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1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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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高太医出门,两兄弟却谁都提不起力气来送,过了好一阵,张嗣修才道:“三弟,你跟张忠说,送范进主仆出府。说话让他客气点,再多给一些银两,就只说府里现在不方便,没有那么多人手照顾范公子,留在这里衣食不周,我心里难安。他和魏国公关系好,不愁没地方去。”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现在顾姐姐还顾不过来,你怎么倒有心思赶人?”
  张嗣修哼了一声,“赶人,我当然要赶人!按我的心思,恨不得打他一顿才好!若是他不带小妹去天花庄,小妹自己无法成行,她不去那里,就不会遇到这该死的瘟病,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咱们心里都有数,她这天花是怎么得的,作为罪魁祸首,范进难辞其咎,不必说了,他必须得走!还有,这消息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得想想,怎么安置小妹……”
  张懋修摇头道:“不让其他人知道怕是办不到。这些人都在想方设法打问着消息,怎么瞒的住。如果他们害怕的话,就让他们走,我留下照顾姐姐,反正我这科也不想下场。总之,姐姐身边必须有人。再说姐姐的性格二哥是知道的,让她去住花庄,只怕姐姐比六妹闹的还要凶。”
  正如张懋修所预料,想要保守住张氏出花的秘密,实际是很困难的事。很快,就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接着就有同为湖广才子的何应凯找上门来。他平素与张嗣修相善,在湖广才名也很盛,张家对他也一向持拉拢态度。是以他说话的时候,也比较大胆,敢言他人所不敢言。
  “二公子,小弟刚刚问过了水手,说明天风向有利,最适合北上进京。您也是知道的,越拖延下去,船就越不好走了,万一河道封冻,就彻底没法成行。依小弟之见,宜早不宜迟,我们在江宁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再等下去,只怕要于考期有误。再说,到了京里,我们还要温习备考,这同样需要时间。”
  张嗣修道:“兄台所说有道理,只是舍妹的病……说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为了她耽搁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张某亦是惭愧的很。”
  “张兄,正如你所说,我们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小姐病我们都很关心,但是我们留下,也无助于病情。眼下天气虽寒,天花疫情却未见缓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下,我想我们还是该早离险地才是。”
  “何兄……你的意思是?”
  “二公子,恕我直言,你们兄妹情深,这原本是好事,但是万事过犹不及。小姐的病我们已经听说了,二公子纵然心有不甘,怕也回天无术。强求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放手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小姐吉人天佑,我想自可化险为夷。再说,我们都留下,难道就能治好她?咱们又不是郎中,留下来非但无助于局面,反倒是给医家惹麻烦。”
  “这话怎讲?”
  “二公子,抱薪救火乃是愚行,我们留下如果再有人感染天花,局面岂不是更为混乱?一场天花一两个月都是有的,到时候再想赶考就来不及了。功名不等人,为了这一科,二公子悬梁刺苦读十年,如果因错过考期而失去功名,未免太可惜了。”
  张嗣修心知,对方所说的,并不是指自己的读书,而是所用的盘外招。张家为了这次让二儿子中式,投入的资源也非常可观。包括张居谦不许下场,闹的张家兄弟失和,张居谦住在洛阳不回去。从地方到中枢,张居正动用相府的资源,已经为儿子开辟出一条大路。再加上自己结交书生才子,笼络大批士人学子,同样是为了科举做准备。
  如果错过这一科,那么之前投入的资源,就算打了水漂,三年之后又得重新布局,重新开始。到那个时候,官场变动无可预料,是否还能像这次铺垫的这么稳,也在两可之间。
  再者,更为可怕的,还是天花这种绝症。这是会要命的。
  兄妹感情好,这话是不假的,平日为了妹妹出头,或者被妹妹抢白挖苦几句,也都没有关系。可演下情形却是要为了妹妹赔上性命,这个代价让张嗣修不得不再三考虑是否值得。
  再说即使不死人,就是落一脸麻子,于日后仕途也多了不少阻碍。张嗣修自己也是个爱美如命的人,如果张自己的俊脸落上一堆麻坑,那与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
  他犹豫着道:“三弟说他想要留下……何兄是知道的,三弟的性子平日柔弱,可一旦认准了什么,就很难劝回来。那个三声慢,他不就接回了家么?我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到了京里怎么交待?”
  “二公子放心,三公子那边,小弟有主张。这事还是得用三声慢……”他小声说了几句,张嗣修道:“她肯?”
  “肯的。三声慢惟一的依靠就是三公子,若真是三公子误了学业甚至染了疾病,她在这个家里就住不下去了。所以她必须要保住三公子无事,为了三公子,她什么都肯做。那边的事,小弟会派人去说,想来不为难。等开了船,三公子也没办法不是?”
