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3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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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以外,鲁、津两帮的商人大量进入陕西,对原有的商人也是个极大的打击。赵冠侯又是这两帮商人的幕后老板,于本地商人而言,赵冠侯的形象也渐渐变的可恶,两下的关系也不像一开始这么融洽。
  既然救国君的主力都被解决,潼关厅留驻一个团防范,其他部队更换防地,就是必然之举。
  长安初毁,短时间内,不可能作为驻节之地。固原在前金时代就是军事重镇,城高壁厚,可囤重兵。加上城里有几个存粮甚多的大粮仓,自然就成了鲁军理想的驻地。
  邹秀荣看到这任命书,笑着说道;“老四,看来我又要恭喜你了。现在,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帅,四省都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以后二嫂可以打着你的旗号,横行霸道了。”
  “二嫂,你就别逗我了。冯玉璋一定在江宁骂我八辈祖宗来着,这个印可是不大好接。跟老冯素无矛盾,为了一个位子,搞的大家抓破脸,不值得。再说,我在山东遥领两江,一如老冯在江苏遥领陕豫,固然可以施加影响,但如果真正说去左右什么,也很难,至少目前为止,那里我最多去关照一下正元的生意。二嫂打我的旗号横行霸道怎么都好,军政财税,我还不能去管。”赵冠侯摇摇头,又看看邹秀荣的脸色
  “二嫂,你的气色可不大好,要我说,这陕西的水土跟山东出入太大,你还是趁早回山东的好。”
  “怎么,又要轰我?打仗的时候你说危险,不打仗了,怎么还要赶人?我是个做生意的,全国哪都去,什么水土不服的事,我压根就不在乎。我是最近没睡好,加上年纪大了,自然就难看了。老女人了,都这样。”
  赵冠侯笑着赔礼“二嫂,您这是为了移民的事操心了,这么多的移民,肯定是要费很大力气。可是,主要的活,还是得交给下头的人干,要是为了移民,把二嫂累个好歹,我的良心难安。该休息就得休息,好好歇歇,一准就能恢复过来。要说老,这话我可是第一个反对。谁敢说您老,我一枪毙了他。女人在二嫂这个岁数,正是黄金年龄,不信的话,我给京城发电报,问我二哥什么意见。”
  “淘气!”邹秀荣没好气的在赵冠侯肩膀捶了一拳,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邹秀荣也就敢问一些较为隐秘的问题。
  “老四,你做事有韬略,二嫂是很信得过你的。可是这移民的事,花费巨大,光是这几十万移民,就要破费超过百万的款子。这笔钱,正府也不会给你报销,即使你有家当,也犯不上这么个使费,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用心。若说你是为了行善积德,我可是第一个不信。你……肯不肯对我说个实话。”
  赵冠侯笑道:“二嫂,在我看来,你与我的大姐一样,咱们仿佛是亲人,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移民的事,虽然看上去花费很大,所得很少。这些移民大多是身无长物的穷苦百姓,最多是有几间破草房,也不值什么钱。可是,这些人的用处,却不在于此。山东,不会始终像现在一样,将来是要变化的。未来的山东,我要办几件事,每一件,都离不开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人。钱可以借,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现在把这些人移过去,比未来招人要省钱省力。这是其一。至于其二,花小钱,总可以省大钱。”
  他拿起桌上一份电报“这是十格格拍来的,扶桑人的兵船,在山东附近转来转去。烟台、日照,都有扶桑人兵船的影子,甚至还要封锁咱们的港口。为的,就是他们那个调查团失踪的事。咱们的水师不如它,当然不能与他讲打。好在有普鲁士和阿尔比昂两国海军在,扶桑人也不敢真的开炮打我,至于锁港,他们也锁不住。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威胁。如果真的打起来,二嫂觉得要花多少钱。”
  邹秀荣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山东是她桑梓所在,所考虑的除了钱,更有兵火连结,对家乡的损害。再者,不管对老四有多少信心,她都不认为赵冠侯可以以一省而敌一国,更别说是扶桑这种强国。
  不论是至亲受害,还是自己这个兄弟败北,都不是经济可以衡量其价值的损失。她摇头道:“跟扶桑打……这,这万万是打不赢的。”
