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2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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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知这种心态很不正常,一场露水夫妻不算什么,可如果真动了心,那不但对不起薛五,也对不起稚登。现在最为妥当的处置方式,就是远离这个男人,离的越远越好。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又导致她忍不住想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本事,做到这种在她看来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明知道女人一旦对男人产生好奇心非常危险,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范进将嘴凑到马湘兰耳边,小声道:“别急么,这是个很复杂的事,容我慢慢说给你听啊。这个夜晚还很长,足够我们……慢慢聊。”
  清晨,当旭日初升时,马湘兰的酒意已经基本褪去。由于范进阻拦得早,加上那连番活动及时把酒通过汗发散出去,昨晚的醉酒并没让马湘兰太难受。不像记忆中那几次宿醉一样,头疼欲裂四肢无力。在人前装出酒豪模样,事后自己受罪的事不知做了多少次,只有这次的感受最舒服。而舒服的原因……或许是这个正在摇船的男人吧。
  范进摇着船,划向昨晚的停泊处。他赤着上身,摇着桨的样子,仿佛是个真正的船夫。初升的阳光撒在他身上,照出那一身雪花白肉以及身上那晶莹汗珠,马湘兰在船舱里向外看着,脑海里不由幻想出一幅画面。他不是什么大老爷,也不是大才子,只是个船夫,自己也不是什么曾经的花魁行首,只是个普通船娘。两人一条船,就这样过一辈子。虽然生计艰难,但是却可以相濡以沫,白首终身。
  一想到那种情景,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能对不起伯谷。”
  站起身,慢慢地走出船舱,来到范进身边,伸手去接船桨道:“你是朝廷命官了,若是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摇船,会笑话的。让我来吧。”
  范进看看她,笑道:“你行么?”
  “别小看人啊,老娘也是水上人家,摇船也是从小练就的本事。要不然,你当老娘这两条腿是怎么练出来的。”
  “可是……你还有力么?早晨喊着饶命的,是哪个?”
  马湘兰脸微微一红,抬腿朝着范进踢过去,“好啊,老娘好心帮你摇船,你倒来消遣老娘,信不信一脚踢死你啊。还有啊,把昨天的事忘干净,不许再记得!老娘昨天就是寂寞得很,拿一两银子买快活,不许你再提了。”
  范进看看马湘兰那双长腿以及纤腰,微笑不语,但是用意已经很明白。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当事人怎么想,都不可能真的就此抹去。不提马湘兰的大姐头性子以及姣好容颜,就是昨晚的滋味就让范进不想放手,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王稚登争上一回。
  等船回了泊位,正看到几个船夫模样的人赤着上身跪在岸边,每人身后各有个衙役,提了鞭子猛抽。张大受正吩咐道:“用力!使足气力打!连船都看不住,却去找女人,那等事真有这般要紧么?咱家生平最恨这等靠下半身想事情的混账,杀光了他们才称心。反正咱家回程时也不坐他们的船,与我用心打!”
