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3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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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等一等再说吧。我如果回了云南,有一件事就看不到了,心里总是放不下。等到这件事见了分晓,再动身也不算晚。再说新年期间,外松内紧,越是这个时候,车站码头的盘查越严密,反倒不容易起身。”
  小阿凤与他朝夕相对,自然知道他的担心,问道:“你是说,山东的局面?”
  “是啊,我昨天晚上推算了半夜,半个月……最乐观的估计,也只有一个月。这就是我们共合目前的力量,号称共合陆军第一的鲁军,如果与扶桑部队作战,最多一个月,就会全军覆没。”
  小桃红笑道:“这可是好消息。大总统手下,就数这支部队最能打,要是他被扶桑人吃掉,姐夫北伐,胜算就大了。”
  蔡锋苦笑一声“我的心情与你不同,一方面,我确实希望鲁军被歼灭,让袁贼的臂膀断折,不能再破坏共合。可另一方面,我也是中国人。我不希望看到,洋人的军靴践踏我们的国土,不希望我们的同胞,在洋人的铁蹄下挣扎。高丽之败,不应该再重演,中国受的屈辱已经够多,共合之后的国民,应该挺起胸膛做人,不该被扶桑人欺负。所以,从我本心而言,其实是希望赵冠侯赢。”
  小桃红大为不解的看着小阿凤“姐姐,我听不懂。”
  “你啊,不懂就对了。安心当好你的总统儿媳妇,军国大事不要参与。否则的话,当心他说你是妇人干政,拿家法办你。”小阿凤揶揄着小桃红,后者撅起嘴来“就知道欺负人,姐夫,你也不管管姐。”
  三人嬉笑一阵,小阿凤问道:“打的赢么?”
  蔡锋摇头道:“很难……或者说赢不了。”
  小桃红道:“是啊,赵冠侯自己当然赢不了。要是把鲁军交给姐夫指挥,就一定能赢了,对不对?总统府也说姐夫是我共合的周公谨,周郎能火烧曹兵八十三万,小小的东洋人,又算什么。”
  蔡锋苦笑道:“你们都这么说,我就难过了。我在推演的后期,是以整个国家都支持对扶桑开战,共合陆军抛弃门户之见,北洋精锐尽出为条件,以自己为指挥官,与扶桑人血战到底。默认是没有奸细,没有投降派,也没有外人干涉。”
  “结果呢?”
  “三个月之内,山东可以保留一小部分土地,但战争实际已经宣告失败。”蔡锋说出了令人沮丧的结果,小桃红道:“要那样,赵冠侯一准是投降。你们看着吧,他肯定没有姐夫的硬骨头,到时候包准向扶桑人低头,共合武将是不少,要说男子汉就只有姐夫一个。”
第六百二十二章
暴风将至(下)
  山东开埠的时间,虽然比广州、松江等南方城市来的晚,但是靠着远超时代的服务理念,良好的城市环境以及超过泰西本土的公共服务,让山东成为泰西洋商投资的天堂。大批海外资金注入,也是山东经济得以迅速发展的主要因素。
  随着泰西战云密布,来自西洋的资金渐渐枯竭,扶桑资本趁势崛起,大肆侵夺原属于泰西的市场。扶桑商品在中国日渐增多,扶桑商人的活动也越发的活跃。不过,在山东经营的时间越长,扶桑人的抱怨就越多。
  山东的生意,实在太难做了。鲁造的日用品及轻工业产品,由于有本土销售优势,且享受税务上的优待,价格比扶桑造的洋货要低。质量上,比之扶桑货犹有过之。在这个领域,扶桑货竞争不过鲁货,乃至国内各省,也是鲁货比扶桑货卖的快。
  国际市场严重萎缩,偶尔有订单,利润也有限。饶是如此,只要鲁货参与竞标,扶桑基本就争不过。随着经济萧条,做生意越来越难赚到钱,想要在中国发财而不得的商人对于山东的仇视情绪就越来越高,固然在做生意时,必须摆出职业性的笑容,私下里,却是不停的诅咒。
  这次山东救灾,原本想要发笔大财的商人,大多事与愿违。不管是商人,还是在山东设有分部的扶桑大财团,对于赵冠侯的态度越来越不满。要求正府保护在华商人利益的呼声日高,压力渐渐加大。
  最近,一些手眼通天的商人,终于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商人的好日子就要到来,损害扶桑商人利益的中国要员,即将遭到严惩,扶桑经济即将复苏。
