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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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拿钱给女人花,不是很正常么?在津门,是寒芝管着我的钱,你们二人既以敌体相待,京师里这部分收入,就归你管了,天经地义。我说过要养你的,虽然你说我养不起,但是我总要努力一下才对。你如果不喜欢住庆王府,或是和谁吵架,就搬到外面来住,一应开销,我来想办法。总之,你是我的女人,我就要养你。”
  四千银子对于完颜毓卿这等大手大脚惯了的来说,并不是一笔如何令她心动的大数字,单是这辆亨斯美,四千银子连个轱辘都买不起。可是这个要养她的态度,却让她大为受用。
  以往男人讨好她,都是想从她身上拿钱,只有这个男人,面不改色把一万银子给了她,确实真想为她花钱。她这时觉得,老天或许有眼,给自己安排了个不错的男人。再看看他那截断指,忽然问道:“你肯为苏寒芝断指,那你肯为我做什么?”
  “做什么?毓卿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我……要你剪辫子。”完颜毓卿有些不讲理地说道。金国此时辫子依旧是禁令,不是教民或是留学生的,剪了辫子就是死罪。赵冠侯身为军人,若是剪辫,随时可能掉脑袋。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剪。”赵冠侯点点头,一手扯直了辫梢,一手就要去拿匕首。完颜毓卿忙一把拉住他“跟你闹着玩呢,怎么当真的。这是杀头的大罪,要剪,也等买了条假辫子再说。”
  虽然有些冒失,可见到这男人肯为自己剪辫子,她心里的一丝芥蒂就去了,或许这效法代战公主的话,不再是随便一说。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和苏寒芝论个大小,别看自己是后来的,也未必就不能压过她去。
  旗人那些真格格,婚姻多不幸福,内中越是出色的,相反婚姻越是凄惨。与她们比起来,自己或许算是结果最好的一个了吧。
  她微微一笑,在赵冠候脸上亲了一口,离开车厢,将驭手赶下去,自己坐到了驭手位置,赵冠侯将头探出车厢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陕西巷。”说话之间,金十已经娴熟的扯起了缰绳,这种马车本就偏于自驾,她驾车的手艺也熟的很,车既快且稳。
  赵冠侯取了金表看看“现在才刚十点,这个时候去陕西巷,是不是忒早了点。那帮姑娘可能刚起吧?现在去,只能看她们梳头,别的也做不了。”
  他知道完颜毓卿有些双刀属性,便拿这话来逗她,完颜毓卿却瞪了他一眼“我是去给你找路子的,你倒还来逗我。再这样不管了啊。你想想,你得罪了濮儁那混球,他阿玛要是到袁慰亭那去告你,袁慰亭还敢不敢用你?不管怎么说,他阿玛是端王,还管着武胜新军,他额娘又是老佛爷的外甥女。这是实在的亲戚,京城里敢得罪他的也不多,何况是你这么个芝麻官。纵然有我的面子,袁慰亭多半就要把你保举到其他衙门做事,自己两不相帮。那样一来,你不是就白白做了这许多事?所以啊,我得给你找个救星,让袁慰亭不至于开革了你,还要从此以后,把你视为真正的心腹。”
  “哦?还有人有这么大本事,能让袁慰亭冒着得罪端王的风险,保下我?”
