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9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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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江苏都督,那程德全干什么去?”
  “让他给您当参谋长,要不当个秘书。”
  徐宝山哈哈一笑“你个小王八蛋懂的真多,前金的时候知道前金官制,现在葛明了,新官制张口就来。等我当了江苏都督,你来当我的马弁。”说着话随手一丢,一块银角子就扔出去打赏。
  其参谋长张作梅是衙门幕僚出身,颇有些谋略,等到伙计走了,他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却很凝重“把山子,我们现在不能大意。第五镇听说已经快要把江宁那下来,赵冠侯不会放过咱们这么个宝地,他要来,我们怎么办?”
  “嚼蛆!人家说我们扬州是人扬虚子,一点小事,说的比天大,我不肯服。可是你老张就是个不打折扣的虚子,一个第五镇,不得说项!赵冠侯怎么样,难道我怕他?他是礼字辈,我也是礼字辈,大家在门槛里一般高低,他管不到我头上。不要看他狠,我们也有上万兄弟,不是好吃的软柿子。淮上有几十万灶丁,惹急了我,一人发一根棍子,打也要把他打出扬州。当然,面子要做给他,大家都有落场势就好。我已经预备了十个呱呱叫的清水货,外加十万两银子给他送过去,钱,女人,都给他了,他还要怎么样?大家做光棍的点到为止,要是不晓得进退,那就跟他干一架,让他知道厉害。”
  扬州第一镇第一协统制黄金标道:“老大说的是,老张,你想的多了。他终究是个北方人,再强也是流水,我们是石头。流水可以走,石头永远在这。他再狠,也不能把盐都夺过去,咱们只要控制着盐场,最后就得是他低头。”
  几名部下都笑道:“正是这个话。只要咱们把握着盐场,任是谁,也得买我们的帐。他派了部下来怎么样,我们用金子,把他收买过来,让他为我们办事,不是很容易么?”
  徐宝山看看左右,颇为得意“老张,有一件事因为是门槛里的人在办,你是个空子,我没有跟你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赵冠侯派来取扬州的是一个骑兵标,这事我知道,带兵的军官你当是谁,是山东的孙美瑶。这人我们以前打过交道,虽然不在门槛里,但彼此算是极熟的朋友。我已经托人给他送了五十条黄鱼,你说说看,他收了我的黄鱼,会不会还来找我的麻烦?带着骑兵来走个过场,然后就算了,等到他们一回山东,整个江苏都是咱们的天下。他们拿下江宁,这是好消息,等他们走了,我们去,咱也过过两江总督的瘾!”
  见他正在得意,张陪梅不好多做阻拦,只好道:“总之,我们最近要多加小心,孙美瑶的骑兵是赵冠侯基本部队,很难对付,不能大意。”
  徐宝山道:“老张,基本部队怎么样,只要是人,就爱金子,只要爱金子,我们就能摆布。你当我今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茶?就是等着那边的人来送消息,你等一下,应该很快就有回信。”
  过了约莫二十几分钟,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从外面跑进来。他是徐宝山关山门的徒弟孙小安,为人很机灵。进门之后,先给徐宝山道喜,然后道:“孙标统对咱们送去的黄鱼和那两个姑娘都很满意,或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要送师父一件大礼。”
  “哦,他送我的礼,是什么?”
  “他晓得师父最喜欢古董,特意在江宁,托人搞到了一尊鼎。据说是南北朝的古物,价值不菲,怕是比我们的五十根黄鱼还要贵重。”
  徐宝山眼睛一亮“诶,居然是南北朝的古董,这东西我要看看了。我听讲古的讲过,古时候的大人物,叫什么钟鸣鼎食之家,这鼎可是非同小可的礼器,一定很不差。他们几时把东西送来?”
  “下午就到。徒弟到时候去接站,把东西送到师父府上。”
  “不要送到府上,直接拿到都督府去,让大家都看看,赵冠侯怎么样,第五镇又怎么样,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他们得给我送礼。”
  张作梅甚是把细,忙问道:“小安,这鼎你见过没有?是个什么样子,大概多大,里面有没有什么花头?”