  扶桑商人手里有一定资本,自然就有了对应的社会地位。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与山东的官员或是士绅,都会产生交集,比起泰西商人,文化上更为接近的扶桑商人,更容易和中国人交朋友。随着贸易往来,很有些扶桑商人在山东落脚,生根发芽,拥有了一定的人脉与社会能量。
  这些扶桑商人手头很阔,对于结交朋友上,向来不吝惜资本,因此很受欢迎。他们的花头也很多,比如找几个扶桑浪人,到山东立擂台比武,由扶桑商人出一笔奖金奖励冠军。这样的活动搞了几次,每次奖金都被中国人拿走,在民间很留下一些拳打铁勒大力士或是大败扶桑武士的传说。
  扶桑商人非但不会因此生气或沮丧,反倒很乐于与这些比武获胜的好汉交个朋友。
  新编省军第二师炮兵团长孙鹏举,便是打了一次擂台,得了奖金,再后来,就与扶桑的大商人成了朋友。这名商人对朋友很热情,一有时间,便要拉着孙鹏举到家里喝酒讲武。连他的家眷,都和孙鹏举相处的极是熟惯。
  商人自己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却有个小自己二十几岁的漂亮老婆。那女人不但模样美,性情也极温顺,自从见过这个女人,孙鹏举与这扶桑商人的来往就更频繁。
  过年的时候,扶桑人没有生意做,却也不肯回家,孙鹏举同样没有家眷,被扶桑人拉来,到自己家过年。两人喝腻了扶桑清酒,改喝山东本地产的烧酒。扶桑女人就在旁边为两人斟酒布菜,杯盏之间,手腕轻触,阵阵香气入鼻,酒不曾饮,孙鹏举的身子就先酥了一半。
  于是,他很快就喝的云里雾里,再后来就感觉被人放到了软床上,随即就做了一个甜梦。梦里,他做了自己想做,而一直没敢做的事,等到梦醒却发现这并不是梦。在自己怀里不知所措的东洋佳人,面前愤怒的东洋商人,孙鹏举不惊反笑,干脆把扶桑女人搂在怀里大施手脚,朝那扶桑商人道:“你们弄啥?有话直说,只要价格合适,一切好说嘛。”
  得意楼内,回家过年的董骏,被一位在关外有密切合作的扶桑大商人请来吃酒席。酒到中途,这名商人将一个信封放到了董骏面前“这里面,是贵宅几位仆人花押的控诉书,内容……与阁下的庶母与赵巡阅有关。基于朋友的立场,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一句。你看过之后,对于将来与山东的合作,应该会有重新的考虑。扶桑人,绝对不会让朋友吃亏。”
  在乡村,以收购粮食、农副产品为主业的扶桑商社买办,也趁着农闲时节,进入农户家中,与这些村子里年长有威望,或是平日在乡民中,素有号召力的人物开始聊天。
  他们并非空手登门,都会带上小礼物,给农家的儿女,也会预备一份数字颇为可观的压岁红包。有礼走遍天下,有了这些东西打底,两下的交涉就容易进行。这些买办并不是为了订立购买合同,而是真心为农人着想。先问了收成,又问了粮价,最后摇头道:
  “乡亲们,你们吃亏了。现在泰西闹兵灾,粮食的价天天看涨,这个时候,要是跟着市场价走,你们就发了大财。只有山东搞这个粮食统购,才让你们赚不到钱。外省种地的,这个时候都发了大财。你们啊,没赶上好督军,这钱都让他赚去了……”
  扬州城里,借着过年的当口,几个贩海沙子为业的大枭凑了桌麻将,一边打牌,一边抱怨着世道艰难,曾经一本万利的私盐生意,如今一落千丈威风不再。大家再想过当初的日子,是没指望了。
  有人立刻接口道:“也不一定没指望。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咱头上管盐的人换了,章程就得变,到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在长江流域,原本扶桑的航运公司就与阿尔比昂航运公司大搞竞争,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并不影响两国商人如何明争暗斗。是以,当听到阿尔比昂的航运公司一口气损失了三艘大型货船之后,扶桑的日升航运在夫子庙大摆酒席庆祝,也就不足为怪。
  日升的老板藤田一男并没有全程参与活动,只在庆祝的开始阶段,礼节性出场致辞,随后就乘坐私人马车,进入豫陕巡阅使冯玉璋的官邸。
