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校对)第468部分在线阅读

第五百三四节
先手
　　“这里所有的人都得干活，比跟我讲条件，你们没有那种资格。”
　　“老老实实听话，我不会为难你们。但只要我发现有人偷懒，或者故意破坏，就别怪我不客气。”
　　“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们。撒克逊王国已经败了，整个王国联军都败了。在神威要塞以南，我们捕获了好几百万你们的人。”
　　这些消息对镇长来说完全是震撼性的，只是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只能张着嘴，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鹏辉对此很满意，为了加深效果，他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让你们的人选择拒绝。我不介意让我的人换换口味，在每天的菜谱上增加更多的新鲜烤肉。”
　　他话里的威胁成分比之前更多了，镇长这才恍然想到，传说北方巨人对食物的选择很是另类，他们在这方面有着白人无法比拟的特殊“优点”。
　　“你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鹏辉的话意味深长：“他们很小，也很嫩。”
　　镇长永远不会知道天浩早已下令严禁龙族食用特殊的“食物”。
　　他被吓坏了。
　　因为语言上的问题，鹏辉需要一个能与战俘们沟通的中间人。
　　但有一点他没有撒谎——比起其他的猎头者部队指挥官，鹏辉的确是个做事情有分寸，也懂得轻重的人。
　　……
　　爱普镇被攻陷了。
　　这里的战斗毫无烈度，也没有太多的杀戮。以至于指挥官定华率领军队进入镇子的时候，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应有的战斗气息。
　　是的，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顺理成章的接收。
　　定华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进议事厅，看到了满面微笑站在那里向自己鞠躬行礼的拉杰什。
　　秃顶的酒吧老板比过去更显得富态，却丝毫不减应有的凶悍，只是面对身高超过自己太多的巨人统领感觉不是很好。不过看在对方态度平和的份上，拉杰什把腰弯得更低了。
　　早在两年前，爱普镇就变成了拉杰什的地盘。
　　来自艾尔普索商行的大笔资金支持，以及奴隶贩子尤高的大力帮助，拉杰什成为了撒克逊北方某个贵族册封的骑士。说实话他对这个封号并不感冒，但不可否认，骑士身份的确给了拉杰什足够的便利，使他可以带着手下那帮为非作歹的土匪兄弟横冲直撞，在王国北部多个地区经营“特殊行业”。
　　雇佣兵是一项古老的制度，也被各王国和教廷所承认。“圣殿佣兵团”从无到有，依附着伊丽莎白一步步壮大。他们最初的经营范围很广。表面上的主要业务是武装押运，顺带着也会干点走私，掠夺人口，甚至抢劫之类的事情。
　　撒克逊王国很大，国王的统治核心位于南部。北方地广人稀，尤其是边境地区几乎没有繁华城市，也就意味着大规模剿匪与巡逻之类的事情没什么油水，无论军方还是地方监管部门都不愿意白费力气，也就给予了“圣殿佣兵团”这种半盗匪性质群体足够的生存空间。
　　然而无论国王乔治还是军方代表布拉克巴恩侯爵都没有想到，遥远偏僻的爱普镇早已成为北方巨人的隐藏联络点，以拉杰什为首的这些人对王国早已离心离德，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叛意。
　　定华坐在椅子上，感觉非常满意。
　　议事厅高大宽敞，尤其是入口高度与自己在磐石城的居所差不多。还有自己坐着的这把椅子，与身高刚好相符，对于从神威要塞长途跋涉过来的人，的确是用于休息的最好辅助品。
　　还有进入小镇时看到的那些高大建筑，以白人低矮的身材显然用不了那么夸张。正常情况下，他们平时居住的房屋无论面积还是高度至少要缩水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这一切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结果。
　　在刚结束不久的北方战争中，出现了一大批具有优秀才干的年轻人。主要是军官，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大多来源于后勤部队，以及随同各军团前往战场，却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的管理型人才。
　　北方蛮族不缺战士。无论被龙族并吞的鹿族、豕族、狮族、虎族还是其它部族，“勇猛”是评价一个男人是否得到社会认可的重要体现。然而天浩在磐石城的所作所为改变了龙族，尤其是曾经的牛族雷角部绝大多数人对“才能”的理解。
　　定华今年三十岁，他以前是个农夫，王国联军入侵并攻占锁龙关，按照摄政王殿下紧急颁布的命令，定华以后备役身份征召入伍，成为了一名后勤辎重兵。因为他在原村寨中本来就是十人首，按照规定征召后自动成为所在小队的队长。
　　龙族对军功的计算与认可程度极为严苛，定华曾经在磐石城接受训练，他对年轻摄政王的从文明时代带来的各种理念接受迅速，进而在战场上转化为一整套在野蛮人看来极为先进的组合式运输规律。正因为如此，他被提升为百人首，进而以“预备千人首”的身份擢升为“平州统领”。
　　无论是旧地图，还是各大王国现有的地图上，都找不到“平州”这个地方。这是按照天浩要求对现实地名进行更改的结果。爱普镇是白人的叫法，这里位置重要，与东面海岸距离很近。目前龙族内部需要稳定，各方面物资生产也在稳步增加，在族群整合达到真正意义上统一以前，爱普镇将成为新编第一军团南下掠夺战的重要后勤基地，也就是天浩在新地图上特别标注的“平州”。
　　“说说这里的情况吧！”定华迫切想要知道更多。
　　成为艾尔普索商行的私人武装部队之后，拉杰什感觉自己正在焕发新的人生价值。