  “张师爷,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一只鼎,能有什么花头?总不成里面藏个人吧?那鼎一共也没有多大,藏人也藏不住。”
  徐宝山笑着说道:“老张,你也是仔细的过分了,我闯荡江湖那么久了,各种门道没有我不清楚的,他如果在鼎里藏有机关,那送礼的人,又怎么逃呢?放心,光棍眼赛夹剪,到时候我只要看一眼他送礼的人,就知道是否有毛病。”
  孙美瑶派来送礼的,是四名士兵,加一个副官。这个副官与孙小安一样,十分机灵,能说会道,一看就知,是久跑码头的机灵角色。四名护兵则十分老实,五个人进门时由孙小安亲自搜身,以示没有武器,再看他们神色镇定,也不像是刺客行凶的样子。
  张作梅仔细,特意请了扬州几个擅长古董金石的篾片来,对这尊鼎仔细查看。见上面绿苔班驳,确实像是古物,花纹雕刻,非但是前朝之用,而且出自富贵之家。但是用指轻弹,又觉得铜胎颇薄,这一点,又大为可疑。
  徐宝山是场面上的人,见这么查下去,送礼人的脸上不好看,忍不住上前,以扇子一戳张作梅“老张,你这人也是,人家外客在这里,你们这么比比戳戳的什么意思。人家送的是片心意,又不是当铺里面看货,都闪开一点。”
  老虎一发威,一干篾片就只好躲开,徐宝山看了看,赞叹道:“我看这东西蛮不错,摆到博古架上,一定有面子。看这鼎还盖着盖子,多半是前朝用来煮饭的家伙。这么点的个子,不晓得能煮多少饭,是不是用来煮汤的……”
  他说话之间,伸手就去掀鼎盖,张作梅向前拦阻着“都督,不能大……”
  亦就在徐宝山的手掀动鼎盖,张作梅上前阻拦之时,那尊被孙美瑶送来做礼物的古董铜鼎,忽然在一声巨响中炸开了。单薄的铜胎被火药的力量摧毁,变成了无数锋利的碎片,四下飞溅,从一件玩物,变成了极为可怕的杀人暗器。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徐宝山,这个武艺高强,可以手撕毛竹的淮扬大豪,伴随着一声惨叫,当先倒地,头脸之上,已经嵌满了碎裂的铜片。张作梅离他最近,亦受池鱼之殃,一块锋利的铜片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张作梅用手指着那名送礼的副官,瞪大了眼睛,竟是死不瞑目。
  都督府内的篾片与军官,也为爆炸所波及,十余人不同程度受伤,初时的慌乱一过,这干打惯烂仗的人物就抽出手枪来,却不想来的五个人,这时早已经掀开衣服,露出里面捆成排的手留弹,每人手上更是多了两把左轮枪。
  为首副官道:“白五婶是我的姨妈。她被徐老虎出卖丧命,今天我是替姨妈报仇!我身后的四个,是淮上灶户子弟,大家不想受徐老虎的盘剥,愿意跟着赵冠帅,接受第五镇的指挥。大仇已报,再无牵挂,左右就是一条命,谁想陪徐老虎一起去的,只管动手,大家一起死!”
  孙小安也抽出了枪,看着一众头领“各位爷叔,小安已经接受第五镇的任命,担任扬州缉私营的哨官,算是弃暗投明。你们要是识相的,趁早投诚,冠帅答应过,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每人都可以发一笔财。如果想要拼下去的,那我只好不客气!再告诉大家一件事,清江浦的第十三混成协,已经接受第五镇改编,都督蒋雁北,带领部队即将开进扬州,第五镇的骑兵标和步兵标最迟明天早上就到扬州。你们掂量掂量,咱们这点力量,能不能和江宁的苏浙联军比。连他们都垮了,你们又怎么样?”
  沉默。都督府内,没有人开口,但是也没有人喝令射击。门外的卫兵听到爆炸声,却没有冲进来抓人,可知已经为孙小安所收买或控制。几名带兵官互相对视,似乎是在思考对策。良久之后,有人问道:“小安,如果我们丢了枪,赵冠帅会不会杀降?”