  范进与马湘兰对望一眼,彼此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笑意,马湘兰又警告似地朝范进抬了抬脚,随即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转身回舱。
  在河道上,两个酒坛,以及一条竹席,一个被单,几件色彩鲜艳的女人衣服在水中载浮载沉。有早起的渔人将床单从水中勾起来,纳闷这么好的床单和这么好的绸制小衣之类的东西,怎么有人舍得扔掉。只感谢着好运气,欢喜的回了家。
  与此同时,句容县城,客栈之内。
  郑婵面红耳赤,紧张地摆着手,“不行……真的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在她对面,宋氏面带微笑,神态很是和蔼,以诱导的方式说道:“收下吧,不算什么的。范老爷以后就是我们头上的父母官,做子民的孝敬一下主官,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将来还要仰仗大老爷多方照应,这只是个常例而已。再说郑姨娘这么美的一个人儿,合该有些首饰装点,有些好衣料才是。我跟你说啊,这江宁多的是美人,我们女儿家若是不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当心男人被外面的野女人给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掩口一笑,“看我,说到哪里去了。范老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像那些没出息的男人一样,被狐狸精迷了,该打。不过这东西,您还是得收下,如果不收……”她的美眸微转,故意做出个恍然的神情道:“我知道了,郑姨娘是嫌少。”
  “不不……没有这个意思,这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呢。”
  郑婵在京师时虽然也和人打过交道,但是碍于出身,接触的多是社会中下层人士,与杨家这种大富商家庭没太接触过。尤其宋氏这种善于社交且天生带着几分贵气的女人,她更是招架不住。
  原本还骂过对方不正经,可是见面之后,却为对方身上那股贵妇气息以及社交手腕所折服。几句夸奖的话,外加拿捏适度的玩笑,让郑婵对其印象颇佳,觉得宋氏这女人还不错,值得交往。
  再者,眼前那一盒珠光宝气的首饰,也让她颇有目迷五色之感。一路上范进为她采办了一些首饰,可是总归是小地方的货色,式样和做工与眼前这一盒根本没得比。在一旁还放着两匹光泽鲜艳的上好绸缎,一看而知就是上品。
  她不是一个多有内涵的女人,出身贫家的她喜欢珠宝,喜欢首饰,喜欢好看的衣裳。于物欲上的需求,其实颇为强烈。不管首饰还是绸缎都爱不释手,哪个也舍不得不要。她也知道,这么贵重的礼物,已经超离了礼品馈赠的范畴,这样的礼收了,怕是有些麻烦。
  可是宋氏的话又恰好说中她的心病。范进刚当上县令,昨晚便彻夜不归,想来是钻到哪个野女人被子里。即便是逢场作戏,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如果不把自己拾掇漂亮点,真要是让外面的女人把他勾了去,自己可该怎么办?
  她看看宋氏,怯怯问道:“这……真的没关系?”
  宋氏哈哈一笑,“郑姨娘,瞧你这话说的。眼下只有我们两个加我的丫头,除了我们三人,谁又看到了。难不成我能自己送我自己的忤逆?我去告发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我这人虽然是个娘们,可是个男人性格,最喜欢爽利人。郑姨娘一看就也是个外场人物,最对我胃口,我还想着和你拜个金兰,做个姐妹呢。姐妹间送点东西,不是很寻常,怕什么?”
  “那……那若是这样,我便收下了。”郑婵说着,将首饰盒向怀里一拢,又忍不住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家老爷可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做什么坏事。”
  “好妹妹,你说到哪去了?姐姐家是本分商人,哪里敢做什么坏事?只求官府不找我们麻烦,我们就阿弥陀佛了。妹妹回头跟大老爷面前求求情,让他手下的人不要总来我们这里查东查西,我们就见情了。我估摸着时辰,大老爷也快回来了,不管哪一院的贱货,也该是送客的时辰了。我先告辞,你穿戴起来,等大老爷回来,一准让他欢喜。”
  郑婵想着自己一会把这些首饰插在头上,范进看到自己这般美,说不定就能和自己亲热一阵,便把最后的一点担忧放下。点头道:“那就多谢宋姐姐了,你且放心,将来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不会答应的。”
  “如此,将来可就都指望妹子了。”宋氏极有礼貌地行了礼,与扣儿离开房间,走到前院时,正赶上张铁臂练了剑回来。宋氏朝他略一点头,张铁臂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不动,直到两个女人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喃喃自语道:“这样的娘们,谁要是能玩一回,减几年寿数也值了……”
  等到回了住出,那只雪白肥猫喵喵叫着踱过来被宋氏一把抱起,在怀里逗弄。扣儿道:
  “小姐,那郑姨娘奴婢看着粗鄙的很,没见过大世面,何必送那么重的礼?只要四个银锞子就足够了吧。再说,小姐你是个正房,还要和个偏房拜姐妹么?太丢人了,为了个县官犯不上。”
  宋氏摇摇头,“我就那么一说,又不会真跟她结拜,让她自己慢慢高兴去吧,口头说一句的事。范进可不是个县令那么简单,他是要大用的。眼下只是个开始,将来能到什么地步,谁又说得准?这样的人,越早结交越好,等到他真的封了大官,我们想要巴结可就难了。真到他大用的时候,区区一盒首饰,连人家的门子都看不上眼。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别小家子气。我不是为了收买郑婵,而是要让范大老爷看到,我的诚意。他在江宁虽然有魏国公这些朋友,可是在商人里朋友不多。只要他认下我们这个朋友,将来的事才好办。咱家那几位爷,惹下什么祸事都不奇怪,黄家人又靠不住,总得找个新码头去靠一靠。”
  扣儿笑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小姐拿出些许手段来?还不让他立刻跪倒?”
