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4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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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陕军即将崩溃时,鲁军援军终于赶到。省军第一师第二步兵旅抵达前线,将已经人困马乏的扶桑联队成功击退。检点战场中,缴获扶桑佐官军刀两柄,确认击毙敌大队长一名。鲁军方面,省军第三师旅长钟秀,第一师第三步兵团团长萧大龙,阵亡。
  震倭高地,五色旗与扶桑旗四易,但最终,还是五色旗迎风招展。扶桑军人视震倭高地为鲁军故意设计陷阱,不再对其展开攻击。
第六百五十八章
均势
  “我们必须承认,遇到了比铁勒人更为难缠的对手。从军人的立场出发,我也要为鲁军的出色表现而竖起大指。唯一遗憾的是,同为黄种人,本应携手合作,在抗击白种人的战场上并肩作战。现在反而白刃相向,自相残杀,实在太令人痛心了。”
  铃木寿一看着战报,不住摇头。他拿的,是数据真实的内部流通版本,与给记者看的流通版本不同。这两天交战的损失,以及前线人员的汇报,都看的很清楚。鲁军的抵抗,实在是太过顽强,除去单兵武器装备以及作战技术方面较扶桑军想去不远之外,更为可怕者,是他们的战斗意志。
  在高丽战场上,金兵的武器装备,也不比扶桑士兵落后,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武器更好。但是士兵的战斗力,相差的一天一地。用全部新式武器装备的金兵,只会远远的放枪,虽然看上去很凶猛,实际没什么杀伤。等到子弹打光了,就开始撤退。扶桑军一亮刺刀,金兵就会崩溃。
  可是在山东战场上,这些来自前金时代的士兵加前金时代的军官,彻底脱胎换骨。枪战刺刀战,全都不落下风。乃至被逼到绝境之后,鲁军往往是主动挑起白刃战的一方。
  至于给自己捆一身手留弹,与扶桑士兵同归于尽的事,层出不穷。前线的士兵感觉就是铁嘴钢牙啃硬骨头,大家都不好过。即使是使用了大力丸的敢死队员,对上他们,也同样吃亏。
  大力丸给了敢死队员勇气,以及更强的伤痛耐受力,但同时也对他们的判断能力和思考能力产生影响。在力气更大,跑的更快的同时,也让他们的大脑因麻醉而迟钝,不能对局势产生正确的判断。
  鲁军显然设计过针对敢死队员的战术,小陷阱层出不穷。比如几根绑腿连在一起作为引线,把手留弹捆在一处,作成爆破陷阱。当敢死队进入陷阱后,拉动绑腿引爆手留弹,就是一片杀伤。
  如此种种的招数层出不穷,让扶桑军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等到一招一式,破开一个口子之后,不等继续扩大,鲁军又及时投入预备队,把这个空缺填补上。不管正面还是两翼,都找不到足以致命的破绽。什么时候,中国部队变的如此难缠了?
  铃木自嘲的一笑“看来在平度,真的是放过了一条大鱼呢。如果当时可以拿出全军玉碎的觉悟解决掉他,现在或许就没这么麻烦了。只要这个家伙存在,鲁军的士气就很难瓦解。该死的情报部门,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却没能在鲁军里面扶植出足够的棋子。这样的战斗真是麻烦呢。看来,是时候向神尾阁下提出建议,派出狙击队行动了。到目前为止,只打死了一个旅长,这个战绩,并不能让人觉得满意,他们需要做的更好。”
  阵地上,一身大红的杨玉竹在篝火前,唱着秦腔“哪怕它山高峻岭多险境,我也要亲自挂帅督促三军驰骋掾边庭。哪怕它贼兵多骁勇,不在老身眼目中。任凭他西夏王文多蛮横……”
  士兵如同膜拜女神一般,看着自己秦川的观音菩萨,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丝毫看不出,这是一支已经连续鏖战四天的部队。虽然大多数人的军装上都有破损痕迹,还有些人脸上有伤,但是目光灼灼,精神十足。