  “你放心,冠帅已经签发了手令,既往不咎!江宁的林树庆、朱端,全都活的好好的,你们怎么会被杀降?不过,要是你们负隅顽抗的话,那就很不好说了,到时候大炮一响,谁又能保证不出误伤?”
  一支手枪丢在地上,竟是徐宝山最为信任的部下黄金标。“事到临头,大家不要顽抗了,光棍一点,认栽。把山子一死,谁还能指挥的动我们这些人?大家力量分散,你三千我一千,能顶什么用?不用第五镇,就一个蒋雁北,就足够收拾我们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把山子的家眷,不许人去骚扰,他的财产,起码要给他的老婆孩子留出一半。”
  “这您只管放心,肯定会保护财产,骑兵标的先锋队已经进城了,我这就去联络他们,由第五镇保护师母她们,保证万无一失。”
  第二枝、第三枝手枪落在地上,一干江湖大豪,垂头丧气的解除了武装,等待发落。听到第五镇先锋队已经进城,自己却压根不知情,就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晚会。再顽抗下去,下场不容乐观。
  事实上,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先锋队,一共只有二十人。乃至次日进城的骑兵标、步兵标,也只是打着两个标的旗号,实到兵力只有各一个哨,大部队还在后面缓行。
  但是这两个哨进城,就足以压制住城内徐宝山的一干部下及弟子门生,毕竟,在他们身后,有近两协的兵力为后盾,任谁谁也知道,如今的扬州,已经是第五镇的天下,变不过天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鹰扬
  “冠帅,楚扬号上下的名册,就在这里了。其中卑职大概能拉八成的人过来,船也可以开过来,但是剩下的两成弟兄,实在是有困难,还望冠帅能谅解……”
  “有困难我不勉强,遣散费也很好商量,但是我必须搞明白,那两成人什么身份。如果走的都是重要职位,留下的都是普通水手,这船不还是看不动么?”
  “冠帅放心,卑职也是门槛里的,这种半吊子的事情不能做。走的人里,技术人员不多,您给的薪饷,比官军多一倍,还给安置家属,又给安家费,技术兵给双饷。说一句实话,就算弟兄们去别处投军,也拿不到这样的待遇。所以那些要害部门的人,反倒是愿意跟您走,不肯去的,都是普通水手,不当事。不管就地招兵,还是到了山东招人手,都很容易补充,卖力气的活,不费劲。”
  “那就好,技术人员都是两倍的饷,像你这样的管带,你想想,又该是多少饷?咱们都是门槛里的人,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更不会亏待晚辈。你好好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但如果三心二意,你自己懂得规矩。我问你,洋人的蒸汽船会开么?”
  “卑职会开。当初搞洋务,卑职也跟着到洋人船上学过,不算精通,但是起码可以开动。”
  “好!你不要给我吹牛,我过几天,就要买一艘洋人的明轮船,你要是开的动,我保你的前程。”
  楚扬号的管带长出一口气,以袖子擦去额角上的汗水,打躬告退。而他,已经是第九名来给赵冠侯递手本请罪的水师管带了。之前江宁一战,起义的水师,再次跳反,但是并没有加入到第五镇一方。他们对于这支北兵第一没有感情,第二缺乏信任,只是知道自己打不过阿尔比昂舰队,全师退到镇江扬州一线。等
  到第五镇拉拢的时候,他们虽然收了山东的黄鱼,却又觉得故土难离,吃惯了米的人,怎么吃的惯面。到山东去,没有什么发展,还不如跟着徐老虎缉私贩盐来的痛快。
  结果一发炸蛋,徐老虎变成了死老虎,号称两万之众的扬泰两镇,第五镇兵不血刃就予以解决。大部分士兵解散,一部分士兵接受改编,成了第五镇的部下。
  更为可虑的是,驻扎清江浦的江北提督蒋雁北,也带领部下十三协归顺第五镇。与徐宝山的乌合之众不同,十三协是三十六镇练兵计划中的一部分,不打折扣的正规军。虽然战斗力不能和北洋六镇这种嫡系部队相比,但是在东南地方而言,依旧是极有战斗力的单位。
  整个协倒戈鲁军,使得赵冠侯威风无两,无人可制。江苏都督程全德,浙江都督汤寿升,全都与第五镇开始书信接触,又运来大批粮食接济第五镇军食。可知这两位都督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
