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奇侠传(精校)第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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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同行的那个少年押不卢,像小偷似的,静悄悄地溜了出来。飞红巾一个旋身绕步,长鞭倏地收回,回身反手打出,只听得“哎哟”一声,押不卢已给鞭梢扫中腿弯,跌倒地上!这还是飞红巾手下留情,只用一二成力,只用鞭梢轻轻扫他一下,要不然他焉能活命?
飞红巾一鞭扫出,口中嚷道:“你赶快自己爬回去,要不然我可要再打你了!”押不卢呻吟嚷道:“飞红巾,你好狠啊!我是想出来帮你的忙啊!你怎的把好意当成坏心!”飞红巾不理不睬,宝剑划了半个弧形,一转身又挡住了三般兵器!
就在飞红巾回身对付押不卢之际,那三名武士以为有机可乘,使虎头钩的从侧面一跃扑进,一招“青龙出海”,就向飞红巾胸口扎去,飞红巾宝剑一格,只听得“咔嚓”一声,虎头钩上的月牙断了两齿!那使铁拐的和使单刀的这时也双双从中路攻到。飞红巾宝剑划了半个弧形,挡过虎头钩,余势兀是未衰,把单刀铁拐也荡了开去!使虎头钩的不知死活,兵刃一沉,照准飞红巾腰肋再扎,飞红巾勃然大怒,左手长鞭一个横扫,喝声“撒手”,那柄虎头钩已飞上半空,飞红巾猛的一掠而前,刷的一剑刺出,把那名武士搠了个透明窟窿,短剑自前心直透后心!
使虎头钩的武士,在三人中本领最强,近身厮拼,不过两招,就送了命,其他两人,惊心动魄,哪敢争前,并肩一立,铁拐横敲,单刀侧击,且战且退,连打胡哨,似乎是在召唤救兵。
杨云骢在古堡上看得分明,只见古堡远处,两条黑影,飞驰而来,一看竟是“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不禁大诧!怎的大漠之中,夜深时分,还有这样的高手前来。难道他们就是清军武士的帮手;但以自己所知,关外武士,长于击剑骑射,轻功最好的,也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这份轻功,显明是汉人中的内家高手,有这样功夫的人,又岂肯为虎作伥?
飞红巾也似乎瞧见这两条人影了,招数一紧,长鞭连挥,把两人裹着,剑光鞭影中,只听得一声清叱,飞红巾猛的跃起,长剑一个“乌龙搅海”,那使单刀的武士,看也未看得清,胸口便中了一剑,扑地便倒!那使铁拐的乱扫一拐,便想奔逃,但哪里还来得及。飞红巾长鞭一卷,又把他的铁拐夺出了手,反手一鞭,这名武士的天灵盖立被打裂,惨叫一声,脑浆流了满地。
这时那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已赶到来。杨云骢大吃一惊,前面这人,竟是自己的师弟楚昭南。杨云骢心想:原来他在沙漠的大风砂中,逃出了性命,又到这里打什么坏主意了。我倒要看看他和飞红巾又有什么“过节”。
飞红巾挥剑扬鞭,连毙三名武士、一名叛徒,快意之极。这时见楚昭南蓦地来到,面色倏变,扬鞭指道:“楚昭南,原来是你!”楚昭南道:“是呀,飞红巾姑娘,咱们不见面已快有三年了,难为你还记得起我。”飞红巾冷笑一声,说道:“听说你投了满奴,在清军中,很是得意。”楚昭南面上一红,强笑说道:飞红巾,你一直都不知我的心意,我还不是为了你?”飞红巾刷的一鞭打去,叱道:“胡说八道,你既投了满奴,你就是我的敌人!”楚昭南反身一跃,避过长鞭,冷笑道:“你所爱的那个歌手,比我更不如!他要投降过去,人家也只把他当做一个小角色!”飞红巾气得柳眉倒竖,喝道:“甘心作贼,休要多言!”刷!刷!刷!长鞭直扫,宝剑横挥。
