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3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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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却一时想不出答案。就在这时,对面忽然有一支马队直冲而来,人数大概是自己的两倍,金七姐掉转马头准备逃脱,却听对面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
  “放弃吧!你已经无路可去了。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人,你能跑到哪里去。”
  薛五?
  金七姐大惊之下,下意识勒住缰绳,对方的马队却已经冲过来,马上当先一人红衣长剑手持弹弓,正是薛素芳。
  一瞬间,所有的疑问得到了解释,但是金七姐并没觉得释怀,反倒更加恐惧。
  “你们……你们故意的?”
  “没错!不把你们骗出大同,又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薛五冷笑着挂起弹弓,拔出腰间佩剑。这口剑本来是刘勘之送给范进的,现在被范进送给薛五,成了她的防身利刃。“你想给我男人下毒,可惜梅花老九没你想得那么笨,反倒是把药交给了我。现在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了。自己偷我的男人,还帮别的女人拉马,最后还想要我男人的命。数罪合一,你的人头,我要定了!拔刀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三娘子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文人墨客提起大漠草原,往往充满幻想,以优美的笔触,将其描绘成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每个人的地位来自于才干而非出身,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要又力气肯付出,就能过上好生活。
  然而真实的草原却远没有这般美妙,以大明朝做对比,将其成为地狱也不过分。即便是中原最为贫穷的乡村,或是最为险恶的山野,也远比大漠草原更适合人类生存。毕竟在这些地方,尚有秩序存在,即便是充满压迫以及不合理得制度,也总好过无法世界。而塞上草原,恰好就是这么一处无法无天得所在。
  在若干描述中,最趋近于事实得只有一条,在草原上,人得勇力往往决定自己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因为在这里并没有王法或是衙门,一切生活物资的获取或者维护,都需要靠自己的力气和刀子。
  土地贫瘠物产匮乏,除非遭遇巨大灾荒牲畜大量死亡,否则牧民是没有肉食可吃的。奶制品和青稞,构成了他们的主要食量来源。吃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人把他们比喻成狼群,而这些人和狼最为相似的一点,就是永远生活在饥饿之中。
  在这种险恶环境中,人的生命不可能受到重视。一袋粮食,一个女人,又或者一口铁锅,都可能导致生命的消逝。而每到秋高马肥之时,部落中所有能乘马的男子,都必须负弓提刀赶赴战场,向汉家城池发起一次次冲击,以生命为筹码,试图赢得足以撑过整个冬天的物资。直到俺答封贡,大明与蒙古的榷场全面开放并形成制度之后,这种现象才略有缓解。
  可是对于小部落而言,想要获取粮食、布匹、食盐等物资依旧艰难。而且草原缺乏开采手段,于各种金属的获取就只能靠商队输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部落不会袭击与自己进行交易的商队,反倒会把他们奉如上宾。
  骏马嘶鸣,牧羊人驱赶着羊群回归,满面皱纹的老人坐在石头上,拉响马头琴,唱起了古朴苍凉的长调。进出男女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虽然商队带来的物资总量有限,但是于他们而言,这至少是一份希望,而有了希望,就能生存下去。为数不多的粮食,布匹以及最为珍贵的铁料,都是部落生存繁衍下去的基础,有了这些,就多了几分生存的希望。
  头人的帐篷内,青稞酒以及一盘羊肉,就是头人款待贵客所能提供的最好礼物。吴石头抽着烟袋,本部落的头人如同仆人一般在旁侍奉,真正与吴石头对面而坐的,则是个五十开外的矮胖男子。
  男子脸上带着草原男子在长期日晒影响下特有的酡红,不紧不慢说道:
  “东西太少了,对于这个小部落来说,也只是小意思,更不用说我们。做生意需要的是诚意,您的东家既然是朝廷大员,初次打交道,就只拿这么一点出来,未免太没诚意了吧?”
