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校对)第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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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会喜道:“多谢祖仙姐姐。”
孟轻呓柔和一笑,眼中满是温情,喃喃道:“我和他若有了女儿,不就是如今场面么?”
形骸未能听清,道:“姐姐说些什么?”
孟轻呓满脸通红,道:“没什么,好话不说二遍。我去了,待会儿自有人接引你分派去向。”
形骸带缘会在客栈吃了肉包小笼,又教她读书写字,习武练功。杜冷、苏瑰、瑞英三人来找他,神色已毕恭毕敬。形骸见杜冷模样狼狈,不禁莞尔,却宽慰了他几句。杜冷问形骸之后发生了何事,形骸含混其辞,简略带过,那三人谢了几句,方才告辞。
等到日落西山,形骸忽觉门外有人,那人声音苍老沙哑,是个老妇,老妇说道:“孟行海,还不出来见我?”
形骸忙开门,见那老妇甚是高大,挺直站立,精神抖擞,头发灰白,皱纹满面,一双眼用白布包着,身穿黑布道袍,竟是个盲眼的道姑。形骸忙将她扶住,道:“前辈当心门槛。”
那老道姑袖袍一拂,甩脱形骸手掌,形骸身子退后,老道姑沉声道:“我是何等样人!岂需小儿相扶?”
形骸心想:“她脾气好生要强。”答道:“是!前辈是来接我分派的么?”
老道姑点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当真孤陋寡闻,好生无礼!我乃袁蕴,是为海法神道教道德门门主。你今后就是我徒儿了。”
形骸“啊”地一声,不知真假,但想道:“我竟被分到海法神道教?都说礼多人不怪,她是前辈,又是出家人,加上盲了眼,拜她一拜又如何?”于是跪地拱手道:“孟行海参见门主。”
袁蕴道:“见了师父,为何不磕头?”
形骸暗想:“不还未真正拜师么?”但也不计较,向她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向师父请安。”那边缘会也磕头道:“缘会向婆婆请安。”
袁蕴骂道:“蠢蛋!师父二字岂能轻易出口?我若是假冒的,你不平白无故多了个师父,从此受制于人?”
形骸不禁惊恼,喊道:“原来你是骗人的?”
袁蕴摇头道:“我怎会骗人?但你不问缘由,见识不明,就是该骂该打!伸出手来!”
形骸将手背在后头,道:“不伸!”
袁蕴道:“你为何不伸?”
形骸道:“我若照你话做,你打了我手心,还要骂我蠢笨轻信。我若不照你话做,最多挨你的骂,却不用挨打。”
袁蕴笑道:“小子算盘倒也精明,罢了,今日暂不打你,待你拜师之后,老身要打个痛快。”
形骸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完了,她若真是我师父,我今后岂有安宁之日?”
袁蕴指了指缘会,道:“这小丫头是谁?”
形骸道:“她是我妹妹,奉父母之命,我需照看她,还请前辈通融,许我一同带她前往总教。”
袁蕴冷冷道:“她不是你妹妹,是你童养媳妇。”
形骸慌忙道:“哪有此事?真是我妹妹。”
袁蕴道:“不许!你是要去上山学艺,不是新官上任,岂能携亲带友?”
缘会又朝袁蕴磕头道:“婆婆,你只需告诉我海法神道教在哪儿,我自己可以找去。”
袁蕴见她如此坚毅,并非出言威胁,而是真打算如此行事,微一犹豫,道:“你孤身上路,万一遭遇不测,这罪名岂不到老身头上了?你要跟来就跟来,我不会赶你走,但途中食宿,你得自己出钱。”形骸大喜,心想:“原来这婆婆也是好心人。”忙拱手道:“多谢前辈。”缘会也道:“多谢婆婆。”
袁蕴突然抓住形骸手腕,内劲一到,形骸手掌不禁摊开,她手上多了一块木条,啪啪啪打了三下,形骸痛的手一抽,喊道:“哎呦!哎呦!哎呦!”袁蕴冷笑道:“早打晚打,都是逃不掉的。你内劲不差,是块好料子。”
形骸甩甩手,叹气道:“是,是,前辈武功神妙,晚辈甘拜下风。”
当下袁蕴领形骸、缘会往外走,途中又接了四人,但并未提拜师之事。形骸认得是裴家两人,辛家一人,还有孟苏瑰,五人各自拱手问候。他又见山剑天兵派、云火纯龙寺、风圣凤颜堂分别派人接领。山剑天兵派的人严厉威风,云火纯龙寺的人冷漠庄严,风圣凤颜堂则傲慢文雅,将客栈中龙火少年全数带走。
来到街上,袁蕴往西行,途中又遇上两拨人,都是海法神道教的,前去其余客栈接人,形骸数了数,算上自己,接了十三个孩童。利家、息家、威家、川家、木家各有一些,却无藏家、拜家之人。
袁蕴似是此行首领,她听那几个接引讲述,一皱眉,在每个孩童肩膀一拍,骂道:“除了孟家、裴家有些诚意,其余都是些没人要的小东西!”