  到前线鼓舞士气的并不止一个杨玉竹,鲁军专门有一支文宣队士兵,向梨园名家,或是曲艺前辈学了一身解数,为士兵服务绰绰有余。说唱声与士兵的喝彩声,在阵地上回响,顺着风,飘向对面的扶桑阵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与山东阵地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扶桑阵地悄无声息,如同一只巨兽,在寻找机会,扑向猎物。
  连续四天的激战,让交战双方都筋疲力尽,扶桑军队虽然将鲁军二线阵地啃的千疮百孔,精心构筑的工事群已经损失超过四成,可是自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第一批参与攻击的部队,必须进行整补重编,否则没办法投入战斗,大批士兵的死伤,让神尾光造意识到,这一战注定是场苦战。虽然在发往国内的电文中,依旧保持了乐观的心态,和必胜的信念,但同时也提出,考虑到山东的实际情况,希望尽快为部队补充兵员。
  对比扶桑军,鲁军毕竟有着本土决战的优势,物资供应上极为充足。陕军一辈子也没过过这么阔的日子,手留弹可以像不要钱一样朝下丢,枪弹也不用节约弹药,举起枪来只管射击就好。带着保卫家人生活的决心,这些陕军的表现,令鲁军军官也大为叹服。
  经过两年集训,拥有了较为严格的纪律以及不俗的技战术能力同时,依据保留了陕军悍不畏死,勇而敢斗的优良传统。战场就是最好的磨刀石,杨彪、王飞龙、严飞虎、商震等陕系将领的出色发挥,预示着鲁军今后的军官体系内,将有陕西人一席之地。
  赵冠侯在前沿指挥所内,与几名军官一一表示慰问,询问着他们是否有需要,自己又需要给他们提供什么物资。几名陕军将领异口同声“誓与大帅共荣辱!我等虽无必胜之信念,却有成仁之决心。只要阵地上还有一个陕军弟兄,我们就不会把阵地交给东洋人!”
  “好,有这个气魄当然是好,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们,打仗不但要能打苦战,更要会打巧仗。东洋人派出了狙击手,这四天战役里,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位团长,营连级干部损失的更多。这一点必须引起重视,我会派出反猎兵进入阵地,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我们不怕!只要大帅和三太太没关系,我们没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陕军悍将耿张耀昨天晚上带了兵去打东洋人的夜袭,虽然袭击战打成遭遇战,却并没有吃亏,一口大刀反倒砍了六个东洋兵。现在说话,也比别人硬气。但是一边的杨彪狠狠瞪他一眼,小声道:“说啥呢?大帅,三太太……不知道,以为两口子呢。”
  师长商震咳嗽两声,打断两人的抬杠,问赵冠侯道:“大帅对我们天高地厚,弟兄们愿意为大帅卖命,这没说的。可是……京里的态度怎么样?难道,真的让咱一省敌一国?”
  他虽然是这个师的师长,但是北洋出身,不是刀客中人,想的问题,也和这些前任绿林好汉不同。赵冠侯点头道:
  “你的问题很好,以共合当前的处境,想要和东洋人公开翻脸,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如果打成国与国的战争,就等于是推车撞壁,无可挽回。以我们的国力看,那样多半是要吃亏的。为了控制冲突,不让战争升级,共合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但是你们放心,大总统不会抛弃我们。就像各省的父老,不会抛弃我们一样。湖南的八百子弟兵已经到了潍坊,略做整补,就会开赴前线。他们一到,立刻就给你们派来当援兵。”
  “不!我们不要援兵。阵地,我们守的住。打了四天,东洋人那两下子,也摸的差不多了。万事开头难,前头顶住了,后头也没啥。大帅让弟兄们养精蓄锐,等着后面卖力气。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杨彪斩钉截铁的说着,商震也点点头“就是这话,只要大总统没把我们当弃子,大家的心就没寒,这仗打的有力气!关中子弟,向来没有怕死鬼。小鬼子想要夺我们的阵地,除非从我身踏过去!只要我有一口气,五色旗,就会插在这里,没人能让它落下来!”
