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4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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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希逸的脚步放缓,停在了院子的正中央,死死地盯着候潢。候潢自然此时也看到了他,冲着候希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候希逸发现,在候潢的身边站着的军官,都挎着刀,唯有候潢赤手空拳。
  他心里一阵狂跳,一挥手,随同他回来的亲卫立即便蜂涌而入,挤满了院子。而门外的那两排守门的护卫,却是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大堂之中,一个缓步而出,站在台阶之上,面带笑容看着候希逸。
  正是大梁三殿下朱友贞。
  候希逸眼皮子一阵狂跳,因为在朱友贞的身后,一边站着曹彬,另一边站着的却是他的老朋友,老盟友,孙桐林。
  “殿下,一个四面漏雨漏风的破屋,您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何必弄出这些阵仗呢!”候希逸冷笑着道。
  “候帅,实在是得罪了。”朱友贞拱了拱手,“虽然这屋子四面漏风了,候帅你不珍惜不爱护了,可不代表其它人也不珍惜了,候帅您要走,友贞是不敢阻拦的,大路朝天,您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这屋里的东西,却不能任由您带走了,这里的人,还要活呢!”
  候希逸大怒。
  他去逃难,如果不有足够的依仗,下半生怎么能过得如意?虽然前期往岭南那边送了数船的财货,但那是找向训买一个栖身之地的。两人纵然有交情,但该给的东西,还是一文都不能少的。否则自己去了岭南,就是一个难民,有何地位可言?
  现在朱友贞居然想让自己两手空空地走路,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想起节镇府库之中那堆集如山的财富,候希逸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手不由自主地便摸向了腰间刀柄。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数百名亲卫也是不约而同地握住了手中横刀。
  候希逸在平卢霸道惯了,平素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手段,就是一刀挥之,今日此情此景,他下意识地便又想来一招一刀两断了。
  朱友贞哈哈一笑,拍了拍手,院墙之上,屋脊之上,无数的士卒露出了身形,手中的弓弩对准了院子中的候希逸所部。大堂后方传来密集的脚步之声,一排排的士卒从后面涌了出来,在朱友贞面前列成了整齐的军阵。而街道之上,清脆的马蹄之声悦耳之极,顷刻之间便抵达了大门处。
  “候帅,我们都是体面人,何必弄得如此穷凶极恶呢?难道不刀头舔血,就不能解决问题吗?”朱友贞微笑着道:“您要走,便走好了。”
  “我要带走我的东西。”候希逸面露绝望之色。此刻,他看着候潢低垂着的头,已经清楚青州城现在已经是全盘落入到了朱友贞手中,也是,有了孙桐林这头老狗的帮忙,朱友贞想要掌控青州城,并不困难。
  “候帅在府中的家眷,此刻已经城门之外等着候帅前去汇合。”朱友贞笑道:“我的部将田国凤,将会一路护送候帅到胶州登船出海前往岭南。”
  “除了我的家眷,还有我的家产!”候希逸垂死挣扎:“三殿下,要不然我们一拍两散,我就此离去,回到临淄,在临淄,候某还有数万将士呢!”
