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4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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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得意楼摆开酒席,曹、孟、赵三人举杯同饮时,高升从外面送来了青岛的电报。赵冠侯只看了一眼,就转给曹仲昆“越来越热闹了。看来不看好陛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你自己,手握兵权,何去何从,可要三思而行。”
第七百零二章
虽然是弟兄们情谊有(下)
  散了酒席,三兄弟并没有分手,而是结伴前往曹仲昆的住所,山东共合招待所。这是山东省政府经营的旅馆,设施和服务,比泰西人开的旅馆更好。赵冠侯投入巨资,参照另一个时空里,五星级酒店标准打造,以服务、设施和环境而论,即使是六国饭店,也比不上济南的这座招待所。
  在房间里的,是曹仲昆须臾离不开的近身侍从李六爷李彦青,其出身津门澡堂的工人,但是皮肤白皙,相貌美如妇人,走路摇曳生姿,地位一如唐天喜。除了赵冠侯这种视军法以及传统规则如无物的主,一般人不敢在军队带女眷。李彦青就承担起了曹府内眷的职责,在曹家的地位,甚至比曹仲昆几兄弟还高。
  他为人很乖觉,与几个人见礼后,又摆上茶水点心,随即就退出去。孟思远此时道:“大哥,这次征滇的命令,最早可不是发给你,而是发给的老四,你知道他是怎么回应的么?”
  “举行婚礼,分身不及。”赵冠侯主动说出答案。
  曹仲昆笑道:“你这离婚结婚的穷折腾劲,我在湖南都听说了。除了弟妹,其他的几个,大多和你离了又结,你说折腾个什么。你这一折腾倒好,现在地方上不少女人都要和丈夫离婚,你说说你惹多大祸。不过我记得,不是折腾完了么,怎么又结?”
  “上次举办的是西式婚礼,这次举办的是中式婚礼,不能一概而论。如果皇帝还要我出兵,我就再娶几个。”
  曹仲昆挑起大指“还是你牛气,这是摆明了不给面啊。不过老四,你这么折腾好么?现在是有蔡锋,陛下不敢把你怎么着。可是蔡锋等到灭了,你可得小心啊。”
  “灭了蔡锋?恐怕没那么容易。我跟大哥来这说,就是提醒你句,多长几个心眼,以攻坚破敌为下,保存实力为要。虽然看上去,蔡锋的兵只有三千余人,但是他在扶桑进修军事,极有将略,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云南兵对环境的耐受力,在北洋兵之上。我们的部队,大多没有山地丛林作战经验,到四川人地两生,加上天越来越热,很容易闹病。皇帝这次准备的军饷以及军需不少,但是这还远远不够,那边地形太恶劣,咱们的战法,很多时候不适用。单说一个,那边地无三里平,我们的排枪拉不开队型,你让弟兄们怎么打?大炮很多地方拉不上去,只能用轻炮。不少战斗,都需要白刃战解决,可是现在的北洋,不是当年的北洋,你手头能打白刃战的部队,又有多少?”
