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4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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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冠侯放下筷子“怎么?张宗尧死了,摊派没停?”
  老板无奈的长叹一声“就是这么个话了。原本以为,姓张的死了,日子会好过一些,市面恢复,可以做生意赚钱。没想到,张宗尧虽然死了,可是税却没见少多少。子弟兵抢起东西来,一样不手软,这日子,还是难过喽。这是冠帅在这里,外面还有很多弟兄,才有点安静时光。昨天为了抢地盘,两支部队在城里面动手,大白天的放枪,那才叫吓人。”
  湖南省军第一师,虽然有了编制,但是部队缺额很严重。大批被张宗尧抓进部队的壮丁,逃跑或拖枪投降后,并没能返回家乡务农,而是被第一师强行留用。因为他们受过军事训练,会使枪,在部队里倒是很受重视,待遇比在张宗尧部下强的多。
  第一师的军官,大多是士绅、大族的子弟充当,他们的忠诚可靠,但是能力就难说。真正可以用来发挥军队职能的,就是这些打过仗,会打战的士兵。但是湘军不同于鲁军,成军的仓促,以及时间的紧迫,导致部队没有大规模训练的时间。
  为了能够拥有在纸面上足以与北洋正府抗衡的军力,扩充力量的迫切需求,远高于对纪律的需要。事实上,不独湘省,目下共合各省,不拘南北,成军大抵如此。只要有人,就可以成军,武器军纪,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鲁军全面退出军政,原有张宗尧部下官员,都是用对等的金钱,换取了官位。不是才不称职,就是聚敛无度,民怨极大。随着张宗尧的覆灭,这部分官员要么找到关系,重新留任,要么就只能卷铺盖走人。湖南的权限,被士绅联盟迅速接管。
  原本潜藏于水下的矛盾,因此爆发开来。未几,在湖南省内,就出现了十几个护军使,完成对湖南利益的重新划分。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家乡、出力,划分了自己的地盘及势力范围。要想维护这些利益,就又需要军队。
  虽然士绅们不至于像之前的会党一样,搞到湖南一省出现十几个师的番号,在大街上摆香堂散海底,但是部队已经有泛滥的倾向。只要抓到篮子里就是菜,兵员良莠不齐,大批土匪、刘忙、乞丐都被充实到军队里。
  张宗尧部下已经习惯了放抢,发现自己没受到清算,反而得到重用之后,不管是出于军饷的需要,还是希望发一笔大财。抢夺摊派,这些在张时代就做熟的事情,又继续从事下去。
  商人算是最为倒霉的群体,尤其是像徐长兴老板这种小商人。带着各种名衔,不管有军装还是没军装的部队,只要打出某种旗帜,就可以来派粮派款。还没从消灭魔王的兴奋中走出来的商贩发现,新的枷锁,又套在了头上。
  长沙的商业,在张宗尧时代几乎被毁灭殆尽。现在靠着鲁军这数万人的团体,以及巨大的购买力,又恢复了活力。可是这种摊派方式,却让商人感觉无力承受,对比之下,鲁军的形象,也就越发高大起来。
  新招募的湘军,大多来不及制军服,很多还是穿布衣短打,加上没有鲁军那种文明素质培养,骂人打人都是少不了的。比起鲁军来,他们就越发被衬托的像土匪,湘人原本为张宗尧荼毒,抵制所有外省军队。现在,却看鲁军顺眼,对本省的省军,怎么看怎么看不入眼。
  请神镇鬼。鲁军的战斗力放在那,连张宗尧都灭了,这些张部的手下败将,更不具备和鲁军掰腕子的力量。不管士绅们对那个保险柜里所存的财富有多少疑问,也不敢明着和鲁军作对就是证据。
  长沙的商人,开始想办法找门路,给鲁军送钱,请几个大兵或是军官来店里坐一坐。为此,设置在店里专门设几个座位,上面贴一张纸写两个字“弹压”。
  只要有鲁军坐镇的店面,就没有省军敢来派款。市面上,已经有黑心商人,开始仿制鲁军军装,其用意不言自明。赵冠侯这位大帅如果能给徐长兴留个墨宝,老板免费提供一个月食物,都是只赚不亏。
