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134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34/350

  弹发如雨。
  一个多时辰后,森林之中,一个大明朝户籍档案上并不存在的小村落内。正在照顾孩子,为相公准备饭菜的美艳妇人,从几个满身是血的乡亲处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自己的爹爹,也就是这片村庄的主人,带着乡亲出去例行打猎,被一个剽悍女匪的弹丸打瞎了双眼,人已经不行了。同去的乡亲除了这几个人跑回来以外,剩下的受伤要么成了残废,还有几个被人杀了。
  妇人大惊失色,连忙让孩子去喊相公,时间不长,满面阴鸷的书生赶来,问了问情形,随后拉起妇人道:“别怕,有我洪大安在,不会让岳父无辜受害,快去救人。”
  注1:自河间、任邱以北,败垣中隐阉竖数十辈,但遇往来舆马,其稍弱者,则群聚乞钱;其强者,辄勒马术索犒。间有旷野中二三骑单行,则曳之下鞍,或扼其喉,或握其阴,尽括腹腰间所有,轰然散去,其被劫之人方苏,尚昏不知也。比至都城外赤然。地方令长,视为故常,曾不禁戢,为商旅害最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周进
  雪地之上,两道深深的辙痕沿着驿道,向京师方向蜿蜒而去。范志高与大柱子继续热情地攀谈,仿佛失散多年亲兄弟,大柱子葫芦里的酒,也以极快地速度减少。于那群冲出来的乞丐死活,已经没人在意,人命关天也要分人,有张舜卿这道辟邪符在,官府王法之类的因素,其实不怎么需要考虑。
  这一场遭遇战,并没让这一行人感到害怕,反倒是薛素芳郁结的心情因此大为好转。摆在这一行人面前的最大问题,还是路况。大雪之后的官道,实在对马车太不友好,再说这年月的官道,实际也就是那么回事,雨雪之后都极难行动。即使大柱子用尽全力赶车,还是在一个多时辰后陷进一个坑里出不来。
  几头大牲口拼命地使力,车依旧不动。这车又大又沉,于安全性和舒适性上都没问题,可一旦陷住,想要出去也麻烦。关清、范志高、大柱子三人推了半天,效果并不明显。薛素芳与范进因为修炼易筋经的原因,都有过人的膂力,可是又都爱洁。看着车的模样,知道把车推出来,少不了要弄一身污泥,都有点皱眉头。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如果不想露宿在雪地里,就只能豁出去脏。范进咬咬牙,将身上的珍珠毛大袄脱下来放进马车里,活动着手腕,准备亲自上阵。张舜卿拉住他,用眼看看车外,范进摇头道:“有男人在,不能让女人干活,你好好待着,看我的。”
  张舜卿见他坚决,便也将狐裘脱下来,准备下车。范进急道:“你疯了?你这身子骨,哪受的了冷风。”
  “妾身没这么娇惯,再说退思在哪,我便在哪。”
  两人一时僵在那里,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这时,身后一支商队路过,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支商队是一群行商人凑在一起临时拼凑而成,人人肩上都挑着扁担,里面放着货物,还有几辆推车。人数有十几个,为首的是个山东大汉,身材高大魁梧,人也极豪爽。见这情形发一声喊,一干商人上来又推又拉,把马车从坑里推出来,众人身上少不得都是一身泥巴。
  两下互相打了招呼,范进上前道谢,见这支队伍里也有个书生,便更是亲厚了。那名书生年龄与范进差不多,情形却很落魄。看他穿戴只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曾中,衣着也自寒酸,像极了当初未曾中试时的范进。身上所谓棉袄其实跟一口钟差不多,没有几两棉花,上面还有几处补丁,因为推车,还落了一下子泥。头上戴了一顶破毡帽,上面也满是窟窿,透着一股窘迫样子。
  秀才见了举人,不问年龄大小,一律要称呼老前辈,以晚辈自认,何况是童生。那书生连忙上前打了招呼,等到问起姓名来,那秀才道:“小子山东周进拜见范老先生。”
  周进?