  曹仲昆点着头“这么说,是有道理。我反正是不管军事,打仗的事交给子玉,我不介入。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告诉他。干脆,我叫人骑马把他喊来。”
  赵冠侯摆摆手“我跟他没话。你是我大哥,我这话跟你说,跟关二爷没什么好聊的。咱再说非军事层面的事,四川人未必喜欢云南,但是更不喜欢北洋。地方上,士绅们不希望头上再出个皇帝,更因为解散省议会,对皇帝深恶痛绝。他们现在,更大可能是站在蔡锋一边,到了四川,咱们很可能变成睁眼瞎。所以千万别随便相信别人,免得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但是最重要的一点,维持纪律。客军入境,最怕害民,蔡锋的云南兵在军纪上很能维持,这是他的长处。如果我们的部队随意放抢,那这仗不用打,先输四成。除了陆军部采购的枪弹物资外,我给大哥单独准备了一批肉罐头,还有饼干,算是奉送。让弟兄们有吃有喝,别总想着去劫道。”
  曹仲昆亦知,潍坊会战之后,山东的农业还在恢复阶段,粮食供应颇为紧张,现在吃的粮食很大程度依赖外购以及之前的库存。虽然以赵冠侯与洋人的关系,以及与南洋商人的联系,不至于断顿。可是粮食也不是随意可得之物,这种情况下,还能为自己备办一笔军粮,这份礼的分量着实不轻。
  他很有些感激的拉着赵冠侯的手“老四,这可让哥怎么说是好?我这人嘴笨你是知道的,心里有话,嘴里也倒不出来。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可是真说谢谢你,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说什么。自己磕头弟兄,说这个不太远了?山东会战的时候,大哥还送来八百健儿帮我,那都是好男儿啊。除了死伤残废,我这还剩下四百多,这么多好兵,我还得谢大哥呢。这回的仗,我虽然不介入,但是大哥要是遇到什么危难,山东义不容辞。”
  “这么说,鲁军真的是不会动了?”
  不等赵冠侯说话,孟思远道:“肯定不会动,就算冠侯想动,山东的父老乡亲,也不会答应。山东的军人不怕死,为了捍卫国家尊严,领土完整,不惜和凶残的扶桑人同归于尽。但是,战士是百姓的卫士,不是独夫民贼手中的工具,不可能为了实现一个人的复辟愿望,和为了正义而战的同胞白刃相向。山东商会已经明确宣布,不承认洪宪帝号,也不承认君主立宪体制。在袁慰亭取消帝制以前,山东总商会对其发布的所有命令,都不予承认,并给予坚决抵制。”
  赵冠侯一笑“你听听,二哥这是多横?你这是看他,二嫂要在这,比他横多了,我要是出兵,她非跟我这翻脸不可。老嫂如母,回头打我一顿我都没处说理,这图什么许的?山东父老乡亲要是都要反对我这个大帅,我还怎么当下去。没有二哥二嫂这样的财神支持,我又拿什么给弟兄们发军饷?没军饷,咱还打的什么仗?”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陛下那,你可怎么交代。”
  “好办。山东商会,以及公民团体已经拟好了电报,要求鲁军维护桑梓安全,留在山东剿匪。固然是君主立宪制,但是皇帝也得考虑民众的意愿,要是没了民众支持,不管是皇帝还是大总统,都待不住。再说,我确实也走不了,我前脚走,后脚山东出了闪失,我不还是得回来?孙帝象不光是在南方折腾,我这山东,也是他的目标。”
  曹仲昆抬眼看看孟思远,后者很从容的一点头“孙先生确实有信给我,我也把它转交给了冠侯。从孙先生要求所有成员,必须向他个人宣誓效忠开始,我就不再是兴中会成员了。对于这次山东的军事计划,我也没有任何兴趣。山东是共合民间资本腾飞的重要基地,不允许任何外力破坏。这是对共合国负责,也是对整个中华民族负责。”
  赵冠侯道:“是啊,不管是治国还是打仗,首在经济不在主义。北洋兵再强,没钱也打不了仗。我如果离开山东,孙逆在山东闹事,陛下又该如何处置?居正、马国杰,两人一文一武,到胶东发展势力,想要煽动着老百姓造反。稍有疏忽,搞不好可就是一场糜烂一省的大祸。山东的经济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国际上,恐怕都不好交代。”
  “还是老四你有办法,居然想了这么个主意推脱,我就惨了,想要不动也没借口,当然,更没胆子。我在湖南经营了这么久,这回一走,什么都没了。可是你之前打白狼,打扶桑人,都很有干劲,怎么这回,就死活不动弹了?”