  远处,一阵枪响传进来,老板摇头道:“准是又有人马火并了。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是湖南人,却为了地盘或是税收,打的你死我活,这又是何苦?本以为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的,这下,又没的指望了。”
  等回到公馆,邹秀荣与杜小小联袂从外头回来。两人现在是南北军和谈代表,外加经济专员,除了与南方部队谈判,就是与湖南人谈生意。张宗尧名下的地产,被全部交还湖南本土力量调配,可为了这些土地及上面的所有物,湖南省议会内部,却发生了严重分歧。现在居然有人想要再把地,送给赵冠侯。
  “他们想要我们收下地皮,换取鲁军对他们的支持。毕竟现在议会是打嘴架,一到动枪的时候,谁有鲁军支持,谁就能赢。”邹秀荣摇摇头,很为这些士绅感到惭愧,豪门巨室,甚至一部分是参加过葛明的同志前辈,在争夺权力时,嘴脸并不比张宗尧这种巨匪好看多少。
  “他们还想把手伸进部队里,用联姻的方式,拉军官过去。好在,我之前下了话,来僧不撵,去僧不留。想要留在湖南当女婿的,我绝对欢送,但是今后,就不再是鲁军的兄弟。和湖南本土联姻者十不余一,大多数还是希望把老婆带到山东。两下里还在拉锯,真正谈成的不多。不过看这架式,说不定我们前脚一走,后脚士绅们自己就要火并。到那个时候,任升那个师支持谁,谁就一定会赢。他们为了换取支持,什么条件都开的出。别说族里的女人嫁到山东,或者做小老婆,更不堪的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尤其是军事弱势的那一方。”
  邹秀荣笑道:“你是不是在说罗老爷?罗家在部队里,可是弱势的很。宗族子弟想要在部队里当军官,却被其他家族所破坏。翻出了那几个罗家子弟一堆劣迹,从三岁偷看女人洗澡到长大了抽鸭片,应有尽有。靠着罗小姐,倒是收拢了不到两个连,可惜没什么用。我听说,现在军队那边还在开会,要剥夺罗小姐的军人资格。当然,他们的理由很充分,部队里只有罗小姐和几个鲁军女兵,一旦出了问题,就是恶性事件。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成话,湖南禁止女军人出现。”
  孙美瑶对罗潇潇全无防范心理,反倒认为对方是自己文学上的知音,这时一拍桌子骂道:“他乃乃的,凭啥女人不能当兵?山东的女人能编几个团了,要不要拉出来比比,看看是他们的男人厉害,还是山东的女人厉害。”
  “闹什么,冷静一点。”赵冠侯笑道:“我们说过了,山东不介入湖南内政,就是不介入。说话一定要算数,剥夺军人身份,还是省掌选举,我们什么都不闻不问。等到与南军的和约谈成,我们就退回山东。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鲁军分批次退入湖北。”
  “退兵?这万万是不行的。张宗尧余部,依旧在民间为匪,他们久经战阵,战斗力强悍,不是民兵所能对抗。如果鲁军撤出,张宗舜、张宗禹打回来,湖南百姓就又该遭殃了。冠帅,军队绝对是不能撤的。”
  长沙的罗宅内,罗重轩苦口婆心的劝解,他很有些惭愧地说道:“我知道,一些同僚的表现,让鲁军弟兄寒心,甚至有人用诬告或是冒充鲁军的方式,试图破坏鲁军与地方民众关系。不过,我敢保证,类似事件,绝对不会再发生。”
  两天前,一伙穿鲁军军装的士兵到了乡下,杀死了男主人,轮了女主人。女方跑到城里告状,闹的舆论很大。省议会以保护鲁军的态度出面,准备赔偿一笔钱给女方,把事情压下来。赵冠侯却坚辞拒绝,组织了一个小组调查此事,声明如果是鲁军做的,不管是谁,就地斩首,自己会亲自给这个女人磕头认错。
  整个调查过程,有记者全程参与,很快发现一个细节,鲁军驻扎于营房,禁止外出。负责采办货物,或是弹压店面的士兵,一律都配有袖标。女人认了所有戴袖标的军人,根本没有施暴者。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回忆,又发觉施暴者的军装与鲁军并不完全相同,对方的口音里,还带着很重的本土乡音。
