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苟(陈年烈狗)(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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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可以”的时候甚至有点凶,可是陶淮南并不觉得害怕。
  “你发现没有,陶淮南。”迟骋摸了摸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轻地刮,“你越来越知道怎么让我疼。”
  陶淮南猛地一颤,这句话让他头皮都麻。
  “你说最怕我生气,其实你根本不怕。”迟骋低声说话时听起来其实是温柔的,他现在也的确是温柔的,他不带任何脾气地平和地说着话,可每一句都让陶淮南心颤。
  “你越来越知道怎么才能治我,你故意把自己摔出伤,故意跟我说你长大了,你往我身上扎刀子越来越狠了。这样能让我生气,可你也知道我就算生气也没什么。”
  迟骋放下手,又重新盖上他的手背,声音又平静又温和:“你长大了懂了好多东西,以后会明白更多,然后去做那些你觉得对的事。你知道怎么对付我,怎么下刀最准。”
  陶淮南眼泪砸在自己膝盖上,烫得他火烧一样。
  迟骋一句话就是一个火点,把他心烧成一个个火窟窿。
  迟骋一声“疼”让陶淮南整个人都慌了,他去摸迟骋的脸,摸他的眼睛和嘴。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你别疼”。
  “别再长大了,”迟骋亲了亲陶淮南的手心,声音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小孩儿。”
  陶淮南刚才在客厅跟迟骋吵架的时候掉了几个大泪珠,那是情绪上来了拱出来的。这会儿却怎么都止不住,心口像被人捏住了持续地疼。
  “你别疼,”陶淮南在迟骋肩膀上蹭眼睛,“你别疼……是我错了,都是我做得不对。”
  迟骋反手扣着他脑后,轻轻抓着他的头发。陶淮南一下下去亲迟骋的脖子,又小心又诚恳:“你说这些我很难过……小哥对不起。”
  迟骋的脉搏穿过薄薄的皮肤挨上陶淮南的嘴唇,有规律的跳动能带来跟听心跳一样的安全感。陶淮南难舍地吻着那里,颤抖着说:“我再也不了。”
  这晚陶淮南窝在迟骋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把脸埋在迟骋身上,把自己变成跟驰骋一样的体温,染上跟迟骋一样的味道。
  迟骋偶尔拍拍他的后背,陶淮南哭过之后,伏在迟骋身上时不时抽气。
  这么大了哭过之后还像个小孩儿,每次哭完得抽搭半天,哭过好久之后还得抽气缓缓。
  “还哭呢?”迟骋往后仰了仰,去看他的脸。
  关着灯的房间里尽管有月光也仍然看不清眼泪,迟骋伸手去摸摸,陶淮南抓住他的手贴在心口,哑声说:“没哭了。”
  “没哭抽什么抽?”迟骋说。
  “刚哭完不得抽会儿么,”陶淮南吸吸鼻子,“没在装哭。”
  “你可别装了,真哭都够烦了,”迟骋曲起手指在他眼尾旁边敲敲,“疼不疼了。”
  “一点儿。”陶淮南又把脸贴回迟骋身上,天马行空的脑子不知道怎么又转到哪儿去了,脸扣在那儿说,“我真的没有护着季楠。”
  迟骋“嗯”了声,好像又有点不耐烦,说:“知道了。”
  折腾到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了,这一宿觉基本是没得睡了。
  陶淮南满心情绪也根本睡不着,他一直想着迟骋刚才说的话,那些话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陶淮南始终忘不了。
  迟骋也没睡,可他们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像无数个晚上一样抱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直到月亮慢慢变浅,直到天渐渐发白。
  缓慢的光线变化陶淮南感觉不到,眼前有光传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迟骋亲了亲他微微刺痛的眼睛。
  迟骋用嘴唇咬了咬陶淮南肿了的眼皮,说他:“哭成肿眼泡了。”
  嘴唇贴在眼睑上的温度有点热,陶淮南舒服得哼了两声,手在迟骋睡衣上轻轻抓了抓。
第63章
  陶晓东早上一出来,
看见陶淮南的眼睛,惊讶地“嚯”了一声。
  “这哭精,”陶晓东竟然还有心思乐,
“你看今天上学别人笑不笑话你。”
  “笑话我干啥,
”陶淮南摸摸眼皮,
“一会儿就好了。”
  陶晓东对他俩昨晚那场吵架一句没问,他对俩小的之间的事儿向来不多管,几乎就是放养状态。小孩子之间有小孩子的相处模式和小秘密,大人跟着掺和有时候会让原本简单的事变得更复杂更严重。
  对这俩小孩儿就更是了,
他们太亲密了,他们之间有时候陶晓东会觉得连他都插不进去。
  这段时间他们俩一直闹别扭,
昨晚那一哭一吵,
现在看起来像是好了。
  迟骋大早上给陶淮南煮了奶油浓汤面,满屋子都飘着那股腻腻的味儿。
  陶晓东吃不了这玩意,腻歪死了,
就小崽喜欢。陶晓东问:“哥能拥有其他食物当早饭吗?没有我就去店里吃。”
  迟骋说有。
  电饭煲里有粥,里面还顺便煮了俩鸡蛋。肿着眼睛的小孩拿着勺和筷子吸吸溜溜吃得可美,这哥俩白粥鸡蛋咸菜。
  陶淮南问:“瘦肉粥吗?”