  十格格得意的一笑“这是我为阿玛留下的一步暗棋,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用来结好袁容庵的。他若是有了前程,这步棋就是两下示好。若是没了前程,也就是一步废子。可是现在情势所迫,就只好提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这只棋与翠玉很是相得,要做这事离不了她。”
  陕西巷位于西城,与韩家潭一样,都是四九城有名的销金窟,才子们追风驱月之地。内中多有清吟小班,让京师的达官贵人,天皇贵胄流连忘返。杨翠玉所在的凤仪班的下处,在胭脂胡同里,门上的人,对于这部亨斯美熟悉无比。因此金十一下车,就有茶壶过来招呼,请着他们进到班里。
  此时天刚刚十点过,姑娘们也就是刚刚梳妆完毕,或是在房里拨弄琴弦,或是在院子里吊嗓子。还有的则倚靠在自己的房门处,无聊的嗑着瓜子。
  十格格是这里的熟客,大家见的惯了,倒是赵冠侯面生的很。一身洋装,只当是哪个洋行的买办,或是使馆的通事,他穿的好,人也英俊,不少女人就朝他身上丢着媚眼,或是用瓜子壳丢他。
  金十也不用人引见,径直来到杨翠玉的住处,只听房间里,正传来女子婉转的清唱“劝大王……”
  “翠玉,你看看谁来了。”房门推开,见杨翠玉穿了件水袖,正拿着两柄宝剑在房间里练着霸王别姬。看到十格格进来,忙把剑放下,待等看到赵冠侯,面上就是一喜。
  但她刚想快步跑上去,叫一声恩公,就看到赵冠侯与金十的亲昵情形,又见金十今天穿的是女装,就又一愣。她既在风尘中打滚,于此事自是看的极其明了,心知竟是被格格捷足先登。
  神色不自觉的一黯,随后就又满面带笑,招呼着丫鬟将果盘点心拿来,又准备了上好的香茶,半点看不出不快。等到准备齐全了,她才来到两人面前万福下拜“给十格格还有额驸道喜了。”
  完颜毓卿脸上也有点尴尬“对不起啊,我本来说想法成全你们的,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到最后,反倒是把我们两个弄到一起去了。这事说起来,挺乱的,有机会跟你仔细说。”
  “格格说的什么话,奴婢何等样人,哪敢和格格争?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惟一可虑者,就是庆邸那里,可该怎么说?再者,昨天街面上不大太平,堆兵四处找人,陕西巷这里,也来了不少人盘查行人,结果遇到一位都老爷在,都给骂走了。后来一扫听才知道,是端邸的儁二爷被人打了,正在满世界找人出气,该不会就是你们这一档子吧?”
  “你说对了,就是这一档子事。”完颜毓卿倒不瞒她“今天来找你,也是为着这个。”
  “哦,这样啊。”杨翠玉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情绪,而是把事包揽下来“我这里,他们还不敢乱搜。回头啊,我想个什么办法,也能把恩人送出城去,包准不让武胜新军的人找着。”
  完颜毓卿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出城的事,我来想办法。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去见一下金英。就跟她说,她们夫妻团聚的机会,终于来了。”
  “金英姐?十格格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金英姐张口了?原本不是说,要小恩公在袁大人身边有些根基,再找她出面比较好么?”
  “顾不得了。他打了儁贝勒,万一端王往袁慰亭那发一封八行,就只能指望着金英姐的面子,顶住端邸的面子。”
  听到赵冠侯为十格格打了濮儁,杨翠玉的眼神中,就又多了几分哀愁,只是她掩饰的功夫到家,并没引起注意。而是先招待两人喝茶水,又吩咐了丫鬟几句,才转身下楼。那名丫鬟殷勤的将茶点送过来,十格格则为赵冠侯,介绍着沈金英其人。