  鲁军在湖南招募的新兵,被重新拉来认人,又有人到村子里去走访,细致的侦察下来,发现凶手竟是省军的一个班。买了假冒鲁军军装下乡。鲁军证明了自己清白,却对地方上的这套手段深恶痛绝,连带连弹压店面的事也不肯做,市面上的秩序,因此更加糟糕。
  罗重轩作为代理省掌,民政的事,他都是要负责的,可是犯事的都是军人,却又不归省掌管理。这种局面就形成了,想要管事的没权力管,有权力的不但不管还在放纵,对于省掌的不满声音越来越高,让其处境格外艰难。
  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固然有罗家本土势力的因素,可是鲁军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如果鲁军现在开拔,留下来的任升未必会认他这个督军老丈人的面子,湖南的正局,还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家丑不可外扬,罗重轩并不想把内部的争斗说出来,就只好把责任推到南军以及张部身上。
  “南军虽然在和谈,可是赵恒易的部队,就驻扎在长沙附近,一旦鲁军开拔,南军趁势夺取长沙,以眼下的省军,是抵抗不住他们的。彼军素贫,一旦兵进长沙,必然纵兵放抢,百姓,又要遭难了。军粮、军饷上,如果鲁军有什么困难,冠帅只管开口,我会想办法维持。”
  “不必了。军粮么,还够吃几天,军饷,我自己想办法。各位老爷既然不相信张宗尧的家当只有省钞,我也没办法。算我倒霉,不该去夺那只保险柜,用多少钱,都是我的事。当初岳州八百健儿山东助阵,死伤残废,现在还剩不足三百五十人。花名册都在我手里,随时可以让他们回归省军战斗序列,不过前提是,他们本人要自愿,我无权对他们提出这种要求。”
  “省军?不不,他们不该回省军。”罗重轩连忙摆着手“我是想,在湖南编练一支警查大队,这些战士,正好可以填充到队伍里。冠帅,我可以再为弟兄们筹措一批米粮,军饷……我想办法先凑三个月再说。但是军队,千万不要开拔。邹夫人对湖南第一纺织厂的收购计划,我本人是没意见的,现在的问题,都集中在省议会那边。”
  “爸爸,冠帅,你们好。”房门忽然被拉开,一身素色拖地长裙,手捧一本厚厚书籍的罗潇潇站在门口。阳光照进来,让整个房间变的亮堂,阳光之下,人淡如菊,让人很难相信,这么个文静娇弱的女子,曾经摇旗呐喊,临阵杀敌。
  罗重轩笑道:“我老糊涂了,怎么拉着冠帅不放,跟我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年轻人,才应该多谈一谈。冠帅,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备席,今晚上务必留下来一起吃饭。我府上的厨师虽然比不了玉楼东的谭大厨,可是在湖南,倒也有些名气,正好请冠帅点评一二。”
  罗家的后花园很阔气,漫步于此,芳香扑鼻。望着眼前这个女子,赵冠侯总觉得,她应该执一柄团扇,带着丫鬟扑蝶为戏,又或者是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才符合她的身份。那个摇旗陷阵的她……总觉得是暴殄天物。
  两人彼此没话,直走了约莫十分钟,罗潇潇猛然停住脚步,朝着赵冠侯深鞠一躬“非常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这种道歉并没有多少意义,但我还是希望冠帅再救一次湖南的乡亲。”
第七百六十五章
信任
  罗潇潇的闺房,丝毫看不出大家闺秀的痕迹,书架上放的全是她能找到的兵书,其书目主要是以孙子兵法这一类的古兵书为主,现代西洋兵学著作不多。墙上,挂着一副鲁军使用的湖南地图,比例不算太高,很多地方有讹误,现在鲁军正在重新绘制,罗潇潇这份,显然是过时的。
  在地图上方,挂着一口连鞘宝剑,梳妆台上,放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一支拆卸成零件的左轮手枪。如果不是红木架子床,湘绣被面,以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很难相信,这是个女人的房间。