  吴石头同样沉得住气,拿出之前敷衍范进的派头,以同样悠闲地态度回应道:“大明朝的富庶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知道。粮食、布匹、棉花、绸缎还有你们最需要的铁器,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不能这么随便地就给出来。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公平,我的东西摆在台面上,你们的货我却没看见,你让我怎么敢把家当拿出来?”
  “你的家当不一定非要自己拿,我们也不是不能取。你是边军出身,应该见过我们的儿郎取东西的样子。这些年如果不是大汗和可敦压着,儿郎们早就要去关内拿东西了。现在大汗升天了,可敦要想让儿郎们听话,首先就要有足够的好处说服儿郎。只靠这点东西,无法让勇士们松开弓弦。”
  “我见过你们的儿郎取东西的样子,也见过你们的儿郎死亡的样子。头被砍下来,身体被枪弹打穿,或是被箭射透。有的人没死透,在那里痛苦申银。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直到陛下下旨封王,这种事发生的才少了一些。而且不止你们的儿郎会拿东西,我们的人也会。当年忠顺王为什么愿意入贡,你清楚我明白不用多说,要不问问兀都鲁老弟也行。”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们死的人总是更多一些。”
  “我们的人比你们多多了,就算两命换一命,也是我们赚,你们亏。你这人出来做生意,却不会算账,忠顺夫人用人不明啊。”
  男子喝了一口青稞酒,却并没有发作,反倒是笑道:“你这老狐狸的牙齿,依旧像年轻时一样锋利。你说的很对,每次打仗,我们的儿郎死的也很多。我的两个儿子,都把性命永远留在了大同城外。可是我们的处境你很清楚,我们不怕死,因为活着本来就不是什么恩赐。你试图用死亡来恐吓长生天的武士,不觉得可笑么?”
  吴石头笑了笑,“我不信什么长生天,也不信那帮喇嘛,我只拜祖宗。我们家祠堂里供的一百多个灵位,八成都是死在和你们交手的时候。这么几代下来死了上百人,你几时见我们害怕过?有得谈就谈,不想谈就干脆点出人马做过一场,大家见个高下。别看我这支队伍里小伙子不多,可是要想打一仗,我随时奉陪!”
  见吓不住吴石头,男子嘿嘿一笑,“老狐狸不用嘴硬,我可是知道你已经没了儿子送终。我虽然死了好几个儿子,家里却还剩三个。你们一帮老弱病残过来,我们塞上男儿杀光你们,也不算光彩。”
  “像我这样的老不死,在山西随便就能拉出成百上千。但是整个草原像你这样的笨蛋也没几个。大多数人都像外面那些后生,比你还笨。我怕这个?忠顺夫人素来知道轻重,我们东家才愿意和她谈。作为夫人的代表,居然想要靠刀剑和战争,迫使我们低头?你是不是该戒酒了?”
  “问题是你们的官府正在低头!”男子把酒碗朝桌上一放。“辛爱以战争为要挟,要你们的总督放弃对我们的支持,然后我们获取的物资就越来越少了。就连夫人想要和官兵合作的需求都被拒绝。夫人一向忠于大明,大明给夫人的回报,就是这个?辛爱手上有一个万人队,我们手上也有。不只是他才有能力发动战争,我们的好小伙子不比辛爱的少!”
  “朝廷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东家这次让我出塞做生意,就是要告诉夫人,他和郑总督不一样。一个人代表不了我们的朝廷,就像一匹老马,代表不了整个马群一样。我们东家的想法,和郑洛不一样。”
  吴石头话音刚落,帐篷门忽然掀起,一个蒙古少女从外面走进来,其年纪不大,但是正言厉色,很有几分威风,对吴石头道:“你们的东家有什么话带给夫人,现在就说给我听!”