  “候帅,你的家产的确丰厚,可却全都是这平卢的民脂民膏,我怎么可能允许你拿着这些东西去逍遥度日呢,这些钱,可是要用在平卢百姓身上的。”朱友贞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当然,我也不会让候帅赤手空拳的走的,贵家眷一行之中,我已经赠送了十万贯钱,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候帅以后善回应用,度过余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临淄,哈哈,您当然是去不成的。”
  “你这是要逼我吗?”候希逸呛的抽出了腰间佩刀。
  朱友贞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大堂前的那数百亲兵,淡淡地道:“你们的候帅要逃到岭南去当富家翁了,你们是准备跟着他去呢,还是准备留下来跟你们的家人在一起呢?留下来的,既往不咎,我朱友贞还是有容人之量的。”
  数百亲卫鸦雀无声,半晌之后,一人突然将手中的横刀抛在了地上,叮当一声响,便哪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横刀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数百亲卫,转眼之间,便只余下数十人还握着刀,簇拥在候希逸的周围。
  “候帅,请吧!”曹彬向前数步,手扶刀柄,“莫要自误,您的家眷此刻在城外只怕已经等得有些急了。”
  候希逸恨恨地盯着朱友贞半晌,“我这辈子做的最做的事情,就是选择了你们朱氏。”
  “像你这样的人,要是选择李泽的话,你会比今日更惨!”朱友贞冷然道。
第六百六十八章:大雨
  一场突如其来的,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让临淄的攻防战暂时停滞了下来。
  乌河泛滥,迫使秦诏的主力部队不得不向高处移营,重新整顿兵马,而数万大军的后勤供应一时之间也陷入到了困境之中。这让在临淄度日如年的刘思达欣喜万分,至少,他又赢得了一些时间,或者他还可以等到青州来的援兵。
  或许是天意吧!刘信达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城外宛如沼泽的乱泥地,这样的环境,别说打仗了,就连行走都困难无比。
  他很希望这样的雨隔三岔五就来上一次。
  在布置黄河防线的时候,他便将临淄作为了万不得已的第二道防线,但说实话,如果唐军真打到了临淄,其实平卢整个儿便已经失败了,纵然可以在临淄多挺一些日子,但整个平卢的大门已经洞开,唐军完全可以以一部兵力围困临淄,其它部队分兵攻击平卢其它地方就可以了。
  现在,除了临淄,青州之外,整个平卢,基本上找不出成建制的兵马了。等到其它地方被扫平,空留这两个孤城,又还能撑多久?
  现在唐军已经到了临淄,好在这一场大雨,让唐军的任何计划,都只能暂时搁置起来,但是又还能拖多长时间呢?
  刘信达只觉得不管怎么想,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儿的光亮。
  想到痛苦处,干脆也就不想了。作为一名武将,他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到自己的本份,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就是了。
  现在唐军还是有弱点的,那就是他们的粮草供应,随着他们的后勤距离的拉长,后勤补给的压力也就会愈来愈大,而这场大雨,更是让他们难上加难。相信此刻他们在路上的后勤供应队伍已经遇到了极大的困境。
  但愿刘三通能在外面给予唐军的后勤供应以更大的打击。
  如果能成功地让唐军供应出现大问题的话,那这场战事,不是没有转机的。
  想到这里,刘信达真心诚意地双手合什,向着天空连拜了三拜。他厮杀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信过神佛,不过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还要虔诚。
  刘信达这里欢喜万分,秦诏自然就恼火之极了。如果不是这场大雨,他自信最多十天,他便能将临淄收入囊中,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唐军前期的工作尽数打了水漂,他甚至不得不将主力部队后撤了数十里。
  道路被毁,河流改道,原先的计划现在已经变得一团糟。不但自己的主力部队无法按时展开进攻,便连李德,陈长平此时本来应该分兵的两支骑兵部队,也不得不滞留了下来。
  超过了四万人的大军,对于后勤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没有任何办法。”一众高级将领站在沙盘之前,商讨了良久,还是无计可施,秦诏有些无可奈何地道。“除了等雨完全停下来,道路条件改善之后,才有可能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青州会不会来援军,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天赐良机!”金世元问道。
  “原本青州应该不会有援军来。”秦诏摇了摇头:“候希逸是准备逃跑的,但前几天内卫方面传来了消息,朱友贞在青州联合孙桐林成功夺权,驱逐了候希逸,现在整个青州的权力已尽数被朱友贞掌握,以他跟我们的恩怨,此人说不定会派援军过来的。”
  “如果后勤能跟上,他派再多的援军来,也济不得什么事。”李德冷笑道:“大将军,现在我们两支骑兵呆在这里,除了白白的消耗粮草,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我请求率兵出击,以战养战。”
