”
  赵冠侯道:“银子的事,我还是可以想办法,如果实在办不到,少不了要向制军请援。不过我不是太明白,咱们江宁就有电报局,也有大金银行,这两处都是有钱的地方,用款,为什么要借洋债?”
  他话音刚落,张员已经接过话来“大人别提了,这两处地方……嘿嘿,怕是库空如洗,凑不出多少钱。就连我们防营,现在都已经开始欠饷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江宁之行
  江宁的情况,与北方大不相同,驻守此地的新军统领徐绍贞,是前任大员李兴锐一手提拔起来的,与张仁骏并不相得。再者,第九镇的官兵识字率很高,军中读书风气流行,警世钟、猛回头、葛明军等读物,几乎到了公开宣讲的地步。
  南京本地,又有着各类体操学校、体育学校等民间军事院校,其培训的学员,因为有一定军事素养,很容易被招募到第九镇。但是这些学生,大多是倾向于学习泰西模式,反对君主制度,同情葛明党乃至自身就是葛明党人的军官士兵数量极大。
  自徐锡麒刺恩铭,到安庆起义,第九镇的军官里,有不少人都卷了进去。朝廷对于第九镇,也由重用变成了防范。如今国用不足,京城下旨,对南方各省新军的军饷重新计算,新军减饷,旧军加饷。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南方新军里,很出了一群葛明党。
  可是地方而言,给新军减饷,士兵不满情绪日高,搞不好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张仁骏身边只有一支小队子,力量有限,要防范第九镇,就只有重用张员。不但枪炮开始优先装备旧军,就连军饷,也是旧军足额发放,新军拖欠少发。如果旧军欠饷,那证明新军的欠饷更严重。
  张仁骏叹息一声“我也是没有办法,两江藩库,向来是义善源代办官款。其突然倒闭,部款无着,军费也就受了影响。几笔洋人的合同不能耽搁,只能先紧着洋人办。好在两江是饷源之地,等到过几个月,总能找到钱庄代办官款,解决问题。我所顾虑的,就是松江的市面如果不能得救,两江商业大受影响,商号倒闭,则饷源之地,亦无饷可筹,那时侯局面就不堪设想了。”
  张员倒是不以为然“制军,我看也没什么关系,那些个商人就是群刁滑之徒,没事就爱哭穷,永远听不到他们说自己有钱。其实让他们自救就好,用多少款,摊派下去,谁不肯交就抓起来枪毙,一准有钱。依我看,真正该稳住的是农夫,我看古书说重农抑商,这话是没错的。想想金银再多,也没什么用,还是粮食实在。一顿不吃,就要饿死人。米仓里没了粮,有钱也没有用,当兵的不能饿肚子打仗。”
  张仁骏摇摇头“绍轩,你这书都读的都不是地方,我都没什么好话说你,别打岔。”他又对赵冠侯道:“松江的事,绝对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留心,怕是就有一场大乱。可惜,朝廷在这个时候,偏又不发银子……”
  赵冠侯笑了笑“制军,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为人臣者,只能尽自己的本分,但尽人事各必听命,至于事情将来到哪一个地步,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有心而无力,徒唤奈何。江宁的市面可还好?”
  “目前还勉强可以维持,可是其他地方就难说的很了,你也知道,义善源、源丰润涉及到东南各个行当,它一倒,扯耳腮动,谁又能独善其身?就是你的山东,或多或少,也要受一些影响。所以,这正元银行要紧开起来,一定得把松江稳住。整个东南就是一个病人,松江就是病源,不控制住病源,这病,是医不好的。所以,你在松江只管放手去干,需要什么公事,你就让手下人来投递,不需要亲历亲为,你的手下来,我没有不批的道理。至于有人掣你的肘,你只管说,我指名严参,绝不姑息。就像那个刘燕蓟,我已经给朝廷上了奏折,两江绝对不欢迎这个人来,来之后,我也要退回去。至于刘燕北,这个人我来帮你办,我这次不参他一个充军发配,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大金此时,地方督抚已经有权限对抗朝廷敕令,乃至于拿着朝廷吏部发的告身,若是与督抚不谐,也未必一定能上任。张仁骏说这话,也不是无的放失。
  正事谈完,赵冠侯起身告辞,张仁骏道:“既然来了江宁,就先不要回去,不管怎么忙,也要在江宁盘桓一两日,好好带着新妇玩赏一番,所需使费,记在两江总督衙门的帐上就好。”
  出了衙署,到了客栈里。这里距离夫子庙不远,是专门接待来江宁办理公事官员的仕宦行台。客栈布置的极阔,店老板用心铺排,房间布置,家具陈设都很是气派,符合巡抚的身份。可是陈冷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等坐定之后,郑重的对赵冠侯道:“你穿这身衣服……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看你穿西装,戴礼帽的样子。”
  “那容易,我回了松江,就把这身脱了。”赵冠侯边说边脱袍褂,换上随身带来的长袍马褂,陈冷荷不像家里其他女人,没有伺候他穿衣服的意识,比之毓卿的架子还大。他只好自己动手,边换边道:
  “为此官,行此礼,到衙门里来办事,总要穿公服,否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你看张仁骏,他可以住西式大房,但是你要他脱了公服谈事情,这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喜欢你做大金的官。这个朝廷,已经从根子上烂掉,没有指望了!你听听,当官的只想着自己,不想着百姓,那个张员,居然想要靠杀人来稳定市面,把稳定市面的事交给他们做,只会把事情搞糟。他们这种人,没有能力搞好国家,更没有能力救百姓于水火。”
  “所以才要我们出力,如果他们都那么能干,我们就可以享受生活了。”赵冠侯也不恼,拉着她坐下
  “张绍轩这人,是我的旧部下,其实不算归我直管,但是跟我手下打过仗。人不怎么好,脑子也比较蠢,你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张仁骏的品性不差,否则做不到两江总督,只是你要他救市,也要他做的到才行。他肯把关防拿出来担保,帮咱们借洋债,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换个人来,未必有这种面子呢。别气了,我带你在江宁玩两天,然后我们就回松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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