  “东家是让我说给夫人听,你是夫人么?虽然我没见过夫人,但是我可听人说过,钟金哈屯事草原上的明珠,是这方天地间的精灵。你这丫头……还差一大截呢。”
  在这刹那之间,吴石头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声,眼下外面正在交易,男女老少在这个时候情绪高涨,有笑声也属寻常。只不过既能在边关跑商帮,直觉自不会如普通人一般迟钝。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个笑声并非出自凡夫俗子之口,但是来自何方却又无从判断。
  一直与吴石头舌战的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老狐狸,我以为你的嘴巴只往外吐刀子,没想到抹蜜糖的本事一点也没放下。不过这位姑娘,便是夫人的代表,你的话对她说和对夫人说都是一样的,兀都鲁兄弟,你随我出去看看,免得那帮老东西,把你部落的钱财都骗光。”
  两个男人出去,帐篷里只剩了吴石头和那名女子,吴石头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我家东家有话!若是夫人只想做忠顺夫人,不管谁做忠顺王都没什么区别。忠顺夫人因王位而来,没有了忠顺王,忠顺夫人也就不复存在。那样的话,就请夫人以草原苍生为重,其他都放下。如果夫人不想一生只做夫人,我们两边就可以谈谈生意。另外还有一封书信,让我带来。姑娘稍候。”
  吴石头说话间将片刻不离手的马鞭递到女子手中,女子面无表情,接过马鞭转身离开。
  在距离这座大汗帐篷稍远一些的小帐篷内,原本居住的头人妻女,现在都成为了临时奴隶,捧着吃食糕点,围绕在一个妇人身边。
  妇人一身蒙古长袍,看上去与普通的蒙古部落女子没什么区别。但是一张芙蓉粉面加上那细眉凤眸绝色姿容,放眼整个草原却也极为罕见。其皮肤细嫩,几乎吹弹得破,于这方险恶的天地间,也是个异数。目光流转,眼眸中流露出的威仪,让身边几个女子不敢直视。
  这种气派风度不管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训练而成,都足以证明当事人不是凡夫俗子。即便眼下并无和过人之处,时机一到亦可一飞冲天君临一方。
  门外响起几声拍掌声,妇人以目视意,身旁一个女子以拍掌声回应。随后帐篷掀动,持马鞭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给那妇人行过礼,将吴石头的话原样背诵一遍。女子声线柔美,这段复述中不自觉地用上了蒙古长调的旋律,听上去如同在唱歌。
  妇人原本只是坐在那里,听到后来忽然站起,以极为矫健的身手两步来到女子身边,劈手就把马鞭夺过来。这种机关难不住草原上的人,稍一旋转,鞭梢被拧开,一个纸卷落在女子手中。展开来,便看到几行汉字出现在上面。
  妇人看着上面的文字,人如同入定一动不动,眼神迷惘,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之中。身边的没人敢惊动她,过了好一阵子,妇人才将纸卷起,贴身放好。朝身边的女子道:“白发御手的字,果然很漂亮,你不看一眼,可惜了。”
  “夫人不让看,我们就不敢看。”
  “汉军争看绣裲裆,十万貂旄一女郎。唤起木兰亲与较,看他用箭是谁长?”妇人一字一句念起了方才看到的内容。旁边的女子道:“这不是……不是青藤先生送给夫人的诗?”