  “那我……”
  “连三公子都要走,何况二公子?逞匹夫之勇毫无意义,得中功名才是正途。”
  “我知道何兄你的意思,可是我们都走了,小妹身边哪还有人?”
  “有银子还怕没人?二公子又不是寻常百姓之家,在江宁这么多亲朋故旧,随便找个人,都能照顾小姐,再说,不是还有刘勘之刘公子么?他这一科不下场,由他照顾小姐,不是很合适。”
  张嗣修点点头,“这话倒是有道理。勘之兄照应小妹,倒是个正办,我已经让人去请刘兄了。但愿他早些来。”
  刘勘之来时,天已经傍晚。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其本身就不是强壮之人,恶劣的天气,于他的身体而言,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等走进房中与张嗣修见过礼,张嗣修发现这个友人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自己之前未曾注意的变化。当然儒雅依旧,风度依旧,只是觉得在这些气质之余,他身上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却是让张嗣修有些看不透。
  “这次的江宁匪患,其实主要都是些吃不饱饭的饥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啸聚为盗。官府进剿大多就打散了,就是鲁豹这一路,本身就是绿林强人,又联合了些江宁乡间的泼皮喇虎,却是群真正的悍贼。不独谋财还要害命,如果不早除,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有多少客商坏在他们手上。寻常衙役打不过他们,官兵来了他们又会跑,为了剿灭他们,可是没少费力气。”
  刘勘之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剿贼的功绩,张嗣修几次插不进去话,最后才道:“这剿贼的事……回头写个奏章交通政司吧,请刘兄来,说的是小妹的事。”
  “小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轿子已经备好了,就停在外面。”
  刘勘之话说的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张嗣修心内一喜,于沉闷的心情中,总算见到了一丝曙光。但随即又有些迟疑:“这……好么?刘兄家中人丁众多,小妹这病……不大方便吧?不如送到某个别院里……”
  “张兄,你说笑了。咱们江宁有现成的花庄,那还是小妹一手操办的,哪里用的到什么别院。”
  张嗣修一愣,“刘兄,你是说,要把小妹送到花庄里,不是送到你刘府别院?”
  刘勘之道:“家父居官清廉,不收馈赠,只凭俸禄哪里在江宁买的起房子。这里寸土寸金,只有徐家那种勋贵人家,才有那么多别院。就连我家现下这所宅邸亦是朝廷配给他日辞官要缴还的,怎么可能有别院?小妹得的是天花,城内所有天花病人都要送到天花庄里,这事张兄是知道的啊。”
  张嗣修道:“这事我当然知道,可是……可那是小妹……”
  “魏国公家的六小姐也住进去了,其他人自然也要遵守。当日六小姐住进花庄,为的就是给城里的大户官绅一个警告,不要心存侥幸。若是小妹不住在那里,前面的用心不就白费了?张兄不是徐家那种糊涂人,应该明白小弟的苦心。再者,如今的花庄是小妹与徐家共同操办,比起当日衙门的花庄不知强出多少,小妹住在里面也不会受委屈。还能派佣人专门伺候她,比起住进谁家的别院都有用多了。府上可有得用仆役,如果没有我倒是带着,这就带小妹进庄。”
  “慢!”张嗣修的脸沉了下来,两眼盯着刘勘之,“刘兄,你来莫非就是带小妹进花庄的?我请你来,就是请你带小妹进花庄?难道我家自己没有手脚,不能送人去么?”
  刘勘之一笑,“张兄息怒,你想要小弟做什么,小弟很清楚。但是……这做不到。鲁豹一伙贼子头目已经就擒,但零星党羽依旧在附近逃窜,复有为害地方可能。剿灭了他们,还有大批百姓要救济。再说天花不知几时结束,这些病人的隔离、治疗也是问题。这么多事都堆在那里,小弟分身乏术,实在拿不出精力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也不可能为了照顾一个人就误了大局。”
  张嗣修道:“你知道小妹的性子,她进了花庄,会变成什么样?”
  “花庄里的大家闺秀很多,我想大家都会慢慢适应的。人不真的经历一些事,总会认为自己受不了。等真的经历了,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难过的。小弟还有公事要忙,就不都与张兄交涉了,请吩咐贵仆把小妹请出来吧。”
  “混账!”