  “我也知道打不赢,但是他如果非要拿走我不能给的东西,就算打不过,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再说。好在,事情还没到推车撞壁的时候,很多时候,间接的夸耀武力,也可以起到避免战争的作用。比如有个坏家伙看二嫂漂亮心怀不轨,找人揍他一顿自然是最好。可是二嫂如果拿起枪练一练枪法,或是耍一路刀剑,一样能让他知难而退。移民一如演习,都是夸耀实力的手段。我能组织起几十万人的移民而不乱,这个组织能力,就足以让当前的扶桑陆军知难而退,不至于兴师来攻。所以移民的事,对我来说,实际跟陕西作战,是一样重要的事。作战是展示鲁军的战斗力,移民同样是。只要扶桑人,脑子没有坏掉,就不会找我麻烦。当然,如果他脑子坏掉了,我也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二嫂现在,等于战场上的方面大臣,担子大的很,也是该找人分一分了。”
  赵冠侯侃侃而谈,指着地图,谈着自己移民的用意,以及山东面临的外部压力。这些机密,即便是军队里,也不是所有军官都有资格掌握,邹秀荣心知,这是老四不拿自己当外人,心内感激之余,复又有几分激动。
  在她眼前,这个年轻英武的小弟,与当初在伦敦,与自己谈理想,谈救国的孟思远,竟是那样的相似。
  “哦?这么说,我和美瑶一样,也成了女将军了?那这个担子,我还挑定了。山东是我的家园,自然不能让它受兵灾战火。不管多辛苦,这移民的事也要做好。”
  邹秀荣态度很坚定,“陕西、河南两省大移民,不提能够震慑扶桑人的事,单是能够参与这样的壮举,再辛苦一点,我也甘心。再说,其实我的担子已经很轻了,真正辛苦的是那位锦姨娘,她已经累的病了,但还是要为你操持公事,你啊,可要对的起她。像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很可怜,她动了真情,你若是不肯对她好,我第一个不会答应。”
  虽然第一波移民没有百万之数,但两省移民加起来,也超过二十万人。从沿途的行动,到粮食开支,再到安全防护。既不能让人伤害移民,更不能让这些难民变成乱匪祸害地方。每一件事,都是一件极复杂的工作,且缺少成例可寻。
  仿佛是一道极难的考题,摆在了山东的军官以及民政官员面前,哪一点处理不善,都会引发极为不利的后果。
  赵冠侯挟陕西大捷之势,如今正如日中天,保举官员无有不中,反之,如果他要罢免谁,也同样轻而易举。不管是已经提拔的,还是渴望提拔的,哪怕是单纯想保住乌纱的,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放松。
  作为帮办粮台的锦姨娘,之前与陕西的商人谈判,为鲁军解决了大批粮食、棉衣问题。资金上的垫支倒是小事,谈判、讨价还价,每一笔金额上的锱铢必较,却极大的消耗了她的精神与体力。让她本就孱弱的病体,情况更为严重。
  锦姨娘的咳嗽一阵严重过一阵,药放在手边,却顾不上喝,眼睛死死的盯着帐本,手指在算盘上来回的拨动。粮食的开支,甚至要精确到两,有一点差错,可能导致的是一起民变……这个责任她担的起,但是她不想看到男人失望的眼神,更怕他从此不在与自己来往。
  因此哪怕是拼上性命,她也再所不惜。即使是初入四恒学着管帐时,她也不曾如此用心过,即使眼睛已经干涩、发疼,眼泪流个没完。肺部咳的就像是刀子割,她也只是咬紧了牙关坚持,不管是疾病还是疲劳,都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
  他现在在哪?是在自己太太的房里,还是和那位年轻的秘书在一起?那个小女人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以她的年纪优势,将来,一定是个姨娘身份。自己……没指望了。
  锦姨娘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眼泪比刚才更多,她赌气似的狠狠擦了两下,不能哭……一哭,就又要耽搁时间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账目计算好。我虽然青春不在,可是我是有用的。即使做他的秘书,也要比那个小姑娘强……
  一声叹息,自身后传来,锦姨娘一惊,人已经被抱住。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传来,男子有力的怀抱,让她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何必呢?有些工作,是该让下面的人做了,你负责总帐就好。关中这地方虽然穷,但是很出人才。弄帐的人总是有的,把你自己熬垮了,就犯不上了。”
  “大帅……你怎么来了?你不该陪着太太么……”锦姨娘颇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我这不是来陪自己的太太么?走,我抱你找军医看看,你的咳嗽,必须得治。还有,居然敢不喝药?看我怎么罚你!”