  虽然在共合正府层面,对于山东会战持冷处理态度,但是共合报业向来无民住泛自由,租界里的报馆,大有想登什么就登什么的趋势。今天一个前线特刊,明天一个山东秘电,把各省民众的注意力都调动起来,让他们的视线集中在潍坊前线。
  京城里江宗朝为人圆滑,禁绝报纸的事,他肯定不会干。雷建章对赵冠侯则甚为忌惮,也不敢惹他的不高兴,是以报道山东战情的报纸,实际在京城可以堂皇销售。无非是国会里不提此事,把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居任堂内,袁慰亭眼前,摆着十几份报纸,包括国内的大小报以及一份扶桑的顺天时报,一份阿尔比昂的泰晤士报。在他对面,则是自己的长子袁克云,以及陆军部长段芝泉。
  “这么一场战斗,报道南辕北辙。扶桑人和阿尔比昂人都说是扶桑军占上风,国内的报纸以及山东来的电报,则说是我军占上风,你们怎么看?”
  袁克云道:“扶桑人的报道,基本可信。从国力和军力上,都是扶桑军人在我国之上,以鲁军的实力,根本不是扶桑军队的对手。虽然暂时维持住了防线,但想必是以高额代价,用人命堆出来的阵地不失。这种均势可一不可二,等到力量耗尽,会败的非常惨。儿子担心,山东的工业尤其是军工业精华,成为扶桑军人的战利品。如果那些花费巨大代价购买的设备落入扶桑人之手,等于是壮大了对方的国力,削弱了我们自己的力量。因此,孩儿还是坚持,山东兵工厂及重要的丝绸工厂、纺织厂以及新成立的山东钢铁厂内迁至直隶。具体搬迁工作,如果鲁军人力不足,可由直隶驻守部队负责。”
  “芝泉,你怎么看?”
  “大总统,卑职认为,大公子说的很有道理。鲁军所谓的均势,应该是只提到了战线的维持,而没计算双方伤亡上的差距。从敌我的兵力,以及训练水平,技战术水平看,扶桑军与我军的交换比例应是一比三到一比四之间。这种悬殊的战力差距,只能靠人数来维持。但是强抓的壮丁,承受不了过大的伤亡。随着骨干部队的损失,前线的维持会越来越艰难。北洋六镇为大总统一手打造的精锐之师,不应该就这么白白牺牲。但是,现在搬迁工厂,又会给国民以落井下石的印象,对大总统的声誉不利。因此,卑职建议,还是应该谋求外交途径,解决山东问题。山东早一点停战,共合就多保住一份元气。”
  袁慰亭当然知道,两人说话,各有各的用心,但是从本心而言,他也希望能早一点停战。毕竟第五师是北洋的精华,一如赌台上的筹码,有筹码在手里,扶桑人心有忌惮,自己还可以谈的体面些。如果在潍坊耗光,那份二十一条,怕是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就得全盘接受。
  但是……他举起报纸,指着正面的文字
  “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舆论。虽然我不认为,共合有舆论可言,所谓报人,只知利而不知耻,只求名而不求实。民众愚而无智,易受人蛊惑操纵,但是飞虎团之事,不可不防。一旦我们现在和扶桑人议和,很容易给葛明党人以口实,说我们是卖国苟和,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很不利。”
  袁克云当然知道,父亲所谓的下一步是指什么。但是他也正是为了下一步的实施,迫切希望停战。他咳嗽一声道:“父亲,如果山东再打下去,扶桑人的贷款……”
  “先别考虑贷款,先考虑一下国内的人心。如果百姓都认为我们是卖国贼,那我们就成了前金时代的皇帝。孤家寡人,注定一事无成!再说,国际上,也不会看的起咱们。我们退的越多,他们就越得寸进尺。洋人的大炮上,刻着一句话:王者最后的论据。这是洋人总结出的道理,比咱们的道德文章,圣人之道,都有用的多。现在,我们虽然不能站出来给山东声援,但是也不好给山东拆台,否则民众那里不会答应我们。至于那些工厂和设备……且看潍坊前线的消息,再做定夺。我们在山东,不是还有很多人么,让京里大小官员,跟自己的子女取得联系,问问他们,第一手的情报。”
第六百五十九章
人鬼记(上)
  居于山东的那群少爷小姐,本意是来山东找刺激,或是单纯追求自由婚姻,想要体验一下随意选择配偶的生活。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于书斋或是咖啡屋里臧否人物,指点江山都是可行的。但是真让自己停留在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战场上,那就敬谢不敏。
  当他们居于京城时,会慷慨激昂的鼓动死战到底。在路上,则憧憬着自己在战场上,将创造何等的奇迹,当扶桑前哨部队与山东骑兵发生前锋接触战时,他们就已经在返回城市的路上,一进城,就嚷嚷着要回去。
  好在赵冠侯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潍坊车站时刻停着一列车,专门为了将这些人运到济南。至于回京城?对不起,地面不靖,为了大家安全考虑,还是留在济南比较合适。
  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离开,这些少爷小姐里,终究还是有几个理想主义者存在。如同从松江到山东报国的戴文辉,有几位热血激昂的书生,并没有随友人回去,而是留在了县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或是能干什么,只是潜意识觉得,就这么回去,会被人看不起。即使没人耻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女性留下的,就只有那位赵冠侯的世侄女金曼云小姐。几个男子对她的留下,大为赞扬,称其有鉴湖女侠遗风,不愧是共合新女性。金曼云微笑着与几个男人寒暄几句,随即就关上了房门。
  幼稚!秋鉴湖是在扶桑留学军事的,如果自己真有她的遗风,现在不光门口有女兵把守,怕是连屋里,都要放几个女兵看着她才行了。连打比方都不会,和赵冠帅怎么比?