　　这里聚集了多达五万名“外来居民”。这些人身份很杂，是来自各个城市的流浪者、失业者、罪犯和破落户。伊丽莎白给予了爱普镇相当大的资金支持，在充足且稳定的粮食供应下，拉杰什以这些人为基础，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工程队，就地展开了全面改造。
　　目前竣工的建筑清一色是砖混结构两层小楼，以及扩大后的城镇外墙基础。这些工作进行了两年，工程进度可以说是极其缓慢，但不要忘了，这里在几个月前仍然是撒克逊国王的属地，何况爱普镇位置特殊，是众多黑帮与贵族的销赃场所，能够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做到这种程度，拉杰什已经很不容易。
　　在定华看来这已经够了。
　　定州目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区域名称。他这次带来了五千人，其中有四千人隶属于后勤部队。掠夺军主力还在后面，只要确保定州，也就是爱普镇的物资供应及仓库、住宿、防守等方面没有问题，后续部队还会源源不断赶来。到时候，无论人员还是材料都会变得充足，将这里打造为真正意义上的巨人城市。
　　是的，一座城市，而不是像奥德文那样的小镇。
　　类似的前出后勤基地，在龙族与撒克逊边境上还有另外两处。这些据点将在未来几个月内迅速扩大，成为野蛮人进攻南方大陆的桥头堡。
　　……
　　上主之国，首都，麦维堡。
　　国王拉赫曼是个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在这个时代，谨守教义的男人在审美方面与文明时代区别不大。胡子仍是地位、身份与某些特殊意义的重要象征物。浓密的胡须容易藏污纳垢，想要干净清洁就必须每天打理。这也是拉赫曼最喜欢的事情之一，那意味着有漂亮的宫女在近前伺候，更重要的是这种清洁工作名正言顺，即便是宫女们穿着暴露，甚至什么都不穿，王后也无法对此说三道四，顶多就是用喷射出愤怒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美貌宫女，恨不得硬生生咬碎牙齿。
　　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滑又凉爽，内宫侧面与庭院连接的部分设有水池。那里有很多葡萄藤，以及各种名贵的植物。水池中央可以看到仙鹤与少女的雕塑，她们嘴里喷着水，保持着永远固定的姿势。
　　萨维丁侯爵换了一套轻便却不失奢华的白色长袍，他盘腿坐在华贵的软垫上，用精致的银勺缓缓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阿巴斯公爵是个很胖的人。与其说是身穿大号长袍，不如说是被一块很大的白布罩住，脖子以下的部位堆积起来使他像一座山，被肥肉挤压的眼睛很小，从眼眸深处释放出的目光却很锐利。
　　“看来你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拉赫曼的眼睛分别从两位王国勋贵身上扫过，淡淡地问。
　　刚结束的北方战争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场梦。非常可怕，极度扭曲，内容复杂，结局却出乎意料。
　　上主之国与教廷是天生的敌人。虽然他们崇拜的神灵与“上主”名字区别很小，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然而神灵对世俗利益很难造成影响，正因为如此，拉赫曼国王才同意组建王国联军，一起发动了对北方巨人的战争。
　　阿巴斯公爵点点头，过于肥胖的他脖子上赘肉随着动作不断晃动：“是的。这符合王国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盟友？”拉赫曼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下意识扫向坐在斜对面的萨维丁侯爵：“我并非不相信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但是你得明白，我们与北方巨人之间一直属于敌对关系，彼此关系不要说是友好，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
　　侯爵坐在软垫上略微欠了欠身：“陛下，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是那位尊敬的巨人王让我改变了主意。如果不是他的仁慈，我不可能坐在这里，还有随同我一起出战的那些士兵，现在已经变成了巨人的奴隶。”
　　“……我知道。”拉赫曼闷闷不乐地挥了挥手：“从你回来就一直说这些，喋喋不休，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我知道那位巨人王是个善良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和平主义者。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要忘了，他们是巨人，是我们长久以来最大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应该是教廷。”阿巴斯公爵对此有着不同意见。他适时的插进话来：“陛下，福音书上早有启示：所有不相信上主的人都是罪人，应该用刀剑迫使他们改变信仰。掠夺他们的财产，奴役他们的妻女，占领他们的土地……所有这一切都是上主赐予我们的权力。异教徒崇信的神灵是圣主，而非上主。”
　　拉赫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忘记了北方巨人也是异教徒。他们崇拜的神灵更多，也更复杂。而且严格来说，他们根本不能算是人类，甚至以我们的血肉为食。”
　　“巨人不喜欢人（和谐）肉。”萨维丁侯爵说话的速度很快：“这些传说都是无稽之谈。在锁龙关的时候我亲眼所见，那些巨人把战死的白人挖坑填埋，他们没有吃人的恶习。”
