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3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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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华人虽然还在兴奋,可回答问题时,思路还是很清晰“大帅自成军之初,就重视炮兵培养,目的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种局面。我们虽然打惯了顺风局,但不意味着不能打逆风仗。扶桑人虽然炮兵多,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弱点,补给!扶桑自从龙口登陆,到潍坊会战,补给线被拉的太长,且后方补给线路,为我中华故土。虽然我们实施移民计划,但是在这片区域内,仍然有相当数量的居民存在。扶桑人倒行逆施,天人共怒,齐鲁大地,岂无豪杰?虽然百姓不具备正面对敌能力,但是可以骚扰其补给线路,迟滞其物资输送速度。扶桑军队急于与我军发动会战,携行炮弹基数有限,不足以支撑长期消耗,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卑职据此拟订了一份计划请大帅过目。”
  赵冠侯接过计划书,逐字逐句的观看,邹华的神色紧张,目光紧盯着大帅的表情,生怕遗漏了什么。过了许久之后,赵冠侯将计划书放到一边,抬头看着他“这份计划,有多少人知道?”
  “计划事关绝密,只有卑职和大帅,就连张师长,也没看到。”
  “保密意识是要有的,但是上下级的关系也要想好,怀之是总指挥,你是副手,你的计划不通过他,直接呈报给我,让他怎么想?年轻人会做事是好的,但是也要会做人,单会做事,不懂得做人,是很难提升的。这次的事,我替你遮掩起来,今后注意。至于内容……我要问你,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你一个炮兵军官,怎么能管到友邻部队头上?更何况,我在后方安排有伏兵,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赵冠侯的声音已经格外冷峻,邹华的神色也有些紧张
  “这……是卑职自己的推测。大帅这次亲临一线指挥,但是警卫营却不在身边。大帅又命令第五师的猎兵营,以警卫营名义承担保卫职责,证明是对扶桑部队使用欺敌手段。因此卑职有理由认为,警卫营正在执行某个秘密任务,而当下最为重要的任务,莫过于打击扶桑补给路线。扶桑人坐在火山口上犹不自知,只要时机一到,他们的补给路线必然瘫痪,那时,就是他们灭亡的时间。”
  “够了!”赵冠侯喝了一声“看来蒋方震教学很有一套,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军官。但是,他没教会你守本分。你一个炮兵指挥,却分析起我的布置,如果换一个大帅,你现在已经被当成间谍办了!”
  邹华头上冒出了汗水,他的才华与阅历并不匹配,这时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所提出的建议,实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本分。刚刚获得的荣誉,美好生活的期望,很可能为铁窗所取代,更为可怕者,就是还要承担扶桑特务的罪名。他只有结巴着说道:
  “卑职以……性命担保,绝……不是扶桑特务”
  赵冠侯摇摇头,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扶桑特务,要是的话,早把你枪毙了。但是得给你提个醒,做人要懂得谨慎,不能恃才傲物,把其他人不放在眼里。否则,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赵冠侯又道:
  “但是,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保定武备出人才啊!等仗打完了,我会安排一批军官进修,接受高级军官培训,为大兵团作战做准备,你算一个。这个计划我批准了。但是对外,我会说这份计划出自我的手笔,你不要怪我跟你抢功就好。”
  邹华的心情,经历了几个过山车,终于确定大帅并没有怪罪,反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晋升的机会。鲁军的高级将领进修班,视同黄马褂,凡是进修过的,必然得到重用。随着鲁系力量的扩张,自己未来,说不定可以开府一省,也成为一方之雄。因为激动,他的脸涨的发红,不知说什么好,只行了个军礼
  “卑职向大帅保证,一定不会让步兵兄弟白白为炮兵牺牲。他们的那一份,炮兵会为他们打回来,这次炮兵如果不能发挥应有作用,卑职自愿一死谢罪。但卑职也有一个要求,能不能败一次家?榴霰弹,能不能多打一些?”
  赵冠侯哈哈笑道:“不是多打一些,而是榴霰弹管够!先用外购榴霰弹,打光以后,用咱们山东自制榴霰弹。不要怕花钱,不要吝惜弹药,也不用吝惜大炮。这一仗如果输了,我们就一无所有。所以,炮敞开了轰,炮弹随便用,什么都不用省!”