  赵冠侯摇摇头“时移事易。当初打白狼,那是为了共合剿匪,在山东打扶桑人,更是民心所向。现在打蔡锋,就是跟老百姓作对。这天底下最能打的,既不是北洋兵,也不是洋人,而是民众。老百姓如果都恨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赢?如果要举例子,那现在打蔡锋,只能比金末的时候打葛明党。大哥的位置,就是当初的冯华甫。”
  他向前探探身,略微压低了声音“陆干卿跟我也换过帖,论起来,也是结拜手足。前段时间派了联络官来找我,谈的可不光是要我家的小兔崽子给他当毛脚女婿的事。主要是问我购买军火,你说,他买这些军械,真是要对付蔡锋?”
  曹仲昆一愣“共合军三路出兵,李侠如督军入两广,广西也在威胁之下,他买械自保也说的过去。”
  “李侠如入两广,主要是奔广州下手。岑三是陆干卿的老上司,他这次出来号召两广起来讨袁,陆干卿可是他的旧部。再者,皇帝封龙齐光为王,陆干卿只得一侯,他的心里,又怎么会痛快?广西除了种黑货,就没什么像样的财源,不算岑三的影响,陆干帅自己,也想过几天舒坦日子。你说说,天天看着广东,他能不眼馋?”
  曹仲昆一愣“龙王爷?这不能吧?龙家可和陆帅是亲家。”
  “龙家出自云南蒙自的土司,当年龙齐光为了夺位,还想过杀兄呢。现在这个环境,这亲家关系,也不大靠的住。这次出兵,龙王爷派他兄长龙朝光领兵攻滇,依我看,这支军队,未必能到的了战场。至于湖南……听说张宗尧出来了?”
  曹仲昆脸色有些尴尬,打白狼的时候,张宗尧在潼关溃败,导致程月的火车被攻击,差点因此牺牲。胜负都是战场常事,但是败到连消息都通报不及,让部队被救国君打伏击,这就不是水平问题所能解释的。
  赵冠侯吸收了大批陕军之后,已经从投降将兵嘴里,把情况打问清楚。因为赵冠侯严肃军纪,甚至杀了齐英的表兄,导致军纪同样涣散的张宗尧不满。他很能打仗,但是同样无法守纪律,进陕西的目标,是米脂的婆姨。这么一严肃纪律,这个念想彻底断了,连找个民女的胆量都没有,简直度日如年。因此,在齐英撺掇下,收了陕军一笔钱,故意卖阵导致程月遇险并让鲁军蒙受了入陕之战中,单次战斗最大的损失。
  事后陆军部下过通缉令,但是不了了之。等到扶桑战后,张宗尧先是花了重金运做,后又在江西国民表决大会时,亲自带兵弹压,监督国民代表投票支持帝制。在刺刀的动员下,江西国民代表全票同意拥护帝制。
  靠着拥立大功,张宗尧的通缉令被取消,且被恢复起用,李秀山麾下以其人最为能战,且李秀山的精力主抓内政经济,军队转交张宗尧。由旅而至师,现在竟由其担任第六师师长一职。赵冠侯对袁系此次出兵的不满,也和这位师长有关。
  张宗尧得以生存,且能提拔,与李秀山的包庇脱不了干系,他不在,曹仲昆就得替他担待。只好赔笑道:
  “老三身边,张宗尧最为得利,如果不用他,手下就没几个可用之将。你也得体谅老三,他的才具不能和你比,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还能管的头头是道。老三没这个本事,一心难以二用。主要心思用在民政上,军事上就得靠着姓张的。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像是山东会战的时候,江西的军资就是他负责办的,也都办的很好。看在这件功劳上,老三才保他。”
  “这话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三哥有三哥的难处,但是陛下赦免这人,就是另一回事。我这句话放在这,张宗尧此人,绝不可用。谁用他,谁倒霉。另外一个唐天喜,也是个没带过兵的人。让他带一个混成旅,战场上只能帮倒忙。大哥你要防备着,湖南那一路,可能要出问题。”
  “那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当年陛下怎么对待大金,你就怎么对待他。首要目的,不是跟蔡锋拼命,而是保存自己的实力。有了枪杆子,说话才能硬气。第三师是吴子玉一手帮你拉起来的嫡系人马,可不能就这么糟践在四川。”
  两下的谈话,持续到深夜,赵冠侯干脆在楼下开了两个房间住下。等到他安置好,曹仲昆悄悄拿起电话,时间不长,房门被人敲响,已经住在招待所的吴敬孚从门外迅速走入。压低声音问道:
  “军火的事,谈妥了?”
