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4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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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烦闷与兴奋交织的情绪中入梦,这一夜,他梦到了很多事。段芝泉低头,国会同意他延长任期的要求,安福系转为自己所用。国会不再掣肘,自己放开手脚,终于可以放手施为。各省督军,全到京里为自己贺喜,一群鸡毛掸子围着自己鼓掌祝贺,争相献媚。就在这阵阵掌声中,冯玉璋醒了。
  天依旧黑着,雨还下个没完,梦中的掌声,实际是天外的雷鸣。听着雨打房檐声,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忽略了一件事,应该让秘书长给自己准备一份发言稿。
  专按组成立之后,要就总里卖国事件向国会提出弹劾,接着必然要找报馆跟进,自己身为总统,得提前预备好表态,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他喊了两声,没人应答,自己点起蜡烛,向办公室走去。本来这件事想瞒起来,但是既然要让秘书长写东西,这件事就必须让他知道。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总统府的卫士,卫兵想要搀扶,却被他拒绝了。自己一个人摸着黑,来到办公室,自泰西购买的密码箱内,取出了那个公文包。拉开暗格,将文书取出来,随即就命人去叫秘书长。
  秘书长听了冯玉璋的描述,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总统,您确信,这是真的?这……这恐怕不可能吧。芝翁是个明智之人,不大可能干出这种荒唐事情,这会不会是西南的奸计?眼下国会正要通过战争提案,一举解决西南军正府。我们可不能中了西南的奸计,给孙帝象或是其他什么人做了帮手。总统和芝翁现在的关系,刚刚缓和,如果因为这件事闹僵,恐怕……”
  “我不怕歪鼻子!他对付黎黄坡,靠的是兵变。我在京里有两个师拱卫,他能奈我何?如果他想用非法手段,我立刻可以命令部队平叛。他私自盗用我的签字和印章,这种行为已经违反先法,难道我要对此不闻不问?”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此事追查,是大总统权力,我只是觉得,我们得慎重。徐又铮是个极精明的人,如果抓不住过硬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一边说,秘书长一边飞速的看完了那份文件,随后又把文件推了回来。“大总统,我觉得……您应该多休息,等到线路修好,我会帮您联系一家医院养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需要养病?”
  “总统,我是真的建议您,好好的检查下身体。您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国事很重,加上国会里一些人捣乱,您确实承受了很大压力。就以这份文件来说,我实在看不出,这跟二十一条,或是对扶桑贷款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一份最普通不过的银行贷款文件,段芝泉向中卡实业银行贷款,并不违反先法,也没有国家不利之处。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笔贷款确实是大总统同意的,我们正是靠这笔贷款,才给职员们发放了工资。”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这是段芝泉向扶桑贷款的文件,还有双方交谈的备忘录,怎么成了中卡银行……”
  冯玉璋感觉自己的胸,闷的比睡觉前还厉害,他愤怒的将公事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但是接下来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备忘录不见了,文件的数字也不对。作为军人,他对于这些东西格外敏感,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的印象也非常深,不可能只睡了几个钟头,就记不清这些东西。
  他飞快的翻开一份文件,就着昏暗的烛光,却发现,那只是一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银行贷款合同。另一份,则是一处物业的抵押合同。做梦,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虚幻,是梦境。冯玉璋的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都是梦境,是自己太过紧张,才做了这样的噩梦,只要梦醒,就一切都好了。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希望借此恢复清醒,由于用的力气太大,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舌头和胸口一样的疼,但是面前的一切,丝毫不变。
  秘书长的神色更为紧张“大总统,您先冷静一下,我这就让人去找大夫来。您别激动,徐铁珊、段芝泉,我们早晚都要打倒他们。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而且这些东西,我们也根本没法当证据用。等一等,等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肯定可以……”
  梦……果然都是梦。孟思远、鲁平山,二十一条借款文件,打垮段芝泉的希望,一切都是假的……这个总统……也是。
  胸口的疼痛变得剧烈无比,眼前的一切变的模糊,扭曲,仿佛身处的世界,瞬间变的虚幻无比。两耳轰鸣,仿佛千百门大炮同时做响,以至于秘书长的嘴虽然在动,他却听不到对方说什么。胸口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一发枪弹命中了自己的胸膛,而发射这发枪弹的武器,就来自自己身旁。
  在身体陷入巨大痛苦时,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眼前的一切是梦,孟思远也是梦。自己身边,早就已经被徐又铮安排了人手,而这个人必然被自己认为是心腹,以至于连保险柜都可以打开。
  自己熟睡的几个小时里,打开保险柜,更换文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己可笑,可笑在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孟思远可笑,可笑在以为世上还有公道两字。国民可笑,可笑在以为国会共合,就真的可以羁縻住强者。梦里的人,有谁不可笑?