  坐镇江宁遥领河南陕西,好处自然得不到。冯玉璋不比赵冠侯,没有正元女子银行或是山东纺织厂这样的聚宝盆,对于遥制的省份,很难真的从中攫取什么利益。好在他实控的东南地区,向来是中华膏腴之地,虽然经济萧条,但是日子比起其他省份依旧好过的多。
  也正是背靠东南膏腴,冯玉璋才得以在苏南扩军四个师,这四个省师全部由冯玉璋负责粮饷,部队自然也自然都惟其命令是从。这四个师,算是冯玉璋自己手上的力量,即使赵冠侯这个名义上两江巡阅的军令,也难以调遣。四个省军师的粮饷都可以保证,现在最困扰的问题,就是武器。
  原本南方有江南制造局以及汉阳兵工厂,军火购买可以自以上两个重要军工企业购买。可是自从赵冠侯席卷东南之役,江南制造局名存实亡。机器都被拉到了山东,技术人员大量流失,曾经于前金时代大名鼎鼎的兵工厂,现在成了空壳。
  汉阳兵工厂的生产能力,也受制于娴熟的技术工人不足,不能开满工,本省的军火订单都难以完成,外省购械就更难。江宁自有的小型修械所虽然也能制造少量枪械,但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不能满足大军需求。更何况,江宁也不具备制造重型火炮以及米尼步枪等军械的技术能力。
  拥有港口优势的东南地区,购买军火远比腹地容易。毕竟眼下的洋行,军火只管送到港口,从港口运到所在地,就得自己解决。以往靠着泰西洋行的关系,冯军采购洋械倒还不算为难。可是随着泰西乱起,各国对华军火禁令加强,冯玉璋的军械来源,已经大成问题。
  藤田一郎的出现,算是冯玉璋的救命稻草。即使扶桑军火的价格比泰西同类商品要高出三成,但只要能买到就好,至于价格方面,反正江南富裕,还怕没钱么?
  两方坐定,藤田笑道:“太古船行的不幸遭遇,璋帅想必已经听说了。对于这次袭击事件,我深表同情,无耻的普鲁士人,居然悍然侵入共合领地,这是明目张胆的入侵,我支持共合正府行使主权,将普鲁士军舰击沉!”
  冯玉璋摇摇头“藤田先生,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共合国力孱弱,既不敢开罪阿尔比昂,同样,也不敢启衅于普鲁士。再说,以东南水师的老旧船只,去阻挡普鲁士的新式军舰,等于以卵击石,结局也只是送死而已。即使阿尔比昂领事亲至,我也是有心无力。”
  藤田笑道:“璋帅,此言太谦了。共合虽然现阶段不具备与普鲁士进行决战的条件,但不妨碍让普鲁士人付出代价。只要共合的港口不为普鲁士舰船提供补给,它就很难实行这样的机动作战。据本国商人反映,这几艘行凶的普鲁士军舰,可是在山东获得了大量燃煤淡水,还在山东补充了炮弹。阿尔比昂方面,对于山东的这种做法,很不满意。”
  冯玉璋干笑两声“这……山东的事,我们管不到。在这里谈别人的是非,于事何补?”
  “不,这可不是别人的是非,而是璋帅你自己的利益。以江宁遥领豫陕,等若望梅止渴,口惠实不至。江宁自前金时代,就是两江总督制所。如果璋帅坐拥两江,再领有山东,共合膏腴之地,便皆入大帅之手。到时,中国第一人为大总统,第二人,便是璋帅。再者,正元银行大肆掠夺东南财富输送山东,导致东南经济衰退民生日艰,民间怨声载道,对于璋帅的东南发展大计,也大为不利。如果,正元失去了靠山,也不敢再像现在这么嚣张了不是么?”
  冯玉璋一怔“藤田先生,您未免危言耸听了吧?山东向普鲁士舰队提供燃料与物资补给,也是基于两国条约,并不算是什么过错,更不至于提到责任二字。”
  “并非如此。璋帅,大家聪明人,不说糊涂话。眼下的国际形势,您应该看的很清楚,中国必须要明确表态。作为中国的实权督军,支持谁,反对谁,也是必须说明的事情。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做出正确选择的人,将在未来获得巨大回报,反之,自然就会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贵国官场上,兴衰起落的事发生过很多次,璋帅想必清楚的很。一名督军的崛起,和他的衰落,固然可能是个缓慢的过程,但也可能非常快。这一切,都取决于他做了什么,支持谁,反对谁。”
  “这些话是藤田君你的意思?还是领事阁下的意思?”
