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3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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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尊礼炮同时轰响,军乐队的洋鼓洋号,与哭声呐喊声进行着顽强的搏斗。船上的军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大喊道:“大帅和参谋长都在,来迎接咱们回家。大帅给脸,咱不能自己不要!把眼泪擦干了,挺起胸脯,像个男人的样子!就像在花旗国的时候一样,所有人都有,列队!”
  士兵们同样擦着眼泪,自觉的排成队型。伤残士兵列于最后,掌旗兵从行囊中翻出珍藏的赵字军旗套在旗杆上用力的摇动,排成纵队,一名接一名走下扶梯,通过欢迎的队伍。
  满眼望去,以赵冠侯为首,孙美瑶、商全、张怀之等鲁军要角尽数到齐。以这么多将星迎接一群士兵,即使在扬基,也是想不到的事情。一些激动的士兵,忍不住跪下去,高喊着“大帅恩典!大帅恩典!”
  陕军的士兵,则发现了抱着孩子的杨玉竹,也激动的呐喊道:“玉竹姑娘,我在这!我没有丢你的脸!我们是兵了,不是强盗……”
  在整个队伍之中,陕军的数量最少,伤兵占的比例反倒最高。杨玉竹激动的抹着眼泪,看着身体残缺,甚至依裹有药布的袍泽,心里有数:这些人今后的生活乃至安危,同样是自己肩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的未来,就看自己了。
  最早入扬基的五百骑兵,损失最为惨重。转战数年,十不余一,回国者不过四十几人,但他们同样在海外建立了赫赫威名。让扬基乃至泰西人认识到,中国亦有豪杰。数年激战,功勋彪炳,每一名幸存者,都有着可以讲上几天几夜的传奇。他们和这个时代,泰西第一流的军队,南方有名的将领进行过直面较量,且保持了尊严。
  作为酬庸,这些幸存者身上都有了军衔,最低的也是中尉。其中一部分人,甚至获得了扬基的勋章。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便是一个胸前挂满扬基勋章的年轻人。他到达扬基时,只是个尉官,可是如今,他的军衔,已经成了上校,亦是这些幸存者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他的脸上,也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与成熟,脸上的伤疤,也成了他军功武勋的证明。
  “小豹子,你已经长大了,成了扬基的上校,回了山东,想当啥。”赵冠侯亲切的与这名少年拥抱了一下,随即,就是孙美瑶上前,用力捶着这年轻人的前胸。又摸着他的脸“这伤的好重,当时疼不疼,哭鼻子没有?”
  孙飞豹,论辈分,与孙美瑶是同辈,两人是堂姐弟。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被堂姐这一捶,黑脸涨的通红,吭哧半晌,才道:
  “不疼……咱咋能哭呢。这是花旗人的一个将军砍他,他绰号叫啥石墙。好多北军的将官,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是南方一等一的大将。最后,咱还是把他赢了。被他砍几刀,不算丢人。”
  他又看向赵冠侯:“大帅,俺们只要回乡,就心满意足,比起死在战场上的兄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们都知足了。我只想给大帅当兵,别的,啥都不想当。”
第五百九十四章
骑士降临
  平心而论,扬基比起共合正府来,还是比较有良心的。虽然在战争后期,中国雇佣军被派去承担各种敢死任务,以至于付出了巨大代价。
  但是同样,他们的付出,也获得了回报。在战场上,他们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自己所有,同时还可以获得一笔佣金。这些幸存者的腰包还是比较丰厚的,只要不是自己乱花,回山东过上中产之家的生活,还不成问题。
  赵冠侯也做好了这些人申请复员的准备,可是孙飞豹提出的,却是相反的要求。
  “弟兄们在船上,就商量过了。按说大帅不欠咱什么,出国打仗,那是我们自愿的。人家该给的钱也给了,我们没啥可说的。可是大帅既然问了,我们还是有话,还是想说出来。弟兄们心里,有三件事放不下。一,大家的手都拿惯了枪,拿不惯犁,让俺们解甲归田过日子,怕是不成了。再说,在海外打了仗,开了眼界,让咱就这么土里刨食,我们不甘心。二,有的弟兄成了残废,扬基人养好不养孬。残兵不给钱,他们的日子很苦,回山东怕是不知道该怎么活,卑职斗胆,请大帅赏给他们一条活路。三,有的兄弟,在海外成家了,这家口也在船上,可是都是洋女人。不知道咱山东,有没有他们一口饭吃。”
  他跟赵冠侯有亲属关系,算是最敢说话的一个,提出的问题,也都比较尖锐。其他的士兵,都紧张的看着这边,如同等待发落的死刑犯,听候着法官的终审裁决。
  赵冠侯点点头,伸手从高升手里接了个喇叭过来,举在手里高喊“弟兄们!今天我到这,是接我们山东的勇士回乡的。不管你们的原籍是哪,可是既然都在鲁军战旗之下,那大家就是兄弟,都是我赵某的弟兄。不管是在世的,还是不在世的,都是我的好兄弟,给我争了面子,给国人露了脸!我赵某在这,当着大家说一句,我绝对不会放弃弟兄不管!”