杨云骢听得大为诧异:原来楚昭南竟是和飞红巾相识的,听这些话,似乎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恩怨。大约是楚昭南有意于飞红巾,飞红巾却爱上了那名歌手。杨云骢不禁替飞红巾十分不值,以这样一位大漠女英雄,追求她的人和她所爱的人,却都是灵魂卑劣的东西。
楚昭南连避数招,飞红巾越打越急,楚昭南苦笑一声,游龙剑铮然出手,叫道:“飞红巾,是你迫得我动手!”飞红巾一声不响,刷的又是一鞭扫去,楚昭南飘身一晃,宝剑上撩,鞭梢立刻给截去一段。飞红巾怒道:“有宝剑也不怕你!”左鞭右剑,展开了轻灵的招数,竟然和楚昭南打了个平手。
楚昭南一声长啸,剑法一变,迅如闪电雷飙,在剑光鞭影中欺身直进。飞红巾也娇叱一声,长鞭挥舞,短剑盘旋,两般兵器,攻守相连,配合得妙到毫巅,楚昭南天山剑法,虽然神妙异常,飞红巾的招数,变化也极为繁杂,大战数十合,兀是未能得手。
杨云骢在上面看得极为惊奇。刚才见飞红巾打败三个武士,虽然佩服她的武功,还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如今见她应付楚昭南神妙的剑法,仍是挥洒自如,这才知道她确有独到的技艺。她能左右两手,使两种不同的兵器,丝毫不乱,只此一点,在第一流好手之中,已是难找!只是楚昭南功力较强,又有宝剑,久战下去,飞红巾只怕要抵挡不住!
飞红巾力战楚昭南,全神贯注,无暇旁顾。和楚昭南同来的那个人,竟然走进了古堡,把押不卢扶了出来。押不卢受了一鞭,却只是稍伤皮肉,并不碍事,出来之后,就和那人急急奔逃。飞红巾一见大怒,待去追赶,却又被楚昭南的剑光罩住,脱身不得。而且因为这一分心,楚昭南还抢了先手,剑招催动,有如长江大河,攻势绵绵不绝!飞红巾迫得凝神防御,那两人已在她的身边一掠而过!
正当此际,古堡上一条黑影,突地疾冲而下,就如半天飞下来一头大鸟!押不卢正在奔逃,蓦觉肩头一紧,好像给五支铁钩钩住一样,痛彻心肺,刚叫得一声:“罗大哥,快来救我!”胁下已被手指一戳,顿时全身软麻,瘫在地上。
这冲下来的正是杨云骢,他把押不卢制服之后,双掌一错,就迎上了楚昭南的同伴。这人名唤罗大洪,是关内的独脚大盗,后来多尔衮带清兵入关,收罗满汉武士,把他延揽了去,纳兰秀吉进军新疆,又把他要去,在帐下当一名牙将。现在是楚昭南的副手。
罗大洪正领着押不卢奔逃,忽听得背后叫声,回过头时,押不卢已是倒在地上,又惊又怒,藤蛇棒连忙出手,打头顶上一个盘旋,棒挟劲风,呼的一声,向杨云骢拦腰扫去。杨云骢一扭身,藤蛇棒贴肋而过,说时迟,那时快,罗大洪棍棒还未收回,已给杨云骢扑入怀中,罗大洪急用棒头敲击,杨云骢大喝一声,双手抓去,一照面就用大擒拿手把他双腕拿住,手指用力一捏,罗大洪惨叫一声,浑身无力。杨云骢把他抓起,随手一抛,不再管他死活,径自去救飞红巾。
飞红巾正在吃紧,听得叫喝声也无暇顾望。猛然间楚昭南收招急退,飞红巾正自惊奇,忽听得一声大喝:“站住!”睁眼看时,只见一个人疾如飞鸟,拦住了楚昭南的去路。
楚昭南见师兄双手空空,心里虽然惧怕,还希冀仗剑逃生,游龙剑狠狠刺来,杨云骢怒喝道:“你还敢与我动手?”双掌飞扬,在剑光中直劈过去,刹忽之间,就拆了二三十招,飞红巾赶了过来,看得惊异不已:怎的这个人竟敢空拳来斗楚昭南的宝剑?她想出手相助,只是这两人厮杀得极为激烈,身形迅疾之极,连帮手都插不进去!