  “阿尔比昂的领事,正在于我国领事就维护长江流域安全问题,展开新一轮的谈判。虽然,从生意人的角度,我们和太古船行是竞争对手。可是从维护长江安全的角度,我们则是伙伴。只有一个安定的大环境,才有商人生存的空间。这个道理,并不难懂。要想维护安全,必须有一个开明有远见且有力的中国官员支持,才能实现这一切。阿尔比昂和我国的领事,都对璋帅的才干表示赞许,我们相信,只有璋帅才有可能维护整个长江的经济秩序与社会安全。阿尔比昂人的精力将转回泰西,对于东方,有心无力。至于普鲁士……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注定,支持普鲁士的人,将为自己的轻率决定而后悔终生。未来两江的新秩序,就由我们共同维护。为了表达诚意,我国将为璋帅提供足以武装一个师的军火,价格上……帝国保证,给冯将军的价格是当下最为公道的。要知道,由于战争,军火的价格可是一路推高,只有帝国的朋友,才能用这么优惠的价格获得武器。”
  冯玉璋的心终于放下了,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来回报贵国的友谊?我必须先声明,目前两江事务,我能发挥的力量并不多。”
  “帝国的付出是无私且不求回报的,璋帅放心,帝国绝对不会要求自己的朋友做力所不及的事。我们只希望,未来需要做出抉择时,冯将军记得谁给了您好意,谁是您真正的朋友。”
  当天晚上,冯玉璋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怀里的爱妾,最后吩咐道:“明天,你去一趟松江,把咱们家在正元所有的存款都提走。记住,一定要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陈冷荷闹翻了。但在那之前,把今天扶桑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她。”
  “老爷,您到底是要和山东为敌还是为友啊,妾身怎么听不懂?”
  “小乖乖,这是男人的算计,你哪里明白?神仙斗法,凡人遭殃。山东扶桑交恶,有我什么事?为敌为友,我都犯不着。我固然对姓赵的不满意,可是扶桑人我也一样看不上。我这样做是两不得罪,既卖一个交情给姓赵的,也对扶桑人有个交代。至于将来……我这个人最公道,谁赢了,我就支持谁。”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夫妻同心
  山东新年刚过,就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初晴,一片银白。赵冠侯挽着苏寒芝的手,漫步于庭院之中,观赏着督军公署内的雪景。
  年假按照惯例,要放一个月。可是赵冠侯在大年初六,就突然召集山东各大报馆记者,发表了重要讲话:为振兴民族经济,希望广大国民自发支持国货,抵制某些包藏祸心,于中国别有企图的邻国货物。
  拥有两世经验的赵冠侯,在宣传舆论,撩拨民族情绪上,有着先天的优势。比如,你今天买一尺扶桑布,明天杀死你的扶桑子弹,就是你出钱制造的这类言语信手拈来,极大的挑起了山东居民的情绪。山东境内的扶桑洋行,处境立刻变的不妙。乃至经营扶桑商品的商店也受牵连,不是被人丢了砖头进去,就是被门上刷了大粪,搞的狼狈不堪。
  随即,赵冠侯又召集了鲁军团以上干部,开了个新年庆祝酒会。宴会结束后,干部们联名发表宣言:山东全体官兵,永远服从赵冠帅指挥。任何人敢进犯山东,我必以军刀相向,绝不留情。
  基于条约,普鲁士领事也随即发表了普、中联合防御声明,表示驻山东的普鲁士海陆官兵,有信心消灭所有外来侵略者。
  这种态度摆出来,显然就是与扶桑人准备斗争到底。虽然京城里,日置益的态度,并不十分强硬,山东省内也没因此就爆发新一轮的行刺风波。但是谁都明白,这无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扶桑人越是不表态,越证明,他们在酝酿着远比抗议或是刺杀更为可怕的回应。
  “陕军、四恒,扶桑人的这是打算釜底抽薪,让我后院失火,自顾不暇。可惜啊,他找错了对象。”赵冠侯冷笑两声,将手里的报告向旁丢去。
  苏寒芝微笑道:“冠侯,陕军那里,有玉竹姑娘的关系,我倒是不担心会出问题。倒是董掌柜……锦姨娘是个苦命的女人,真怕她有个好歹。不想董掌柜这么大度,对这件事连问都没问。”
  “他不是开通,而是明智。他当然可以让锦姨不好受,但是他明白,代价是他整个家族,以及四恒的产业。虽然四恒银行现在号称北中国钱业龙头,可那是靠山东支持起来的。如果我全面中断与四恒的合作,山东会蒙受一些损失,但是有正元做候补,还不至于无可挽回。相反倒是四恒,跟我决裂的代价,就是破产。他在关外的生意,也会完蛋大吉,甚至连身家性命,一样保不住。现在不是前金了,杀个人,没这么难。”
  “至于陕军,扶桑人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总以为抓住几个将领的把柄,就能要挟他们。糊涂!我要的是部下的忠诚,而不是人品。只要他们为我所用,搞几个女人算什么。孙鹏举既搞了扶桑女人,又把情报给我,就是知道,我压根不拿这事当回事。那女人,归他了。”