  “呸!小蹄子好大胆,消遣起我来了。回头啊,我就让你去行美人计,你便开心了不是?”主仆二人笑闹一阵,那只大肥猫也得意地喵喵大叫。宋氏这才接着说道:
  “看他对付花家的手段,就知道这人不好招惹,还是别乱来了。这几天你跟着我,把花家的事善后做好,让他欠咱们一个人情,将来两下做个朋友就好。这个家啊,现在就是指望我撑着,这范老爷或许就是咱家翻身的希望!”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兆头(上)
  句容码头。
  模样已经不再憔悴,但是哀容依旧的沙氏,紧紧拉着儿子的手不放,嘱咐的话已经重复了几遍,自己都觉得没了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再次说出来。其实对于儿子到江宁的生活,她并不担心,毕竟是去国子监读书,又有范进关照,怎么都不会出问题。
  可是沙氏是要留在句容县城生活的,李蔡为她申请贞节牌坊,这事多半是办的成。做了节妇当然有好处,比如她名下的商铺可以豁免一部分税收等等,但同样也要接受一些规矩束缚,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上要格外在意。距离江宁虽近,却是咫尺天涯,不可能到江宁去探望,免生嫌疑。眼下于生计和安全都不须担忧,整个世上于她而言唯一的亲人却又远去,对其而言这种痛苦比之饥饿或是辛劳更难承受。
  从昨天起便是泪眼婆娑,眼下拉着孩子更不忍放手。好在她心里有数,国子监之行关系着儿子的前程所在,再怎么样也不能阻挠,只好再三嘱咐着要听义父的话,不要与人打架之类。并没有多少指导意义,只是为了与儿子多待一会。
  继荫的眼也哭得又红又肿,母子两人相依为命,这时分开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易事。
  船舱内,满头珠翠的郑婵在窗边看着,不胜唏嘘,对身边范进道:“当家的,这娘两个可是够让人可怜的。这回一分开,就得逢年过节才能见面,继荫又那么小,做娘的怎么可能不想。”
  范进道:“想也没办法,这事关继荫的前途,这时候不能心软。一心软,实际就害了孩子一辈子。我的情形与他有点像,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没办法。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在举业,只守着娘亲,就误了他的前程。好在沙氏这边安排妥当了,花正节那人好涩无胆,我和凤老警告了他几次,宋氏娘子又给了他一些教训,现在他是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再者现在有凤老的一个女徒弟做保镖,他要是敢对沙氏不利,就是自寻死路。”
  郑婵想着那女徒弟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也算个女人?简直是个夜叉婆。就算是没有武艺,只看她那模样,男人就成了太监。真难为她相公,是怎么看上她的。当家的,这回宋家姐姐出的力可不小,忙前忙后的,如果没有她出面帮着盘点账目清理货物,又把花正节的私弊告诉咱们,那些买卖铺面就成了花正节私产,沙娘子反倒见不到钱。她和沙氏定的那几个契约,虽然是两下一起做买卖,其实说到底,还是关照沙氏生意。”
  “宋娘子比她相公强,这次的事也帮了忙,本官不会让她吃亏的。好在她家正好也住上元,我会给她点关照。即使不因为这交情,就因为你,我也得照应着她。你们两个不是拜了金兰么?你的姐姐,我当然得照应。再说,她又把我的小美人哄得欢喜,我要是不关照她,自家小美人生气了,谁给我做饭啊。”
  范进说话间,从后面抱住郑婵,女子小声叫了一声,紧张的四下看着,低声道:“当家的……别,万一有人看见。”
  “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到这里来,这是体面。所以,别怕。”
  哪知话音刚落,舱门便被人一把推开,少女清脆动人的声音响起:“姐夫,我们理清了两个乡的田产总数,请姐夫过……啊!”
