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苟(陈年烈狗)(校对)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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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苦拇指在他手背上刮刮,“嗯”了声。
  陶淮南好半天都没回神,瞪着空洞的眼睛愣着,过会儿才好像反应过来,两只胳膊都朝着迟苦的方向去够,说:“我难受。”
  “哪儿难受?”迟苦弯下身看他,陶淮南抓住他胳膊不松手。
  “哪儿都难受。”陶淮南声音很小,“我头疼……”
  “看见小迟什么病都来了,”陶晓东推着他往前走,“一会儿再告状。”
  挨欺负的时候劲劲儿地嘴巴不饶人,一句一句骂得痛快,现在哥和迟苦都在,轴劲没了,反倒有点心虚。
  一边觉得自己没用,又惹了麻烦,一边也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也没有科室安排他,急诊处暂时把陶淮南安置在急诊室的大住院间,长筒病房里面几十个人,一人一个帘子遮着算是独立空间。
  哥去取报告单和找医生说话,陶淮南吊着退烧针,另一只手拽着迟苦不松手。
  迟苦问他:“谁打你了?”
  “我不知道。”陶淮南想摇头,刚一摇就停了,一动就头疼。他也顾不上谁打不打他的事了,扯着迟苦问,“你咋回来的?迟志德呢?”
  迟苦又问他:“几个人?”
  陶淮南皱了下眉,小声反抗:“问你话呢,你咋回来的?”
  迟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凶巴巴:“问你呢,几个人?”
  陶淮南现在听见迟苦凶他就觉得满足,太舒服了。他说:“应该就一个,我听着就一个,哎别管了。你是偷着跑回来的吗?迟志德不得找你吗?”
  “听得出来是谁吗?”迟苦又问。
  陶淮南一句自己想听的都听不到,有点着急,鼻子又不通,晃晃迟苦的手问他:“你是听不到我问你吗?”
  迟苦满脑子就这一件事,问不出什么来就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陶淮南现在也不介意他不回话,也不介意他凶,迟苦回来了,这就是最好最好的了。
  陶晓东那么惯孩子一个人,陶淮南是被他怎么捧着哄着养大的。小崽子在学校让人欺负了,这就是欺负到陶晓东头上了,他不可能不管。
  实际上老师下午就听说了,听班上的几个女生说了情况,关心地打了电话来问。
  陶晓东说没大事儿,明天我去学校说。
  班主任雷老师也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格,都不说她跟黄嫂的这层关系,就单论自己班学生被人欺负了,她都不能善了。学校里老师和老师之间都有私交,有时候双方劝各自班的家长都退一步,留点情面。雷老师不是这个性格,她三十多岁,在老师里算年轻的,性格有点愣,脾气冲。
  还不等陶晓东来学校,班主任已经先一步找到教导主任那儿去了,非要个说法。
  这个年纪坏起来是真的坏,因为心绪还没那么成熟,想得少,浑身裹着青春期的那点叛逆和无知,什么事儿都敢做。
  小学更懵懂,高中更理智,只有初中这个模模糊糊的阶段是最容易出事的。
  在厕所欺负陶淮南的男生就是上次被迟苦堵在水房的那四个之一,不是最初领头的那个,是个小跟班,他当时被迟苦踢了一脚,第二次去班里找迟苦的那次,又被迟苦打到两拳头。
  把陶淮南关进厕所之后本以为一个瞎子找不着是谁,一点没担心找到自己头上。
  脑子实在不够用,他没想到陶淮南虽然瞎,可走廊的监控并不瞎。那个时间谁去厕所了监控拍得一清二楚。
  陶淮南在医院住了一宿就回家了,身上都是皮外伤,不严重。可能是因为看见迟苦了,浑身上下哪哪儿都舒展了,心里也不郁闷了,烧也退了。但还是先上不了学,得在家养两天。
  陶晓东去学校的时候迟苦也跟着了,陶淮南扯着他不让去:“你就把我自己扔在家?”