  “谢大帅!”
  邹华兴奋的行礼告退,到下面去传达消息,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赵冠侯则发出命令,把省军第一师师长张怀之叫了过来
  张怀之在普鲁士学过工程构造,工事修的颇为高明,这次潍坊会战,堡垒工事群的设计出自普鲁士工程师之手,但是具体实施,也离不开他的指导。等落坐之后,赵冠侯道:
  “怀之兄,说起你我共事,也有不少年头。当初咱们是炮营,后来是炮团,再后来,就有了今天的格局。最早的时候,我们只好打打飞虎团,遇到洋人,多半就要吃亏。今天,却要和扶桑人一刀一枪搏个死活,世事难料,诚不我欺。兄弟我从没指挥过大兵团作战,这次要靠老兄多多帮衬一二才行。”
  张怀之笑道:
  “大帅别客气,你是跟参谋长学的才干,在高级将领培训班里,你的成绩始终最好,这个记录还没人打破,我可不敢班门弄斧。这次让我报效前敌,我就感激不尽。自从追随大总统小站练兵以来,最大的遗憾,就是大炮没敞开放过。不是节约炮弹,就是要爱惜大炮。好不容易逮到一次败家的机会,还让邹华那小子抢去了,他好运气啊。”
  “怀之兄,你是炮团的老标统,这是你的老部下。不管到什么时候,炮团也是你说了算。这次我鲁军炮火集中使用,你是炮兵总指挥,邹华敢夺你的权?看我不办他!”
  张怀之连忙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邹华这个小伙子跟我们不一样,他没经过前金官场,对于应酬上级的本事,是不如咱们的。可是说到做事,我却自认逊他一筹。长江后浪推前浪,说句良心话,虽然我留过洋,可是论起指挥炮兵的能力和实际操纵火炮水平,我这两下子,已经不如他。这次炮兵总指挥虽然是我,可是实际负责炮队指挥的人是他,这是我自愿把权放给他的,与别人无关。立了功,他是首功,出了问题,我替他负责!扶桑人不好惹,要想打胜仗,就得用虎将。这支炮队给他,我放心。至于我自己,让我带好步兵就行了。”
  赵冠侯笑道:“怀之兄,这话就不妥了,你是炮兵的老上级,这个时候光把责任推给小年轻可不成。省军第一师你要管,炮兵,你也要负责。邹华年纪轻,没经过大战,这么大的事给他,我也不放心。”
  张怀之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冠侯你比我懂,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邹华年纪轻,但是有闯劲,比我这暮气深重的将领,更适合打这种恶战。他的性子有些毛躁,还是得打磨,好好栽培他几年,未来,就是我鲁军一员骁将。至于我,只能给年轻人铺铺路,未来还是要他上去才行。”
  他长叹了一口气“国力不如人,就只能用性命,来弥补这个差距。这话说来辛酸,只有到了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其中的难处。我山东省军第一师兵员虽然主要来自东南各省的降兵,可是他们在山东多半已经安家落户,所享受的福利待遇,也和普通鲁军无二,算的上是半个山东人。基层军官,都来自山东武备学堂,从这方面看,第一师得算子弟兵。省军粮饷,来自山东财政,大家吃山东喝山东,这个时候保卫家乡,送死牺牲责无旁贷,我这个师长陪他们,才不算有负于这些弟兄。大家写了血书,要我递交大帅,第一师要求上第一道防线。首战,应由我第一师承担,陕军一群外来户,没资格替山东守大门!”
