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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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队俘虏中的绝大多数,就在这疯狂的杀戮中,倒在了血泊里,剩余的几个,暂时没动,而是交给齐开芬转交地方官府。现在袁慰亭任直隶臬司,这帮犯人,早晚脱不出自己的手。齐开芬解决了这批暴徒,接下来,还有的忙。
  租界里的武力,此时并不算强大,紫竹林租界为卡佩租界,又比邻阿尔比昂租界,其主要武力,是红头阿三以及安南巡捕,并不配枪,只有木棒。
  这些武力用来恐吓震慑一下平民还可以,或是对付一下大金的官员衙役,也可狐假虎威一番,对上这种规模的难民,根本就有心无力。除了领事身边以及一些重要机构有士兵警卫外,大多数人没有这种防卫力量,是以武备学堂这次出动,主要的目的,还是去租界支援。齐开芬到这里来,算是假公济私,倒不能待太久。
  “冠侯,既然你这里安全了,接下来,我将要去租界帮忙。普鲁士租界离这里略远,我希望这些暴徒,不要入侵那里。愿主保佑他的孩子。”
  齐开芬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将一条子弹带丢了过去“接着,你可能需要它。如果你的家安全了,我希望能在租界里,与你重逢。”
  “如您所愿,我的教官。”
  等到齐开芬离开,赵冠侯终于到了内宅里,却见那些买来的丫头都缩成了一团,在厨房里瑟瑟发抖。那个故意做怪装丑,以为自己没发现她破绽的厨娘,这时倒显的很是正常,手中横了条铁棍站在那里。
  “老爷,是凤喜救了我们。她功夫很好,如果不是她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就也要被那些坏人杀掉了。还有,要不是凤喜姐和他们打,他们就把老爷的钱都抢走了,是凤喜姐拖住了那帮坏人,才等到救兵来。”
  一个丫鬟怯生生的说着,赵冠侯却连看都没看她,只看看凤喜“你会武功?”
  “家里教的,多少懂点拳脚,再就是成年做饭,翻勺做菜,力气小了干不了,练出了一点笨气力而已。”
  “那好,今后你来保护夫人,如果夫人有了什么意外,你就会死。如果做的好,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说完这话,便转身向苏瞎子那屋去了。
  一个丫鬟向外张望着,见赵冠侯去远了,才转身来到柴禾堆前,分开柴禾,将藏在柴禾里的马国杰露了出来。凤喜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银元,又把那切好的火腿与猪肉朝马国杰手里一塞“快走!趁着第二批官兵没来,赶紧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总之离的越远越好,老爷已经疯了,他看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怕他……这个混混我是认识的,他怎么成了大官?”
  “他手里有枪!你怕不怕都没用,赶快走。”凤喜推着马国杰,很快来到后墙,马国杰转身看着妹妹“妹子,跟哥一起走,我带你去闯个新出身。”
  “不……我不会跟你做强盗。爹说过,不许咱家人当响马,你不听话,我得听话。”凤喜摇着头,将身子一伏,马国杰踩着妹子的后背,双手抓住墙头,人便跃了上去。他颇有些不舍的看着妹妹“凤喜,你不走,我怕……怕你像你二姐一样”
  “那也是我欠他的。今晚上,你做的孽太多了,我的下半辈子,都只能替你还债。”
  凤喜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向了厨房方向,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马国杰无奈的跳下墙,满无目的的四下张望几眼,向着火光最盛的方向,疾奔而去。
  房间里,赵冠侯发现了那两具死尸。一具是苏瞎子,一具是曹仲英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清秀女人。那女人身上没了衣服,腰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死前不知道被多少想女人想疯的男人肆虐过,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曾经和他们一样,也是难民来着。
  苏瞎子身上被刺了好几刀,身上的一身上好的缎面棉袄被人剥了去,手上的玉扳指大概是不易摘,竟是被连指头砍了下去。这个老人,差点害的苏寒芝嫁给庞金标,赵冠侯对他,其实没什么感情。
  可问题是,他却是苏寒芝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自己做了大官,却没能保护好他,从这个层面说起来,自己是对不住苏寒芝的。
  他站起身,来到外面,见凤喜提了棍子站在那,不等他发问,凤喜说道:“夫人回来了……你……你要不要她看看外老太爷?”