  这个时候,水师已成孤军,指望自己再跟赵冠侯抵抗,那是痴人说梦。只要洋人的兵船一来,这十几艘大小战船都得到河里喂王八。不但吃进去的黄鱼吐了出来,就连徐宝山送的黄鱼,也都主动奉上,另外,不敢再行拖延,纷纷带船来投。
  当然,也有人提出,不如去投松江的葛明党。沪军代理都督孟思远听说为人很宽厚,加上沪军新败,求贤若渴,如果投奔松江,待遇上也不会差。
  这个建议刚一提出,就遭到同僚的严重反对,道理也很简单,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时候带船投奔松江,一如去买眼看就要塌的房子。等到江宁接收顺利完成,第五镇挥师南下,难道指望这几条破船,就能敌住第五镇?再说孟思远是赵冠侯拜把兄弟,投他和投鲁军,又有什么区别?松江据说财政困难,待遇还不如鲁军,自不在考虑之列。
  最终,有两条战舰脱走,南下去投松江,余者尽数归顺山东,愿意担任山东河防舰队。部分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士兵,则由第五镇发饷遣散,厚给费用,以安抚士兵之心。
  等到楚扬号的管带告退之后,陈冷荷道:“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宽厚?这些人在我看来,全都是官僚、笨蛋、蠢材!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和拍马,至于打仗……或许他们会一些战术,但也是原始的,落后于时代的。如果你想要找到一些海军人才,为什么不找我?”
  “找你?我的太太难道不是学经济,而是学军事的?”
  陈冷荷嫣然一笑“你别忘了,我的正元女子银行里,可是有着一大群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做职员的。而你觉得,她们会没有追求者么?我可知道,有一些留学归来的学生,正在追求我的职员,其中也有在海外学过海军的。你为什么不雇佣他们的,担任你的军官。”
  “忠诚,这是最大的问题。”赵冠侯毫不讳言“大金的问题就是,片面考虑了才干,而忽略了忠诚两个字。结果用的新军将领自己就是反贼,用重金打造的新军,非但不是自己的守护者,反倒是掘墓人。海军的情形也一样,我首先要做到放心,其次才是能力。我知道,他们的本事很糟糕,但是在国内而言,其他水军管带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是破簸箕对烂扫帚,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将就着可以用。我在山东会设立水师学堂,等到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水师将领,也就可以替换他们。”
  陈冷荷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笑“有了!在公共租界里,我知道有不少洋人的水手或是退役海军,这些人日子过的大多潦倒。如果你给出高薪,一定能聘用到一些合用的水手和技师。既然你要用洋船,一上来不如就让洋人操作,我们的人跟他们学,学会了之后再换人。再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有第二、第三艘蒸汽船,也就需要更多的人才了。”
  这艘宝顺轮,是赵冠侯与阿尔比昂的米高领事费了半天力气,才争取到的定单。其本身不是军舰,价格上,鲁军又吃了亏,花高价买了艘商船。
  赵冠侯不会无端做赔本生意,之所以答应这个合同,关键就在于,宝顺轮虽然是商船,却是条全新的蒸汽明轮商船。不管这个时代有多少人推崇风帆船,赵冠侯依旧坚持,能用蒸汽,就不用风帆。
  陈冷荷的正元航运公司里,也有一艘小火轮,但是旧的二手明轮船,锅炉都用不了几年了,这种船,阿尔比昂人卖起来没压力。像是宝顺这种新下水的船,阿尔比昂更倾向于卖给自己人。
  赵冠侯费了不少力气办交涉,又出了九万两银子的高价,才算是把船买到手。可是有船没技师,也是没用。在这一带,可以雇佣洋人的水手临时服务,未来回山东,这些洋人大多不愿意跟去。陈冷荷提供的情报就大有用处,如果可以雇佣到一些肯为了钱去山东的水手,就解决了大问题。
  眼下山东的开放程度,也未必没有洋人水手在里面,只是山东洋人多以商人为主,加上山东一直以来军事偏重于陆军,疏于海军。来山东找机会的洋人,多是落魄的陆军军官,反倒是松江,更可能接触到海军。
  赵冠侯点点头,轻轻拥着陈冷荷道:“你刚才说有了,是不是真的?”