  范进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官威确实很厉害,可是总有人是例外。比如突然闯进来的徐六小姐来说,不管是上元县令还是从五品命官,加起来都没有什么意义。在江宁及周边几个县城,六小姐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是哪个县令能阻挠得了的。
  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徐六先是下意识双手捂眼,大叫了一声,可是随即又收了声,手指偷偷露出几条缝,向范进偷看。
  郑婵叫的其实比徐六声音还大,一把推开范进挡着脸就往外跑,范进一把抱住她道:“跑什么。六小姐不是外人,我们的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给六小姐见礼,别没礼貌。你在这里待着,我陪六小姐走走。”
  他几乎是拎着徐六奔甲板上走,边走边道:“六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进别人房间要敲门的!”
  徐六的脸满是红晕,低着头道:“人家也不知道,大白天你们也会那样。那个郑氏太坏了,一有机会就缠着姐夫,要是在家里,这样的女孩子是要吃家法的。”
  “别乱说话,各家情形不同,再说她很可怜的,怎么能乱用家法。对了,我听说黔国公也快到江宁了,你不用回去看舅舅的?”
  “姐夫交办的事情还没做好啊,怎么好走。不过啊,我们姐妹很用心,句容各乡,我们已经查清了两乡田产土地情形,特来报捷。哪知道一进来就看到……看到你们大白天的……”
  徐六此时一件鹅黄衣裙,阳光撒在身上,如同周身金装。低着头走在范进身后,脸蛋粉里透红,尤其那副羞涩模样更惹人怜爱。范进笑道:“六妹你写那话本里也写过了,这种事是人的天性,不必视为洪水猛兽吧?”
  “那也不能大白天的……再说,她就是个下人,怎么配得上姐夫这样的才子。就算姐夫想……也该找个……就是那种,那种……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才对。”
  范进摇头道:“你这就不对了。我已经有了你姐姐,大家闺秀也好,名门淑女也好,谁又甘心为妾?到时候白白坏了人家终身,这就不作兴了。”
  “也不是啊。”在范进面前一向乖巧听话的徐六忽然抬头反驳道:“姐夫这话说的不对。大家闺秀也不一定不能做妾的。比如……庶出。那个我听娘说过,前朝徐少湖以韬晦之计自保,便把自己的孙女,许给奸相严嵩的孙儿为妾。严嵩那孙子不过是一武夫,徐少湖是仕林首领,江陵相公之师,他的孙女都能给一个武人做妾,凭什么大家闺秀不能给姐夫这样的才子做小?”