  苏寒芝与邹秀荣,都是被姜凤芝保护来的,三个女人在路上,也遇到了一伙难民的袭击。事实上三个女人在这种夜里行走,被袭击几乎是注定的事,但是就在难民出现之后,之前仿佛喝的酩酊大醉的姜凤芝却突然清醒过来。
  她学的是真功夫,这个时候,下的便是死手。一连弄残了三个人,苏寒芝开了一枪,其他难民便有点怕。邹秀荣把皮包里所有的洋钱都撒出去,趁着难民抢洋钱时,总算是逃了出来。
  接着,她们就遇到了一队武备学堂的学员,带队的是洋教习艾德,与苏寒芝照过面,便直接带人,把她们护送了过来。
  赵冠侯并没有选择隐瞒,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直接拉着苏寒芝到了房间,随后陪着她跪在了苏瞎子的尸体前。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够好,如果我带着岳父去赴宴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或者,我压根不去赴宴,留在家里,也可以保护岳父。总之,都是我的不好。你可以哭,如果不出气,可以打我。总之,不管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闷在心里。因为那样,对身体最不利。”
  苏寒芝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愣愣的跪在那里,似乎在怀疑,这一切不是真的。毕竟在不久之前,大家还在酒楼上畅饮谈天,规划着大好未来,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等巨变。赵冠侯一连说了两次,她都没有反应。直到赵冠侯第三次推推她的肩膀时,她才猛的站起来,一路小跑着来到卧室里,将挂在墙上的刀摘了下来。
  那是搬家时,姜不倒送的礼物,一口厚背鬼头刀,并不是装饰用,而是真正战阵上可以杀人的凶器。非武人,用不得这东西。她将刀递到赵冠侯面前,另一只手,则拿着那支左轮手枪。
  “去……杀了他们……全杀了……全都杀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如果那些人来了,我就开枪,你教过我的。最后一发子弹,我会留给我自己……”
  “放心吧,武备学堂的人在,难民们不敢乱来了。等我,不许乱来。”赵冠侯喊过姜凤芝和凤喜交代了几句,又对邹秀荣道:“二嫂,我送你回去?”
  “不了,孟家有护院,有门楼,几个难民,没那么容易打进来。男人,去做男人的事,女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寒芝那边,我会看住她。”
  赵冠侯点点头,提枪背刀,牵马走出院门,大好津门,已成人间火狱,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有哭喊之上。他咬咬牙,上马向着紫竹林租界方向飞驰而去。
  变乱发生不久,小站方向便已经听到了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动员。恰好一列火车自附近经过,随即被新军勒令扣车,将乘客全部驱逐后,以新建陆军左翼第一营(缺炮兵左队)一千余名兵弁将领上车,向津门车站方向疾行。枪弹上膛,刺刀闪光,而每人腰间都悬挂着新购比利时手留弹,随着火车的晃动,摇来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饮血
  雪渐渐停了,风则越来越冷,津门老话:风后暖雪后寒,大雪之后,温度会变的更低。在第一批劫掠者行动之后,他们的队伍也在逐渐的壮大。既有外来的难民,也有苦力、工人,到最后,一些本地的穷人,也参与其中。
  有头有脸的大混混,是不会参加这种行动的,故土难离,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住处。平日里在街面上走动,认识他们的人也多,露了相,被官府查到,不但丧命,而且丢人。一些平日里混不上台面的小角色,在这种时候,就异常活跃,为难民们带路,指门,指引着哪户人家有钱,哪里可以得到更多的收益,之后再分一点残羹。
  飞刀李四兴奋的带着一群难民,来到紫竹林附近,用手指着眼前一处小洋楼道:“我说的不穿衣裳的洋女人,就在这里。一帮洋鬼子没事就来这喝酒找乐子,他们有钱,还能开洋荤,弟兄们打进去,大伙都解谗!”