　　拉赫曼对此半信半疑，但显然疑惑的成分远远超过相信：“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状况，说不定那些巨人是在故意演戏？”
　　萨维丁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他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被坐在旁边的阿巴斯公爵抬手止住。后者胖胖的脸上露出圆滑微笑，语气也比之前更加谦恭：“尊敬的陛下，您的判断很正确，无论任何时候都必须小心谨慎，尤其是北方巨人。异教徒很善变，我们与教廷打了那多年交道，与其它王国之间不断爆发战争，他们总是表面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尤其是这次的战争，教廷欺骗我们出兵，差点儿让我们损失惨重。”
　　拉赫曼国王面色稍缓，他心中仍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成分：“你也赞成与北方巨人结盟？”
　　阿巴斯公爵缓缓点头：“就目前看来，这份盟约对我们有好处。在北面，我们可以得到强大的盟友。至少在军事方面用不着担心遭到巨人的攻击，甚至可以收回所有驻扎在北面边境的军队，将他们抽调至国境南面。”
第五百三五节
合作问题
　　“这样一来，可以缓解来自北面的压力，进而把所有物资和军队用于对付其它王国。”阿巴斯公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显然不喜欢黑咖啡浓重的苦味，下意识将手伸向装有热牛奶的白瓷茶壶。
　　看着他的动作，萨维丁侯爵趁势附和：“北方巨人不是想象中的野蛮人。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很野蛮，但不可否认，他们已经具有相当程度的文明，尤其是一些特定的方面，甚至有着比我们更先进的科技水准。”
　　国王拉赫曼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侯爵，视线随着阿巴斯公爵的动作转移，定格在他拿在手里，那只装有热牛奶的白瓷茶壶上。
　　这是萨维丁从北方带回来的宝贝。
　　拉赫曼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迷住了。表面异常光滑，有着不亚于甚至超过玉石的细腻触感，无论盘子、碗碟还是杯壶，都有着极其美妙的艺术造型。尤其是那些盘子，白天的时候对着太阳，可以看到朦胧的红色圆球，感觉就像是透明的，令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永久占据的欲望。
　　萨维丁进献了三套瓷器。拉赫曼把其中两套分别赐给王后和最宠爱的妃子。这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在后宫引发了极其强烈的反应——王后位高权重，妃子们一般不敢招惹，她们只能把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部投注到那名宠妃身上。短短两天时间，各种关于宠妃的谗言在国王身边以前所未有密集的程度聚集，形成可怕的轰炸效应。拉赫曼紧接着接到来自宫内亲信的报告：王妃将自己赐予的那套瓷器偷偷送往宫外，交给她的家人收藏。然而其家人无法抵挡财宝的诱惑，将瓷器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一位富翁。
　　这件事情引起了拉赫曼震怒，半信半疑的他下令让宠妃交出瓷器，并对整件事情进行彻查……宫内为了这件事乱哄哄闹了一个多星期，私下出售瓷器的宠妃家人被尽数收监，宠妃本人也受到牵连被拉赫曼打入冷宫。王后和妃子们对她充满了敌意，冷宫方面在第二天传来消息——宠妃在打水的时候不慎滑落井下，活活淹死。
　　拉赫曼对此毫不在意，漂亮女人多得是，无论喜欢还是宠爱都是暂时行为。真正喜欢并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才有资格成为王后。但这件事情从侧面证明了来自北方瓷器的珍贵，以及价值。
　　国王确定萨维丁侯爵手里的瓷器远不止三套，应该还有更多。正因为如此，侯爵才不遗余力游说自己与北方巨人结盟。
　　阿巴斯公爵对加了牛奶的咖啡味道很是满意。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的同时，拿起糖罐顶端的盖子，露出装在里面细砂般的白糖。
　　“商业的意义在于垄断。”肥胖的公爵与其说是军方代表，不如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陛下，我们与其它王国和教廷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他们具体有些什么商品我们全都一清二楚。不得不说，北方巨人这次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惊喜。糖、止血药、瓷器，还有宝石……只要与他们结盟，放开市场，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丰厚的利润。”
　　拉赫曼没有作声，他在沉默中思考。
　　公爵的话很有道理。
　　这意味着对来自北方的货物具有独家经营权。
　　身为国王，拉赫曼很清楚教廷与其它王国贵族都是些什么德行。相比之下，上主之国王室在追逐奢华方面算是比较克制，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外部环境。纵观大陆南部，包括教廷在内，撒克逊、维京、金雀花，还有莱茵，所有国家都是上主的敌人，在强烈的危机感压迫下，除了尽全力强化军备打赢战争，根本没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