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6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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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郎的手下此刻已经各自为战了,更让他恼火的是,相当一部分人,一见情热不妙,居然打马就逃。这要是在真正的唐军之中,这样的士兵,即便在战场之上逃过一命,回去之后,也难逃军法一刀。
  可是这些人才加入唐军才有几天呐?想用严格训练之后的唐军标准来要求他们,未免太过于苛刻了。
  范大郎用力地吹起了哨子,在他的身边,逐渐聚集起了数十人。这些人,倒大多都是堡塞之中的幸存者。
  “冲出去,先冲出去,再组织人手反杀回来!”崔大郎瞄了一眼战斗最激烈的中心处,在哪里,刘岩与范建正在苦苦支撑。可即便是威虎山的核心力量,对上这支辽军仍然是处在绝对的下风。
  挥舞着手里的横刀,崔大郎纵马向前杀去。
  一名辽将狞笑着迎了上来,长枪如同毒龙出海,直捣崔大郎的胸腹,崔大郎横刀一架,手臂剧震,险些握不住横刀,眼见着对方长枪又劈面戳来,避无可避之下,只能灵机一动将横刀贴在了胸前,当的一声响,这一枪正正地戳在了横刀截面之上。
  胸口剧痛,喉间有腥甜涌上来,崔大郎顾不得别的,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手的长枪。
  对手大笑之余抖手抽枪,崔大郎那里握得住,却又不愿松开,上半身被拖得前俯。
  也就在这一时刻,对手的笑容却突然宁固了。
  因为一团黑影从崔大郎的背后窜了出来,两条后腿在崔大郎的后背之上一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扑而至。
  居然是一条狗。
  这员辽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对手居然在背后藏了一条狗。
  那条大狗猛掠而至,噢呜一声,锋利的獠牙一下子便咬在了那员辽将的脖颈处。大嘴用力合拢,鲜血顿时标出。
  辽将一声惨叫,双手弃了长枪,反手一拳便擂向大狗,大狗被打得飞了起来,但嘴巴却是一点也没有松开,仍然死死地咬着对方的脖颈。
  崔大郎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刀猛劈,彻底将这员辽将给砍翻下马。
  “大黑!”他一声大叫,已经落到地上的大黑猛然窜了起来,崔大狼一伸手将他捞住,放在了马鞍之上,大黑蜷缩在崔大郎的怀里,呜咽着叫着,刚刚那员辽将的一拳,只怕让大黑受伤不轻。
  “杀!”电光火石之间,在大黑的帮助之下杀了这员挡路的辽将,崔大郎一行人却是士气大振,左劈右砍之下竟然是让他们从侧翼冲了出去。
  向前狂奔一段距离之后,崔大狼停了下来,勒转马匹,立定身子,大力地吹起了集结的哨子。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曲杰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两支在侧翼的队伍,却都是好不容易冲杀了出来,此刻正想聚拢人马返身杀回去营救自家的主将。
  身边总算是聚集起了百余人马,崔大郎正想率众发起冲锋,却突然心有所感,猛然转头,向着东北方向看过去。
  眼野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线,然后迅速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接近,一大波骑兵!
  崔大郎叫一声苦也!
  辽军还有援兵?现在他们已经是在苦苦地支撑着挣命了,再来一波,他们铁定地死无葬身之地。
  地面先是微微震动,紧接着动静儿越来越大,远处的骑兵越来越多。
  “我们的旗帜!”一名唐军突然惊喜的大叫了起来。
  远处奔腾的骑兵当中,数面大唐军旗正自迎风飞舞。
  崔大郎一阵子狂喜,用力地吹响了嘴中的铜哨。
  是大唐的援兵。
  那还等什么?当然是冲上去,死死地缠住张勉啊,等到援兵过来,好将这一股子辽军一下子包了饺子然后一口吞吃个干净。
  张勉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捕蝉,却是黄雀在后。眼见着伏计刘岩的计划大获成功,却在最后时刻翻了船。
  但此时此刻,他想脱身却也不可能了。
  对于耶律元来说,这是一场意外之喜。他是奉万福的命令向平州方向开拔,同时联系上刘岩所部并与之汇合在一起后,直接奔赴锦州,趁着锦州空虚拿下这个重要的据点,截断辽军后退之路的,却是没有想到在半路之上便碰到了这一场争斗。
  在斥候们搞清楚了交战双方的来头之后,耶律元只能说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怜的张勉所部,被耶律元从外头包了饺子。耶律元率领的这支骑兵,可就不是刘岩所带的那样一群乌合之众了。其中三千是耶律元赖以存身的契丹本部骑兵,另外两千,却是大唐右领军卫骑兵,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之辈。
  一场恶斗之后,三千辽军骑兵,只有极少数辽骑侥幸走脱,剩下的,却是全倒在了雪原之上。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在嘶声哀鸣。
  “多谢耶律将军!”刘岩,范建有些羞愧,今日他们能反败为胜,只能说是运气好到了极点,要是耶律元晚到那么一天,或者是在中途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们今天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拼死一搏
  邓景山步履沉重地走向了张仲武的中军大帐。
  所有的护卫,最近的离中军大帐都有十来步远,一个个脸色沉重,看到邓景山走过来,中护军樊胜赶紧迎了上来。
  “大将军,从昨天晚上接到消息开始,所有人都被王爷赶了出来,不许踏进大帐一步。”樊胜道:“真是急死人了,可是王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大家虽然着急,却也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啊!”