  他看看四周,先问孙飞豹“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可带回来了?”
  孙飞豹点着头“带回来了!都带回来了!弟兄们在战场上不怕死,就怕当了异乡鬼,咱们不信洋教,死后不归洋阎王管。万一魂魄不能回乡,日子就难过了。没有那么多的尸袋,就只好就地焚化,把骨灰带回来。不管是血战,苦战,胜战,败战。阵亡的兄弟,咱都把骨灰带回来了。所有的骨灰坛,都在船上。”
  “做的好!待会就让人搬下来,请到咱山东的英烈祠堂里受香火!所有阵亡弟兄的家属,都能享受烈士亲属待遇,分房子分地,分钱粮。年柴月米,我包了!再说受伤的弟兄。咱们山东有荣军农场,有数十万亩田地,都是咱自己的产业,专门给伤残弟兄预备的。如果想退伍,可着我的治下,只要是中国人的产业,想到哪里去做工,就能到哪里去,我来安排。谁敢拒绝,我去收拾他!至于没受伤的弟兄,你们在海外打了几年仗,也有人成了家,若是想要解甲归田,我给你们安置!如果想当兵的,一律提一级使用!不用怕没官做,你们大帅一是有官帽子,二是有钱袋子,只要山东有我一天,我就不会让弟兄们吃亏,大家怎么想就怎么说,我不会让大家为难。至于在海外成家的,这是好事,不管娶的是什么样的洋婆子,都是咱山东的媳妇,要地有地,要房子有房子,要干活有工作,大家还有什么担心的,尽管说!”
  这些言语,通过高音喇叭的扩散,传到每一名士兵耳朵里,不管是这些自海外转战而回的士兵,还是现场负责警戒,维持秩序的军人。全都听的十分清楚。
  孙飞豹第一个跪下,随后是另一名军官,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跪倒在地,所有人高声呐喊着“大帅英明!大帅万岁!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海浪,在港口回响。
  等到相认环节,人们的情绪,释放的更加彻底,或哭或笑,诸项百态,在烟台码头上演着。但是不论是哭是笑,所有人对于赵冠侯的评价都空前一致。山东可以一日无太阳,但不可一日无冠帅。等听到有人说起扶桑人的挑衅,一干在扬基打过仗,已经不大把东方军人放在眼里的雇佣兵,大喊着
  “在花旗国,什么阵仗没见过?扶桑人算个鸟?敢来俺们山东放肆,就杀他个满门见血,让他一个人都回不去!在花旗跟洋人干,是为了钱。在山东跟扶桑人干,是为了大帅,为了保家,咱不能退伍,得教教那帮扶桑人,山东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船上,骨灰坛与黑白肤色不等的洋女,都陆续被下船。随后被抬下来的,则是一口又一口的木箱。这是胡佛送来的最后一批尾款,一批宾夕法尼亚州制造的军械。至于胡佛本人,在不久之前来过一次山东,与赵冠侯进行了一番密谈,随后回国,为他的仕途奔波。
  他的密谈内容,只有简森夫人及瑞恩斯坦知道,看着这些武器,瑞恩斯坦摇着头“太少了,远远不够。我们的海军足以把这两艘船控制住,稍加改装,就可以当特种战舰……”
  “那样就不讲究了,不管怎么说,和胡佛也是朋友,不能干这种事。再说,将来的局面,或许和扬基人保持关系,对我们的利益,远大过两条蒸汽轮船。至于军火的事,不要急,总有办法可以想。”
  “但愿如此,如果胡佛先生的消息全都准确无误,用不了多久,外购军火,就变成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我们得早做准备为好。”
  赵冠侯点点头,问瑞恩斯坦道:“这些人你怎么看。”