  “就普通粥。”迟骋说。
  “我尝尝。”陶淮南侧了侧头。
  陶晓东刚要把碗推过去,迟骋半勺粥已经送嘴里了,陶淮南尝尝说:“没味儿。”
  “大米粥能有什么味儿,
”迟骋随口回他,“吃你的吧。”
  “这是新米煮的粥,
软塌塌的,”陶淮南点评说,
“剩饭煮粥才好吃。”
  “你还挺挑,
”陶晓东说他,“苦哥给你惯完了都。”
  陶淮南笑笑,
手在桌上往旁边摸摸,摸到迟骋的手握了握。
  眼睛肿得双眼皮都没了,眼睑还通红,做什么表情都可怜。
  到班里跟别人打招呼看起来都带着股勉为其难强颜欢笑的意思。
  “迟哥收拾你了?”季楠问他。
  迟骋去前头擦黑板了,季楠一来看见陶淮南旁边又没人坐,竟然主动就过来了。
  陶淮南听见他坐下了,赶紧推他:“没有,你快走,别坐我这儿。”
  “妈呀,他撵我。”季楠扭头看着石凯,惊讶道,“他让我快走。”
  “那你还不快走?”石凯扬扬眉毛,“你还在人这儿坐出瘾了?”
  “昨天迟哥让我来的!”季楠简直莫名其妙,“昨天让我过来,今天让我快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昨天也不是我让你来的……”陶淮南小声反驳,“昨天我也不乐意你坐呢。”
  “你听没听见?”季楠诧异地再次转向石凯,“你听见他说啥了吗?小淮南欠收拾了这是。”
  这会儿老师还没来,班里乱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季楠也不走,往人这儿一坐就开始臭贫。陶淮南一劲儿撵他,季楠说:“我就不走,我屁股今天就粘这儿了。”
  陶淮南想想昨天因为他跟迟骋吵架的事,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你快点回去吧,等会儿老师来了。”陶淮南拍拍迟骋书包,“这也不是你座儿呢。”
  季楠偏不,周围人听着他在这儿瞎贫都跟着乐,直到迟骋过来了,季楠才站起来回去了。
  迟骋很少开口说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在两个人吵架之后蹲在陶淮南面前说的话,让陶淮南在之后很多天都时常沉默着思考。
  他向来心思重,会从一个点上发散着考虑很多。
  两难似乎是成长中的小孩们都要面临的困境,要在纠结为难中学会取舍,可不管怎么取舍,陶淮南最不想的就是伤害迟骋。
  何止是不想伤害呢,陶淮南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全部都给他,但他有的太少啦。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和迟骋,陶淮南拥有的大概是负数。
  时间又从容又绵长,可是会缓慢地把独属于小朋友的简单快乐都带走。
  在这个夏天陶淮南跟哥哥去了一次甘肃。
  是哥哥和医院合作的一次医援项目,哥哥是投资方,同行的还有陶淮南那么喜欢的汤医生。
  眼睛不好的人总是很多,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排着队来看眼睛,但是哥说这边患者少,汤医生也说这次没那么累。
  他知道哥经常会做这些事情,陶淮南就在身边跟着的这还是第一次。哥做这些事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让陶淮南觉得陌生的同时,也让陶淮南感叹晓东是真的给人很多很多踏实和可靠。
  陶淮南坐在医院门口,脸上没涂防晒,这边的太阳很烈,陶淮南嘴巴都干得起皮了。别人说方言陶淮南一点也听不懂,周围总有人来来去去,当他们说的话陶淮南都听不懂的时候,他就像被隔离在外了。
  他存在于所有人之外,听着那些或焦急或平静的语气,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有种身处喧嚣世界的奇异孤独感。
  这样跟迟骋分开独自出来,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在他的世界里永远有迟骋,所以不管周围环境他听不听得懂,也从来不会觉得孤独,总有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
  偶尔陶晓东实在忙得顾不上他,会把陶淮南留在酒店里。陶淮南也不愿意出去分他的心,如果是白天就自己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很多事,如果是晚上就跟迟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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