  梦,该醒了。
  孟思远在京中的住宅,是昔日袁门二总管之一,郭世五的一处物业。袁慰亭死后,赵冠侯抓了两个总管用刑,拷掠出的财产超过一千五百万,几乎比袁家的产业未少到哪里去。现金部分除去给袁慰亭办丧事,就是用来分给袁家人做生活使费,京中物产则由赵冠侯使用。这一间,就送给孟思远做私宅。
  这处宅子里佣人不多,曾经的古玩陈设,一部分被孟思远送进了共合博物馆,另一部分,则随同原有的红木家具,一起换成了现金,随后变成了铁轨、枕木。他虽然自身就是共合极成功的商人,但是衣食十分简朴,家里甚至没有准备厨师,只有柳氏为他做饭。
  见到孟思远带了外人回来,柳氏极为恭敬的见个礼,其举止间像个仆妇多过像女主人,很有些小心地说道:“振……振大爷一直在等您”。
  因为赵冠侯的关系,原本生活里不会产生交集的承振与孟思远,现在也算是合作伙伴。承振为孟思远修铁路拍摄记录片,重点宣传那些吃苦耐劳,拼命劳动的铁路工人。另外,奉济铁路按照规划,是要修到东北,难免与旗人产生纠葛,有承振这个宗室在,两下应该比较好沟通。
  柳氏因为家里没有几个佣人,不得不亲自接待承振。她这种极为传统的女人,总觉得这样很容易惹起嫌疑,因此拼命的辩白,孟思远却顾不上这些,只问明了承振的位置,说了一句“去预备饭吧。”带着鲁平山,直接奔了客房。
  承振正自顾抽着烟斗,见孟思远回来,朝他打了个招呼“孟总长,您可算回来了。幸亏我听说你进京了,直接奔你家,要不我去工地,还得来回折腾,就这大雨天,不得把我浇死。我说你也是,好歹也是个总长,先不说你的年俸,就说你自己名下的那些工厂,每月进的钱就不知多少。怎么日子过的这么寒酸,不嫌丢人啊。看看你太太给我备的这叫什么茶?这是人喝的东西么?我们王府看门的,都不喝这玩意。我让她行行好,把茶倒了给我换的白开水,要不然非渴死我不可。”
  “对不住,我这个人对饮食很随意,家里没有准备好茶,贱内的厨艺,也不算出色。只能做一些粗茶淡饭,还请振大爷多原谅。”
  “甭客气,我压根就没打算吃你们家的饭。就你在工地上给我准备那工作餐,好悬没药死我,我得多不涨记性,才在你们家吃饭。我这说是去玉华台要桌酒席,电话还打不出去。估计是下雨下的,不知道把哪又劈坏了。你说这老天爷也是不开眼,那雷啊电啊,总往线路上劈有什么用,有能耐劈人啊!刨坟掘墓的不劈,劈哪门子电话线。”
  等他唠叨过一阵,才刚注意到鲁平山“这是?”
  “一个朋友,来找我说一些事情。完颜兄,您到寒舍,可是有什么指教?”