原来道术士在龙火天国颇受敬畏,也被凡人误解疏远,其余各家心存偏见,挑选弟子时讨价还价,多有顾虑,来者大多并不出众。唯有孟家、裴家重视道法,所送皆是精英。
形骸见海法神道教此次共来了六人接引,算上袁蕴,共三男三女。袁蕴为首,是海法神道教道德门掌门人。其余两个道姑甚是年轻美貌,一人看似二十岁年纪,一人唯有十八岁。
那二十岁的叫费兰曲,长发飘飘,杏眼柳眉,面容极美,神色轻柔,笑容温暖,穿金色道袍,是袁蕴道德门下弟子,近年来也已出山,开始收徒。她自称实则已有四十岁年纪,但练功有成,样貌仍尽显青春。
那十八岁的叫裴若,梳垂鬟分肖髻,辫有金环,虽稍不及费兰曲,也是个美丽佳人,桃眼细腰、气质活泼,言语令人听来如沐春风,心里甚是舒坦。她是总掌门的弟子,袁蕴说她是海法神道教百年一遇的奇才,亦是当今门中少年三杰之首。裴若嘻嘻一笑,连声谦逊。众孩童听她名头如此响亮,不由更增好感。
有一少女问道:“费师叔,您是哪家的?”她那姓氏并非十大宗族之内,却又是道姑,莫非俗家时是十家族里的姻亲么?至于袁蕴脸色阴鸷,旁人都不敢相问。
费兰曲摇头道:“我并非十家之人,更未练过龙火功。”
众孩童皆感惊讶,心想:“未练过龙火功,她不就是个凡人么?那也能进的了海法神道教?”
袁蕴喝道:“蠢材,龙火功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习练道法未必非要龙火功不可!只要体内真气浑厚,心中学识渊博,照样能将只会武功的蛮子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北。”这费兰曲虽是海法神道教中唯一凡人,但她所学精湛,擅长玄理,门派中众人对她甚是倚仗。
至于那三个男子,一人是个英俊潇洒、举止飒爽的年轻道人,名叫川谭健,今年正好二十三岁年纪,已然艺成出山。一人是个肥胖道人,名叫木野子,下巴一丛胡须,是袁蕴的弟子,修为不弱。最后一人是个老道,道号威玄子,白发枯瘦,神情木然,乃是袁蕴同辈,偶尔张嘴说话,满口酒气。
第119章
海外有仙岛
川谭健朝袁蕴作揖道:“师伯,该去索凤山上入门拜师了。”
袁蕴道:“如此甚好,马车可已齐备?”
川谭健笑了一声,左足为轴,右足一扫,霎时地上一圈法阵明亮生辉,他形貌俊朗,身姿不凡,这一手甚是漂亮,众孩童中的少女皆顿生仰慕之情。川谭健口中念念有词,前方泥土凸起,生出一辆马车来,那马车车厢极大,坐这近二十人绰绰有余。众孩童看得佩服不已,女孩儿们更是兴奋得尖叫起来。
形骸也大感钦佩:“这正是道法的神妙之处。想当年我遇上那孟旅的地狱无门,几乎无计可施。这川谭健师兄只刚刚出山,竟也有这等奇异法术么?”