  李德的游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做这样的事了。当然,所谓的以战养战,实际上就是告抢掠了,打下一地,抢掠一地,然后再去打下一个地方,是典型的只管破坏,不管善后的一支骑兵部队。
  “平卢之地,只怕你抢不到什么的。”秦诏摇头道:“这块土地注定是我们的,那些有钱的,早就跑到城里去了,那些能轻易抢到的,都是一些平民老百姓,李将军,现在我们不能抢外他们,因为马上,他们就是我们大唐子民了。结仇易,想要抚平,那就难了。”
  “那就干等着?要是这老天爷不给面子呢?”李德有些恼火地道。
  “那就只能等。”秦诏断然道。“李将军如果觉得闲着没事做,可以率本部兵马回程去接应后勤供应,你全是骑兵,就算是每匹马上都拴上几个粮袋子,也可以为大部队运回不少粮食来。”
  秦诏语气不善,李德听了大怒。但官高一级压死人,他反驳不得。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李德领命,这便回去带人出营,为大军驼粮草回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是大步出营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柳小蝉站起来告了一个罪,赶紧追了出去。
  “大家心里都不快活,你干嘛发这样大的脾气!”柳小蝉赶上了李德,问道。
  “没什么,我就觉得秦诏这一段时间怪怪的,金世元也怪怪的。”李德道。
  “我可没觉得,谁碰上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开心,秦大将军是主将,心中肯定更窝火啊!你不会真的带骑兵出去驼粮草吧?”柳小蝉问道。
  “当然出去!这是军令,岂能玩笑!”李德却是摇了摇头:“我带两千人出营,你留驻大营。”
  任晓年,任大狗,现在成了落水狗。
  作为在突破平卢军黄河防线的第一支部队,他的第六营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出第一线战斗序列,转而成为了保护后勤辎重的部队。短时间内,他的第六营是很难补充完整的。对此,他倒也没有怨言,一场大战下来,死伤了这么多的兄弟,即便是他的第六营全部都是由义兴社员组成,每个人都有牢固的信念支撑,但大家也是需要时间来缓冲,来疗伤的。押送一下粮草也挺好的,不至于让所有人无所事事的反而容易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只有忙起来,有做不完的事情,才是最好的伤药。
  “真他妈的流年不利啊!”任晓年现在是欲哭无泪。
  天气虽然乌七麻黑的下着小雨,但他早就有所防范,行进速度纵然缓慢但还是在向前走,可谁能想到,一场洪水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横扫过来了呢?
  二百两大车上装载的粮食,最后只抢出了七十余辆,剩下的,都不知被洪水冲到了那里去了。五百民夫,也少了一百多号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现在他的麾下还在四处寻找这些被洪水冲走的倒霉鬼,也不知还能找到多少活的。
  陆陆续续的有部下归来,民夫没有带回来几个,倒是找回了不少湿透了沾满了泥浆的粮袋子。
  “这他娘的可怎么交待啊?这一回只怕是要挨军法了。”他唉声叹气地道。
  路已经看不到了,触目所及之处,全都是他娘的泥浆子,别说是重载的马车了,便是人走着也极其费劲。
  “营尉,那边有个村子。”一名伙长指着远处稀疏的几处房屋,因为地势比较高,这几处房屋倒是幸运地避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
  “走吧,咱们不怕淋雨,这些粮食可怕,总算保全了一些,到时候送到军营之中,也能解解燃眉之急。”任晓年无可奈何地道:“先到那里把粮食卸下来,湿透的也要想法子烘干,不然这样闷热潮湿的天气之下,用不了两天,就得长霉不可。”
  “是,营尉,不过车子过不去。”伙长道。
  “卸车,人扛,马背,把粮食卸完了,再把空车拉过去。”任晓年有些恼火地从粮车之上提起两袋粮食,扛在肩上,便一瘸一拐地向着不远处的那处村落而去。
  半个月前的那一仗,他的小腿上挨了一下狠的,本以为一定是骨折了,不想战斗结束之后,军医一检查,居然幸运的没有断,小腿上的护腿甲板倒是凹了进去,虽然到现在仍然还是隐隐作痛,但倒也不妨碍走路,用军医的话说,大概率骨裂,小心护着,个把月也就长好了。不过现在,倒也是顾不得了。
  大步走进这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落,家家户户闭目落户,任晓年喊了几声,隐隐听到有娃娃的哭声,却不见有人开门,此刻却也是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抽出刀来,从门缝里伸进去,别开了门闩,踏进了房中,将两袋粮食往屋里一搁,大声道:“老乡,别怕,我们只是借个地方,绝无恶意。”
  连说了两遍,屋里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任晓年眉头一皱,向着旁边挂着帘子的侧室走了过去,手刚刚撩起帘子,一根杠子带着风声便砸了下来。
  想也没想,仍然提在手里的刀往上一格,另一只手已是捏成拳头,当胸捣去,呼的一声,杠子飞到了屋顶上,任晓年的一拳却是凝在了离袭击他的人的面门数寸之处,居然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脸上抹得乌七麻黑的女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意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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