  赵冠侯笑道:“怀之兄的意思我能明白,但是这个请求,我不能批准。兄长是我挚友,也是一路跟我从小站到山东的旧部。不管别人怎么想,从我的角度出发,是不会让怀之兄当这个弃子的。山东已经牺牲了骑兵,不能让所有的根本部队,都受损失。”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省军第一师根本部队的地位,张怀之的心,也因此变的火热。
  “慈不掌兵,有战斗就要有牺牲。战场上,每个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我张怀之也不是那些阔少爷大小姐,没什么不能牺牲的。要说要保住的,只有你这个督军。三军可失,帅旗不倒,你只要把仗打赢,我们的牺牲就有价值。”
  赵冠侯不再说什么,只把请战书贴身收好,又对张怀之道:“跟省军弟兄们说,有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但是,是要他们去杀敌,不是当牺牲品。至于陕军打先锋,我有我的打算,弟兄们请务必支持。总之,这一战,我会始终和弟兄们待在一起。”
  张怀之点头道:“有你的大旗在,弟兄们就安心了,至于你自己,还是多小心一点。扶桑欺我神州无人,咱们,就得给他来点颜色看看。我们好歹连普鲁士大兵都收拾了,还收拾不了一群扶桑人?这一战,我们山东下了血本,他们也别想好!比起扶桑人,我所担心的,倒是其他省份。前门拒虎,后门防狼。如果这个时候,邻省来打秋风,敲竹杠,咱们可就要难受了。山东兵工厂连大总统都眼热,如果趁着我们打仗,有人来抢咱的东西……”
  赵冠侯道:“这一点我也想过,所以陆斌那个旅,始终保持动员状态,就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我不管是谁,想拿我的东西,我就要他付出代价。现在,这么多小姐少爷来,倒是解决了这个难题。我款待他们,就是拿这些人为质。他们自身的名气影响不谈,单说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就不是各省督军所能招惹的。这个时候,谁敢擅自进攻山东,这些人的家族长辈,就能撕碎了他!”
  “不光是督军,就是正府,也得给咱们点好处吧?”张怀之笑了笑,作为前金官场走过来的人,这套官场手段玩的最是娴熟,在这个领域,他才是专家。
  “自从宣布中立之后,咱们从正府就得不到支持。现在,有这些少爷小姐在,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或多或少,都得想想办法。车皮、物资、经费乃至巩县的军火,都得想办法接济一点吧?最好是多来点壮丁,总之,有这帮人在手里,咱们要东西的时候,气就粗一点。”
  这当口,程月带着几名女兵向这里走过来,张怀之一笑“月太太来找,我不当这个讨厌鬼,大帅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告辞了。”他指指赵冠侯的口袋
  “好好想想,张某人若不是遇到你,也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这几年吃喝玩乐,醇酒美人,大宅田地,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该给子孙留的,也都留下了。如果你不当督军,我也会倒台。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保证船不翻,我们才有福享。为了保住整条船,牺牲一两个船员没什么大不了,别心软。”
  程月来到之时,只见赵冠侯面向张怀之离去的方向,依旧保持军礼,不解问道:“老爷,你……你这是?”
  “向老朋友道谢。或许,也是道别。我希望不是,这样的好朋友,还是多处几年的好。”
  程月不解其意,只好回报前线的消息“扶桑人的前哨已经接近我军阵地,与孙家妹子的骑兵发生接触,估计很快,就要压上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四下里众番奴犹如海潮
  “原来,这就是扶桑军人啊。”
  虽然在关外,赵冠侯带着部队曾和扶桑人并肩作战,与铁勒交锋,可是那次,赵部所承担的任务,实际主要还是保障补给线顺带踹掉铁勒的补给线。发生的战斗,多是和柔然匪或是关外红胡子交手,属于是牛刀杀鸡,以强欺弱。
  真正的硬骨头,基本都是扶桑军队去啃。乃至到牛庄会战等大战时,虽然鲁军穿扶桑军装进入过战场参战,但是总归是和扶桑人以朋友的身份共同应敌,而非敌手。
  像是惨绝人寰的旅顺攻略战,大部分鲁军都没有参加,实际在一线观战的瑞恩斯坦,则没在军队里。所以,对于扶桑人的厉害,实际大多数人还是缺乏一个直观认识。
  对其战力进行分析时,大多是把他们当成铁勒的威力加强版。依据谢苗诺夫及其部下的战斗力,然后做一些加强,之后进行评估。
  真到了战阵上,才发现事实跟想象,还是有着明显区别。扶桑人打胜了铁勒,战斗力当然比铁勒强。但是这种强,不是体现在武器配置上,而是军容风纪乃至精神面貌,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
  明媚的阳光下,扶桑步兵以大队为单位,组成一个又一个方阵,无数面旭日军旗,遮蔽了天空。士兵精神饱满,体格雄健,与之前鲁军所面对的敌人,有着本质区别。黑色的军装,在此形成玄色海洋,虽然岿然不动,但没人怀疑,其只要一动,就能冲毁沿途所有的障碍。
  正是这支军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从与大金类似的落后弱国,短时间内,就迅速成长,成为与阿尔比昂等老牌强国并驾齐驱的列强之一。而共合,虽然是泱泱大国,可是自洋务运动至今,一路蹒跚而行,却始终给人以大而不强的感觉。一次次振奋,一次次抗争,每一次令国人满怀希望的奋起,换来的,却是一次深过一次的失望。
  一代良相章合肥,甚至发出,每一次构衅,必吃一次亏的感慨。这次敌人打上门来,又该如何?