  范进愣了愣,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书生。一张黑红面皮,眉目倒是很周正,人也斯斯文文的,与身边那帮山东口音的商人,举止气质着实有些差别。人虽然寒酸,但一股书卷气掩盖不住。他问道:“周朋友,贵府上是何方人士?”
  “小地方,山东兖州汶上的。他老舅原本是给人教馆,这不是现在辞了馆,跟着俺到京里来跑跑买卖。他是念书人,识文断字,俺们一帮大老粗,有这么个书生跟着,与人交涉时也有点底气。”行商的首领知道自己这个内弟不善于交涉,主动替他承担了沟通的工作。
  范进看看这行商头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您别客气,咱是小小商贾,可不敢当举人老爷您的尊字,小的贱姓金,金有余。”
  没错了。果然就是他们。
  自从确认自己进入儒林世界后,范进不止一次想过,在原著中给予范进巨大帮助,乃至成为范进恩主一般人物的周进,现在混的如何。只是想归想,想要找这个人,不啻大海捞针,肯定办不到。不想,居然在京师之外,与这个命里原本的贵人相识了。
  按照儒林原著,周进发达也是在老年,因此才养成他重视老年学子的习惯,正因为彼此年岁都大的关系,才对范进的文章多看了几遍。也因为这份耐心才发现范进文章中的可取之处将其录为秀才,可以说范进在原著中能咸鱼翻身全靠周进提携。现在的周进既然年轻,应该还是穷困潦倒阶段,但是年纪不大,依旧还有读书进取的机会,心里不绝望,也就干不出在贡院撞板的事来。
  范进打量几眼周进,不由感慨起命运的伟大,让自己与原本世界的恩人在此相遇。看着他,就不免想起曾经的自己,心里转了个念头:一定要帮帮他,就当替原本的范进报恩了。
  有了这个念头,接下来的路,范进就主动邀请这些行商一起走。金有余并不把推范进的马车当成自己对范进的恩惠,也没想过要对方报答什么。反倒因为范进一个举人老爷肯和自己同路而感恩戴德,顺带还有些惶恐,很有几分讨好意味地鞍前马后忙碌着,生怕自己举止粗鲁,激怒举人老爷。
  这队商人是走惯京师的,平素从山东贩了布匹土产到京里交易,这回因为京里是会试之期,有商品就不愁卖,便特意组了团进京赶场。他们走惯了这条路,路途熟悉,人数也多,并不怕强盗。这些小商贩没什么知识,但为人热情豪爽,路上便多了几分生气。
  周进寻机会向范进请教些学问,范进亦把自己的一些窗稿拿来,送给周进去读。车上本来就带了不少上好的食物,也拿出来散与一干行商来吃,比起他们自己带的干粮,自然不知道强出多少。
  金有余感念范进的恩德,路上也极帮衬,车再遇到难走的路,这群行商一起上手,就把车推出去,偶尔还帮着清雪,倒是让行动速度提升了不少。等到望见京师那高大巍峨的城墙望楼时,已是二月初五,距离考试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
  自陆路进京,外城必走彰仪门,等到望见高大的城门洞,金有余忽然叫住了众人。将范进喊到一边道:“范老爷,您是头回进京吧?”
  “是啊,第一次来。”
  “那便是了,这京师不比别地,与外地的规矩不大一样。就拿您这举人老爷来说,在外省自是金字招牌,即便是县太爷见了您,也得恭敬客气。可是京师不同别地,连七品官在这都不算啥,何况是个举人。尤其是大比之年,各省赶考举子成百上千,这举人老爷的威风就比平日弱了不少。您这人不拿我们当外人,咱也得对的起范老爷。听我一句劝,千万别让您的女眷露脸。最好是买几块面纱,把脸都挡上。尤其那位跨辕的大姑,一路上怎么走都行,到了京里,可千万别露面。”
  范进笑道:“这话怎么说?”