  承振点点头“指教,我是得给你指教。你知道么,裕陵和定东陵叫人给刨了。我们旗人,虽然没了势力,丢了江山,可是也不能让人骑脖子上拉屎吧?大伙已经商量好了,跟盗墓的没完!大家联名,去法院上告,法院不管,我们就去洋人那告,非得要个公道不可。可是我们这还没等告那,那边警查厅就有消息来,说盗墓的已经自首了。他们自称……是铁路工人,也就是你的人。”
  承振口若悬河的介绍着,大街上,刚刚去饭店叫了菜的听差,正打着一把伞,顶着雨向孟宅疾奔。雨很打,打的他直不起腰,只能低着头,冒雨疾行。雷雨交加的街头,基本见不到行人,少数几个路人,也都在大门楼的房檐下避雨。
  城市的排水系统,应付不了这么大的雨,路面的积水很严重,听差只能趟着水前进。
  距离孟宅已经越来越近,听差的脚步加快了,可是忽然,他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努力的看过去,才发现,在自己与目的地之间,已经多了一道蓝色的堤坝。
  身穿蓝色军装的北洋兵,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整条大街,军靴陷在积水里,不动如山。随着闪电划过,可以看到那一张张木无表情的脸,和一柄柄雪亮的刺刀。听差手中的伞,落到水中,随着雨水向远方,无力飘去,一如浮萍。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不疯魔不成佛
  滂沱的暴雨中,一身工人装束的邹秀荣,头上戴着安全帽,穿着皮靴,艰难的跋涉在潮湿的路上。
  由于陈冷荷和安妮到山东去看孩子顺带抢老公,共合银行的工作,就由邹秀荣暂时承担。她比之冷荷略少了三分干练,却多了两分沉稳,加上平易近人的性子,在银行里很受部下欢迎。
  一如一个知心姐姐的形象,又不缺乏管理手段,邹秀荣在银行里,很有些人缘。加上陈冷荷担任经理后,在共合银行推行山东的高福利正策。是以山东入住共合、交通两行,非但没引起什么抵触情绪,反倒是在基层得到更多支持。
  有了基层工人的拥护,上面的很多决策,就更容易实施。靠着高明手腕,以及丰厚的资源,共合交通两大银行都已经实现了正盈利。孟思远修铁路,经费上开支巨大,即使发行公债,也需要挪借头寸周转,如果离开这位前妻的支持,实际也是很难办到。
  两人虽然并没有恢复夫妻关系,但是彼此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一如朋友。他们仿佛找回了在海外恋爱时的感觉,彼此的人虽然不能长时间见面,心却贴的格外近。
  以邹秀荣外圆内方的性子,想要她主动低头,说出希望复合的话,实际非常困难。再者,中间还个柳氏,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即使赵冠侯给他们制造了一些机会,孟思远私下也说过,他并没有和柳氏发生过什么。但对方毕竟在孟家生活这么久,名义上也是孟太太,对她没有个妥善的安置,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是个好人,在孟思远母亲弥留之际,其始终侍奉在旁,须臾不离,比起亲生女儿更为孝顺。对于孟思远的冷淡,并没有怨言,即使两人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她也依旧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照顾着孟思远的饮食起居。邹秀荣相信,论起爱的强烈,她绝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好女人,是不该受伤的。
  所以,她在找一条彼此都可以容忍,且又尽量减少伤害的路,这条路并不容易找,但不管多难,都难不过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思远可以有信心为共合修出一条通往富强的铁路,自己又为什么没有信心,修好这条通向幸福的铁路?
  她虽然是女流,但是跟鲁军打交道的时候多,跟一群大兵军官同吃同住都有过,于男女大防看的不重。所以到了工地上,可以和那些工人们亲切的打招呼握手,说着勉励的话,走进帐篷里,观察工人的生活环境和实际问题。工人们对于她和孟思远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楚,却也听人说过,这位邹经理,曾经是孟总长的太太。
  出于对孟总长的拥戴,工人对邹秀荣也十分客气,不用人招呼,就会自发的穿好衣服,扣好身上所有的扣子。工地的几名管理者诚惶诚恐的跟在邹秀荣身边,劝她快点回帐篷里去。光看她那皮靴被泥巴弄的肮脏不堪,连裤上都满是泥泞,几个人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没关系,你们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作业,我只是走一走,比你们轻便的多了。前方勘探的工人,我还要去看看,他在这种天气下坚守岗位,比我更辛苦。跟他比,我这里吃点苦,又有什么关系?”