  陈冷荷脸一红“死相……想到哪里去了,哪……哪有那么快。我还要到松江办婚礼呢,现在有了,到时候难道要挺着肚子穿婚纱,难看死了。”
  “谁说的,我说挺好看的。你不是答应给我生孩子了么,那我们就要努力一些。”
  “你这就是在找借口。”陈冷荷戳穿了赵冠侯的用心,却还是赖在他怀里,享受这种温存。她问道:“徐宝山不是很厉害么,号称手下有两万人,我以为孙美瑶这次,起码要打几个月才能见分晓,结果这么快就打赢了。她一回来,你就该去犒赏她了吧?说不定,到时候我这个新娘子没怀,她这个看客就挺肚皮了。”
  赵冠侯笑道:“美瑶还得两天回来,她在扬州还得处理好善后才行,再说徐宝山那么多财富,运也得运一阵子。徐老虎说起来,不过是个泼皮罢了,土霸王,上不得台面。手下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能算兵,跟正规军不能比。器械上就更吃亏,一共就有两千多杆枪,手下更没有能带兵的人,说是部队,实际就是匪徒。何况他的部队都系于其一身,他一被炸死,下面的人互不能容,彼此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几乎就要火并,白让我拣个大便宜。”
  原本他是答应,不动徐宝山的财宝,却不想徐宝山自家出了问题,妻妾之间,为了争财大打出手。其中一个妾室,与孙小安有私情,受了孙小安的蛊惑,居然去找孙美瑶告状,请她主持公道。
  这不啻于烧香引鬼,孙美瑶一番公道主持下来,徐宝山的财产缩水了一半有余,这一半多财富,就都成了第五镇的公帑。这次对江宁开战的所有支出,有这一笔收入,就都补回来。
  再加上占领扬州之后,盐商们都得看第五镇眼色行事,原本属于大金盐运使的利润,都变成了第五镇的利润,控有两淮盐利,等于挖到一个大金矿,日后的收益,自然难以计算。
  陈冷荷道:“妻妾争宠,最后搞到外人得利的地步,真是让人感到唏嘘,也让人觉得,当事人太蠢了。那个孙小安,也是很坏,不但勾引了自己的师母,还害死自己的师父,又要害自己的女人,把财产拱手送外人,简直是个恶棍。”
  “当初徐宝山勾引白寡妇,害了白寡妇的性命,自己夺了她的基业。这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孙小安这种恶棍,我不会留,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这笔官司还没断完,美瑶就把他送给了徐宝山的大徒弟,让他代师行典,打发上路。徐家虽然财产损失了三分之二,但是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足够开销的。扬州是个好地方啊,两淮的盐利,养肥了多少人。大盐商,大盐枭,个个肥的流油,百姓食不知味。我这回就要改一改这个传统,盐商的风水该转一转了。”
  陈冷荷只将头靠在赵冠侯的怀里,柔声道:“不光是盐商的风水,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都要有所改变。冠侯,我希望你做一个顺应时代,顺时而动的人,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做成。咱们都看的出,这个国家已经没指望了,金国必然要亡,你不要去试图挽救它。”
  “我自然没那么蠢了,我从没想过挽救金国,如果硬要说为什么,就是为了自己手上多抓一点力量,免得被人当肥猪来斩就是。至于朝廷……仗打的越好,朝廷死的越快,我看,也没几天了。”
  京城,慈宁宫内。
  隆玉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前线的捷报而变好,反倒是越发阴沉。一份姜桂题等前线武弁联名上奏的电折,将两镇克复,江宁失而复得的喜悦,尽数摧毁。
  “现值军情紧急,前线粮饷两匮,兵多厌战。请皇帝命京中王公大臣捐献私财,毁家纾难,共渡时艰。”
  这份电报上每一个名字,都仿佛是一柄剑,重重的戳进她的心坎里,每看一个名字,她的心就要绞痛一次。电折上列名之人,都是朝廷曾经认为的栋梁之材,委以重任,授以高官,可是到现在,却反戈一击,对朝廷无情的挥起了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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