  “不但是军火,还有物资,老四真够义气,给我备办的粮台很足。又给总粮台王占元发了电报,警告他不许在物资补给上动脑筋,否则他这个老上级,必然不会答应。”
  “我们还送了他八百子弟兵呢,那都是我训练的精锐,结果一个没还。这事就别提了,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曹仲昆将赵冠侯的话叙述个大概,吴敬孚神色凝重,思忖了良久之后道:“连赵冠侯也和猴头离心,看来,他的龙椅坐不久了,仲帅,我的看法与赵冠侯相同,咱们得保存自己的实力。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当今天下正是风云将起之时,只要有兵在手,不愁不能开拓一片基业。吴某生平别无所求,只愿把仲帅,送到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为了这个目标,咱首先就得保存实力,绝对不能替袁慰亭卖命!”
第七百零三章
三线皆败
  洪宪元年,也就是共合六年的夏天,显的格外闷热,刚刚入了夏,北方就闷热的让人受不了。农夫开始担心地里的庄稼,如果是个旱季,这一年的收成就又要遭殃。
  袁慰亭的身体,因为天气的变化,再次变的糟糕。陈莲舫虽然被招来请脉,但是药剂已经不像上一次那么灵验。与天气同样令人心焦的,还有前线的战局。
  从纸面数据看,洪宪大军的数量与军费,都不是云贵军队所能企及,包括第三师这种王牌部队的出动,让不少人认定,这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如果说有什么问题,也无非就是在云南、贵州两省的分配问题上,皇帝该委任谁为督军,又该以谁为公,以谁为侯。但现在的局势,却是战火烧进了四川,北洋兵只稳定了战线,却不能把敌人推回云南境内,而云南战场的这种表现,却是三条战线中,表现最好的一个。
  湖南境内的民军与共合军形成了联盟,汤铸新这位武昌首义最大的功臣,如今已经成为洪宪皇帝麾下,最受重用的柱石。虽然他没有带兵的经验,但是在士绅中他有着巨大的影响,舆情熟悉。为其配备的部队,又是马继增、张宗尧这样的悍将,加上第七混成旅这种御林军。
  相比而言,民军的装备既劣,训练也差,共合军进入湖南的部队,又是云贵客军,怎么看也不该受到地方势力的欢迎。在袁慰亭看来,以自己的部队对付这种部队,怎么也该是轻松碾压。可事实却是,部队进展缓慢,粮饷征集困难。汤铸新在地方上的影响全指望不上,仿佛这位曾经带领湖北乡绅向金王朝宣战的共合英雄,在恢复帝制之后,就失去了全部的神通。
  士绅们并不买汤铸新的帐,军需供应上,也不肯协助。北洋军既要与民军作战,还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暗杀,袭击以及昼夜骚扰。士绅们能给的帮助极为有限,大多数士绅采取的,更像是坐壁上观的态度。湖南就像是一个泥潭,把两师一旅陷在里面,根本拔不出腿。
  大批士兵不熟悉环境,兼之水土不服,疾病丛生,非战斗减员现象严重。唐天喜拍来的密电更是再三表示,将兵多有病死,粮草接济不足,稳定战线尚嫌无力,推进战线,则无可能。