  书本电影中的战争,与真实的战场,完全不同。浪漫的理想,被残酷的现实所粉碎。望着密如麻林的战旗,以及杀气冲天的扶桑军,之前觉得鲁军人强马壮,防线固若金汤的少爷小姐们,心里开始发虚。一干来自津门师范女子学堂的莺莺燕燕花容惨淡,大呼小叫的喊着“大帅……大帅在哪?”
  “别吵吵!”姜凤芝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女兵过来,恶狠狠地瞪着这些她心中的小妖精。如果不是自己盯的严,天知道这帮人会在战前,跟自己丈夫谱写出点什么浪漫的回忆来。现在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女兵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现在跟着她们撤退到城里,待会扶桑人一开炮,留神把你们耳朵震聋了。”
  看上去,她的表情坚定,似乎胸有成竹,事实上,只不过是在这群狐狸精面前,她不想显的没底气。姜凤芝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固然跟着赵冠侯打过白朗,见过救国君的阵势。可是那些阵势跟今天的扶桑人比起来,差距一天一地。
  毕竟是和洋人打啊。洋人不可战胜这种观念,不管口头是否承认,实际已经深入姜凤芝的心里。尤其经过飞虎团之败的她,对于洋人的可怕,比普通人的认识更深。
  在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想起了丁剑鸣以及飞虎团、红灯照,那些记的住或记不住名字的熟人。曾经,她拥有很多亲人、朋友、同门……可现在,她剩下的,就只有寒芝姐还有冠侯。
  第一个孩子说好了送给寒芝姐的,可是生下虎妞之后,她怎么看怎么舍不得这个能吃能睡,能哭能闹的淘气丫头。最终还是食言,把孩子留下自己养。不知道寒芝姐会不会生气,或许,从自己做了师弟的姨太太开始,寒芝姐就已经和自己不像过去那么亲。从这个角度看,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冠侯,如果连他都离开自己……
  她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和师弟在一起的感觉。最早认识赵冠侯的时候,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主要是觉得他不老实,明明有了寒芝姐,可是学功夫的时候,眼睛总爱瞄自己的胸脯和腿。如果不是怕自己的功夫,说不定还会干些什么。可是,自从站笼出来之后,这个人,就变的跟过去不一样,仔细说的话,就是变的可爱起来。
  他变的不那么混账,不会用眼睛占自己便宜,也不再说脏话骂人,反而会说洋话,讲很多自己从没听过的故事。从那时候开始,这个师弟,才变的可爱起来。自己原本是关着寒芝姐的面子去照应他,再后来,是担心孤男寡女,寒芝姐吃亏,就去旁边当保镖。可是再后来,就是单纯想去,想要看到他的脸,想要听到他讲的故事,喜欢他教自己认识字。即使丁剑鸣因此与自己吵架,也不在意。
  再后来,自己终于成了他的人,他也一飞冲天,从吃锅伙饭的混星子,变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帅。自己,也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回津门,去招摇一番。因为兵祸连结,故人多已不在,衣锦还乡,与锦衣夜行实际也没差多少。
  她的熟人大多在山东,那次回津门,她白转了半天,也只遇到了几个半熟脸。虽然那些人仿佛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陪着她说话,还想方设法的认亲戚,套关系。可是凤芝不傻,她知道,对方结交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衣服、首饰以及有钱有权的丈夫。说不定等她走了,还要鄙夷她几句:当小老婆,有什么可威风的。
  那次省亲,她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父亲立了个衣冠冢,随后在墓碑前痛快的哭了一场。想象着,如果父亲还在人世,看到向来不省心的丫头,终于成了体面人,是该安心,还是也会因为自己这个小老婆身份而难过?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只有经历过死别,才知道相聚的可贵。当初她很烦这个管天管地的老爹,尤其当他试图把自己和丁剑鸣栓在一起,不让自己往师弟家跑的时候,就更烦。可直到这个人某一天,变成周身弹孔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没这么烦他。只是,那个时候想说一声对不起,已经来不及。