  “这还怎么说?京师里达官显贵多,麻烦事就多,尤其是漂亮女人,是最能惹麻烦的。您是外省来的,在京师又没什么朋友,吃了亏,也不知道去哪里报官,即便报了官,也未必有用。虽然您身边有几个护卫,可是在京师这地方,是没用的。这里的人比老虎还厉害,又怎么惹的起?”
  周进话不多,但是因为受了范进不少点拨,也道:“范老先生,我家姐丈说的是个正办。这里的人,不怎么讲道理的。不但盘剥商贾,还强抢民女。听姐丈说,前段时间有位老爷子到衙门报官,说女儿丢了,可报官也没用,衙役只说是找不到。那还是本地人都无办法,何况是咱们外来的。”
  “可不?这京城里的泼皮无赖,也比别处的凶恶。您看这彰仪门,就有不少泼皮做力夫头。外来的货物,全要由他们来挑,自己能挑也不行。雇挑夫讲价钱,全都是他们做主,谁敢说个不字,立刻便来打人砸摊子。与他们一撕打,官差来也是向着他们说话,反倒是责问我们不是。”
  金有余说着话摇摇头,“说来让人气闷,俺们一路从山东到京里,手上自然是有几斤气力的。也都带着棍棒,真遇到强盗,也敢和他们较量几下。反倒是到了天子脚下,遇到穿官衣的强人,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这些泼皮,有的就与这些官府中人勾结一起,给他们充当耳目,专门看哪里有漂亮女眷,若是被他们看中,那可是……”
  范进点头道了谢,却也不怎么当一回事。毕竟到了京城,就是张舜卿的地盘,有胆量抢张居正女儿的,怕是还没生出来。
  张舜卿听到范进转述,也是觉得好气之中,又有些好笑。“范郎不必下车了,就在车上候着,妾身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敢来打妾身的主意。首善之地光天化日敢掳良家女子,当真是没王法了么?”
  范进到了车厢里摇头道:“这话也是没法说的。泰山居于内城,和外城可以算做两个世界。内城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是天上人,这外城就只能算做凡间人,到了城外乡村,便不好说算人算鬼了。京师内城都是高房大屋深宅大院,外城就有树林子果木园还有农庄,好多人还要耕种为业,与内城只隔一道城墙,便是两重日月。就拿这泼皮来说,在内城不敢做的事,外城未必不敢。你还记得大柱子说的那些乞丐,他们抓了妇女卖到那等下贱所在,都是在外城的,内城里自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京师官吏巡兵,他们在内城治安上会用心一些,到了外城,就不会那么认真,毕竟外城贵人少,能砸掉他们饭碗的人不多。再说,有了利益纠葛,他们与那些泼皮,说不定也是一伙的。”
  说着话的当口,车已经到了彰仪门外,几名官兵过来照例检查车辆,有人伸手要去掀车帘,薛素芳沉着脸道:“军遏抑且慢,车里有女眷,不方便。”
  “女眷?是官眷么?可有官衔牌?”
  “车上是广东乡试亚魁范老爷和他的内眷。”
  “广东亚魁?”军兵冷笑了一声,“这倒是好大官了!大姑娘,听你一口南方口音,外来的吧?这里是京师,不是南边,举人在这,还不配算官。来来,我们倒要看看,举人娘子长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却是一声鞭子响,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来:“休得放肆。前几天上面刚发了话你们就忘了?都给我老实点!这位姑娘,对不住,手下人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请进吧。”
  马车与行商走过去,呵斥部下的军官才小声道:“你们自己失心疯,别拉着我陪绑。上面刚交代,对南方来的马车,一律给我客气点,你没听见那女人一嘴南方口音么?”