  愤怒地张嗣修猛扑而出,朝着刘勘之挥出一拳,刘勘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嘴角边已经沁出一缕血丝。他扶着桌子才保持住身体平衡,依旧朝着张嗣修一笑,“张兄满意了么?如果不满意,可以继续打。满意了,就有请小妹出来,我要带她去花庄。”
第二百章
困境(上)
  在徐家别院外,数顶轿子停在那。除了一些公人捕快,并没有其他官员。
  由于并没有官员到场,人来的也并不多,外人看过去,大多以为是一次正常的聚会,没人想到是官府强行带走天花病人。算是在最大范围内,维护了张家的脸面。
  由于担心张氏情绪激动下自伤,她喝的药里加入了镇定安神的药剂,这时正好药效发生作用,大脑不似平日灵光。人被抬上了轿子,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只喃喃问道:“是谁来接我了?刘兄,还是……”
  一个婆子在旁道:“是刑部刘公子,不是什么万进万公子。”心内对于这位相府千金,着实些鄙夷。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居然和两个男子纠缠不清,比起乡间妇人还多有不如。不过总归是赚钱的生意,犯不上指责主家的品行。
  这几个妇人本来就是被雇来临时伺候张氏的,现在也要随同一起进庄,春香是贴身丫鬟同样没得选,张家其他仆从倒是不用跟进去。
  张嗣修站在门口,看着妹妹被七手八脚送上轿子。这还是张氏被怀疑得了天花之后,兄妹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是女儿身,可是张氏平素行事做风酷肖男儿,身边的人都在潜意识里将其当做个强者,少女自己也素来喜好与男子争胜负。即使在家人心中,对于少女的定位也是家中女公子,不少家仆对其的畏惧甚至超过张家几个男丁。
  可在此时看来,张嗣修发现自己的妹妹是那么单薄,那么瘦弱……那么需要兄长保护。
  “小妹!”他喊了一声,人就待冲出去,但是一旁的何应凯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二公子冷静!你这样出去有什么用啊?魏国公何等遮奢的人物,女儿该出城还是要出城。现在刘公子如此安排,已经给足了我们面子,要是闹到六部府县各衙门来这里哭门,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总不能让大家都知道大小姐出了天花,那样连二公子的处境都很危险。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刘公子这也是好意。”
  “刘堪之……刘堪之……”张嗣修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要把这个名字在嘴里生吞活剥。过了好一阵,他忽然对一旁的家将张忠道:
  “你马上出去,给我去找范进。不管他在哪里都好,告诉他大小姐被送进花庄的事,要快!还有向他赔礼道歉,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总之就是要让他顺气。最后告诉他,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进京赶考,如果他可以跟着来,我会在船上留个最好的位置。”
  何应凯不解道:“二公子,您这是?”
  “我的眼光不行,但或许小妹的眼光好些,现在我要做一些事弥补错误。即使我不能保住我妹妹安全,也要尽我所能,给她一个最好的归宿。三弟呢?他人在哪?”
  何应凯笑道:“银珠姑娘陪着他呢,刚才银珠姑娘死命拉住三公子,才没让他阻止刘公子带人,自己却被三公子好一顿打。但这行院里出来的女子就是能忍,被打的那么狠,依旧还陪着笑脸哄着三公子呢,放心吧,保证明天误不了事。”
  张家的下人已经在几个相熟才子的指挥下,悄悄打点行装,以免走的时候太匆忙,遗落了什么重要东西。鼻青脸肿的三声慢顶着浑身的伤痛,小心地烫了酒,伺候着张懋修喝下去,听着他一声声的骂着自己,一语不发。
  往日行院里出名的女光棍,竟成了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眼看着张懋修声音越来越小,人趴在桌上不动,三声慢才长出口气。走到他身边,举起巴掌想要扇下去,最终却只是在张懋修脸上轻轻的一捏。
  “真俊……这细皮嫩肉的书生,打起人来可真狠。老娘上辈子一准是被你救过的狐狸,这辈子要报恩。不管你打我骂我,我就是恨不起来。你将来再怎么恨我,我都不能看着你留下。连大小姐都得了天花,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快走吧,我的小冤家,等到你将来中了进士,就知道姐姐的好处了。”
  隆冬的夜晚,风寒如刀,街上漆黑一片。在街道两侧,一团团篝火在燃烧,衣衫褴褛肮脏不堪的灾民,你争我抢地向火边靠拢,哪怕被火烫伤或是火星点着了衣服,依旧向前凑。
  出去天花之外,饥饿与寒冷同样致命。今年江宁的雪来的早,也格外的大。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实际上这样大雪已经可以称为灾害。于城中富人而言,可以三五知己饮酒赏景,于贫民而言便是灭顶之灾。老人孩子抵抗不住寒冷天气死掉,已经是常有的事,一些不甘心就死的人,逃进城里乞求活路。官府固然可以给一些粥饭或是招工,但居住地很难解决。这些生命之火,就是大多数难民撑过寒冬的屏障。
  火焰带来的温暖,对抗不了天地之威,大多数人虽然靠近了火,依旧瑟瑟发抖。身体强壮的人,天然获得了靠近火最近的位置,老人、妇人、孩子则被挤得远远的。人们用空洞麻木地眼神看着街道,看着那一顶顶从眼前走过的轿子以及轿子两旁配刀提棍的公人,下意识地喊道:“好心的老爷太太,行行好吧!”