  “他们是山东最宝贵的一批财富,经过战争的磨练,他们大多可以胜任基层的指挥官,其中少部分,可以获得更高的成就。我要把其中一些人带到军校里,进行重新的培训,看看他们的水平和能力,如果你的运气够好,将获得几个极为优秀的将领。这对于未来的山东来说,至关重要。当然,对于你的财政上,算不上好消息。”
  “你是参谋长,管好军事就好了,至于财政上的事,我来想办法。”
  赵冠侯话虽然如此说,实际上,瑞恩斯坦在山东权限极大,包括财政上,他同样可以过问。他当然知道,目前山东的财政情况很不乐观,安排这么一千来名军官(即使其中大部分为基层军官),已经得算是一个不轻的包袱。
  可是从一名优秀的军人角度,他又要指出,这些军官的价值,根本不是金钱所能衡量。乃至于在不久的将来,这些人即将发挥的作用,同样也不能以经济指标考核。
  士兵的安置,军官的安排,主要还是得由孙美瑶负责。众所周知的原因,虽然经济形势不好,但是部队的待遇没有受到影响,相反在伙食以及部分福利上还有所提高。只是这种提高不可能一视同仁,各军兵种之间,仍旧存在区别。
  乃至于同兵种之间,因为历史渊源,长官出身,自身来历之类的各种原因,实际也是存在差异的。这其中,海军因为是目前技术兵种且人数较少的原因,居于首位。(夏满江作为财政厅长,坚决否认这是因为他两个儿子则是山东海军带兵官的原因)其次就是炮骑两大特种兵,张怀之是嫡系,且是重将,孙美瑶则是爱宠,两者的待遇并重,不分高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胡佛的山东之旅,也非徒手探访,他送来了自南军手中缴获的一大批军马,不问可知,这些礼物最终落在孙美瑶手中而并非武装炮兵团。是以,在整体颓势大环境下,她的骑兵旅发倒是越发壮大起来。孙飞豹又是她的堂弟,让她负责安置,自然是对她的格外关照。
  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极重,赵冠侯整份身家,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扶桑人的压力远比上一次更大,泰西的局势,也格外紧张,洋人的力量能借到几分,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事。找了个没人的当口,把心事说明白
  “这千把人,我会替你看着,这份家业,我也会替你看着。在陕西的时候,田中玉在山东立了功,这回我也要做出番事业来,让你看一看。”
  “不必勉强自己,终归是敌强我弱,只要尽力而为就够了。比起这地盘,这份家业,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瑞恩斯坦的本事没话说,但终究是洋人,不管我怎么用他,实际上,大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山东是我的根基不假,可是你却是我的性命,我可以失去山东,也不能失去你。我这个人不是英雄豪杰,没想过只手挽狂澜,补天裂什么的。我的宗旨很简单,宁负天下,不负本人,宁负本人,不负佳人。”
  孙美瑶的脸一红,在他胸前轻轻捶着“老夫老妻了,说这个羞不羞。不就是扶桑人么,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敢来,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就撒开缰绳,踩死他们!”