  “是……长官教训的是,小的一时糊涂了。那娘们实在太漂亮了,看着就忍不住……”
  “刘汝成在前面呢,这事你们掺和什么,让他办去。他们走的是冯大官人的门路,什么事不敢做?这事你们别掺和,这样的女人,也不是你们能惦记的。广东亚魁……居然敢带这么漂亮的女人进京,用不了三天,他就得哭!”
  城门处小小的争吵,对于京师而言,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大多数人并不会关注。但是也有人听到了广东亚魁范老爷几个字,随即就有人小跑着,把消息传递出去。
  在京师这座大城市里,由于有着海量的官员、勋贵乃至皇亲,无数势力纠葛,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大事件。街上一起简单的斗殴,都可能牵扯到两个二三品大员的恩怨,一个小小的举人在这个时间进城,实际是什么都算不了的。
  只有少数人知道,广东亚魁这个字号,代表着什么。一些泼皮,闲汉悄悄行动,不多时,便有几个穿罩甲的锦衣,逆着人流向彰仪门方向靠近。
  进门不久,果然就有裹着破棉袄,满面污泥的苦力走过来,要为金有余等人挑担子。进过几次京师的金有余知道路数,连忙把钱递过去,道:“这担子我们几个尽够挑了,不敢劳各位老哥大驾。我们这也有急事,改日请大家喝茶。”
  一个三十几岁身材高大的男子,揣着手站在那里,时不时偷眼去看薛五的长腿。这时嘿嘿笑道:
  “这位老客不愧是山东爷们,就是豪气,大家有急事,就谁也不扰谁了。那啥担子你们自己挑,可是别忘了,去崇文门交税。这马车也是你们的?牲口真漂亮,车里有啥,最近地方上正在抓拐子,外来的车辆都得检查,免得有人把拐来的妇人藏到车里。我也看看……”
  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车边,伸手刚刚要掀帘子,薛五已经把大柱子的马鞭拿在手里,手微微一动,马鞭在空中打了个爆响,“我看谁敢动!”
  大汉打量几眼薛五,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翻脸开骂,反倒是赔个笑脸。“怎么,这位女侠有话说?”
  “车里有内眷,你一个大男人能看么?”
  “啊啊……是小的无礼了,女侠可别见怪。”那汉子打个哈哈,“小的是不能看,不过这京师这么大,总是有能看之人的。纵然是内眷,也不能不见人。您几位且忙着,小的先告退。”
  薛素芳哼了一声,将马鞭交给大柱子,比了一个手势,大柱子心领神会,赶着车随金有余等人,直奔崇文门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闹崇文(上)
  崇文门税监于明代是京城里最肥的几个缺分之一,凡是外来货物进内城者,必到崇文门税关交税。包括水路来船,也要到此纳税。
  户部、锦衣卫都在此设立了自己的税卡,进入内城的商人,既要在户部的税官处完课,又要交一份锦衣卫收取的税收。如果此时在大明朝搞个最受人痛恨雕塑排行榜,崇文门镇海寺的铁龟排名肯定超过紫禁城的兽吻。
  一干身怀武力的商人,可以在沿途与匪徒搏斗,到了大明锦衣官校面前,就得乖乖的把银子交出去。不但不能反抗,还必须注意态度和蔼,注意用词文明礼貌。否则随时可能因为态度问题,被抓到衙门里进行思想教育,时间不定。
  京师内城的酒类饮料消耗是个惊人数字,每天都要经外埠向城内运送大量白酒,酒税亦是崇文门税关重要收入来源。崇文门外的通道,也因此被称为酒道。外来的酒进京之后,由崇文门里十八家酒坊负责统一收购,再行发卖,不问可知,这些酒坊背后,自然有足够分量的人物站台,每天的收益也颇为可观。
  此时早饭刚过,每家酒坊外,排队交酒的商人,已经站成了一条龙。酒坊伙计漫不经心地看着秤,随口报出个分量来,付出些钱。酒商并不敢与这些伙计争秤,就在酒坊附近,几十个锦衣卫站在那里,谁又敢多说一句。