  在几名随行女子的搀扶下,她继续向前走着,并不是为了作秀,而是为了体验一下,思远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工作的。
  如果是老四,他肯定会拿出一些钱,雇人干这些事,自己在一个舒服的地方遥控。即使在前线,也不会冲到烂泥塘里自己来拼命。在淮河治水时,他只是简单的抡了通铲子,就找借口到帐篷里去躲闲,如果不是安娜成了泥猴,他都不会去前线。这小子……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想象着如果这条路是赵冠侯来修,又该是怎么个修法,工地又是什么样子。至少工地上的饮食,他是吃不惯的,肯定会带着随身厨师,特意购买餐料,外加带上几个女秘书。当然,更多的是会拉上一群外国人。有了洋人的资金和技术,速度会很快,他就可以少受罪,但是铁路及矿山利益会被分走一大块。
  孟思远经略铁路的目的,还是为了整个共合,乃至后世子孙的利益考量。这次筑路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是西北,如果有机会,还要修到四川、云贵。想着孟思远曾向自己描述过的蓝图,未来南北货物可以运转畅通,物资部队可以直抵前线,震慑周边邻国。
  再加上大量的矿藏可以发掘输送,或许自己和思远不用等到白发苍苍,就能看到国家的富强。到时候,一定要叫上老四一家,和自己一起在火车上,看遍祖国的每一处河山,当然,还要有思远……
  孟思远被捕的消息,是在两天后才传到工地,狼狈不堪的柳氏,天知道是怎么从京城来到的工地。身上满是污泥,差点被当成是叫花子。受了极大刺激地她,拉着邹秀荣的手只是哭,过了好久,才把话说明白。
  “北洋兵抓了思远?这怎么可能?”邹秀荣第一反应是诧异,接着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管是雷震冬还是徐又铮,可都不像有这种胆量的人物。
  “他们……他们说老……孟先生亏空路款,盗挖东陵昭陵。他们还杀了人……杀了那位鲁先生!就在客厅里,他们就敢杀人!血……到处都是血……”
  柳氏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才把话说明白。邹秀荣听到杀人,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你不是说承振也在,他呢?也被抓了?”
  “没有!好多兵,把他给架走了,说是与他无关。邹太太,求你快救救孟先生,我下堂……不,你们叫离婚。只要能救孟先生,我怎么样都可以。他们好凶,好可怕!”
  邹秀荣点着头,安抚着柳氏“你别怕。既然承振没事,我想思远就一定不会有事。他是总长,没人敢伤害他。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没人能逼你离婚,我也不能。你先歇一歇,我来想办法。”
  京城,军警稽查处的牢房里,孟思远看着对面的徐又铮,脸上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果然低估了军阀的下限。伪造签字,伪造印章,签署卖国条约。口口声声维护版图完整的徐督办,不觉得脸红么。你觉得,答应了扶桑人那些条件之后,我国还能保持独立自主地位?”
  徐又铮同样面带冷笑“幼稚!所以说你是书生,不是将军,见识和目光都太过短浅,根本不明白时代的大势。扶桑人当然可以通过条约,把手伸进我国内政,但是中国扶桑地属邻邦,本就不可能相安无视,他来向我们伸手,我们也可以向他伸手。我们之间的牵连越多,彼此的交流机会就越多,向扶桑国内渗透的可能就越大。自山东战后,扶桑遭遇天灾人祸,国力大不如前。我国只要完成一统,从体量上,从人口上,都可以全面压制扶桑。到时候,是我们吞并扶桑,而不是扶桑兼并我们,这个道理,又岂是书生所能明白?”
  “看似高尚的目的,不能掩盖你卑鄙的行为。盗挖东陵,盗窃路款,擅自枪杀财政部雇员。徐又铮,你已经疯了!”
  徐又铮不怒反笑,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孟总长,你说的很对。不管是盗挖东陵,还是盗窃路款,乃至枪杀财政部人员,都是丧心病狂的罪行。即使你身为共合交通总长,犯下这样的罪行,也一样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们共合是个法治国家,不能因为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就超然于法律之上。所以,我建议你认罪,争取法律上,对你宽大处理。”
  孟思远冷哼道:“伪造签名,不是徐督办的拿手好戏?如果不是我看到那些提款单上我的签名,我真不敢相信,有人能把我的签名,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我想,冯总统的签名,也是你模仿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口供,就请你的人自己来完成,我自前金到共合,从不曾屈服于强权或是刺刀。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
  “你说的很对,我想要一份你的认罪文件很容易。知道我为什么放走承振么?不是因为我怕宗室,如果我怕他们,就不会去挖东陵了,我是压根不在乎。丧家之犬,他能把我怎么样?即使山东,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又铮的胳膊拄在桌子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金丝眼镜在灯下泛光。
  “战争……我从来就没惧怕过战争,想反,我一直渴望着战争,无比渴望。不破不立,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共合需要的不是虚假的和平,而是战争,是流血。用大炮轰碎所有枷锁,砸开所有虚伪的规矩、利益、联盟……美丽的鲜花,只会在鲜血的灌溉后才能开放。没有一场彻底的动荡,共合就永远是死气沉沉,不能获得真正的飞跃。我的所作所为,你们不明白,也不会理解,我也从没指望过你们明白。这次,我真的想要这个机会,这个与山东一决雌雄的机会。只要打倒山东,接下来,整个共合的督军,那些跳梁小丑,都会选择臣服,整个国家就能实现真正的统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称王!”
