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校对)第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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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风府叹了口气道:“呀,真是料想不到!”云蕾道:“什么料想不到?”张风府道:“我一向不受王振的笼络,这两人乃是王振的心腹武士,看来刚才之事乃是王振的指使,有意加害于我了。”云蕾想不到京师的武士也是各有派系,互相忌刻,但她另有心事,不愿多问。只听得张风府问道:“嗯,你那位朋友张丹枫张相公呢?”云蕾面上一红,道:“在青龙峡之后,我们就分手了。”张风府道:“可惜,可惜!要不然,你们二人在此,双剑合璧,定可将澹台灭明打败。这三日来他连胜十场,幸有那怪老头儿挫折了他一下锐气,但各自受伤,也不过是打成平手。呀,这次可真是丢了我们京师武士的面子了。”云蕾见他甚是难过,笑道:“你也并没有败给澹台灭明呀!”张风府道:“幸是那怪老头儿来得及时,要不然不说落败,连性命恐怕也丢了!这怪老头儿也不知是怎样进来的?这么多武士,竟没有一人发现,给他挤进了场中。”顿了一顿,又道:“这澹台灭明也怪,刚才若不是他那么一插手,恐怕我也难逃暗算。嗯,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那枚梅花蝴蝶镖呢!”
云蕾急不及待,无心多说闲话,张风府话声一歇,她立即问道:“张大人,我今次入京,实是有一事要求你相助。”张风府道:“请说。”云蕾道:“你部下那位姓云的少年军官呢?求你请他来与我相见。”张风府眨眨眼睛,甚是奇怪,道:“你入京来就是为了此事么?”
云蕾道:“不错,就是为了此事。”张风府道:“你与云统领有何亲故?怎么我从未听他提过?”云蕾道:“彼此同姓,是以渴欲一识。”张风府心道:“天下同姓者甚多,这理由可说不通。”云蕾又道:“若张大人有事,请将云统领的地址告知,我自己去找他也是一样。”张风府忽然微微一笑,说道:“这事情且慢慢商量,请进内边去说。”云蕾心道:“这事情有甚商量,告诉我不就完了。”但自己乃是客人,不便多所诘问。
张风府带云蕾走出练武场所,让云蕾进客厅坐定,叫家人泡了两壶好茶,道声:“告罪,我进去换换衣服。”经过与澹台灭明那场恶斗,张风府身穿的青色箭衣竟给澹台灭明用“铁指铜琶”的功夫撕裂了好几处,而且衣上沾满尘沙,连头发也是一片黄色。云蕾心中有事,未说之前,还不觉得,既说之后,仔细一瞧,见张风府就像经过沙漠、长途跋涉的旅人一样,衣裳破碎,满面风尘之色,果然十分难看,不禁笑道:“那澹台灭明真是厉害,好在是你,还经受得住。”
张风府进去换衣,云蕾等得好不心急,好不容易,才等到张风府出来,急忙问道:“张大人,那云统领究竟住在何处?”张风府慢条斯理地整整衣服,坐了下来,啜了口茶,这才含笑说道:“云统领可难见到啦!”云蕾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他遇了什么意外么?”一种对亲人关切的感情,自然流露,张风府瞧在眼里,又微微笑道:“是有意外,不过这‘意外’乃是好事,他给皇上看中,调到内廷当侍卫去了,轻易不能出宫,所以说难于相见。”云蕾大急,道:“你也不能唤他出来吗?”张风府道:“现在他已不归我所统属,自然不能。”云蕾道:“这却如何是好?”张风府道:“你若想见他,半月之后,或者可有机会。”云蕾道:“愿闻其故。”张风府道:“半月之后,今年武举特科开试,千里兄已报了名,想他武艺超群,娴熟兵法,当有武状元之望。若他中了武状元,皇上自然赏以军职,赐邸另居,不必再在宫内当侍卫了。”
云蕾好生失望,当下便想告辞。张风府却留着她谈话,追忆当日在青龙峡之事,又夸奖了一顿张丹枫,说是全凭他的智计,金刀周健的儿子和自己才得以两保全。云蕾每听他提起张丹枫,心中就是“卜”的一跳,张风府都瞧在眼内,心中极是纳罕,忽问道:“张丹枫果是张宗周的儿子么?”云蕾道:“是的。”张风府道:“那就真是出于污泥而不染了。看他所作所为,实是一个爱国的男儿,可笑千里兄样样都好,就是对张丹枫却固执成见,切齿恨他。”云蕾心中一痛,说不出话。张风府忽又问道:“你也是从蒙古来的吗?”云蕾道:“我小时候在蒙古住过。”张风府道:“那么与千里兄的身世可差不多,你可知这次来的番王与澹台灭明是什么样的人么?”云蕾道:“我未满七岁,就离开蒙古,蒙古的事情,知得甚少,大人为何特别问这二人?”