  罗潇潇在桌上,放了几个木盒“这是我所有的财产以及嫁妆,其中包括存折以及地契。我知道,这与鲁军的付出相比,算不了什么。但是我所能提供的,只有这些。我为这段时间,湖南某些乡绅的作为,向冠帅道歉,也深为自己有这么一群长辈而羞耻。当然,我知道我爸爸做的一些事,也不够好,但是……希望冠帅能够谅解。”
  赵冠侯微笑道:“我谅解不谅解,这无关紧要。那位受害的女人,她能否谅解令尊,才是关键。”
  罗潇潇面色一变,赵冠侯接着说道:“你们只看到了鲁军作战能力,都忽视了鲁军的情报能力。这算是我额外教你的东西,两军作战,辎重后勤固然重要,情报搜集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鲁军正是靠着发达的情报体系,才能对张宗尧的部署了如指掌,与他作战,就像是耳聪目明之人打瞎子,自然是怎么打怎么舒服。罗翁玩的嫁祸把戏,想让我去清洗那些省军的军头,可惜还是被我查到了端倪。我只是纳闷,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可以对另一个女性,下这种毒手。”
  “不……不应该是这样……”
  罗潇潇的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赵冠侯道:“你可以选择不信,或者认为我是在污蔑,这没什么。如果你想看证据,我回头让人拿给你。”
  “不用了。我相信冠帅,因为我离开军队,也是爸爸的安排。”
  罗潇潇目光黯淡,神色很是有些失落,一向疼爱她,甚至为她不惜开罪张宗尧的父亲,绝对要算好爸爸的典范。在这个普遍重男轻女的大背景下,他如果把女儿献给张督军做小,别人也很难指责什么。他维护了自己,这并没有错,现在做的事,也没有错。他固然是为了拿权,但是拿权之后,或许对湖南整体会更好。只有掌握了军政大权,他才能做出点实际业绩,才能遏制住,目前的坏风气。
  “他希望我被赶出军队这件事,能激怒冠帅,从此对省军敌视。再加上,爸爸认为我在军队里,早晚会闹出丑闻,到时候冠帅动怒,他的处境就更难。再说,爸爸觉得,我这样过的更好,更像一个女孩子。不用每天去跑步打拳,不用让自己满身是伤,流血流汗。不过我不知道,爸爸为了对付省军,居然用出这种嫁祸手段……”
  “能走到罗翁现在这个位置,多半是枭雄之属的人物,不管是对交不出租子的佃户,还是挡路的人,罗翁都不会怜悯,也没什么做不出。当然,大家的立场不同,看问题角度不一样。罗翁于罗小姐是好爸爸,但不代表他真是个慈善家。如果有更合适合作的目标,他会出卖鲁军也不奇怪。所以,鲁军寄食于湖南,从来靠的不是罗翁承诺,而是鲁军的把握。如果湖南不肯给鲁军粮食,我们就自己动手搬。”
  赵冠侯摊开手,“保险柜的事,令尊多半也颇有微词吧?或许,你该庆幸,我们之间只是假夫妻。如果是真正的夫妻,罗翁多半会让你设法调查,我从保险柜里搞到了多少东西,又把它们藏在哪。这不是说罗翁不好,他考虑的是自己,是湖南。我考虑的是我自己与山东,大家本质上是一类人,不过我不习惯用自己的女儿做交易品。”
  “爸爸也不会拿我当交易品!”罗潇潇毫不客气的反驳“至少在爸爸的角度看来,冠帅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认为我们的结合,对我也是件好事。他是个好父亲,一直都是。”
  “我相信,就像我相信他会是好省掌一样。据我观察,目前湖南自制联盟的那些士绅,从工作能力上,比罗翁还要逊色。所以,虽然我查出了这件事,但是只当没发生过。至于这些东西……罗小姐说过,手刃宗尧,即为你夫。你是自己杀了张宗尧,等于你自己替自己赢回了自由身,这些东西你收好。将来遇到合适的男人时,再拿出来当嫁妆。如果不想嫁,自己留着防身也好。只要罗老爷信守承诺,鲁军也会信守承诺,保证不介入湖南内政。”
  罗潇潇苦笑一声“冠帅,此时你还说什么不介入湖南内政,不是很虚伪么?我不是爸爸,没有那么重的得失之心,自然明白冠帅话里的意思。所谓不介入,不过是坐看湖南水深火热,鲁军概不参与。就算你恨爸爸他们,但是湖南百姓总是无辜的。现在的湖南,正在诞生无数张宗尧,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还有,南军也要对我们动手。”