  “没错,踩死他们!”赵冠侯长叹了口气“在你面前,我不想说谎,实际上,我没什么把握跟扶桑人翻脸。真开打,我们真不是对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泰西人的脑子不要烂到这种地步,解决经济萧条的办法,也不是只有战争一途,能够用谈的,就不要用打的。只要泰西不乱,洋人的利益关系重大,扶桑鬼子,不敢乱来。”
  风吹过山东,跨过海洋,来到了这个地球的另一片大陆上。被中国人称为泰西的各个国家之间,正发生着一系列变化。政客们乘坐邮轮往来各国之间,在碰杯和欢笑声中,签下一份又一份协议,订立一份又一份条约。
  不过,这些条约的目的,并非是挽救当前日益疲软的经济。交易并没有给本国人面包,一次次交涉之后,死神露出笑容。
  兵工厂的订单越来越多,一部分工人得到了生活的保障,在他们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换取微薄的薪水过程中,一件件杀人的利器,自他们手上组装成型,装入箱中,武装军队。这些武器,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杀戮他们的同类,或是他们自己的同胞、亲人乃至自身的凶器。
  阿尔比昂与卡佩订立了条约,彼此承认对方在殖民地的利益,两个曾经打的天昏地暗,互不相让的大国,再一次站在了一起。欢笑着共饮琼浆,把目光锁定了另一个国家,在扬基战争中,始终支持北方,行事上越发跋扈的恶邻:普鲁士。
  随着扶铁战争,以及铁勒国内的变乱,东方曾经的大国,已经严重衰弱。束缚普鲁士的锁链,变的不再牢靠,这头巨兽随时可能挣脱出来,肆虐泰西。一部分乐观人士认为,随着阿、卡两国订立联盟,锁链将重新加强,普鲁士除非是想和整个世界为敌,否则绝对不可能再生异志。依靠强大的军力震慑,和平依旧可以维持。可另有一部分人认为,自联盟订立之日起,橄榄枝已经落地,是时候磨利刀剑,整修战甲,很快,就要用上它们。
  在这个地球上,一处名为巴尔干的半岛,因为其地缘以及民族乃至信仰等各方面的原因,成为泰西各方势力撕杀角力的战场。
  战争与死亡,分裂与一统,鲜花美酒,匕首利剑,镜头交替上演,往返轮回。虽然其本身的领土面积有限,小国林立,战争规模并不大。可是这里的战争,往往将引起各自势力身后的大佬下场,最终打的天昏地暗,又被称为泰西的火药桶。
  今天,这处火药桶的引线,再次被点燃。哈布斯堡帝国的皇储,携自己的爱妻,前来视察一次军事演习。当然,这并没有什么蹊跷,唯一的不妥,只在于演习的目标,是邻国……其所在的这片领土,也是吞并而来。
  民族矛盾,信仰冲突,注定皇储和他的夫人都是不受欢迎者。在他们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这片土地名义上的边防军,就违抗了上级加强安保的命令,将邻国的几名激进爱国者放入国内。
  在这里,几名爱国者得到了志同道合者的支持与帮助。他们决定,给皇储与他的妻子一些教训。他们选择抗议的方式,也并非标语或是臭鸡蛋。炸蛋、匕首、左轮枪,才是他们表示自己愤怒心情的最好道具。
  当名为普林西普的青年,将左轮枪紧握在手中时,已经做好了殉道的准备。作为战乱地区的男子,平均寿命低的可怜,即使不死在这个场合,他也未必能活多久。所以,他们都不怎么畏惧死亡,死在这里,和死在战场上,又有什么区别?
  一次极为普通的刺杀,一曲杀身成仁的悲歌,当普林西普扣下扳机时,绝不会想到,他射出的子弹,轰碎的,实际是整个泰西的和平。伴随着枪声响起,手持大刀坐骑红马的骑士,冲破封印降临人间,他从地上夺去太平,他令人间动起刀兵……
第五百九十五章
总统万寿
  虽然帝制已经取消了四年,但是中国的百姓,依旧习惯用看待皇帝的目光,来看待如今的大总统。一方面,固然是多年积习,非朝夕可易,另一方面,也是如今的大总统,和前金时代的皇帝相比,委实有太多相似之处。
  比如一样的祭天,一样用卿来称呼自己的下属,虽然名义上,共合体制人人平等,大总统的权力受制于总礼。但实际上,内阁数次总辞职,总礼几易其人,大总统岿然不动,乃至于改总礼为国务卿,就足以说明二者谁强谁弱。
  再者,一部分前金大员,乃至女真贵胄留任,重用,也显示出所谓共合政体与前金时代,依旧保持着某种密切的关联。比如前金末期,呼风唤雨的总管小德张,又成了大总统的座上宾,这怎么不能让人有所联想?