  比起广西来,湖南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龙朝光的部队,在百色为广西督军陆干卿部下悍将马齐所伏击,部队全部被缴械。陆干卿在获得这批军火以后,立刻誓师起义,通电反袁,并尊岑春宣为主帅,挥师攻入广东。
  广东境内随着孙帝象入境而蜂起的民军,与桂军联成一线,原属洪宪的海军第一舰队,也举起反旗,加入共合旗下。接连不断的叛乱,导致广东的局面彻底失望,原本被袁慰亭寄以厚望的龙齐光,非但不能断绝蔡锋后路,相反连广东本土都已经掌握不住,两广已经为铁血十八星旗帜所占领。洪宪旗帜,摇摇欲坠。
  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如同一支支毒箭射向袁慰亭,将这位雄心满腔的皇帝,打的身心俱疲,精神憔悴。他发现称帝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人们并不会因为国家突然多了皇帝,就变得恭顺起来,甚至矛盾冲突会变的比称帝前更严重。原本指望以一场战争稳定位置的想法,现在,反而成了一场笑话。
  不管再怎么想要稳定人心,身体的状况,都已经不允许袁慰亭再坚持下去,这位一度强行支撑,给人以健康强壮印象的皇帝,终于再次病倒,不理国政。沈金英熬了药,亲送到袁慰亭口边,看着他将药汤喝下,才长出一口气。
  还不到一百天……他的梦,不该这么早就醒的。沈金英如是想到。在称帝之前,各省督军都上了劝进表,不该是现在这样……不该如此。
  袁慰亭的喘息声如同拉风箱,过了好一阵,才问道:“前线……前线的战报……”
  “你快别管前线了,先好生歇着吧。就像你说的,你是这百姓的天,是万民的主心骨。你的身体不好,下面的人,又哪能稳的下心打仗。只要你的身子骨好了,这仗也就能赢了。”
  袁慰亭摇摇头“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我的部队,我的部队为什么变成这样?从小站练兵到现在,我在这些部队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心血,到头来,他们却是用这种方式来回报我。全无心肝,全无心肝!”
  他一连骂了几声,情绪有些亢奋,沈金英连忙安抚着“不要紧的,你别着急。这天你看看,在屋里待着还那么热,何况是外头?听说四川的气候比这边更热,当兵的光是挨晒就受不了,又怎么打仗?等等,等到天凉快了,咱们就该赢了。”
  “糊涂!等到天凉快,要花多少兵费?我们,又怎么拿的出那么多的款子?”袁慰亭气喘吁吁道:“速战速决,必须速战速决!不行,我得换将。前敌总指挥,必须换人。咱们宫里用女官,怎么不见山东人?他在山东办女学,很是培养了一些女性人才,怎么宫里见不到?我不是让山东选拔才德出众的女子,进京任职么,他那里没派人?”
  沈金英连忙笑道:“快别提了,这冠侯也是胡闹。给陛下选女官,最后搞成给自己选女人,闹出不少风波来。内宅里打的比咱皇宫热闹多了,这事……也就耽误了。”
  “原来是这样……他看上哪个女人,就让他娶了就是。你亲自发一份电报给苏氏,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以大局为重。不管是什么女人,哪怕是名门闺秀,大员千金,都一律赐婚!成婚之后立刻动兵,到四川做前敌总指挥。我封他……做西南五省之主!”