  “南军?你不是说赵易恒吧?他一共才六千多人,枪的话,连三千条都不到。想对你们动手,怕也未必有这个实力。”
  罗潇潇摇头道:“南军迟迟不去,实际就是在等,等鲁军离开,等我们两家失和,他们好趁虚而入。两下的军事力量对比,冠帅心里有数。赵军的兵力没有我们多,却是真正打过仗的军人,不是省军乌合之众能比。一旦开战,我军有败无胜。谭婆婆为政虽然尚可,但是要养六千饥兵,又怎么可能不搜刮?何况西南军正府,名下百万雄兵,光是协饷,就是一笔足以压垮湖南乡亲的巨大开支。绝对不能让南军掌握大权……至少长湘一带,精华之地,必须保持在省议会手里。即使他们的为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湖南自制,湘人制湘,这条路是对的。不能再走老路,再让乡亲们遭罪。”
  她身为省掌千金,知道的消息,比普通人更多,包括报馆不知道的事,她也有所了解。一些久旷士兵,自恃现在当了兵,开始把手伸向了湖南女校的师生。
  省军里的军官,也开始盘算着,该娶哪个大家闺秀或是女学生女老师做小老婆。张宗尧一妻十二妾,除去正妻不在身边,那些妾室都被当成了逆产的一部分,等待会商后分配。如果不是怕赵冠帅中意其中某人,引起湘鲁冲突,他们现在就已经动手抢人了。
  “那些姨太太……大多数也是苦命人,我会分她们一些钱,让她们可以有钱生活,至于未来的路,由她们自己选,是嫁给军官,还是愿意找个老实人嫁了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如果有人强迫她们,我会出头。还有那些女学生,如果你可以联系到人,就让她们来我的公馆递状子,我保证,还她们一个公道。”
  罗潇潇却并没有任何笑容“大帅或许能保住十几个收苦的女性,可以为一些受害者讨回公道,也可以保住整个长沙。但是湖南,可不止一个长沙。大帅一口快刀,能斩得几人?想要保住湖南百姓,最终还是需要一个有力量的正府,外加一个正常的社会秩序。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湖南需要秩序,秩序需要强人。鲁军只要明确的支持谁,谁就可以稳定局面,把湖南纷乱的局势结束。我知道,爸爸不够好,可是,其他人也很糟糕。军方的力量,竟然连一个合格的督军都找不出,只能分成十几个护军使。目前看,能有资格做督军的,就是谭延凯。可是他如果做了督军,一定会重用赵恒易,届时,桂军也必然入湘,那便是第二个张宗尧。”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赵冠侯“冠帅,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一些没道理。但是现在,是求活命的时候,道理只能让位给生存。我们湖南的父老要活下去,大家不能再过苦日子,有请冠帅,主持公道。”
  赵冠侯无言,只将那几个木盒向罗潇潇面前一推“你的报酬……不够。鲁军明确的支持谁,就等于公开站台。换句话说,就是要替湖南,挡下西南那么多部队。堂堂湖南一省之主,这么一点东西如果就能买下来,未免也太廉价了。等你想到正确的支付方式,我们再来谈这件事,罗老爷的菜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我去看看。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不好。对你的名声有影响,今后不要这样了。”
  酒席从下午开始,一直吃到九点才散。赵冠侯与罗重轩的会谈气氛极是融洽,彼此谈着湖南的未来,南北的局势,乃至整个共合的发展。仆人们已经很久没见,自己家主人笑的这么开心。等到酒席结束,赵冠侯刚要离开,罗重轩却一把拉住他
  “今天老朽特意为冠帅准备了牌局,您就别打算回去了。两位牌友,都是湖南的财神,他们口袋里的洋钱闹着要哗变,冠帅行行好,替他们收下就是。”
  两位牌友大概十点钟才到,一个是湖南现任财政厅的厅长,另一个则是湖南总商会的会长。四人打牌的当口,总商会趁机提出,请鲁军再次派出弟兄弹压地面,约束乱军的要求。财政厅也忍不住叫苦道