  她原本是陕西巷“苏帮”里比较出挑的女人,亦是花魁行首之属。彼时袁慰亭科甲不利,困顿京师,于侯家巷内遇到了花魁沈金英,二人竟如红拂识李靖,红玉逢韩五,一见钟情。
  沈金英不但拿出了全部的积蓄为袁打点,又发动了自己的人脉,与花媚卿、花宝琴等好姐妹每天陪伴袁慰亭及其几个朋友,不是牌局,就是打茶围,既贴钱,又赔人情。最终打通翰林王修植关节,王把曾代他人拟的一稿练兵纪要转赠慰亭。袁慰亭就靠这一稿,才得发迹,亦有今日之格局。
  当初高丽乱生,袁慰亭远赴戎机,临行前曾向沈金英发过一个宏愿,只要自己得志,便要迎娶沈金英,娶她回家做夫人。可是到现在,袁慰亭于小站掌兵,是否算得志未知,迎娶沈金英的事,却没了下文。
  完颜毓卿叹了口气“这事,其实也不是全怪袁慰亭。他从高丽回来后,本已经娶了高丽王的小姨子做妾,但依旧不曾忘情于沈姑娘,派人到侯家巷这边找过她。只是没找着。要知道,为了他的前程,沈金英可称破釜沉舟,倾其所有。还借了一大笔京债,很难还上,也难的很。一个盐商看上她,要买她做个偏房,她又没有办法,就被接出了院子,袁慰亭到哪里去找?那商人的命数不好,纳了金英时间不长,就牵扯到一桩大案里,被抄了家。沈金英几乎沦落到官卖的地步,也是可怜的很。”
  若是自己在八大胡同里开码头,好歹还能算个红倌人,真到了官卖,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客人也没得挑。多亏这事为十格格得知,便在里面疏通了关节,将沈金英保全下来,安顿在陕西巷附近一处民居里。日常靠着教授新近的姑娘弹琴唱曲,勉强可以维持,生活却不怎么如意。
  她这种红倌人,是享受惯了的。就是给盐商当外室的时候,也是使钱如流水,如今自食其力,生计上很有些问题。杨翠玉与十格格偶尔接济她一下,两下的关系很是亲近,杨翠玉与沈金英,相处的一如姐妹。沈金英也曾经惹过些狂蜂袭扰,还是杨翠玉帮她挡了下来,两人的交情是没得说。
  毓卿今天,就是想用一用这个人情,托一托沈金英的面子。
  “我当初让你去投新建陆军,就是想着,我有这么个关系在。袁慰亭并非负情之人,他曾经给沈金英写过一幅对联:商妇飘零,一曲琵琶知己少;英雄落魄,百年岁月感慨多。这副对联她一直留着,见物思人,看到这东西,袁慰亭必要动心。你作为引见人,亦可受他赏识。只是这关系我是想等你大用的时候再用上,现在就顾不得了。”
  赵冠侯思考了一阵问道:“沈夫人既然如今生活的不够好,为什么不去津门,投奔袁慰亭。”
  完颜毓卿摇摇头“面子。她的面子下不来的。当初袁容庵许她是做夫人的,虽然做正室这话不怎么可信,可是她却是当了真话听。可是如今,先不提袁慰亭家有原配,他又从高丽娶了王妃之妹为妾,身份高贵,纵然原配死了,也多半是那高丽女人扶正,哪有沈金英的位置。她拉不下这个脸,不想让人说她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去投奔袁慰亭吃饭。只等着袁慰亭来接,就连一封书信也不肯寄。而袁慰亭那边,又不知道她在这里,两下就这么僵住了。”
  她将那四千银票,又放到赵冠侯手里“你待会把这银票送给沈夫人,就此拉上关系。若是我所料不差,沈夫人这次回去,地位非比寻常,有她在袁慰亭身边为你美言,就不怕端王下烂药。四千银子,就是结交她的敲门砖。”
  说话之间,楼梯声响起,杨翠玉当先打开门,随后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美妇人,怀中抱着一面琵琶走了进来。
第一百章
夜奔
  这妇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宁绸旗袍,头上插着凤尾簪,手上戴着几枚戒指,打扮上还是比较光鲜。其人相貌固然是极美,但比相貌更重要的,则是举手投足间,那种成熟雍容的气质。比起那些大家闺秀,怕是半点也不逊色,更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气质。
  沈金英被叫来时,只当是十格格又要来听她的琵琶并没多想,等到坐定之后,见十格格身边多个男人,脸色就有点不自然。忙问道:“这位是?”