楚昭南许多功夫都是杨云骢代师传授的,杨云骢就是闭着眼睛,也熟悉他的剑招变化,他还是仗着宝剑,才能拆到四五十招。时候稍久,就抵挡不住,正想设法逃命。杨云骢手腕一翻,劈手夺了楚昭南的游龙剑,双指向上一招,点了他的“愈气穴”。回身笑道:“姑娘,这个人交给你了!”飞红巾双目闪光,见杨云骢正是日间向自己讨水喝的人,翘起拇指道了一声“好”,就请杨云骢牵着楚昭南,她自己也拉着押不卢同进古堡。
飞红巾睁眼看着楚昭南,喝道:“原来你这厮真是投了清军,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楚昭南一声不响,眼光直盯着她。飞红巾双指向前一伸,喝道:“先把你的招子废掉!”伸手就要挖楚昭南双目。

女侠与叛徒
飞红巾手腕一抬,伸出双指,正要挖楚昭南眼珠,忽觉胳膊酸麻,杨云骢轻轻伸手,将她手腕托住,飞红巾诧异道:“你这是干吗?”杨云骢微微笑道:“他是我的师弟!”飞红巾睁大眼睛问道:“你是……?”杨云骢道:“我叫做杨云骢,我帮哈萨克人打仗,惭愧得很,打败了,现在我要到南疆去,纠集南疆的哈萨克人,再和清兵决个胜负!”飞红巾跳了起来,叫道:“啊!原来你就是杨大侠,我的爸爸,生前一直称赞你,只是没有机会和你见面!”杨云骢微微一笑,正想说道:我也久仰你的的大名。飞红巾又抢着说道:“你想把他放了吗?”说罢,伸手向楚昭南指了一指。
杨云骢哈哈大笑,也指着押不卢道:“姑娘,你肯把他放走吗?”飞红巾怒道:“当然不肯!”杨云骢道:“那你还问我干吗?你要押他回部落,我也要押我这个不成材的师弟回到天山。”飞红巾面上一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怀疑杨云骢会徇情私放,给他反问回来,当下默然不语。
杨云骢面色一端,双眸炯炯,迫视楚昭南,说道:“昭南,你还记得天山学艺的时候吗?师父和我是怎样对你?你是一个孤儿,我爱护你就像爱护自己的弟弟一样。师父又是怎样教训你,他难道没有再三叫你记着自己是贫苦人家出身,要你技成之后,替草原上的牧民做一点事?难道他没有再三叫你记着,千万不要仗着自己的技艺,去替官府当差,欺压穷苦的人?”楚昭南避开杨云骢迫视的眼光,默然不答。杨云骢沉声说道:“师弟,我这是最后一声叫你,你若再不悔悟,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不用把你押回天山,也可以惩罚你。你告诉我,是你自己甘心投靠胡虏,还是受了别人的引诱?投靠胡虏,欺凌自己的同胞,哼,这比替官府当差更可恶!”楚昭南低声答道:“两样都不是。”杨云骢怒道:“那你是怎样过去的?”楚昭南向飞红巾一指,说道:“你问她!”飞红巾勃然大怒,执起马鞭,一鞭扫去,骂道:“是我叫你投降胡虏的吗?问我?”杨云骢道:“姑娘,你别动气,你就告诉我他是怎样认识你的吧!”