  男子霸道的抱起锦姨娘,向外就走,女人惊慌地叫道:“不成!不能……不能让人看见,坏了帅爷的名声。我……我自己会喝药的。”
  “我不信你,好好躺下,我喂药给你吃。”
  看着堂堂的大帅,亲自给自己热了药,又如同照顾小孩子一样,将汤药一勺一勺喂到自己嘴里。明明是苦涩无比的药汤,却胜过蜜糖。赵冠侯等放下药碗,拿起手绢擦着锦姨娘脸上的泪水,没好气道:
  “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喝药还哭,羞不羞。我回头给你这派几个人过来,让佩萱也过来帮你。你那个水烟袋少抽,没好处。自己该休息就要休息,不要太拼命。虽然移民是件大事,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搭上。”
  “我……我愿意。”一声轻微的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幸福与希望的笑容洋溢在脸上,自操办移民事来,这个晚上,锦姨娘睡的格外香甜。
  陕西初春的风,依旧利如薄刃,风中的黄沙落在人的头上、身上,将天地渲染成一片灰色。在黄土高坡上,一条灰色的长龙,正在缓慢的移动。龙的身体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龙行动的很缓慢,迎着风,迎着沙尘,虽然步履艰难,但始终是在向前蠕动。
  曹老实,是整条龙的组成部分之一,亦是万千元素中,极为普通的一个。人如其名,除了老实本分,他没有任何特长和优点。
  没有田地,没有房屋,属于自己的全部财产,就是一间窑洞。靠给村里的地主做佃农,勉强维持着自己生存的底线。他不懂得道理,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民生民权这些东西。他所求的,只是最简单的东西,食物、生存。
  但随着救国君兴,随着西北的战乱,这种最简单的需求,也变成了奢望。逃亡,不知目的,盲目跟随他人的奔走。随后是遇到骑兵,被抓丁,给救国君运辎重。
  他不知道救国君的理念,就像他只知道郭剑是个好汉,井侠魔是关中的才子,但是他们有什么主张,什么大志全不知情一样。救国君于他而言,只是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比当佃农更危险,但是收入却更少。
  饥饿原本就是他的至交,加入救国君之后,这个老朋友就来往的更频繁。一天辛苦的体力劳动,所能得到的,就只有极少的稀粥而已,根本不能果腹。是以,当北洋的马队出现时,他没有像长官吩咐的那样,举起扁担保护辎重,而选择了跪地投降。反正,北洋的粮食不会比救国君再少了吧?
  他是个没有所谓自主性的人,官府让他们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对于家乡,他确实眷恋,但也没到离不开的程度。生活的村庄已经毁于兵火,故乡对他最大的吸引力,就是那间窑洞,和偶尔可以吃饱饭的宝贵记忆。
  官府让他移民,他就要听官府的话,至于什么叫移民?谁在乎。
  听说到了地方,会有房子住,还会有活干,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至少北洋军伙食,可以让饥饿这个老友拜访的次数少些,那就比救国君好。
  按负责移民的官说,到了地方,还可以让自己讨婆姨,成家过日子。以他的财力,原本是没想过这种事的,现在既然有机会,那为什么要拒绝呢?长官说了,只要表现的够好,就有机会讨婆姨。如果可以检举身边的人想跑,或是其他不法行为,还能得一角奖金,检举的更多,甚至可以自己挑婆姨。
  即使风沙扑面,曹老实的眼睛,依旧努力的睁着,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到底谁会跑?