  他带了一些人先是去了赛金花的下处,不想这女人与巴森斯一起到普鲁士领事馆过年,房子里的东西都存到了银行保险柜里,根本没有收益,便打起了这处俱乐部的主意。
  这个俱乐部设在租界与华界的交界处,老板是个铁勒人,这里提供最好的酒,也提供最好的女人。二十几个来自泰西的脱依舞娘,不但是租界里洋人的最爱,华界里也有些有钱的阔老,偷偷来这里开洋荤。
  这干难民听到有洋女人,也极有精神,这地方晚上是不关门的,只在门首处站着两个两个强壮的铁勒保镖,提示来访者别惹麻烦。能做这种生意的,自然没有善男信女,但是洋人的身份,加上两个精通拳击的保镖,就足以解决所有问题。
  当见到一群明显不受欢迎的人走过来时,一名保镖晃着高大的身躯走过去,伸手推向一个人的胸膛。他并不会说汉语,也不屑于使用汉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吓走这些乞丐。如果他们拒绝服从,他不介意教训几个人。
  那名难民被推的一个趔趄,可是已经有其他难民从各个方向围上来,另一名保镖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头,也向这边走来,同时提醒着同伴“马谢夫,我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几个难民与同伴撕扯着,他们两人都是拳击好手,自然不在意几个难民。可就在他将几个面前的人打翻在地时,在他身后的一个难民,忽然跳起来,手中的东西重重落在了这名保镖的后脑上。
  自己那个高大强壮如同白熊的同伴,如同醉汉般摇晃了几下,最终重重的向地面栽倒。就在他倒下的同时,一群难民已经扑上去,用各种武器,在他的头上、身上,用力的猛砸。
  这名保镖平时打人的事做的多了,遇到恶客,偶尔也会把人打成残废,但是杀人的事,却很少做。更没想到,在金国这地方,居然有华人敢杀洋人。他的脚步一停,随即,就伸手摸向了腰间,可是还不等他拔出腰里的手枪,一个男子猛的甩出了自己手里的匕首,直插在他的肩头。
  不等他叫出声来,几个人已经围过去,短刀斧柄轮番砸下,血渐渐从人群的脚下流淌开来。丢出飞刀的李四哼了一声“也让你知道知道,飞刀李四爷,不是好惹的。我这回,总算是拿飞刀露脸了。”
  洋人不过金国的节日,小年这种日子,对他们来说跟平时没有区别,俱乐部里男人们喝酒找乐子,看着那些舞娘表演。如果看着对劲,只要跟老板说一声,谈妥价钱,就可以把人带到后面的小房间里,彼此钱货两清,互不牵扯。
  在这种地方,是没有所谓绅士的,大家高谈阔论,大声喧哗,嗓门都放到最大。角落里,一张方桌前,一个男子向他的同伴努力推销着“克拉克,你要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就像不能错过从左数第三个那个碧池一样,你看她的胸……待会她就会脱裙子……”
  同行者摇摇头“我对那个碧池很感兴趣但是对你特么的计划一点兴趣都不感,去枣庄买煤矿,见鬼!那离我们太远了,而且那的官府对我们一点也不友好,你知道在那有什么?……哦不,我不是说煤炭,白痴。我是说,在那里有红色头巾,到处都是!在乡村里,如果不带枪,就最好不要出门。你知道红色头巾会干什么?他们会推开门,冲进来,用刀割开你的喉咙……上帝!就像现在一样!”
  这个洋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他说此处时,突然发现大门被人推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持刀提棍猛的闯了进来。舞池里跳舞的舞娘首先被吓了一跳,发出了阵阵尖叫,乐队也随即停止了演奏。喝酒的人,有的没有反应过来,有的则一脸诧异的看回去。
  那名铁勒老板,在吧台下面抽出了一支霰弹猎枪,对准了闯入者,用汉语问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这里属于谁?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们交给你们的官府!”
  回答他的,则是一声沉闷的枪响。两名铁勒保镖佩带的左轮,成了难民的战利品,他们中有逃兵,懂得一些枪支使用技巧,勉强可以打响,而这一枪也奇迹般的命中了。
  在那铁勒人倒下的同时,他手里的手榴弹也响了,弹丸打中了吊顶的挂灯,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随后是无比的混乱。
  洋人们大叫着四散奔逃,有一些人带了枪,拔枪胡乱射击,并不在意击中的是谁。一名难民捉住了一个舞女,将她按在了身旁的桌上,动作之间并没有注意,蜡烛被他碰倒,倒下的蜡烛燃着了窗帘,就在他兴奋的冲锋时,大火已经燃起。
  李四比较狡猾,他故意放满了脚步,落在最后头。果然,洋枪的声音响了,那些难民里,肯定有人会中弹,他暗自冷笑着,鄙视着这些蠢材。跟你四爷玩心眼,还差的远呢。虽然自己位置靠后,可是不用吃枪子,等到最后,实惠还是自己的。
  一个舞女夺门而出,随后就被李四一把抱住,藏在门外的他,比这个舞女还要矮半头,但是力气终归是比女人大。抱着她,就向门岗休息的小房间走去,那舞女用力的踢打喊叫着,李四则哈哈大笑道:“洋表子,你随便叫,今晚上,没人顾的上你……”
  可就在他刚刚来到门房之前,忽然发现,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他将头侧过去,才能看清楚,来人一身武官打扮,目光阴冷,就如这见鬼的天气。
  “……冠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大冷天的,回家吧。今个晚上不太平,别在外头。”李四挤了个笑脸“你也看上这个洋的?那行,这个给你,那屋里还有不少呢。”
  “按咱的规矩,吃锅伙饭的,不许打家劫舍。怎么,离开小鞋坊几天,连规矩都忘了?四叔,您可是让我有点失望。”赵冠侯说话声中,鬼头刀已经抽出来,李四心知不好,松开了手,那舞女猛的踢了他一脚,躲向赵冠侯身后。
  “冠侯,你听我说,这是个洋表子,也是卖的。给谁弄不是弄,咱爷们,怎么就不能开洋荤……你……你拿刀干嘛?”