  “我听十格格说,苏北那边也有些人在煽动。”
  赵冠侯在苏寒芝脸上亲了一口“姐,你真是啊……你喊她名字就好,不需要喊她十格格的。在家里,你最大,谁也不能爬到你头上。敌体相待可以,欺负你,不行。苏北那边,几个去煽动情绪的买办,结果怎么样?不都是被老百姓扭送到了村公所?那些剩下的士绅,要么跟我合作,要么,就等着被我消灭。之前在那灭了几家的满门,不是白做的,血还未干,记性仍在,没人敢乱来。再说,我有治水之功,又能给他们福利保障,老百姓知道好歹,现在让他们反我,他们才不会答应。扶桑人,注定成功不了。”
  扶桑在京里推进名为二十一条的条约,以高压态势,逼迫袁正府就范。正因为有了与普鲁士的密约,袁慰亭才有了冷淡扶桑的底气。对于扶桑提出的要求,只冷脸对待,不屑与谈,中国扶桑的关系几以降到冰点。但也正因为此,京城方面显然不可能再对山东有明确支持,否则,就演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直接对抗,形如推车撞壁,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不管与扶桑是交恶,还是缓和,钟央都不会主动出来说话,交给山东自己来决定。同样,一旦与扶桑到了最后冲突的时刻,钟央也不会发挥太大的作用,这件事,最终都是要由山东自己来解决。
  赵冠侯心里有数,等到扶桑确定自己不可争取,接下来,就是一场规模不定的战争。在短时间内,怕是再没机会享受这样的温馨与清闲,也就格外珍惜着这段时光。虽然家里女眷都在,但是这片刻安宁,是属于苏寒芝兰的特权。即使十格格或是陈冷荷,都没资格分润。
  苏寒芝说道:“其实,教育厅那边,也有着风言风语。说最近搞袭击的人太多,实际是地方治安不够好,如果可以请洋人进来,帮着我们维持住局面,也是一个相对不坏的选择。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大抵心里有数的。”
  “我当然明白了。其实说白了,这种想法也没什么不对。山东现在的利益是普鲁士人的,未来是扶桑人的,或是阿尔比昂人的,总归不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山东的高层,大概都能看的明白。在扶桑人自己看来,卖给他们跟卖给普鲁士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要我退一步,他们或许也会向我示好,然后彼此之间其乐融融,看上去一切都归于正常。山东高层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会少,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姐,你看呢?”
  “我不看。”苏寒芝既是大妇,平素总要有个端庄的样子,好来做家里榜样。这时,夫妻独处,才难得像个小女人一样,把着丈夫的胳膊耍赖“我就是个小门小户,穷人家的闺女。不管是教育厅长,还是什么知名作家,都是你要我做的。我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也不想那么多,所想的就一条,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你做的事情永远是对的,我永远支持我的冠侯。你跟扶桑人对着干,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你说,我听。在教育厅里,则是我说,他们听。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我其实也懒得和下面解释,说了他们也未必明白,即使明白,也未必会乐意明白。这个道理我早就懂,但是对姐,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赵冠侯指了指远方“普鲁士人喜欢这,扶桑人也喜欢这,很正常。两边都是洋鬼子,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虽然普鲁士人与我相善,但说到人品,实际也就是那么回事,这是公论。如果从文化角度上,扶桑和我们可能更亲近一些,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更支持扶桑而非普鲁士。可是从我个人得失出发,那就完全不同。普鲁士在华利益有限,他们扶植一个代理人,还是要我帮他们做事,算是个合作关系。扶桑人离中国太近了,这就好比一个是天高皇帝远的巡抚,一个是京官,要求是不一样的。扶桑人的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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