张风府道:“朝廷近日有一件议论未定之事,甚是令人奇怪。”云蕾想起自己乃是平民,不便打听朝廷之事,并不追问。张风府却视她如同知己,并不顾虑,往下说道:“这番王名叫阿剌,在瓦剌国受封为‘知院’,即是‘执政’之意,权势在诸王之上,而在太师也先之下。这次来朝,与我国谈和,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割雁门关外百里之地,两国以雁门关为界。二是以中国的铁器交换蒙古的良马。三是请以公主下嫁瓦剌王脱脱不花的儿子。阁老于谦力争不能接受此三条和约。说是中国之地,寸土不能割让,铁器让与瓦剌,他的兵备更强,更是养虎贻患,万不能允。至于以公主和亲,虽是皇室内部的事情,但有伤‘天朝’体面,亦是以不允为宜。”云蕾道:“于谦是个正直的大臣,公忠为国,有何奇怪?”张风府道:“于谦力主拒和,那自然毫不奇怪。奇的是奸宦王振也不主和。王振暗中与瓦剌勾通,我等亦有所闻。雁门关外百里之地乃是金刀周健的势力所在,朝廷管辖不到,王振恨极周健,十年来屡有密令交与雁门关的守将,准他与瓦剌联兵,扑灭周健。我们都以为他这次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将雁门关外之地割与瓦剌了,谁知他也不允。再说到以中国铁器交换蒙古名马之事,十余年来,王振就在暗中做这买卖。”云蕾道:“也许是他内疚神明,不敢公然资敌。”张风府笑道:“王振此人,挟天子以令百官,又在朝中遍植党羽,他有什么事情不敢做,连皇帝也得看他颜色。再说当今皇上,甚是怕事,若然王振也主和的话,这和约早已签了。”云蕾道:“朝廷之事非我所知,我也想不出其中道理。”张风府道:“还有更奇怪的呢。王振非但也不主和,而且竟主张将这次蒙古的来使扣下,倒是于谦不肯赞成。王振素来暗助瓦剌,这次竟会有此主张,朝廷百官,无人不觉奇怪。”云蕾想起自爷爷出使瓦剌,被扣留下来,在冰天雪地牧马二十年之事,不禁愤然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本来就不该扣留。”张风府道:“这事理我也明白,不过扣留使者之说,出于王振口中,总是令人大惑不解。”
坐谈多时,天色已暮,张风府命家人备饭,并对云蕾说道:“云相公在什么地方住,不嫌蜗居的话,请搬到舍下如何?”云蕾想起自己乃是女子,诸多不便,急忙推辞。张风府心道:“此人怎的毫不爽快,倒像一个未出嫁的闺中少女,远不及张丹枫的豪放快人。”晚饭之时,云蕾问起于谦地址,张风府笑道:“你想见于大人么?他这几日忙于国事,就是他肯见你,恐怕门房也不肯放你进去。”但到底还是把于谦的地址说了。晚饭过后,云蕾坚决告辞,张风府挽留不得,送他出门,又提起张丹枫,笑道:“若然你那位朋友也到京都,等千里兄中了武状元,我一定要做个鲁仲连,替他摆酒与千里兄谈和。你自然也要来作个陪客。”
云蕾尴尬一笑,道:“张大人古道热肠,我先多谢你这席酒。”辞别了张风府,独自回到客店。
这一夜,云蕾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一会儿想起了哥哥,一会儿又想起了张丹枫。想起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而今远道来京,偏偏他又调到宫内去当侍卫,虽说等他中了武状元,可以相见,但事情到底渺茫,他中不了又怎么样?中了之后,另生其他枝节又怎么样?不禁暗自叹道:“我怎生如此命苦,连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见不着。”心中想起了“唯一的亲人”这几个字,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张丹枫,张丹枫虽然不是她的亲人,但云蕾每次想起他的名字,不知怎的却总有一种亲切之感,耳中又响起张风府的话,不禁苦笑叹道:“你哪里知道我家与他仇深如海,想劝我兄长与他和解,这苦心只恐是白费了。”