  “不干什么。”赵冠侯语气很平静“只是杀人而已,今天一伙难民袭击了我的家,寒芝让我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做不到,但是见一个杀一个,还是可以的,所以……说再见”
  刀锋闪动,人头落地。在舞女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中,李四的头就这么被砍了下来。赵冠侯揪着他的发辫,将头拎在手里,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舞女“这刀不错,你觉得呢?”
  俱乐部已经烧了起来,急于发财或是找女人的难民,开始时并不在意,但后来发现火越来越大,就只能先走再说。那些洋人还被堵在屋里出不来,几个难民找到了铁链子和锁,准备把门锁上,把所有洋人都烧死。
  可就在他们刚刚来到门首时,却见到门首处,不知何时,多了个朝廷武官,一手提刀,另一手拎着什么。难民们平日怯官,今天杀人放火的事都做了,反倒不知惧怕,再者自己人多,对方只一人,胆气更足。
  有人问道:“你干什么的?这里没你的事,救济的时候不露头,难道现在要救洋人?”
  “不,你们误会了,我对救洋人没兴趣。”赵冠侯哼了一声,随后将人头朝那名难民一丢“我只对杀你们有兴趣。所以,请大家配合一下,全都去死!”
  人头丢出去,左轮枪就落在手中,数声枪响声中,当先冲出来的几个难民中弹倒地。里面的难民,还在想着最后的疯狂,趁着火还没吞噬整个房子,尽可能找着一切值钱的东西。
  那几声枪响,有人没听见,有人听见了有没在意,直到一个人冲进来时,他们都没太放在心里。
  在角落里以桌子为掩体的克拉克与他的同伴,已经打光了手枪的子弹,眼看着两个难民举着刀向他们走来,呼吸急促和短暂。“克拉克,我对付一个,你对付一个……”
  “问题是他们有好几十个,怎么对付……我已经快窒息了……烟有点大了。那是什么,地狱来的使者么?”
  在烈火之中,名叫克拉克的洋人,看到俱乐部外又走进一人,一手提刀,一手持枪。随后就朝着难民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血花绽放。
  走向两人的那两个难民刚一回头,就已经中弹倒地。等到六发子弹打完,那人干脆举着刀冲进去,他的步伐并不大,但是速度很快,脚步也极优雅,仿佛是在表演着舞蹈。随着他的前进,刀光闪动,一个接一个的人,就在他的刀下变成尸体。
  当一连被砍到十余个人之后,剩下的难民崩溃了,他们大呼小叫的夺门而出,而来人则如魔神一般,举刀追杀,竟是以一人而追杀一群暴徒。那个名叫克拉克的洋人忍不住道:“等一下……咳……我的朋友被烟呛昏了,请你帮助我们。”
  赵冠侯杀的正性起,听到这话,回头才发现,大厅里确实有不少洋人,有的还能动,有的受了伤。还有一些舞女,正自找衣服遮盖身体。他点点头“我会尽量帮助你们,抓紧离开。”
  当最后一个洋人被搀扶着走出俱乐部时,身后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火把,用不了多久,整个楼就要倒塌了。那名叫克拉克的擦擦头上的汗水,朝赵冠侯一笑“大人,请你送我们回租界好么?我们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报道您的恩情。”
  “我正好也要去租界,你们想跟,就跟上。”
  赵冠侯看了看他,见他是个二十几岁,身材微胖的年轻人,大衣已经不见了,头发也乱的很,脸上有几处烟熏痕迹。其他洋人也好不到哪去,至于舞女的情形就更糟糕。这些人如果没人保护,在这样的夜里,估计很难有好下场。他点点头,牵着马在前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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