  没错,她留下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爱国情怀,更不是为了国家民族不惧牺牲的勇气。笑话,自己是女人,那些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为优秀的男人而留下,山东的大帅夫人,她当定了。
  比起同龄人,她的心智更为成熟,在她看来,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实在太幼稚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得到赵冠侯这种男人的欣赏,他注定是属于自己的。赵冠侯有钱,而且舍得给女人花钱,自己的叔父虽然担任要职,但是父亲却只是个清水衙门,没有太多灰色收入。年俸虽然不低,可是拖欠同样严重,想要支撑自己光鲜的生活,就得另想办法。
  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又让她去卡佩留学,可不是让自己过苦日子的。她要找的丈夫,必须是有钱且大方的人才行。赵冠侯可以给自己的小老婆开银行,那自己只要做了他的正室,不管是名牌衣服,还是金银首饰,不是想有就有?
  再说,这个男人自身的条件也足够优秀,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情,都配的起她,就连年龄,也足够年轻。嫁给他,总好过嫁一个年纪跟自己爸爸差不多的富翁或政客,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肯定不会对女人用暴力,这样的丈夫不挑,又去挑谁?
  山东在她看来,是个完美的地方。女性可以穿着短裙,露出美丽的小腿,在其他地方就得包裹的严实,像个粽子。赵冠侯本人,又像极了一个阿尔比昂绅士,怎么看,也是个良配。
  她了解过,赵冠侯的正室,只是出身津门小户人家的女人,没受过高等教育。虽然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多半也和她的丈夫分不开。说不定连书稿都是从某些无名作者手里搞来的,给自己撑场面而已。
  如果说给自己同样的机会,肯定能比她更出名,也更出色。不管是管家还是管住丈夫,自己都比她强。在赵家,除了那个十格格还有正元那位陈董事长,她谁也不在乎。
  这种除了温顺听话,别无所长的小家碧玉,是最容易对付的那一类女人。她相信,靠自己的年轻和美貌,外加上足够的才情,足以征服赵冠帅。只要两人有了关系,拿住世侄女的身份不放,从舆论或是道德层面,赵冠侯绝不敢提上裤子不认人,大不了闹到法院去,总得给自己一个名分。
  作为一个斗志满满的女人,不管是扶桑陆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能让她感到恐惧。虽然女人在战争里可能遭遇侵害,但是这只针对平民。金曼云可是共合大员的掌上明珠,扶桑与共合并没开战,现在名义也还是对普鲁士作战。对共合名媛侵害?他们就不怕国际舆论,不怕外交上陷入被动?也只有那些小笨蛋才怕这个,她才不信那些扶桑大兵敢碰她一根指头。
  在她心里,只把苏寒芝当做假想敌。赵冠侯在前线指挥,她肯定是没办法靠前的,就只好先去侦察一下这位大太太的敌情,看看她是什么成色。如果有机会,她不介意给这个大太太一点厉害。如果对方能够知难而退,先允许她进门,那就最好不过,她可是想要维持一个淑女形象,不想闹的太过分。
  女兵对于她这个大小姐还是比较敬畏的,尤其她对赵冠侯一口一个世伯叫着,女兵更不敢得罪她。一问之下,不敢不答,对于苏寒芝的动向很快就有所了解。
  “医院?你们大太太身体不舒服?”