  是前头这个老爹,还是身旁那个大汉,又或者是,在左前方那个大个子?这队伍里,大多是青壮年,老弱妇孺不算太多。但即使如此,他要是想跑,自己也要抓住他,抓住了就可以分钱,分粮食,分婆姨……
  昨天似乎看到一个女子不错,走在她后面,只看着她那富有生命力的腿和那又大又圆的后丘,就已经让曹老实有了反应。为了那个大后丘的女人,自己也得拼了!
  无声的长龙中,无数的元素,无数的曹老实,无数期望着分房子分田分婆姨的男人,都抱着类似的目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同伴。期待着身边的人犯错误,让自己立功。
  而这条龙的渐渐分成两路,一路的目标是商南,另一路,则是潼关。经过这两路分流水陆,最终到达的点都是一个:山东。
第五百八十一章
镇嵩之亡(上)
  又到了龙休息的时间,今天的路程走的不错,休整的地点,距离预先想好的休息点只差两里。所以粮食很快就运过来,分发下去。
  如此庞大的基数,每一天消耗的粮食,都很惊人。即使事先有所准备,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真到了落实环节,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粮食接济不利,又或者是来不及做成熟食,本以为足够的食物,结果到开始分发的时候发现不够数。
  好在,这些人都是饿惯了的苦出身,偶尔接济不上,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相反天天吃饱,对他们来说才是异数。
  这次迁移的人口,超过十五万,主要以青壮年为主。这些人共有的特点,就是在家乡没有产业,如果留在陕西,就要给他们找一个生计。否则,很容易就上山当刀客。迁移他们的难度,也比迁移那些有产者容易。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能够忍受恶劣的环境,当然,也更可能制造恶性事件。
  是以,在蔓延长龙的两侧,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如同牧羊犬伴随羊群一样,在驱使着队伍向目的地前进。一方面是严刑竣法,死亡的威胁,在头上盘旋不去。一方面,则是内部没有信任的基石,官府鼓励告密的制度,导致父子兄弟,都不能互相信任,也就没办法团结起来闹事。
  队伍行动途中,爆发过几次小的骚乱,但很快就被平息。几百颗人头砍下来,人也就消停了。
  高原上,两骑白马并辔而立,赵冠侯放下望远镜,看着身旁的杨玉竹“郭夫人,你的身体还能支撑的住?如果累了,还请你赶快回去休息。”
  杨玉竹也将望远镜放下,很洒脱的一摇头“不必了。秦川的女人,没有这么娇贵。娃生在马上地头的,有的是,不要紧。今晚上的天气很冷,这一晚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冻死。”
  “没错。这么多人行动,我不可能准备的出足够的燃料。冻死病死,都是难免的。我现在还在担心瘟疫,一旦瘟疫爆发,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好在佩萱和教会的人已经在做防疫的工作。但是,他们不移民又会怎么样,我想夫人心里也有数吧?要么他们死,要么别人死。这些人留下,就是这两个结果。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要放抢。扶犁养不活自己,就只能拿刀。到时候,就又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无拳无勇的普通人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杨玉竹看着陷入休眠的长龙“他们到了山东,日子过的就一定会好么?你的山东,安排的下那么多人?”