  “那些大兵,天天到我的财政厅来闹饷,闹的乌烟瘴气。说什么子弟兵,我看,就是兵痞。张宗尧欠的军饷,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要替他发饷?这些兵,真的是良心大坏,真该好好整治一下。”
  “也不尽然都是士兵坏,我看,问题还是出在带兵官身上。如果长官可以约束住部队,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罗重轩抽着雪茄,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这几位带兵官,实在是才具平平,难堪大用,好兵到他们手里,也会变成土匪。依我之见,还是请鲁军派出专门的军事教官,指导湘军操练,并负责维持军纪。所需费用,将由湖南省正府负责。至于基层军官……鲁军第四师里,不正有几百湖南儿郎,听说在天竺打过仗,连洋人都不是他们对手。由他们来当军官,再合适不过。”
  赵冠侯笑道“罗翁,这怕是不方便吧?鲁军说过,不干涉湖南内政。要是派兵弹压地面,又向湘军派驻教官,难免给人口实,制造不必要矛盾。”
  “冠帅多虑,这不是鲁军干涉湖南内政,而是湖南请鲁军帮忙。大家都是共合国民,不应有地域之分,哪有什么湘鲁之别?再说,冠帅也是湖南人的女婿,又怎么算的上外人?”
  三个老人都哈哈大笑着,赵冠侯也只好陪着笑。牌打到凌晨两点,几个人都表示体力不济,难以继续。天色太晚,再回公馆已不方便,由两个十三四的丫头,扶着赵冠侯进了寝室。果不出所料,灯下,罗潇潇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见到赵冠侯进来,迎上去接人,两个丫鬟则道了声恭喜,就退出去。
  赵冠侯看看罗潇潇“怎么,这就是你想到的报酬?”
  “冠帅话里的意思,难道我很差么?”罗潇潇大方的坐在床边“我当然不会想到用身体,来支付报酬这种事。这是爸爸的意思,他不是要用我换取支持,只是认为,名义婚姻,是对双方都不负责任的行为。既然已经办了婚礼,就该住在一起,像正常的夫妻一样。”
  “原来如此。那你还不跑?就不怕我假戏真做?还是当我是做不出?”
  罗潇潇一笑“我身在军营时,冠帅若要不利于我,潇潇又何以自保?既然当日不曾用强,如今更不会强迫。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光。我只是睡不着,想等冠帅回来聊聊天。”
  赵冠侯摇头道:“你睡不着,我困的很。赶快走吧,我要睡觉了。”说话间自顾解开军装,罗潇潇微笑着起身让开,鞠躬离去。来到门口,望向关闭的房门,她心内微酸:冠帅,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上如果回自己的房间去睡,爸爸就会从族里,再找一个可怜的女孩,硬塞到你的床上。反正,有我一个人受苦就够了,不要再牵连其他人。
  望向如墨的夜色,罗潇潇长叹一声,靠着门坐下,双臂抱膝,就这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睡在赵冠侯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床单,不知几时被人抱进来的。好在身上衣裙完整,身体也没有异常。对人体知识颇有了解的她,自知无恙,心头大为放松,但还是忐忑的四下看看,房间里并没有人,只在桌上放着一份早餐。从窗户望出去,却见晨曦之下,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正在院落里打拳。阳光照耀下,周身沐浴在光芒之中,虽然看不懂是什么拳路,却可以感觉的到,一拳一脚之间,那充沛的活力。
  罗潇潇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下床拉开房门,向赵冠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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