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精校)第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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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振军抱着孩子,眉头打结!唉,要养大孩子,岂只“麻烦”这样简单。
孩子在哭,在抓他的脸。戈振军也在仔细看孩子的脸。
初生的孩子,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像父亲多些,还是像母亲多些。
啊,这是耿京士的孩子,但也是何玉燕的孩子!
也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孩子本身就很可爱,他不知不觉竟然好像当真是自己做了父亲一样,对这孩子有了一份情感。“别哭,别哭,乖,乖!”他轻轻抚拍婴孩,逗他,哄他。
但孩子还是在哭。
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但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却是如何安置这个孩子,他不知道初生的孩子会不会有“饿”的感觉,但无论如何,总得喂他一点东西吧?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他赤身露体的在林间抵受风寒啊!
旅人是必定贮备有食水的,戈振军在何玉燕身旁找到了她携带的水囊,还有半囊食水,他倒了一点食水给婴儿喝下,苦笑说道:“你喝不到母亲的奶汁,只能把水当作奶汁了。”婴儿果然停止了哭声。
但水总是不能替代奶汁的。这未足月的婴儿瘦小得可怜,戈振军纵然没有育婴的经验,也知要养大这未足月的婴儿,非得奶汁不行。即使不是母乳,也一定要是人奶。
雨已止了,但天色也近黄昏了。山坳那边有缕缕炊烟升起。
他蓦地省起:“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奶妈,我怎的想不到呢?”
正是那家人家,住着一对年轻夫妇。丈夫名叫蓝靠山,是个猎户,妻子也是个能干粗活、十分健壮的少妇。就是这位蓝大嫂,数日前刚刚产下一个女儿。戈振军和这对夫妇很熟,而且有一次帮蓝靠山打死一只吊睛白额虎。当时蓝靠山的猎叉虽然已经插在老虎身上,但老虎皮粗肉厚,受了伤更是凶性大发,要不是得到戈振军及时赶来帮他,他已是难逃虎口。
戈振军心里想道:“蓝大嫂身体健壮,奶汁分给两个婴孩,料想也可以喂饱他们。蓝大哥是个可靠的老实人,即使撇开我对他的恩惠不谈,我和他是从小就相识的朋友,他也一定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主意打定,他在耿京士的包袱里随手拿起一件衣裳,包裹婴儿,急急忙赶去找蓝靠山。
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蓝家夫妇一口应承。戈振军教他们编造一个故事,说是山边拾获的弃婴。这个一向不说谎话的老实人也破例答应了他。他们说好,待孩子六、七岁的时候,戈振军就来领他回去。
来回不到十里路程,戈振军从蓝家回到原来的地方,天还未黑,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有点小小不同。他离开的时候,何玉燕和耿京士的尸体是分在两处的,虽然距离并不远。但现在他们的尸体已是差不多靠拢在一起了,何玉燕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耿京士向前方伸出来的那只手。
是当时他们还未“死透”呢,还是有人移动他们的尸体呢?地上没有陌生人的足印,戈振军也不相信有人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皱了皱眉,把两个死人的手分开。然后,用刚从蓝家借来的一把铁铲挖坑。
他挖好一个坑,把师妹的尸体搬过来,禁不住泪咽心酸,说道:“师妹,你放心去吧。我会把你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唉,你那天和我道别,我不能给你送行。想不到今天才是永别。”
天色已晚,本来让他们夫妻合葬那是最省事的。但戈振军想起师妹和耿京士手拉着手的情景,却是忍不住心中妒意,暗自想道:“他骗得你生前和他同衾,我却决不能让你在死后还与他同穴。”
他掩埋了师妹,把土填平,立石作为标志。跟着挖第二个坑,挖到一半,忽听得急促的脚步声。
戈振军抬头一看,只见来的是个长须道士。戈振军吃了一惊,连忙抛开铁铲,站起来躬腰说道:“无极师伯,请恕失迎!”
原来这位无极道长乃是武当三老之首,在武当派的地位是仅次于掌门人无相的。
无极道长好像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抹了额上的汗珠,呼呼喘气。
戈振军大为奇怪,心想:“无极师伯内功深厚,即使是跋涉长途,按说也不会脚步虚浮,气喘如牛的。怎的他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无极道长喘息未止,目光已是移到耿京士的尸体上。他焦黄的面色显得更难看了。
戈振军见他形容古怪,心里惴惴不安,正想向他禀告,只听得他已在开始说道:“我来迟了!”这四个字是伴着一声长叹说出来的!
戈振军道:“禀师伯,我是替师父清理门户。这事说来话长,耿京士他在辽东……”
无极摆一摆手,说道:“你用不着说了。你的丁师叔上次从辽东回来的时候,曾经回武当山禀告掌门。当时我在场,事情本末我都知道!”
戈振军本来也应该想得到无极道长是早已知道的。要知道耿京士和满洲奸细勾结的事,是丁云鹤侦察得知的。如此大事,他除了必须告诉耿京士的业师两湖大侠何其武之外,当然也还得禀告本派掌门。而无极道长在武当派的地位是仅次于掌门的,掌门人除非不和第三者商量,否则第一个就必定是找无极。如此大事,掌门人也不能独断独行,自必要和本门长老共商对策。
如此显浅的道理,戈振军不是想不到。只因无极道长第一句话就说“我来迟了”,他怕师伯责备他擅杀师弟,所以在师伯未说明业已知道之前,他还是要禀告的。
戈振军稍稍宽心,心想:“你知道就好。奸徒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总不该怪我替代师父清理门户吧?”
无极道长好像知道他的心思,叹口气道:“我也不知你是否杀错了人。”他看了戈振军一眼,稍停片刻,方始接下去道:“此事疑点甚多,但可惜我没工夫和你仔细说了,只能拣紧要的告诉你吧。第一,霍卜托不是满族人!”
戈振军诧道:“但丁师叔已经查明,他是长白山派的弟子,又是满洲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
无极道长道:“不错,努尔哈赤也以为他是族人,否则就不会要他做卫士了。但其实他却是汉人,而且他父亲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剑客。你听过郭东来这个名字吗?”
戈振军道:“是不是二十年前在关外失踪的那位沧州剑客郭东来?”
无极道长道:“不错。郭东来死在关外,霍卜托是跟义父长大的,他的义父是女真族人。他的义父给他取了个满洲人的姓名,不过霍卜托的‘霍’字和他原来的汉姓‘郭’字还是同音的。”
戈振军道:“师伯是否因为他是汉人的侠义之后,因此怀疑他未必会真的效忠于努尔哈赤?但俗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况他也未必知道自己的本来身世。”
无极道长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我对他的身世知道的也只这么多。他的义父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不敢说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也不敢断言他一定就是奸细!”
既然连霍卜托的奸细身份都不能断定,那么耿京士的奸细身份,岂非更加不能一口咬定?戈振军的手心开始沁出冷汗了。
“但霍卜托写给耿京士的那封信,说什么要在京师谋得一官半职,又要耿京士了结什么‘大事’之后上京和他合作,那又怎样解释?看语气似乎是隐藏着什么阴谋吧?”戈振军提出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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