想起了张丹枫,又联想到于谦,云蕾摸出张丹枫托她转交于谦的信,对着信封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如见其人,云蕾心道:“张丹枫初次入关,怎会认识于谦?却写信介绍我去见他?”但想起张丹枫为人虽然狂放,做事却甚缜密,从来不出差错,也从来不说谎话,他既然能写这封信,其中必有道理。又想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门路去见于谦,不如就拿这封信去试试。嗯,门房若不放我进去又怎么样?难道也像在张家一样,硬要闯进去么?于谦是一品大臣,海内钦仰的阁老,这可不能胡来呀。呀,有了,反正我有一身轻身的本事,就晚上悄悄去见他吧。”
第二日云蕾养好精神,晚上三更时分,换上夜行衣服,悄悄溜出客店,按址寻到于家,在云蕾想象之中,于谦乃是一品大臣,住宅必是崇楼高阁,堂皇富丽,哪知竟是一个平常的四合院子,只是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要不然就与一般小康之家的住宅毫无两样。
云蕾心中叹道:“到底是一代名臣,只看住处,就可想像他的为人了。”当下轻轻一跃,飞上瓦面,几间平房,一目了然,只见靠着花园的那间房子,三面都糊着纱窗,窗棂纵横交错,分成大小格式的花纹,每一格都有一方小玻璃镶嵌着,显得甚为雅致,玻璃内灯光流映生辉,案头所供养的梅花,疏影横斜,也贴在玻璃窗上。云蕾心道:“雅丽绝俗,真不像是富贵人家,这间房子一定是于谦的书房了。房中还有灯火,想他未曾睡觉。”放轻脚步,走近书房,忽听得房中有谈话之声,云蕾一听之下,心头有如鹿撞,这竟是张丹枫的声音,这该不是梦境吧?他怎么突然又来到这儿?云蕾昨晚还梦见他,而今听到他的声音了,却又不想见他。可是真的不想见他吗?不,她又是多么渴想见他一面啊,呀,只是这么偷偷瞧他一眼也好。
云蕾轻轻走近,偷偷一瞧,纱窗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之一果然是张丹枫!正是:
碧纱窗上灯儿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奸宦弄权 沉冤谁与雪
擂台争胜 侠士暗飞针
云蕾瞧见碧纱窗上,现出张丹枫的人影,不觉呆了。过了好一会子,才从迷惘中清醒过来,急忙迎着透有花香的晚风,吸一口气,强摄精神,伏在窗外静听。
只听得张丹枫道:“脱脱不花虽然是瓦剌国君,军权却操在也先的手上,另外阿剌知院也有一部分兵力。所以瓦剌其实是三家分立的局面。王振这次主张扣留阿剌,我看是出于也先的授意。”于谦道:“这却是为何?”张丹枫道:“借刀杀人,消除劲敌。我知道也先此人,野心极大,以成吉思汗的继承者自居,他迟早必然篡位,阿剌与瓦剌国君脱脱不花比较接近,他先除了阿剌,将来篡位容易得多。”于谦叹道:“听君之话,顿开茅塞。可叹我朝对于敌情,毫不知晓。”张丹枫道:“若然瓦剌发生内讧之事,这就是明朝之福了。”一声苦笑,仰头望向窗外,云蕾急忙缩身藏在花中,心中想道:“张丹枫与明朝天子乃是世仇,他却肯为明朝设想。”只听得张丹枫又道:“澹台灭明其实乃是在瓦剌土生的汉子,他与阿剌知院亦相处甚好,我昨日已与他相见,求他以大义劝服我的父亲,推波助澜,从中点火,促成瓦剌的内讧。”于谦道:“令尊肯么?”张丹枫道:“实不相瞒,他确有抢夺大明江山之志,但他也未曾忘记自己乃是汉人。所以此事是成是败,难以逆料。”于谦忽道:“世兄何以不亲自回去劝说令尊。”张丹枫道:“我此次入关,还有一件极紧要之事,要取得一件关乎国运的宝物,是以不能即刻回去。”