  完颜毓卿一笑“他是袁慰亭身边的戈什哈,这次,就是来接你回去的。”
  话音刚落,沈金英愣了一愣,打量了几眼赵冠侯,忽然将手中的琵琶一丢,一手手帕挡脸,起身就走。
  “我不回去!我不要见他!他这个负心之人,当初说要八抬大轿,抬我进门,现在却打发个戈什哈就来接我,这算什么?难道要我进府之后,去给他的大妇敬茶,以后听她管束么?休想。我现在这样很好,不劳他挂念,就跟他说一句,沈金英死了!让他以后别来烦我。”
  完颜毓卿扑哧一笑“金英姑娘,你这话说的可是真?你要是真对袁慰亭死了心,我就帮你找个人嫁了如何?以你的姿色,随便找个富商,都可以嫁的掉。再说惦记你的人,也是不少,都被我挡下来了。你也知道,挡住这些人,我也很辛苦,你要是对袁慰亭不在挂怀,那些人我可就不挡了。”
  京师居,大不易。京城的挑费,远比外省为高。沈金英并没有很多收入来源,离开十格格的周济,怕是寸步难行。更重要的是,像她这么个美妇,又没有男人,就如同一块羊肉无人看管,不知道多少人想去咬一口。要不是十格格的面子关照,以及杨翠玉日常的照拂,她怕是早被谁霸了去。十格格于她而言,确实是得罪不起的靠山。
  她既能做花魁,自然不是笨伯,听十格格一说,也觉自己有些冒失,连忙重新入坐,但依旧用手帕擦着眼泪
  “十爷,对不住,是金英冒失了。我……我是不想嫁。嫁人没意思,还不如这样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有趣。这位戈什哈,请你回去面禀你们大人,就说没找到我好了。”
  她本也是八大胡同的前辈,脑子绝对够用,此时也明白过来。若是普通一个戈什哈,哪有资格和十格格并坐,此时早就该跪着回话。再看两人眉目传情,多半是有什么私情在,这可万不敢得罪,也不敢拿架子。
  完颜毓卿摇摇头“沈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当初救你时,就答应过你,一定要你风光的嫁入袁家。这话,现在也算数。你且跟他回去,但是不急着进袁府,若是袁慰亭肯八抬大轿的来抬你,自然什么都好。若是他不肯,你就回京师来住,依旧像现在这样过活,不是很好么?总好过现在这样,你在这当寡妇,他那边还可以说不知道你的下落作为推辞,白白让你一个人受苦。”
  赵冠侯取了银票来到沈金英面前,将银票向前一递“这里有库平四千两,乃是为夫人筹备寓所,购买首饰头面之用。若是有不足之数,在下另行报效。”
  沈金英打量了他几眼,心内也不得不承认,这果然是个俊美后生,像是十格格这种衣食无忧的贵女,挑男人自然在意的是相貌年纪而不是看他的家室前途。这两人,倒也算合适。这么大笔的数字,就算她当年极当红时,而很少见到,一下子扔过来,要不是知道他是袁慰亭的戈什哈,就当是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了。
  饶是如此,这么大一笔钱,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做了个要走的态势,又被人拦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杨翠玉此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沈金英看看赵冠侯,又看看十格格,脸上表情几变,终究还是收住了哭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么,要是袁慰亭那个负心人来接我,我是决计不肯回去的,可若是为了十格格帮忙,奴婢义不容辞。当初若无有十格格帮助,我不知被发卖到哪,亦不知是个什么下场。这几年,也没少让十格格贴补,金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份恩情我一定要报答。我就先跟赵公子回津门,总要在他面前,把赵公子保下来再说。这钱,我却不能要,我这几年已经花了十格格很多钱,怎么能收这么多。”
  赵冠侯一笑“这算不了什么,夫人与大人分别数年,久别重逢,总该换一身像样的衣服,添几件首饰。这些地方,处处都要用钱,夫人只管收着就好。”
  “是啊,拿着吧。”金十在桌子上一拍“这是冠侯的一点心意,金英只管收下就好。我在京城,他在津门,遇到什么事,还要你多多照应着。这笔钱,就当是我送你的心意,若是不够使,将来我再送。”