  “是啊,那是我在宣府校场射柳之后,青藤先生为我做的诗。那时是干爹做总督,咱们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
  眼前这妇人,正是昔日草原霸主俺答的未亡人,大明敕封的忠顺王夫人,按照草原规矩,应称呼其为钟金哈屯,但是在明朝方面,更习惯叫她另一个名字:三娘子。
  草原的险恶环境,锻炼出大批勇武过人悍不畏死的男儿,正因为生存艰难,所以生命对他们而言并不十分留念。攻下花花世界的中原,到膏腴之地牧马,以弯刀获取财富和女子,将汉家百姓变成自己的奴仆,是整个草原大多数人的执念。但是三娘子却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异数。
  她是标准的亲明派,一直以来以自己的影响和权柄,约束部众,尽量不要为盗。并且在俺答晚年,由于精力衰退又醉心于佛学,大部分工作交给三娘子去做,在那段时间内,三娘子实际上就是俺答的化身,整个土默特部落的王者。
  这位王者并没有因此就变得狂妄霸道,相反身段放得更低,尤其在大明朝廷面前,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平等的外交对象,而是始终执臣属之礼。甚至拜前任宣大总督吴兑为义父,身着盛装出入军中往来无忌,吴兑的幕僚徐文长为其写诗,大量的物资从关内运出输送到草原,三娘子则利用这些物资收买各部落,让边境实现了难得的太平,就连风霜都带着几分暖意。
  可是这一切随着吴兑的离开而终结,直到现在,整个边地的空气重又变得紧张,部落中的老人语重心长的说着,自己闻到了风中传来的血腥气息。草原上的狼群奔驰,拜月长嚎,似乎在准备享用一顿尸体盛宴。
  吴石头商队的出行,便是范进为挽回这一切所做的最后努力。这支商队的目的不在于刺探情报,而是释放善意,希望通过小部落传话,与三娘子搭上关系。吴石头等人以生命为赌注的行为,终于获取了回报,三娘子不但派出了代表,自己更是亲自到来。
  范进这封信和方才的话,透露的信息很明确,他愿意像吴兑一样,全力支持三娘子,而不是像郑洛这般严守中立。三娘子能亲自到这个部落见吴石头,其处境自然是艰难万分,范进的示好与她而言,便是没顶前,最后的浮木。而这封信让她回忆起往日的美好时光,难得有了片刻好心情。
  她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忽然下定决心道:“我要去见一见这位大明才子!”
  “夫人不可!您怎么能离开部落,太危险了?应该让他来见您。”
  “我留下来也不代表安全,何况我是大明的臣子,去拜见一下这位代天巡狩的钦差也没什么不对。比起草原,或许还是大同更安全一些。你们下去准备,告诉吴石头,我要跟他回大同,见范进。”
第五百六十六章
辛爱
  空中雄鹰振翅,地上骏马驰骋。
  骑士在马上大声呼喝,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动作,人马合一,如臂使指。乃至于双手不握缰绳,只靠双脚及腿部的力量,就可以控制马匹行动,自身不受影响。
  前方,目标出现了。
  受到惊吓的黄羊,没命地奔跑着,其短暂的爆发力也极为了得,让这种只能提供肉食皮毛的畜类,变成极难抓捕的目标。马上健儿们张弓搭箭,箭簇如风而去,每一箭出,必有一只黄羊倒毙。草原男儿的射术马术,乃是赖以维生的根基所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磨练出这些人尚武好战的性格,再有便是这一身技艺。
  让大批男儿展现技艺的场合,一是战场,二就是眼下举行的那达慕大会。年轻美丽的姑娘,看着那些施展本领的健儿,目光变得热辣炽烈,寻找自己心仪的身影。当大会结束,这些热情的姑娘就会主动邀请这些好汉跳舞,如果有可能,也会共度良宵。
  中原喜才子,塞上好刀弓。女子择偶的标准因生存环境不同而变化,在这种地方,男人的相貌、年龄都不是问题,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占有女子,让她为自己生育后代。这是基于生存本能与环境压力下的抉择,乃至审美都发生了扭曲。
  而作为草原上的贵人,他们是不用和这些普通牧民一起比赛的,只在旁边观看,并向同行者夸耀,自己部落的男儿如何勇武。
  在这些人正中,是个五十几岁的老人,身材矮壮,面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时不时就要发出剧烈的咳嗽,证明其身体并不十分健康。在草原上,这种状态是非常危险的。在无法五天的环境下,衰弱往往就意味着成为猎物,年轻胆大的后生,会去偷这种人的牛羊,勾引他的妻子,最终夺取他的一切。只不过眼下这老人显然已经摆脱了这个层次,身体上的健康已经不足以影响她的权威,而他的武力也不体现在个人。