川谭健笑道:“献丑,献丑。不过我这马车只能行百里路,实远不及各位同门。”
裴若道:“师兄一贯谦逊,可功力好生高强,无怪乎总掌门师傅要留你在教中担当要职。”
川谭健摇头道:“师妹何必过谦?我可及不上你们‘三杰’。”
裴若叹道:“那是咱们小辈瞎叫乱喊的,什么三杰?可万万及不上师兄师姐们。”
袁蕴道:“别客套了,谭健,你去驾车,其余人都去车厢里!快些,快些!”她挥动手臂,神色急躁,众孩童吓得赶忙乖乖坐好。
车厢座位分前后四层,众人坐定后,疾驰出发,少时上了山路,车厢微斜,但又颇为平稳。袁蕴不发一语,众孩童谁也不敢吭声。
忽然间,袁蕴开口道:“兰曲,你向大伙儿说说咱们海法神道教大致情形。”
费兰曲轻轻点头,又轻轻说道:“还请诸位听好,我海法神道教所在之处,叫做‘声形岛’,于女皇地母岛西南,约有三百里之遥,八千顷土地。”
形骸想起书中写道:女皇地母岛为龙火天国皇城所在岛屿,号称大地中央,地母沉睡之处,广阔无边,共三万万顷大地。
岛外环绕一圈大海,叫做‘环岛海’。环岛海往西是无穷无尽的海洋,也是形骸曾往返过的地方。往东是广袤丛林,往北是无垠冰原,往南是无界沙漠。据传这四方皆延伸无底,走不到尽头。
这声形岛是一座大岛,岛上土地肥沃,有高山丛林,有河流湖泊,天灵地妙,景物气候颇为奇特,岛民近十万,以捕鱼海贸过活。岛上海法神道教为龙火天国道宗发源,举世闻名,威震天下。除了海法神道教外,岛上仍有十来个小帮派,为首者皆为道士,也皆是海法神道教出身。
费兰曲又道:“咱们神道教共分五门,为道德门、阴阳门、法令门、天官门、技艺门,在这五门之上,又有执掌门,统领五门人事委派。教中现有门人两百,其中未出山者一百五十,出山者五十。”
孟苏瑰问道:“姐姐,咱们几年可以出山啊?”费兰曲早已出山,可以留在教中收徒,故而孟苏瑰暂不可叫她师姐。
费兰曲道:“若诸事顺利,在门中学会五种法术后,既可出山,前后共需七年。若学不成,不可出山,非学成五种法术不可。出山之后,可留在教中,也可以自立帮派,这帮派由神道教扶持,也需定期向神道教缴纳贡金。”
一少年喜道:“只需学五种法术?那倒也不算太难。”
袁蕴嗤笑道:“你以为咱们道术士的道法容易练么?区区这‘指路为马’一术,川谭健就学了足足两年。他还算脑袋瓜聪明之人。”
众孩童互相张望,眼中皆有忧色。
费兰曲又道:“正如师父所言,道法与武功不同,乃是以凡人之躯,修仙神之功,会的越多,再学新法时就会越难。有些弟子在门中待了二十年,若仍未学全道法,则废去一身功夫,逐出师门,以免辱没师门名声。”
裴若笑道:“师姐,还有两种情形,即使未能学全,亦可出山呢。”
费兰曲点头道:“正是,咱们龙火天国每隔五年,就有一场四派群英会。四大派中,各出八位未出山的杰出弟子,登台亮相,切磋身手,若能在这群英会中夺得头两名,非但可当即出山,更会受女皇重赏,封千户侯。”
众孩童听得兴奋,齐声道:“咱们定要好好学艺,大显身手!”“以我的聪明才智,这四派群英会夺魁之望,只怕不小。”“你好生狂妄,竟不知谦逊为何物么?我看咱们海法神道教里头人才济济,你连这八人都未必选的进去。”
裴若道:“咱们海法神道教在四大派中人数最少,可打斗起来,胜算可不算小。几年前那场四派群英会上,咱们神道教一位师兄屈居第二,再往前数,夺魁次数也多。”
那胖道人木野子笑道:“若师侄,再过两年,就该轮到你替咱们神道教上阵了。你们三杰联手,我看有七成赢面。”
裴若神采飞扬,却又不骄不躁,叹道:“只盼到时别丢了师门的脸。”
形骸问道:“师姐,还有一种情形呢?”
裴若看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道:“若有门下弟子,因机缘巧合,替圣上立下大功,圣上嘉奖为侯,那人也可提早出山。”
一木家少年冷哼道:“为圣上立功,不正是这位宫槐伯爵的拿手好戏么?”
形骸忙摇头道:“我已把运气用完了,下次岂能再得机缘?”
那木家少年喝道:“那可未必,你与我家木格弟弟是同门,木格弟弟本已觉醒,却偏偏死了,你得以向前一步,替他之位,哼哼,你运气好,手段也是了得。”他念及家门不幸,对形骸怨气极大。
形骸皱眉道:“就算木格活着,我也未必觉醒不了,怎能算我替他之位?”
木家少年恨恨说道:“谁知你使了什么鬼把戏,哼,事情哪有这般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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