于谦又道:“期望瓦剌内讧,究竟是个未可知之数,瓦剌入侵却已迫在眉睫,这却如何是好?”张丹枫道:“中国之大,数十倍于瓦剌,若能万众一心,何愁强敌?”于谦道:“怕的就是不能万众一心!”张丹枫道:“骠骑将军郭登,兵部主事杨洪,御林军大统领张风府等都是一心为国的可用之人,大人可以早为布置。王振气焰虽高,权势虽大,但忠奸之辨,到底深入人心,到了国运存亡之际,大人振臂一呼,自必四方响应,王振一奸宦耳,焉能螳臂挡车,毁灭国脉?”于谦叹口气道:“成败难知,我只求尽一己之力罢了。”张丹枫道:“邪不胜正,无可疑惑!”于谦道:“世兄见事甚明,深谋远虑,实是当世奇才,何以不肯为朝廷所用?”张丹枫一笑说道:“人各有志,再说男儿报国,又何必立于朝廷?”于谦不觉默然。张丹枫自知说得过分,又一笑说道:“似大人是朝廷柱石,那自然又当别论。”
云蕾在外面听得张丹枫与于谦侃侃而谈,剖析敌情,策划国事,一片报国的丹心,揭然如见。不觉又是惊奇又是欢喜,惊奇者乃是张丹枫的行事,人所莫测;欢喜者乃自己果然不曾看错了人,张丹枫果然是个一腔热血的奇男子。顿时间忽觉得两家的积怨,“祸延后代”,实等于鸡虫之争,甚是无谓。
只听得张丹枫又道:“我此次入京,冒险谒见,承大人深信不疑,异日若有所需,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于谦道:“为了莽莽神州,世兄报国即是报我。”张丹枫道:“男儿当报国,何必再叮咛。夜已深,大人也该安歇了,晚生告辞。”
于谦沉吟有顷,忽道:“你我何日再见?”张丹枫道:“当见之时我自会前来相见。”于谦道:“古人语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羽生注: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朋友,大家头发都白了,却还似初相识的一样,彼此并不了解。有些人只在路上相见一面,停车下来,揭开车盖交谈,却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所以友谊的深浅,并不在于时间的久暂,而在于了解与不了解。)此话真是不假。我到了晚年,还能结识世兄这样一个忘年知己,实是大快平生。世兄琴棋诗画,无一不佳,我前日得了一幅赵佑的《梁父吟图》,烦世兄替我写一首诗,以为他日之思,世兄可肯慨允?”张丹枫道:“长者有命,岂敢推辞?就用郑思肖的诗句好了。”云蕾在外面听得狼毫扫纸如春蚕食叶之声,想见他运笔如飞的豪概。不一刻,只听得于谦吟道:
愁里高歌梁父吟,犹如金玉戛商音。
十年勾践亡吴计,七日包胥哭楚心。
秋送新鸿哀破国,书行饥虎啮空林。
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陆沉。
于谦读完之后,击节赞道:“寄托遥深,的是好诗。不知此诗也是世兄心胸的抒写么?”张丹枫忽地一阵狂笑,重复吟道:“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陆沉?晚生无酒亦醉,请大人恕我狂态毕露。后会有期,请大人不必送了。”接着便听得于谦开门,张丹枫脚步走出之声。
这霎那间,云蕾情思纷乱,见呢还是不见,一时间实是难以决定,只听得张丹枫已走出书房,正在请于谦留步,云蕾突然想起张丹枫的说话:“当笑便笑,当哭便哭,何必强抑?”想道:“那么我亦应当见便见,何必顾虑人言?”气血上涌,心头如焚,正待一跃而出,忽觉背后微风飒然,腰间似给人碰了一下,云蕾把手一摸,那把师父所赐的青冥宝剑竟已给人拔去,只剩下了一个剑鞘。云蕾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敢叫喊,反身一跃,双掌左右一扫,忽然手臂一酸,眼前人影一晃,云蕾空有一身武艺,竟然冷不防给人点了麻穴,挟起便跑,喊也喊不出来,耳边似依稀听得张丹枫叫道:“放他下来,放他下来。小兄弟,小兄弟,果真是你么?”张丹枫似是从后面急速追来,可是那人脚步快到无以形容,云蕾给他挟着,就如腾云驾雾一般,张丹枫的轻功已是江湖罕见的上上功夫,而那人竟比张丹枫还快,片刻之间,已把张丹枫甩在背后。