  邓景山点了点头,“我去看一看。”
  走到帐门,撩起帘子,邓景山径直走了进去。
  偌大的军帐之中,没有邓景山想象中的乱象,依然如同往常一样整洁,张仲武一个人盘膝坐在大帐中间,正在哪里哧啦哧啦地打磨着他的甲胄。
  在他的身边,十几把各类刀枪被打磨得锃亮。
  邓景山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坐在张仲武的身边,从地上拿起一块布来,用力地擦起另一边的甲叶。
  两人不说话,各自打磨着一边的甲叶。直到最后一片甲叶也被打磨得明亮之极,张仲武这才丢开了手中的皮子,看着邓景山道:“承佑肯定是没了。”
  邓景山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王爷,您的几个孩子中,承佑是最成器的,可惜了的。”
  “成不成器,现在似乎也不重要了,景山,我们好像又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张仲武呵呵地笑了起来。
  邓景山没有说话,却从随身提过来的一个包裹之中拿出来了一壶酒,还有一大包炒豆子。看着这两样东西,张仲武讶然半晌,才失笑道:“难得你还记得这炒豆子下酒。”
  邓景山拈起一颗豆子,丢进了嘴里,嚼得卡巴卡巴地响着。
  “最苦的时候,咱们就靠着一壶酒,一包炒豆子挺过了十天。”邓景山笑道:“说到山穷水尽,那时候才真的是山穷水尽,现在与当年比起来,我们至少手里可打的牌却是多多了。”
  “那时候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仲武道:“后来啊,家业越来越大,这股劲头,倒是离我越来越远了。”
  “现在我们必须得找回来了!”邓景山慨然道:“我也一样啊,总是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嚼着豆子,喝着酒,张仲武道:“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公孙长明那老小子为什么不看好我,最后跑到成德去投奔了李泽这个当初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了。那老儿,眼睛还是那样的毒啊,看人,就没有看错过。想来他很早就知道我不能成事吧?就算不输给李泽,还是会输给张泽,王泽的。要不然,大家都是造反,他怎么就不肯辅佐我,而愿意去辅佐李泽呢?”
  邓景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泽那小子,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居然硬生生地把自己整成了秦王的后裔,呵呵,哈哈,当真是恬不知耻。”
  “我却只能说一声佩服啊,佩服得五体投地。”张仲武道:“我要是有这份心机,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了。”
  “佩服是佩服的。只是有些不耻于他的作为罢了,造反就造反,篡位就篡位,却偏生要搞成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脏了一点。”
  “彼此彼此,我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张仲武摇头道:“成功者是不受指责的,以后的史书凭他书写,自然可以将他描绘成一个伟光正的光鲜人物。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倒也的确当得起。”
  “王爷,您觉得向训的计划,能不能取得成功?”邓景山沉声问道。
  张仲武摇了摇头:“看了李泽的深谋远虑,我不觉得向训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其实在高密的那一次刺杀,是他们最接近于成功的一次,可惜了的,居然功亏一篑,至于在镇州这样的李泽的腹心之地来行刺,简直就是去摸老虎的屁股,我一点儿也不看好,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在李泽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
  “以前我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不过李泽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出身世问题,我倒是想清楚了几分了。你想想,就算李泽把自己弄成了秦王的后裔,有了李唐宗室的身份,而且还是血脉最纯正的那几支中的一个,但还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的那个小皇帝,可没有犯过错!”张仲武笑道。
  “他也根本没有犯错的机会!”邓景山亦是笑道。
  “对啊,小皇帝基本上就没有犯错的机会,这位小皇帝,可是老皇帝的唯一的儿子,是李泽亲手扶上皇位的,无过而废之,李泽这么一个爱好羽毛的人,愿意背上这么一个骂名吗?”张仲武笑道:“他是一个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家伙,所以这样的事,他当然是不愿意做的。”
  邓景山悚然道:“所以说,他容忍向氏在镇州,武邑搞东搞西,只是为了给小皇帝一个犯错的机会是不是?”
  “应当是这样的!”张仲武道:“你想想李泽在北地是何等的威望?假如他当真在镇州,武邑这样的地方再次遇刺,而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小皇帝和他那个未娶进门的妻子向兰,北地的百姓,官僚,军队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反应?”
  邓景山恍然大悟。
  “皇帝无过而诛大臣,还不是明正典刑,居然是通过见不得人的行刺手段,这样的事情做下来,的确便是一大丑闻!”
  “就是如此了。小皇帝当真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李泽废帝自立,岂不是应当应份,合情合理?”张仲武丢了一颗豆子进嘴里:“要不然我真无法想象向兰他们是怎么在镇州谋划如此大事的?公孙长明是瞎子还是田波是瞎子?他们要真是瞎子的话,我们能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定然是如此,以李泽的阴险,只怕是早就布置好一切,静待着对方上钩,为他的篡位之路,扫清最后一道障碍了。”邓景山连连点头。
  “算了,我们就不在这里操这些无所谓的心了。”张仲武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说说咱们眼下吧,你觉得该如何办?”
  “两条路而已,一条是撤退。”邓景山道。“另一条,就是死中求活,赌上所有,干上一票,赢了,又是一番新景象,输了,自然就输得一干二净。”
  “你选哪一条?”张仲武笑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选第二条,押上所有,干上一票。”邓景山道:“选择撤兵的话,指不定也就多活个几个月罢了。大雪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没有了充裕的粮食,没有足够的御寒棉衣被褥,这一路撤回去,必然会抛尸无数,然后还要面临着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窘境。只怕到时候,我们会死得很憋曲。就算是死,我邓景山也想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枉了我豪横了一辈子。”
  “还有第三条路你为什么不提呢?”张仲武笑问道。
  “第三条路?”邓景山一愕。
  “投降啊!”张仲武笑道:“向李泽投降,然后放下所有的一切,去李泽面前三拜九叩,山呼万岁,指不定还能混个逍遥候安逸候什么的安渡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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