  “那不一样。当时是徐少湖要让严嵩释疑,而用的计谋,不能做数的。再者,那婚事只是一说,并未真的成就。等到严嵩倒台,徐少湖将孙女鸩杀,以保全自家体面。这事说起来,我其实很看不惯徐翁作风的,不管他为国除奸功劳多大,那孙女何等可怜?再嫁个人就是了,何必非要她死?爱惜羽毛到妄顾人命的地步,就让我心里不怎么赞成了。”
  “我知道啊,姐夫是好人,不会像徐少湖那样做事的。可是那也说明,大家闺秀是能做妾的……”
  “那她自己也很委屈的。明明可以做大妇,最后落到妾侍地步,心里不会高兴。一开始或许还可以忍,日久天长,十年二十年,她心里必然会升出委屈,日久天长抑郁成病,那便是无利有害。”
  “不不,姐夫这话不对。如果一生孤苦,或是所嫁非人,才会抑郁成病。每天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即使做了大妇,也不会欢喜。你看话本上都写了啊,只要和心中喜欢的男子在一起,即便是忍饥挨饿,又或是做乞丐也是欢喜的。做小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也不是所有大娘子都会欺负人,至少不会欺负每一个妾室。”
  范进回头看过来,徐六被他一看,又把头低下去,脸红得比方才更厉害,期期艾艾道:“总之……就是那个下人不配姐夫……我知道很多好人家的女孩子喜欢姐夫,也愿意做小的。”
  “或许吧……不过我的运气在遇到你张姐姐时就已经用光了,哪里会有那么傻傻的大家闺秀喜欢我。这种事不想了。今天这事我也有不对之处,可是你也得记着啊,去哪都得记得要敲门,这是礼数,是你自己国公府的体面。免得让人笑话,知道么?再说,遇到坏人,你是会吃亏的。所以今后去哪,带上你那几个婆子,她们可以保护你。”
  “我知道,我去哪里都带着婆子的,只有去姐夫那里时才不带。”
  由于范进放上元,句容的田产数字对他意义不大,清查田产的工作就这么停止了。虽然事情只是开了个头,范进也没打算把这些数据交给李蔡,可这些女孩子的工作成绩不容抹杀。
  她们只是群文学少女,不是衙门里的书吏,这么短的时间,要理清两乡田产不是一件易事,其中所费工夫心血非同小可。只看徐六的神色,就知道她怕是也有几晚不眠。再者,这位六小姐向来得宠,在家里只管花钱不管赚钱,几时会操心过田产家业这种俗务?
  一支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笔写起田产耕牛这种事,其中艰难不言自明,范进心中对徐六的付出自是感动,于她数落郑婵的言语就不往心里去。一些伤人心的话,更舍不得说出来。只随着她,向海棠社的那条船过去。
  海棠社的女子,租了一艘船,就在范进的官船之后。这些女子都算是范进粉丝团,自然愿意跟着偶像走。自己本身都是江宁人,离家日子一长,就难免想回去。尤其如今听说偶像放上元县令,就更不想再留句容。
  在她们心里看来,有范进保护,就不会出危险。一些女子不是上元人,但是可以借住在上元的姐妹淘家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见范进过来,这些女孩子就兴奋地迎上去,将几本账册放在范进面前。翻开帐簿,就能看到那些娟秀的字迹书写得账目明细。
  “范老爷你看,这是我们清理的两乡田产,有一些是官府帐上的田产,还有些是他们新开垦出来的,官府不曾计数的田地。还有啊,官府的田地其实都是乱写的,好多人都莫名其妙成了田主,真正的田地都不在他们手里。这种小把戏可瞒不过我呢!”
  那位写了姐夫舅子真挚爱情,把范进雷得外焦里嫩的小姑娘是江宁户部一位司官的庶出女,家学渊源,对于民间诡寄飞洒这套把戏驾轻就熟,说起来头头是道。
  “我们就从各乡的员外家里查起,还带了几个小姐妹入社,从她们那里入手打问,只说是帮她们找婆家,很容易就问出实情。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优免,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这回范老爷去上元做县令,我们就帮你查上元。比起江宁来,上元更好查,那里的人面比这里还熟,只要去问问,很快就能整理出帐簿。”
  其他女子也点着头,有人不愿意让她抢了风头,抢着说道:“我家里是做米粮生意的,跟上元几位员外都有通家之好。我只要去问问那些姐妹,田产数字不难查出来。范老爷你看,这字是我写的,好看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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