云蕾又惊又恼,却是挣扎不得,忽觉那人在自己背上拍了一下,随即把自己轻轻放在地上。云蕾顿觉气血流通,四肢活动,正想发作,抬头一看,只见把自己挟来的人,竟是昨日所见用大力金刚手将澹台灭明打伤的那个怪老头儿!
云蕾骂声已到口边又吞了回去,那怪老头儿将青冥宝剑捏在手中反复把玩,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云蕾,蓦地发声问道:“你的师父是不是川北小寒山的飞天龙女叶盈盈?”云蕾道:“正是。”那怪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已有十余年没见她了,见剑如见人,她既肯将青冥宝剑付托与你,想来你师祖要她做的两件事情都做好了。”十二年前,飞天龙女犯了与谢天华私相授受剑法之罪,被玄机逸士罚她在小寒山面壁十五年,并限她在十五年间做好两件事情:一件是要练成两种最难练的武艺;一件是要调教出一个精通“百变玄机剑法”的徒弟,此事云蕾曾听师父说过。此时听这怪老头儿提起,对他的身份再无疑惑,急忙叩头请安,问道:“你老可是金刚手董大师伯么?”
那怪老头儿正是大力金刚手董岳,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女娃儿也聪明得紧,昨日我在张风府家中见你背着这把宝剑,已在留神,只因见你女扮男装,不敢相认。果然你是我的师侄。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许你动手么?”云蕾茫然问道:“什么?”心想:“我可并没有想与谁动手呀。”董岳道:“你刚才不是想跳出去刺杀那个张丹枫么?你若杀他,你就错了。”云蕾给他误会,哭笑不得,却将错就错问道:“怎么错了?”董岳道:“那张丹枫虽是张宗周之子,但听其言而观其行,却是赤心为国之人。我昨日与澹台灭明恶斗之后,晚上曾到蒙古番王所住的礼宾馆去探听,正听得张丹枫与澹台灭明说话,原来他们二人正在商量一件机密大事,这事你不必知道,总之是对中国有利的便是了。因此我本来想再打澹台灭明一掌的,也饶了他了。”云蕾心中暗笑道:“此事我早已知了。”董岳续道:“试想你若杀他,岂不是铸成大错。再说你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对手,唔,你还没有见他露过本领吧?”云蕾道:“曾见过一鳞半爪。”董岳皱眉说道:“唔,那就更不该了。武林侠士不该徒逞血气之勇,应该量力而为。你叫什么名字?”云蕾说道:“我叫云蕾。”董岳“啊呀”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就是云重的妹妹,这真是太妙了!唔,怪不得你明知不敌也要刺杀张丹枫了。”
云蕾哭笑不得,董岳又道:“昨晚我听得张丹枫说今晚要来会于谦,故此我也跟来,但路上另有点小事阻搁了一下,到了于家,他正走出,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你听到吗?”云蕾无心细说,道:“我也听不清楚,只听得什么瓦剌啊,中国啊,要弄得瓦剌内讧啊等等,啰里啰唆,记不得那么多了。”董岳道:“唔,那就是了。听说云重也在此地,你们兄妹见过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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