  至少对京城而言,大总统生辰,与前金时代天子万寿,亦无太大区别。虽然京里的议员不需要花衣贺喜,也不需要递如意,但是各省献寿礼,乃至派人进京祝寿,都是不可缺少的环节。
  从名义上,大总统已经在报纸上发表宣言,考虑到国家经济形式,不搞大型庆典,各省督军、巡按使(民政长改称)寿礼价值超过五百元者,一律严惩。但事实上,能到这个位置的谁都不傻,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凡是寿礼价值不足五百元的,肯定是要严惩的。
  事实上,除了各省督军巡按使以外,包括下面的官员,乃至于一部分正在接受弹劾或调查的待罪之人,也都要利用这个机会,抓紧活动,打通关节。
  一如前金时代一样,皇帝的万寿之后,表现突出,勇于孝敬者,将得到包括不限于,官复原职、提拔、免除处分等一系列的奖赏。到了共合时代,这一登龙捷径依旧畅通,一干自前金时代摸爬滚打,或吃过猪肉或见过猪跑的国之干城们,又如何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冠侯的专列停在前门车站时,所见到的,就是各省将一钱不值的寿礼,送到京城的情景。一件件价值不足五百元的寿礼被小心的捧出,准备装大车运进总统府,让车站变的拥挤喧嚣。恍惚间,让他有了一种错觉,时光仿佛倒流回了数年之前,自己第一次进京,在南马堡车站帮十格格打架。
  车站外,依旧是那么喧嚣热闹,西装和翎帽,代替了顶戴花翎,但是寒暄如故,攀谈如故,找交情如故,乃至迎候在此的马车,也如故。
  各省督军里,进京为袁慰亭贺寿的实际没几个。这并不是说,督军们严格遵守禁令,成全大总统清廉名声。事实上脑筋如此不清爽之人,多半是没机会当上督军,就已经死在枪林弹雨之中了。
  主要是现在各省除了山东以外,大多设有巡按使(山东巡按使,依旧是在京城医院接受治疗,享受山东财政报销的张镇方)。
  与督军不大一样,巡按使是由钟央派出的官员直接任命,类似代天巡狩。在各省,与形同土皇帝的督军,基本都存在一个谁压倒谁的问题。
  这些自京中来的钦差大臣,先天就享有优势,督军之所以能与之对抗斡旋者,就靠着手上有兵。可是,一旦督军进京,巡按使趁机把兵权掌握住,随后,就可以揭发出该督军任职期间,克扣军饷,鱼肉地方的若干证据。
  接下来,大抵就是大总统表示法律为共合根本,不管是谁,不能超然于法律之外,一定要追究到底。随后大发慈悲,死罪改活,将督军变成某位威字号的上将军,长期在京城将军府享受高额年金。修身养性,不需要再为军事操劳。
  对于大总统的忠诚或是爱戴,是建立在自身不受损害之上的,超过这个限度,那就不是忠心,而是缺心。既然这次的贺寿就可能变成单程车票。这里面的进出关系,就要仔细考虑一番。
  这也并非是杞人忧天,云南督军,号称共合美周郎的蔡松坡,自从进京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据说,是蔡督军进京之后,大总统发现他身体不好,患有喉疾,考虑到云南的医疗条件有限,特意将他留在京里接受治疗。
  按照乐观分析,蔡将军的治疗时间,怎么也得有一甲子。有此先例,各省督军都要考虑下自己身体如何,能否胜任京城养病一生这么艰巨的任务,发一封电报,再送一份重礼,就足以显示忠心与孝心了。
  本人不来,代表可以来。前金时代,各省在京城都有提塘官,现在提塘虽然没了,可是各省一是在京里有议会,二是都设有办事机构,一如前金时代的会馆。像山东,就在京城设有进京办事处,接车的,自然就该是他们。
  车站里热闹非常,在赵冠侯之前,恰好是广西陆干卿的礼物送来,现在还没运完,正在忙碌。可是赵冠侯堂堂大帅,威风不是广西方面来的军官可以比的。他一下车,就见到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抡着鞭子,抽打着另一批军人。
  被打的人,比打人的要多,但是没人敢还手,都拼命的挺直腰杆,任鞭子在头上脸上带出道道血痕。他们身上的军装,已经被抽的破烂,露出里面黑红的皮肤。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落到军装上,为首者胸前挂的勋章,也落上了点点血红。打人者的首领,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官,赵冠侯倒是认识,连忙喊道:“老雷,这怎么意思?先让你手下的人停一停,到底怎么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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