  整个那达慕大会上,最出色的男子基本都来自老人手下,这便是他的凭仗。那些强壮的部落头人,在他面前全都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冒犯。直到那些年轻的姑娘开始跳舞时,也要先看老人的脸色,得到允许后,才敢与这些女奴调笑。
  辛爱黄台吉,最有希望继承俺答汗宝座之人,也是土默特部落几大实权者之一。黄台吉从释义上,很接近中原的太子。只不过这位太子命不太好,父亲太能活,自己又出生的太早,所以虽然顶着太子名声,自己已经是个老人。而且常年身体不好,离不开药物治疗,加上笃信传统不肯洗澡,导致他身上常年萦绕着一种臭气,让人闻之欲呕。只不过这些头人的部落卫生条件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人会嫌弃他,即使有也不敢在其面前表露出来。
  俺答死前做了一件极为糊涂的事,把自己全部财产平均分配给所有子女,他精力过人又喜欢猎艳,除去三娘子外还有许多女人,就有了许多子嗣。这些人有的并无才具,有的糊涂颟顸,一下子分得了财产也守不住,反倒让曾经强大的土默特部落,渐渐呈现出崩解之势,辽东的察哈尔蒙古,已经暴露出吞并之意。
  有识之士看得出来,要想稳住局势,就必须有个雄主出面振臂一呼,让各大小部落重新凝聚一处,不至于被人所击破。而黄太吉显然是最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的人选。
  在俺答尚能骑马射箭之时,辛爱已经领命替父亲率领最为精锐的一个万人队冲锋陷阵,而他的疾病便是因为庚戌之变时围困京师,接过中了一支毒箭。箭伤虽然痊愈,但是箭头上涂抹的猛毒,如同附骨之蛆,始终困扰着他的生活,让他终身不得舒泰。女人侍奉他时,都只能强作欢笑心里作呕,但是男子与他接触时,大多会肃然起敬。因为那所谓的体臭,恰好是辛爱亲冒矢石为草原博取前途的荣誉象征。
  如今俺答既死,辛爱理所当然的要继承汗位。他于父亲的谋略手腕继承不多,但是在心机以及歹毒层面则尤有过之。这段时间,已经有十几个手足兄弟被其吞并或是死的不明不白。其妻子以及部下,就都成了辛爱的战利品。其势力得以迅速膨胀,成为当下土默特各部第一有力者。
  距离大汗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跨过那道障碍,就能摘取最后的荣誉。那道障碍的名字,叫做三娘子。
  作为俺答最宠爱也最信任的女人,三娘子手上也控制着一个万人队。在当下的草原,这一万人已经是一个很庞大的战斗单位。而且其战斗力虽然不能和辛爱相比,却也能给他造成相当的损失。眼下察哈尔虎视眈眈,辛爱自然不敢和这样庞大的一支部队火并,导致两败俱伤。
  按照草原传统,继承者不仅继承父亲的财产,也会继承父亲的妻妾。除了生母以外,父亲的其他妻妾都会成为继承者的妻妾。当年的满都海可敦,嫁给了自己的孙子,随后领兵出征,将世仇瓦剌打得落花流水。而三娘子按照这个传统习俗,也必须嫁给辛爱,成为他的女人,这就是矛盾所在。
  辛爱算是蒙古人中比较理智的那批,并没想过只靠传统就让三娘子委身。为了尽快整合内部,避免被人吞并,他已经退让了很多。三娘子可以保留忠顺夫人金印,可以继续控制一些部队,比如从万人队变成千人队,其他待遇都不变。可问题是,三娘子并不满意。
  被称为草原明珠的女子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蒙古女人,不但相貌美的像是中原女子,习惯也像。比如她绝对不服从一生只洗三次澡的规矩,不惜浪费宝贵的水源隔三岔五洗身,如果不是俺答的迷恋与放纵,就这一条就足够把她处死。而她的心性也和普通蒙古女人不同,并不因为辛爱的强大就甘愿委身,相反她毫不掩饰对辛爱的鄙夷,公开表示辛爱既老且病,相貌平庸,自己可以和他合作,但绝对不会合帐,不允许辛爱碰自己的身子。
  这个要求当然不能得到同意,做了自己的女人不让睡,那还叫什么自己的女人?如果辛爱答应了这个条件,在草原上就会称为笑柄,也没办法统合诸部落对抗察哈尔的入侵,更不可能向明朝炫耀武力,掠夺更多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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