飞红巾道:“三年前,我们的部落来了一个小伙子,他说是晦明禅师的徒弟,我们就把他收容下来啦!他常常借故和我亲近,我也把他当成兄弟一般,哼!谁知他没安好心眼!”杨云骢心里笑道:“如果只是他向你追求,那还不算是坏心眼。”飞红巾“哼”了一声,继续往下说道:“那时我们正和清兵打仗,很需要人,像他那样武艺高强的小伙子,我们尤其看重。哪料不久我就看出来啦,他并不是诚心帮我们打仗来的!”楚昭南抗声说道:“那时在你们的部落里,我杀的清兵,不是比谁都多吗?”飞红巾冷笑道:“如果是编著你和我在一队,你就比谁都勇敢;如果不在一队,你就没精打采啦,你杀清兵好像只是杀给我看似的。”杨云骢眉头一皱,飞红巾继续说道:“你的剑法在我们部落里,那是谁也比不上的。可是,一到危险之时,你的剑法就只晓得拿来保护自己。杨大侠,你领哈萨克人打过这么多年的仗,你当然懂得,打仗的时候,不是靠一两个人,打起仗来,全军就是一个整体,要配合得十分适当!”杨云骢点点头道:“是的,姑娘,你很懂得打仗!”飞红巾又道:“可是你这师弟啦,他只晓得自己!只晓得自己逞威风,很少去救援别人。有一天,他和我不是编在一队,而是和我的哥哥同在一队,忽然间中了清兵埋伏,被包围起来啦,形势十分危险,他急起来,一个人挺剑就冲出去,仗着他的剑法,居然给他冲出重围,可是我的哥哥却给围了三天三夜,为了救死扶伤,掩护同伴,我的哥哥受了七处箭伤,浴血死战。后来我们及时赶到,给他解了围,救出了许多族人,但我的哥哥却已救治不了,过两天就去世啦!”杨云骢大怒,骂道:“混蛋!”飞红巾道:“打那件事之后,我对他就说不出的讨厌。可是我的爸爸却原谅他,说他到底是个客人,见到危险,自己逃出来也无可厚非。只要他继续帮我们打仗,我们也就不必责怪他啦!比如没有他帮忙又怎样?那次受围,你的哥哥还不是逃不了一死。我的爸爸很爱我们兄妹,他都原谅啦,我也就不再说了。只是我一走近他,就好像闻到一股臭味,我可以原谅他,但却实在不愿接近他。”杨云骢道:“这样,过了不久,他就逃跑啦,是不是?”飞红巾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杨云骢又气又恼,抬头一看,见楚昭南眼中蕴着泪珠,心中又是一软。想到:楚昭南人很聪明,又是孤儿。因此,当在天山之时,师父和自己都对他特别宠爱,也许正因如此,就造成了他的任性和自恃。下山之后,更没人教导他,他品质中坏的一面,就慢慢暴露出来,终于走上歧途。这,自己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自己是他的师兄,知道了他下山,却不派人找寻他。虽说当时军旅匆匆,无暇及此,但终是一个遗憾,若他在自己身边,也许不会这样糟。杨云骢想了一会,蓦然说道:“昭南,按说我应该把你杀掉,念在你是我的师弟,我给一个机会给你,你若能改过自新,我就把你放走!”飞红巾怒道:“只说说那可不行,谁敢担保他真能改过自新!”杨云骢继续说道:“你自己细想一会,然后告诉我们,你错在什么地方,投降清兵那是一个大错,但在这个大错之前,你已经有许多错了!比如说,你只是为着这个姑娘而打仗,虽然作战勇敢,也是错误。”杨云骢沉吟半晌,再道:“我不提你啦,一个人的错误,要他自己去细想,自己去挖掘出来。你投降胡虏这个大错,是许多错误的总因,你要把错误的根挖出来!”杨云骢面色十分庄严,飞红巾看见他明亮的眼光,听他这番话,其中似大有道理,本想反对,也转口说道:“就由他去想吧!”