  名为闻香坊的酒坊大门,此时忽然打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满面通红的从里面走出来。其相貌本来还颇为俊朗,可是喝多了酒,满面鲜红如血,两眼满是血丝的样子,就有些难看了。方才在彰仪门想看马车的大汉,这时正站在这年轻人身边,小心地搀扶着他,边走边嘱咐着:“冯大老爷慢点,留神脚下。”
  这年轻男子头戴无翅乌纱,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红麒麟服,腰挎一口乌鞘绣春刀,一看可知,是锦衣卫中身份尊贵的人物,毕竟麒麟为超品勋贵朝服,能穿这种衣服的锦衣武臣,身份低不到哪去。像这么年轻的,就更少见一些。
  几个锦衣卫连忙跑过来搀扶,却被这人左右一推。“扶什么?我是堂堂武举第一,这点酒还能把我放倒……厄!这小娘皮不好好的在南边待着,今天说进京,明天说进京,结果害我在这等了这么多时辰,真是……厄”说话间,又是一个酒嗝。
  回头看了一眼酒坊,想着酒坊掌柜爱女的一身细皮嫩肉,又看看有旁的大汉。“刘汝成!你说那广东亚魁车上,有个美得不像话的武伎?这话要是假的,害爷们白吹一阵冷风,我把你连你家大哥一起塞到诏狱里去,让你尝尝锦衣卫的手段。”
  那汉子平日是个凶神恶煞,这时却是比孝子贤孙还要恭顺,赔笑道:“小的怎么敢骗冯大爷。若是当真不美,您就剥了我的皮。”
  “剥皮?剥皮好啊,这活锦衣卫差点,活太糙,东厂里才有正经的手艺人,那皮剥的,整张的皮没有半点包含,那才叫个手段……哪天我带你看看,让你小子开开眼。”
  一阵凉风吹来,男子酒意上涌,张口便将方才在酒坊里喝的烈酒连同吃进去的肉食以及那位掌柜爱女嘴上胭脂,一发吐到了这名为刘汝成的大汉身上。大汉脸连带身上,满是这些秽物,非但不敢擦,还要赔笑道:“谢冯爷的赏,谢冯大爷。”
  这年轻人,就是当今权倾天下的内相冯保嫡亲侄儿,本科武举第一冯邦宁。武科不比文科,没有殿试也就没有状元。武举自身也是军卫体制内部升转考试流程,外界关注度不高,有的是办法搞把戏,所以他这武举第一拿的轻而易举。
  其年纪虽然还不到二十,靠着冯保关系,已是三品锦衣卫指挥使准以二品都指挥体统行事,另赏穿麒麟服。即便在京师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勋臣子弟,皇亲国戚如云,真敢招惹他的却也没几个。其自身的官职只是锦衣带俸,不掌卫事,可是他真拿出冯保的招牌,要来卫里管事拿权,却也没人拦的住。
  像冯邦宁这种人,在卫里掌事也多是他拿来发财或是找女人的工具,在崇文门口吹冷风摆布酒坊掌柜的女儿,不是他喜欢做的事。可是最近一连半月,他每天如应卯般出现在崇文门,明眼人便知是有大事要做,只是他不说,也没人敢去问。京师里一干城狐社鼠,多仰仗冯邦宁保护,于他吩咐的事,也都要去做。这名为刘汝成的男子,便是时下京师里颇有势力的一伙泼皮头目。
  几十个锦衣卫在已经有了醉意的冯邦宁带领下,横冲直撞的来到城门处,冯邦宁吩咐几句,所有锦衣官的精神都提了起来。户部在此负责收税的吏员乃至税监也早早让出了位置,让这位煞星坐下。而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内,一个背书箱的中年书生,本来昏昏欲睡,这时却来了精神,飞快地铺开纸张,提起笔,他意识到,应该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到了。
  进城的人依旧不断,并没人注意到会发生什么。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光景,那清脆的铜铃声响起,马车已经停在了崇文门外。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34/350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