  “虽然我们不在一个体系,但是我确实很欣赏你的为人。换句话说,在共合,我见多了软骨头,见多了卑鄙小人,而孟总长,却是少数我真正敬佩的人之一。你不贪财,不好涩,不惧怕强权,敢于维护公理。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会,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担任要职,国家才能发展。所以,我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一方。”
  徐又铮诚恳的向孟思远伸出手“我们合作。你继续修铁路,我来搞军事。就像当初孙帝象对袁慰亭说过的,我练二十万精兵,你修二十万公里铁路。我看过你的铁路规划图,也见过你修路时的样子。我相信,只要给你足够的资本和支持,你肯定能实现你的梦想。但是,你的梦想,现在是实现不了的。只有这个国家一统,才有可能让你修铁路的梦成真。军阀割据,各自为政,你的铁路又能修多远?我相信,你不会喜欢现在的共合,不管它看上去有多繁荣,又有多和平,实际都是假的。各省督军自行其是,目无正府。各省民众以自治为乐,搞什么联省自治联盟,国内有国,各据一方,这样的国家是混乱无力的。山东的富足,是建立在掠夺全国基础之上,这样的发展是病态的,也于国无益。我希望咱们联起手来,给国家动一次大手术,把所有的毒瘤一个个切掉,给子孙留下一个健康的国家,你难道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孟思远点头道:“如果你在这之前说这些,我会把你引为知己。可是现在……我对你说的话,却要打一个问号。你所谓的美丽国家,和我的定义,肯定是不同的。从你为达目的,不惜盗墓,亏空路款,到二十一条,你让我怎么信你?”
  “这还是书生之见!”徐又铮毫不客气的训斥道:“当年曹孟德设发丘中郎将,以墓藏为军资,这本就是常事。与其让那些宝贝埋在地下陪死人,为什么不让它们给活人做贡献?说到路款,那些商人爱财如命,我不拿一个虚名笼络他们,他们哪个肯出钱?我说发公债统一国家,没一个人会出钱。只有修铁路,挖矿,他们才肯出钱买公债,对这些知利不知义的商人,你为什么要同情?二十一条……我说过了,那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后悔的,一定是扶桑人。你只要加入我……一切都会变好。”
  “那你又要我做什么?孟某不过一书生,又能对你的大业起什么帮助?”
  “孟先生不必太谦虚,我希望你站出来,在记者招待会上,揭露赵冠侯的丑陋嘴脸。只要你宣布,盗墓、亏空路款,都是山东做的,我就保证你的安全。你是个爱国的人,应该知道,山东是目前共合第一大毒瘤,这颗毒瘤不除,共合就会持续被吸血,永远得不到发展。只有去赵,共合才能获得新生。你我都是爱国者,都明白,私人感情不能妨碍国家利益的道理。我想,孟先生不会有意见吧?”
  孟思远点点头“徐督办说的有道理,山东确实是共合毒瘤,这一点,我和冠侯私下闲谈时,不止说过一次。山东越富,全国越穷,以全国之物力,以养山东的高福利,对于整个国家并不是好事。而且冠侯本人的操守,也并不算出色。但是……他是我的兄弟,如果我向自己的兄弟背后捅刀,或许是一个合格的爱国者,但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人。抱歉,你的建议只能说服我的爱国心,却无法说服我的良心,所以,我选择拒绝。”
  徐又铮起身,朝孟思远郑重一躬“孟总长的人品高洁,铁珊佩服。是我把孟总长看的太小了,在此,向孟总长道歉。方才孟总长说我疯了,或许吧,当今的时代,就是一个属于疯子的时代,我也不能免俗。不疯魔,不成活,接下来就该轮到疯子表演,孟总长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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