  回应他们的,只是无情地脚步与飞雪。
  刘勘之押队,走在最后,全程没和张氏说一句话。直到轿子出了城门,他才转身往回走。一个仆人要来个生鸡蛋,给刘堪之在脸上滚动着。看到自家公子挨打,两个仆人的心里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基于身份的悬殊,纵然两人精通技击,也无法对这个级别的打斗进行干预。另一名仆人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公子……为何要吃这个亏?”
  “不挨这一拳怎么办?难道真要像对待徐家那样,江宁大小衙门一起到张家这里逼他们交人?那就连张江陵的面子都丢光了。他毕竟是当朝首辅,文臣首领,与徐家这种世袭勋臣不同,总要留些体面的。要想保留面子,这个亏就必然要有人吃。张嗣修的脾性我最了解,不让他打这一拳,这个台他怎么下?整个江宁,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够资格挨这一拳?大家朋友一场,即使将来绝交,也要帮他最后一次。让他下了这个台,才好把小妹交给我,他也好走路啊。现在江宁多危险,他继续留在这,如果染上天花怎么办?”
  “可……可是公子和张小姐……”
  刘堪之看看两人微笑道:“你们两个不要多想,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你们不要多开口。”
  风中有哭声传过来。这样的声音在江宁,几乎每晚都会有。至亲离世,惟一的伴侣遇害,男人辛苦一天积累的口粮转而被人夺走,有的妇人受了辱却得不到许诺的干粮或是烤火位置,还有的发现孩子已经睡过去,不论怎么拍也叫不醒……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发出这种声音。
  “你们听。”刘堪之对两个仆人道:“过去你们跟着我,只能听到诗书声,丝竹声,歌声,却听不到这些声音。我也是到了江宁后,才学会听这些声音。跟以往那些声音比,我觉得这些声音更有用,也更值得我们注意。读书人最先要懂的就是道理,上报天子下安黎庶就是最大的道理。比起做大官或是娶一个美丽可人的妻子,让这种声音少一些,让这样的人少一些,才是书生真正该做的事。走了,跟我去看看,那些人到底为什么哭,能帮一个是一个。”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江宁上空时,码头上,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城里从闹天花开始,有办法有条件逃跑的人就想着跑路。像是张家这种大型客船,就是逃难者的首选,少不了有许多人想要找关系搭船。可是于张家而言,带这么多人上船,也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自是万不可行。是以只能以这种近似偷跑的方式,悄悄离开。
  这船上的乘客除了家人仆役外,除了名冠一省的才子,就是达官贵人之后,平日都是极有身份的角色,迟到于他们而言都是极寻常的事。能半夜在这里等待上船,简直就是破天荒。
  张嗣修踮着脚望了望花庄的方向,由于那里距离码头比较远,在这里其实也看不到什么。看着那里,无非是求个良心上的安稳罢了。何应凯在旁道:
  “二公子,上船吧。大小姐在江宁也不是没朋友,有魏国公府的面子在,怎么也不会让大小姐吃亏。等公子到了京里,面禀元翁,再请老人家做定夺就是。请上船吧。”
  张懋修药力未过,由几个仆人抬着上了船。张嗣修在仆人搀扶下,小心地登船,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跟上来。他看着身边的人问道:“你跟范进说清楚了?”
  “回二公子的话,都说清楚了,范公子只说了一句他知道了,其他的没多说什么。”
  “他人在天界寺,离这里不算远,如果要过来这个时候怎么也该来了啊……”张嗣修思考了一阵,最终摇头道:“大概这都是命吧。就算出了天花,也不该落到这等人手里……冤孽,就是冤孽,便宜他了。将来敢对小妹不好,我要他的命!”
  在水手的吆喝声中,大船解了缆,离开码头前行。几名同行者,如蒙恩赦一般,兴高采烈地返回自己的船舱,继续做自己的道德文章。张嗣修心内如焚,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拳头在桌上用力敲打,反复念叨着:“妹妹……只要你过了这一关,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二哥都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一定要过关……一定要挺过去……”
  天花庄内,张氏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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