  “不……大太太是在战地医院,不是给自己看病,是给受伤的弟兄治疗。”女兵提起大太太,不自觉的就带出一丝崇拜情绪“大太太学过医护,担心医院里人手不足,所以去那帮忙,照顾伤兵。”
  “照顾伤兵?”金曼云先是一愣,随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些伤兵……多脏啊。再说,他们都是男的……世伯知道这件事么?”
  “大小姐,您不知道,大太太跟着大帅去陕西打白狼的时候,就去伤兵营照顾弟兄了。就连外科包扎还有护理的本事,也是大帅手把手教的呢。大帅懂得真多,就因为这些本事,我们鲁军在陕西少死了好多弟兄。这回在潍坊,也得靠这个本事,跟阎王爷眼前抢命。”
  金曼云沉默了,在她看来,一身是血的伤兵,是那么的肮脏,也是那么的可怕。哪怕是被他们蹭一下,就要用半块香皂洗手才行。居然要去给他们护理,这意味着要接触那些恐怖的伤口,去摸那些污血,更要接触他们的肌肤。这……这怎么是大帅夫人干的活?
  苏寒芝这个笨女人,她应该待在大帅府里,把自己打扮的美丽动人,从而留住丈夫的心。又或者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参加上流社会的牌局、舞会,这才是一个大帅夫人该做的事。她怎么能……让自己和一些伤兵待在一起。那帮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男人,跟他们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更为不解的是,为什么赵冠侯对自己妻子这种行为不加干涉,反倒给予支持?是他对妻子的宠爱,到了可以任其为所欲为的地步,还是说,他早就厌烦了这个女人。正想让她发生不测,好合理的把她休掉?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却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最终做出决定“我要去看看伯母,你们帮我准备马车。”
  潍坊本来就是个商业繁华的城市,街道宽阔,城市也很大。现在商人搬走了,但城市并没变的萧条,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身穿蓝色军装的北洋大兵。由于实施了军管,马车不能随意乱闯,好在女兵拿了大帅的旗挂在车头,所有的部队,远远的避开,没找麻烦。
  战地医院设在车站附近,方便从前线下车的伤兵入住。这座医院是战前修建的,专门为开战做准备。医院很大,可此时,依旧显的拥挤不堪。在前线专门修了条临时铁路直通城里,就为方便运送物资和伤兵。
  在前线虽然也设立了野战医院,但是条件和城里总归没法比。进行简单抢救之后,一部分伤兵,还是会送到后方来,得到更好的救治。
  刚一下马车,金曼云的脸色就变的惨白。药水味与臭味还有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莫名的刺激气味,让她直欲做呕。阵阵惨叫声传来,让她以为自己到了屠宰场。
  “我不想残废!我要我的手!”一个年轻人的惨叫声,离着很远就能传过来。刚走了两步,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朝金曼云伸过来,吓的她惊叫一声,差点瘫倒在地。那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脸上血肉模糊,连五官都辨认不清。金曼云以为遇到了怪物,尖叫着跳起,挥舞着皮包乱打“救命!救命!”
  女兵赶快上前,隔开了人,陪同伤员来的年轻士兵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他是我们连长,是英雄。夜战的时候,一个人捅了好几个扶桑兵。结果被扶桑的炮弹炸伤了,人成了这样。他没有恶意,只是看不见,以为你们是护士呢……”
  两名穿白大褂的护士这时已经小跑过来,将这名伤员抬起来向着手术室跑去。金曼云还沉浸在方才的强烈刺激中,手足酸软无力,靠两个女兵搀扶着,才没倒下。医院里的人,来去匆匆,每个人都显的很忙碌,没人顾的上她。
  过了许久,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她们眼前走过去,女兵才上前问道:“九姑娘,大太太在哪?有人找。”
  “大太太在手术室,忙着救人呢,没有时间接见访客,让人先等一等。”被称为九姑娘的女子脚步不停,边说边走。金曼云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一言不发的跟在了这名为九姑娘的女人身后。
  名为九姑娘的女子体态纤弱,相貌清秀,是个极可人的女子。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是带有一些南方口音,软糯好听。金曼云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但想来,跟大太太一定很亲近,说不定还是个通房丫头。跟着她走,总能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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