  袁慰亭的声音变的高了,似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山东被冠侯管理的很好,但是现在的山东,已经发展到了极限,任他再有本事,也不会让山东变的更好。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去另一省开府,给国家建造第二个,第三个山东。像山东这样的省份越多,我国力越强,于国家民族,都大有裨益。寒云的性子,一如前朝曹子健,乐于诗书,懒于理政。这样的人,不适合为君,我即使把国家交给他,他也没有力量掌控。所以按我想来,不如给他安排一省就藩,做一个逍遥王爷。吃喝不愁,也顺他的心意。山东物富民丰,不需要能吏,只需要守成,让寒云就藩于山东,于他是最好的结局。至于冠侯,西南五省都给他,让他做国家的西南王,日后长江以南以他为主,与我一字并肩,这下,他总该满意了。”
  袁慰亭这个安排,甚是巧妙。如果他安排其他人到山东的位置上,沈金英一定会站出来,为赵冠侯力争。可是现在把山东帅位许给袁寒云,等于是用她的儿子挤走她的兄弟。两下权衡,却是儿子重于兄弟,沈金英也没有话可说。
  扶桑入侵山东时,赵冠侯公开拒绝兵工厂搬迁的命令,实际上,已经让袁慰亭颇为不满。山东会战之后,赵冠侯的声望,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竟是大总统的声望不如部下。再结合山东的军事及经济实力,袁慰亭不能不担心,万一赵冠侯有意大位,自己又能否制他。
  基于传统的忠义思想,他不认为赵冠侯会真的叛乱,但是到了自己的儿子继位后,他会采取什么态度几很难说。
  是以,对于山东,早就想有所动作。但不管是基于沈金英的关系,两家一直以来的友好合作,还是社会的舆论风气,他都无法对赵冠侯采取事实上的行动。这次西南用武不顺,让袁慰亭终于下了决心,以牺牲一部分皇帝威权为代价,说服山东出阵。
  将赵冠侯调离山东,切断其与根基的联系,在西南开府成功,起码也是十年以上的时间。那段时间内,自己的儿子,应该足以训练出一支强兵,压服各省督军,即使赵冠侯,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自己为儿子,拔去的最大一根刺。
  “你给他发一份密电,把我的意思说明白。泰西人反复无常,明明在报纸上答应支持我称帝,可是转过来,却不许我们的部队借道攻云南。分明就是欺我们软弱,只有冠侯这种强将,且熟悉外交的人去,才能不被洋人欺负。再者,现在泰西爆发大战,列强于中国所能发挥的影响有限,正是我中华崛起的大好时机。越南自前金时代,为卡佩所夺取,成为泰西列强殖民地。这次借着用兵云南的机会,我会给冠侯支持,让他收复越南,将该地列入中国版图。破扶桑于前,收越南于后,封狼居胥之功,可比大汉冠军侯霍骠。他日袁与赵共天下,江南人财军权,我都给他。赶快发报!”
  沈金英虽然明知赵冠侯于称帝报不支持不反对态度,更不会为洪宪出兵。可是眼下,袁慰亭已经把翻盘的希望寄托于山东,她也只能希望,老交情还能再用一次。划江而治,半分天下的承诺,或许可以换得山东出兵……但愿如此。
  看着袁慰亭那憔悴的脸,沈金英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就让他的梦,能多做几天吧。
  电报发到济南时,赵冠侯正猴子献宝似的,将一份自己亲手制的冰碗放在陈冷荷面前。
  “我跟你说,要说这冰碗啊,就得吃会贤堂。那左近有十亩荷塘,遍种河鲜菱藕,塘水来源跟北府一样,都是京西玉泉山的水,所以那的河鲜,比西湖的莲藕更胜。此外河塘还产鸡头米,刚刚壮粒的鸡头,极不但不出分量,药铺也不收,所以谁也舍不得采,只有会贤堂有。你上回在会贤堂赴梁财神的财神宴,吃的就是这个。咱济南虽然比不了京城,可是一城山色半城湖,要想吃口河鲜还没办法了?尝尝我这手艺,用料比京里是差了点,但是也是刚下的芡实,上好的河鲜,你看口味像不像?”
  怀孕的女人害口,不知道就想起吃什么,加上闷热的天气,让孕妇更容易情绪激动。陈冷荷现在正处在这么一个阶段,虽然有电扇,又不敢吹,热的心燥,就想起京城吃过的会贤冰碗。
  这东西的难处在于材料,赵冠侯纵然手眼通天,也只能请来会贤堂主厨,那河鲜却无法得到。不想他竟是亲自下厨,在济南费尽力气凑了这么一份河鲜,论手艺自然不能和名厨相比,却吃的陈冷荷从嘴一路甜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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