  “除了山东,还有苏北。另外,还有关外。事实上,未来可能还要算上泰西。总之,人肯定是不嫌多的,尤其是这些有力气的。他们只要肯付辛苦,就可以有一口饭吃。日子会很难,但不会难过在这。也可能会死,但危险性,也不会超过他们当刀客。”
  杨玉竹看了看赵冠侯,抿起嘴唇“我看不透你。你和郭剑有些地方很像,有些地方又不像。你比他洋气,懂得洋玩意也多。像是这移民的事,郭剑肯定不会做。他会打开大户的粮仓,把里面的粮食分光,来救济他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在吃光最后一粒粮食之前,不会让人饿死。”
  “是啊,他这样,确实比我更亲民,可问题是吃光粮食之后呢?总归是粮食不够吃,而不是粮食富裕。何况,救国君有破坏而无建设。井侠魔的华县,算是治理得最好的一个,其他几处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也有数的很。农人都去当兵,地里没人种庄稼。大家都想着要吃大户,过平等的日子。可是光靠平等,等不来粮食,等到大户吃光了,你们只好到他处就食。这是蝗虫,不是个治理地方的办法,我要的是秩序,不是公平。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不公平,不过无所谓,只要不出乱子,就一切都好。”
  杨玉竹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秩序,和郭剑追求的公平,哪个更好。我是个戏子出身,读过几天书,懂的道理不多。跟你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只能用我的眼睛去看,看看百姓的日子是过的好了,还是过的差了。我答应过,给你当部下,就一定做到。郭剑的事……我也要谢谢你。”
  处决郭剑的时候,由于头上戴了黑布,人也被打的血肉模糊,五官无从辨认。实际是找了一个体形酷似郭剑的俘虏,用药毒哑了以后顶缸。真正的郭剑,以毒药毒死之后,草草下葬,埋葬的地方,就只有杨玉竹知道。
  刑场的情景,杨玉竹现在想来,依旧心有余悸。她虽然知道百姓对郭剑有不满,但没想到恨意那么深。骂声一浪高过一浪,石头、土块劈头盖脸丢过去,打的那犯人狼狈不堪。
  曾经担心的劫囚问题,到了实际场合就会发现,实际是多余的想法。就是有人想劫囚,也冲不出那么多愤怒民众组成的包围网。
  有钱的士绅出了重金,要买郭剑身上的肉。连那些他名义上的太太们,也加入了声讨者的行列,用尽世上最毒的字眼,在诅咒着待斩的囚犯。
  那个时刻,杨玉竹反倒是替郭剑庆幸,庆幸他可以死的很从容,也可以死的很有尊严。不至于受这些人的折辱,死也能死的像个英雄。
  也直到那个时刻,杨玉竹才意识到,救国君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感觉很好。认为是在为秦川父老战斗,却没人问一问,秦川父老自己,是怎么想的。当弟兄们将往日所受的不公尽数讨回之时,也在不经意间,制造了新的不公。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一批人。
  若说仇恨,自己不可能不恨赵冠侯。但是如果说报仇,那么这些民众的怒火,又该找谁报仇?而且恩仇两字纠缠一处,让一向自诩巾帼丈夫,恩怨分明的杨玉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个算法。
  郭剑的遗产并不算太多,分给那些被抢来的女子后,杨玉竹自己,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日常开支,全靠赵冠侯拨给。
  按照刀客的规矩,祸不及妻儿,可是也犯不上供养自己。何况赵冠侯也有过承诺,等孩子生下来,将送其进入学堂读书,至于未来其选择什么样的态度对自己,都没有关系。这样的大度,在刀客里都算少见,即使刘佩萱不再给她下药,她也提不起这个力量,来完成复仇的行动。
  自己可以死,郭剑的血脉必须留下来,更何况,还有大批郭剑的余部。他们的性命,同样操纵在自己手中。
  陕军缺乏纪律,也同样缺乏新式教育,可是西北民风尚武,大批士兵都有着很强的武术功底。如果能够训练改编,就是好兵。是以,赵冠侯对俘虏区别对待。除了一部分人拉出去砍头,平息民愤外,大部分俘虏得到了保护,甚至饮食待遇,比在民军当兵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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