这刹那间,楚昭南心中一阵激荡,师兄的话,似乎在他的心中响起警钟。猛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想起刚下山之时,也曾仗着本领,做了几件侠义之事。后来听说飞红巾是大漠中第一个美女,武艺又十分高强,不禁起了求偶之心,千里迢迢,找到了她的部落,本以为以自己这样英雄少年,和飞红巾那可真是天作之合。不料飞红巾却越来越疏远自己,不久又发现她爱上了那个歌手,那个漂亮的但却是卑贱的歌手。他想到这里,不禁又抬起头来看看那押不卢,押不卢正在呼呼的打着鼾,睡得像个死猪。楚昭南轻蔑的笑了一笑,心里说道:“这个人有哪点比得上我,飞红巾却爱上了他!”直到此际,他还不清楚飞红巾为什么不爱他,心中仍是有着一股愤愤不平之气。
现在都还这样,那时候,更是可想而知!那时他恨不得把飞红巾和押不卢全要斩死;可是飞红巾的武艺和他不相上下,押不卢又经常和她在一起,他没有下手的机会。同时他又发现唐努老英雄渐渐地疏远自己,虽然他对他还算客气,但重要的任务都不交给他,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战士看待。那时,他不止一次的怨骂:“哼,我楚昭南的剑法,谁比得上,你却把我如此轻视!”起初是在心中怨骂,后来就渐渐说出声来。有几个和他气味相投的“朋友”,听了他的怨骂,就劝他道:“以你这样的英雄,何必在这里受气,若是为了飞红巾,飞红巾这个小狐狸可又有了心上的人。于是有一天,那几个人带他去见一个伪装成驼马商人的清军军官,一说之下,就把他拉过去了。这几个人原来都是清军的奸细。那时楚昭南还这样的想:我一朝得志,要把你这飞红巾气死。他没想到从此就越陷越深,变成了替清兵屠杀草原上善良牧民的刽子手。
此际,楚昭南越想越乱,师兄威严的眼光直迫着他。他想起师父师兄对自己的爱护,心中起了一阵悔意。但自己的错在么地方呢?满洲人已坐稳了江山,要想建功立业,不替朝廷出力又替谁出力呢?在清军这两年中,他给灌输了一套“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思想,师父师兄的话已渐渐抛在脑后了,甚至他还把当时追随唐努老英雄,抵抗清兵的事,看作是少年的冲动。
杨云骢见他久久不语,又迫他道:“昭南!你想得通透没有?你知道不知道,你究竟错在什么地方?”楚昭南本想抗声说道:“我没有错!”但他害怕师兄的目光,也害怕飞红巾手上的长鞭。他想:“师兄还好,飞红巾这个野女郎,脾气可坏透啦,我和他们争辩,她真会把我打死!”于是他转口说道:“师兄,待我再想一想!”杨云骢叹口气道:“我的性子也是太急,一下叫你通想透,那也真难。好吧,我索性给你两天工夫。我们先陪这位姑娘回到她的部落,然后我再带你走。那时你该想得有些眉目了。”杨云骢心想,楚昭南曾追随过唐努老英雄,那边有他当年的战友,带他去那里,让他见见旧时战友,听听唐努老英雄的壮烈事迹,可能会把他感动,帮助他发现自己的错误。可是楚昭南一听这话,却不由得害怕起来。他知道罗布族人,把清兵恨得刺骨。他们若知道自己是清兵的军官,一个人一块石头就会把自己打死,于是他暗暗盘算逃走之法。
这时已过三更,古堡外夜风低呼,杨云骢镇日奔驰,又捱了大半天的饿,大病新愈,不觉打了几个呵欠!飞红巾道:“杨大侠,我和你轮流守着这厮吧,你先睡片刻,到五更时我唤醒你。我再去睡一个时辰,明天晚一点才赶路。”杨云骢道:“还是我先轮值吧,你去睡。”飞红巾道:“我生长草原,跑惯沙漠,我并不觉得疲倦。”杨云骢见她好胜,笑了一笑,伸手在楚昭南的“软麻穴”上重重点了一下说道:“不妨事了,你看着他,到五更时分叫醒我。”
在飞红巾轮值的时候,楚昭南想跟她说话,飞红巾总是不理不睬,有时还挥挥手上的皮鞭。楚昭南心里气极,暗自调好呼吸,运内力来解开自己被封闭的穴道,杨云骢也是过于托大,他只知道楚昭南在天山时还没有自解穴道的本领,不想楚昭南在这几年中,功夫已经大进,虽未比得上他,可是运气解穴,却是不难,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已气达四梢,心中大喜,正想发难,忽然听得杨云骢在地上叫了一声:“师弟呀!”

歌手的死亡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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