  “一会儿回来。”迟苦说。
  陶淮南坚持着说“不要”。
  自己都不知道话音里带着点黏黏糊糊的撒娇,小时候那股缠人劲儿又上来了。
  “松开我,一会儿就回来。”迟苦抬抬胳膊,甩开他。
  “不松。”陶淮南又抓上他搂住了,“小哥陪我。”
  “小迟别去了,”陶晓东也说,“你俩在家吧。”
  如果说这个家里兄弟三个都倔,但迟苦绝对是最倔的那一个。他说的什么事儿一般都改不了,认准了什么都一条道跑到黑。
  陶淮南害怕得很,嘴上说着要让人陪,其实是怕迟苦去打架。迟苦打起来吓人,陶淮南怕他打别人,更怕他吃亏。
  可到底也没拦住。
  迟苦主意太大了,人也聪明,又犟。他太难管了。
  其实陶淮南不知道,昨天在医院他醒过来之前,他做的那些检查迟苦也都做了,陶晓东推着一个扯着一个,俩弟都不省心。
  迟苦浑身的伤,有条伤衣领都盖不住,一直延伸到脖子和下巴,看着像抽出来的,眼眉眼眶处也有道明显的血痂。迟苦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干巴巴的,脸色也难看,嘴唇全都干裂了起皮。
  喘急了走快了都咳嗽,咳起来的时候脸色刷白,拧着眉。
  这么看着他比陶淮南狼狈多了,陶晓东昨天乍一看到他吓了一跳,恍惚间好像看到迟苦小时候了。
  他根本就没像电话里跟陶淮南说的那样躲着迟志德。
  他何止不躲,他还故意招迟志德打他,挑衅他往死里打。
  老师看见迟苦这个样子也很意外,关切地问他是怎么了。
  她既然和黄嫂关系好,自然知道迟苦不是陶晓东亲弟弟,看迟苦这样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陶晓东手搭着迟苦肩膀,说:“没事儿。”
  雷老师直接把陶晓东领到纪律校长那儿,教导主任和另外一位副校长也在,分别跟陶晓东握了手,几个人一起看了监控。
  监控拍得明明白白,那男生拎着拖布去水房,没一会儿陶淮南自己摸着进去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那个男生拎着拖布出来了,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神情,边走边扯了扯衣服。又过了半个小时,迟苦才找了进去,陶淮南是被迟苦背出来的。
  别的都不用说,就这一段视频放出去,对学校来说就是巨大丑闻,校园暴力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最可恨的,何况还是个看不到的学生,这事传出去对学校影响太不好了。
  教导主任跟陶晓东商量着:“要不这么着,把学生家长叫来,让他们该赔偿赔偿,学校这边该处理处理。”
  “赔偿不用,也不用叫家长来,我不见。”陶晓东指着屏幕,“赔偿我一分不要,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我这人就较真儿,我就想问问,这种学生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陶晓东也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不懂事儿的时候也没轻打架。但是打架归打架,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互相骂两句打一架都正常,他们那会儿管不学习爱打架的都叫小混混,可小混混也从来不捏软柿子,都是硬碰硬,不管到什么时候欺负不能还手的都上不了台面。
  陶晓东跟校方说话,大人有大人的处事规矩,孩子有孩子的做事原则。
  他们没注意到迟苦看完监控视频就开门走了。
  正值课间,每个班门口都有几个男生靠着窗台说笑着闲唠嗑。迟苦走到一个班门口,也没管班里那些学生看着他的视线,边咳嗽着边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从门口第一排拽了把椅子。
  走廊靠着的几个男生都面色不善,这里面不止一个跟迟苦有过节的。他们盯着迟苦,其中只有一个眼神不敢往他身上落。
  迟苦提着椅子从教室出来,动作没停顿,径直走到那个男生身前,脸上突然发狠,胳膊一扬,椅子照着那男生狠狠砸了下去。
第34章
  这一椅子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旁边男生“嗷”的一声伸手要拦,被砸的男生也下意识背过去一躲,迟苦这一凳子砸在那男生背上,
走廊里立时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说没说过别动我弟?”迟苦手里的椅子被几个男生抢走,
但是制不住他,
迟苦按着那男生脑袋,按在坚硬的理石窗台上不让他动,死死扣着后脖子,嘶声吼着,
“你打我弟?”
  别的男生扑上来拉扯他,迟苦蛮力上来了谁也拉不动,
那男生在他手里嗷嗷地不停喊着哭,
迟苦一手按着他脑袋,另只手结结实实扇他脸上,疯了一样咬着牙问:“你打他脸了?”
  走廊里人都围了过来,
迟苦到底还是身单力薄,被驾着两边胳膊扯开的时候他往那男生后背上踹了一脚:“踢他了?”
  迟苦眼睛瞪得血红一片,脸上脖子上的伤狰狞地挂在外面,撕扯着打到一块的时候迟苦丁点不手软,一个人被好几个人围着打他也没躲过丁点。
  比起迟志德醉酒时打人的手劲,
半大孩子的拳头还是太轻了。
  迟苦使力扯开身前的人往墙上一抡,嘶吼着:“都他妈能不能不招他——”
  课间在教学楼走廊里这么打架,
这实在太轰动了。所有人都趴在栏杆上看他们,迟苦已经红了眼,
浑身的青筋都狰狞地绷着,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破了还是磕破了,挂着条血痕。
  老师们跑过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被拉开了,
最开始只是迟苦一个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班几个男生也参与进来了,有帮着拉架的,有跟着动手的。
  公然打群架这是挑战学校权威,一大帮人全被带去了保卫科。
  陶晓东还在跟校方领导说着话,保卫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学生打群架了。陶晓东回头一看,果然迟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没在他身后。
  被迟苦一椅子砸下去那男生一直在哭,后背流血了,透过T恤浸了出来。迟苦这行为也足够恶劣,他一语不发地被带过来,打架时脸上的那股狠劲儿已经没了,又变成了没有表情的状态。
  陶晓东看见他心里窝火,从桌上抽了张纸过去按着他脸上那处伤,力气有点大,把迟苦怼得往后一耸。迟苦接过纸自己按着,陶晓东在他后背上一拍,迟苦被他拍得咳了一声,陶晓东又弯下身去看他。看完见他没怎么样,又抽了张纸擦了迟苦脸上的血,动作和眼神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那男生一直在哭,嚎得跟杀猪一样,听着闹心。
  学校已经通知了家长,这下陶晓东不见也得见。
  什么事儿都是先动手的没理,迟苦尽管被那几个人围着也没轻挨拳头,可这事是他开的头,那就是他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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