  “这可不敢!”沈金英吓的匆忙站起“十格格您说的这话,就让金英无地自容了。这几年间不知累了您多少,您要我护着谁,我就自当护着谁。要是收您的心意,那是要遭天谴的,万不能这么做。我去收拾收拾,换几件衣服,什么时候出发,就听您的招呼。”
  杨翠玉送走沈金英,完颜毓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我原本是想和你多待几天,可是听皮硝李那意思,是要你赶紧走人。他说了话,我们就得听。我且先送你出京,至于津门那边……我也许冬天的时候,会去那里吃紫蟹。你若是想我,就抽时间到京师来。若是不想我,我也不怪你。”
  “怎么会不想?”赵冠侯拉起完颜毓卿的手“陪我回去吧,寒芝人很好,不会容不下你。就算是你们两个平起平坐,她也会答应。”
  “可是阿玛不会答应。现在要让他知道我要嫁一个七品戈什哈,他肯定会气死,额娘那关也过不去。她身子骨不好,我怕她气出个好歹来,所以只好先这样了,不要让人知道就好了。我反正已经是你的人了,跑也跑不掉,等将来,咱们见机行事。”
  杨翠玉送了沈金英回来,也与两人商议着走法,赵冠侯道:“车站那边,怕是有端王府的人守着,要想回津门,恐怕得另想条出路。另外有沈夫人同行,恐怕就得预备马车了。”
  “马车不是问题,可是如今地面不靖,首善之地,亦是盗贼如云,出了京师,就可能遇到盗匪。所以也得谨慎些。端王府那边,也要防着他们在京师外下手暗算。”
  杨翠玉想着,自己在京师里有多少人脉可用,纵然不能在端王那里说上话,但是找些人护送也是可以找到的。只是这人选第一要可靠,第二要够本事,这便要费一点思量。
  完颜毓卿盘算着,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们去半壁街,找王正谊的源顺镖局里借一面镖旗,若是能请到他出镖就更好。一共二百多里地,多给他拿一些钱财,怎么也是可以的。他在道上名气很大,有他的人在,那些强人就不用考虑,唯一要防范的,就是祖家街的端邸了。”
  红日西垂,祖家街端王府内,濮儁在落日的余光中,手里端着洋枪,睁一眼闭一眼,做瞄准射击的架式。他手里拿的是一支全新的米尼步枪,一边还放着十余发米尼子弹。
  他看了看前来报信的下人“你问清楚了?他们确实是找了源顺镖局的人出镖?”
  “奴才不敢欺骗二爷,源顺镖局里露出来的话,不会有错的。王五不在家,出镖的是他局里的几个镖头,身手高低有限,咱家里的人,对付的了。”
  “对付不对付的了,我不管。他们功夫再好,也总敌不过洋枪。告诉厨房,给我的人准备大碗的牛肉配上上好的白干,吃饱喝足好干活。只要他们一出镖,咱们就追出城去,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
  月明星稀。
  夜晚的京师郊外,万籁俱寂,倦鸟归巢,天地间一片安详。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车上的铃铛声,人喊马嘶声,以及隐约间响起的枪声,将这片安宁打破。
  黑夜之间不得目力,纵马奔驰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濮儁骑的是一匹口外来的良马,速度很快。但是他骑术不够好,加上黑天,速度就得放慢下来,眼前的马车,死活就是追不上,气的他一个劲的骂娘。手上拿的米尼步枪是步枪,并不是马枪,加上他还没成人,个子不够,在马上使不了,只能举起左轮,朝前面胡乱的打,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按他想来,人怎么也得是天亮再走,今天晚上就与之前一样,偷着喝了几口酒,就气呼呼的睡下。
  可是半夜里,却被身边的跟班晃醒,才知道东交民巷那边,居然连夜有几辆马车跑出来。虽然没有那辆亨斯美,但是端王府也打听清楚了,那几辆马车,都插着源顺的标旗。每一辆马车,走的都是不同方向。
  按说此时城门已经关了,开城是一件极困难的事,但是事总归在人为,有庆王府的面子,开一个门缝,让马车出去总不是难事。濮儁仓皇着披衣而起,招呼着自己的部下,提了枪追出来,端王也并没有阻止。
  大管家王兰亭只是传了王爷一句话,除了赵冠侯以外,不要杀人。源顺镖局背后,也是有靠山的,王正谊威名远播,不是好相与之辈,没必要跟他结下人命仇恨。那些保镖的都是拿钱办事,不会和王府死磕,放几阵枪,把人吓走,也就万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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