  人一生,没有多少机会说对不起,自己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在战争爆发前,她和苏寒芝就这次战争的胜负聊过一次,说实话,两人都不怎么看好赵冠侯会赢。
  苏寒芝一向是冠侯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尤其是在大事上,不会阻挠。她倒是留给了凤芝一笔钱,说是如果真的一败涂地,这笔钱足够她和虎妞隐姓瞒名过下半辈子。
  凤芝没有拿钱,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冠侯不幸死在战场上,寒芝姐会怎么样?一向忠厚,又有些懦弱的寒芝,那一刻,依旧不温不火,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他去哪,我就去哪。”
  凤芝看的出,那是真心话,不是虚情假意。当时,她甚至有些迷惘,不明白寒芝姐哪来这种决心,也不为那几个孩子想想?可到现在,看到对面扶桑的军势,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寒芝姐之是比自己明白的早。真到了这种时刻,死,也就是个很简单的想法,很容易就可以下决断。自己,终归还是太笨了。
  一阵尖啸声紧接着就是惊雷般的爆炸声,饶是姜凤芝所在的位置远离前线,自己也是见过阵仗,当年好歹见过八国联军,听过炮声的主,却也被这顿震天动地的炮响惊的脚下一软,人跌坐在地上。
  与以往不同,这雷声不是响过就算,相反,却是刚刚开始,随即,雷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天动地,经久不绝,仿佛雷神准备一次性把几百年的雷霆,都倾泻在这片大地上。
  凤芝甚至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下一刻,就会分成两爿,让自己掉落在岩浆里粉身碎骨。这种炮声,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竟是惊的站不起来,就这么坐着,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想要从空中看出个答案来。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终于停歇,可是她的耳朵里,依旧是嗡嗡一片,什么都听不见。直到刘二姑、董三姑两人把她拉起来,她还是混混噩噩,二姑的手在她眼前晃着,张着嘴大喊,可她只能看到个口型,却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过了好一阵,才算是恢复了听觉,两个师妹却已经急的哭了出来。“凤太太,您可千万别有事啊,您要是有个好歹,大帅非得枪毙我们不可。就连我们当家的都得跟着倒霉,您就行行好,快好吧!”
  “没……我没事。还有,不是说喊我姐姐么,怎么又喊开凤太太了,真是。”凤芝摇着脑袋,把杂音从脑子里驱赶出去。“这怎么回事?惊天动地的,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扶桑人开炮吧?大帅不是说了么,这次扶桑人的炮兵多,一开炮就是天崩地裂,让大家都加小心。好在我们这离的远,你到底受没受伤?”
  凤芝自然知道,扶桑人的炮打不到这么远,可是随即,她就想起赵冠侯还在前线指挥部。这么密集的炮火,他的指挥部情况如何?她的心,陡然揪成了一团,撒开腿,向着前线跑过去。二姑三姑两个人居然拽不住她,急的两个女人焦急地叫道:“你干啥去啊……大帅让你在后面待着。”
  “不成,他是我闺女的爹,我得去陪着他。你们两个回你们的,别管我。再说程月也在前线,凭啥我就不能陪着?”
  二姑三姑两人,自然不敢扔下姜凤芝自己回去,只好提了手枪,随着她向前线奔去。没走多远,又一阵惊雷响起,刚刚停歇的炮击,竟然又开始了。这次,凤芝没有摔倒,甚至没有迟疑,反倒是跑的更快。自己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过,这次,她只想陪在这个男人身边,生死荣辱,都休想把他们分开。
  前线的炮击,实际最早,是由鲁军掀起的。扶桑陆军虽然集中三个师团的庞大炮群,可是第一时间,并没有让战争之神发言。而是以步兵,对着鲁军阵地发起集群冲锋。
  与内战的小打小闹不同,扶桑陆军没有搞试探性进攻,第一波攻势,就是以大队为单位,堂兵正阵以大队为单位发动纵队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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