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校对)第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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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侯爵依然那样的洒脱不拘,拉过一张椅子给克劳维斯。“其实我早就该离开的了,朋友已经催了我很多次了。但是这里临时又发生了些事,我留下来处理了一下。临走之前也正想找你谈谈些事的,不过我想能够让你回来找我的事情一定很严重,还是你先说吧。”
  虽然这样直白的说话让克劳维斯有些讨厌,但是无疑这也省却了不少客套和废话的时间。他坐下,红木椅上没有天鹅绒坐垫,椅子也依然还保留着他小时候印象中的那样陈旧。还有这屋子,地板,这里的一切都和面前这个他不得不表示尊敬的男人一样显露出破败颓废的味道,这种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他是最痛恨的,那也是他童年的阴影。
  两父子面对面地坐下了,相似的面孔上,父亲都是随意庸懒的味道,儿子却是一脸的严肃,阴沉,甚至有点杀气。
  情绪归情绪,工作是工作,克劳维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拿出那几条丝线。
  “父亲大人。”克劳维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舌头说出这个感觉别扭之极的词。“请您帮我看一看,能不能够从这几条丝线上看出些什么。”
  “女人的衣服。”侯爵笑了笑,几乎连看都没看,好象只是凭感觉就知道了。克劳维斯这辈子第一次对这个父亲抱有了希望。
  侯爵的手指很纤细,皮肤很细腻,比他儿子的手更显得年轻。他拈起那几条丝线轻轻地撮了撮,微微一笑,立刻就将这些小东西的身家了解得清清楚楚。“是西方泰塔利亚出产的绸缎,中档货色。二十多年前西方商路还没有打通的时候这可是高档货,因为颜色华美,关键是物以稀为贵,那时候贵族的妇女可都以有这样布料的一套衣服而自豪。”
  “能够看出穿这衣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原本是想问能不能够再缩小一下范围。但是话刚出口,连克劳维斯自己都觉得这是废话了。要想从这几条丝线上看出原本衣服的主人是什么人,即便是传说中的预言系大法师也大概无计可施。
  但是侯爵却没有让儿子失望,他自若轻谈的神色绝对是任何老朽发臭的魔法师都望尘莫及的,那是如同姆拉克公爵论权势手段罗兰德团长说剑一样,不是行家里手,而是超凡入圣。
  “近些年西方和这里的商业的繁荣,这东西价格已经不那么高了,真正贵族却不会再穿这种流行已过的东西了,但是做一套衣服大概也要好几个银币,也不会是穷人穿的。想用这种过时的高贵来抬高自己身价,而且同时身上还带着粉红和大红两种颜色,穿着者的性格昭然若揭,轻狂肤浅,简直就是在大叫旁人来看着自己。居然从这几条丝线上也可以传出点香水的味道,可见她一定用得很浓……‘沙丘’,算不得低档货,却绝不能这样用啊。”侯爵拈起这几条丝线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叹息了一下,下了结论。“这女人年轻,风骚,大概还有点姿色,虽然不是穷人,却也绝和贵族的地位品位沾不上边。”
  “年轻……风骚……不是穷人也不是贵族……”好不容易从父亲的推断下吃惊完毕,克劳维斯喃喃地重复着这些特点,脑海里把关于阿萨所有的一切都过滤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小传言上定了下来。“难道……是个妓女?”
  “对。就是那个妓女。”侯爵微笑着肯定了儿子的判断。
  克劳维斯楞了一下,立刻发觉这句话非常的奇怪。但是他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或者说,无论从哪个角度哪种可能性,这个人好象都不应该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要紧的公事已经说完了。暂时放一放这些俗事,谈谈我们父子之间的问题吧。”侯爵温和地看着克劳维斯,露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慈祥。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克劳维斯冷冷地回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他一向都排斥任何温情,觉得那是软弱一个人的心志和斗志的东西,何况是这个人表示出来的亲热,他觉得如同垃圾堆里的死老鼠一样恶心。
  侯爵招了招手,淡淡地说:“坐下吧。急也不急在这一时。那妓女即便不是在王都,也绝对跑不了多远的,应该很容易就能被你抓到。”
  克劳维斯缓缓坐下了,但是绝不是因为听话。他脸上已经全是惊奇之色,用看一个连想象都想象不出的怪物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立刻就要出发了,大概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也不知耽搁多久,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在此之前,我想我们两父子是有必要好好谈谈了。”侯爵露出个有点尴尬的苦笑。“从你出生到现在,好象我们就没好好地谈过一次吧。”
  “我知道你是一直不大喜欢我这个父亲的。我明白,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只顾着我自己的任性,抛弃了全部的家庭,亲人,还有你妈妈。身为当家人却全不理会家族里面的事务,使得你受连累,从小就在家族里面受人白眼受了不少委屈。你之所以这么要强,这么沉迷着争名夺利,其实也都是因为这些吧,那是我的责任……”
  再强烈的好奇心都无法压抑这种从内心最深处捅出来的愤怒和不耐烦,克劳维斯猛地站起。
  “坐下。”侯爵看了他一眼,声音并不大,只是略微带了点父亲应有的威严。
  克劳维斯立刻腾的一下坐下了。像一个最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克劳维斯坐倒后的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是绝不想坐下,绝不能坐下表示屈服。但是好象和他的思想无关,而是身体作出的直接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却是有增加无减。身为一个武者,他很清楚这种身体的反应通常只有出现在两个力量相差巨大的人之间,一方的气势能够完全笼罩压迫另一方,就像猛虎只凭气味就可以让兔子动弹不得一样。但是面前这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酒色之徒而已,最多不过会些小魔法,自己只要想,立刻拔剑而起就可以让他身首异处,但是……克劳维斯看着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努力地想要从上面找点陌生的东西出来。
  但是侯爵依然是一副随意中带点颓废的神情,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略微有点心疼地继续说着:“你还太年轻,却已被这俗世中浑浊的东西迷惑得太深了。权势,名利,你真的明白这些是什么吗?你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吗?你明白这世界是怎么样的吗?你不明白,你眼中的世界是别人送给你的。别人羡慕权势,争夺地位和金钱,你也跟着去争取,甚至去信仰。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崇拜你,肯定你。你是为别人生活的。人生短暂,怎么能够把时间耗费在这种无聊事上……”
  “正因为人生在世如此短暂,所以更不能在什么风花雪月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虚度光阴,就应该要立不朽之功业,让这世界,这历史,这天下的每一个人都要记住你的名字。”克劳维斯突然瞪着侯爵语气猛烈地反驳。
  他是毕生第一次对父亲说出自己的心思。在此之前,他觉得对这样一个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不思上进的败家子是用不着说这些。他不屑,因为对方必定无法明白自己的心胸壮志,如同在粪便上翻腾的蛆虫不能够理解雄鹰俯瞰苍生的伟大一样。但是现在他必须说。因为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这个他一直鄙视的败家子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那身上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使他仿佛确实有资格鄙视展开心中供奉着的信仰。现在这与其说是表白,不如说是在捍卫自己的价值观。
  侯爵看着克劳维斯笑了笑,就像对执意要去玩耍的小孩子无可奈何一样,他摇摇头说:“用不着和我争辩,人生的价值永远不会是在论道中找到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吧,尽情地,用力地,全力投入你的信仰,看看你最后能够得到什么。”
  “越用力才越爬得高,越爬得高才会越摔得痛。而越痛,才会让人越清醒。”侯爵的微笑更深了,连眼睛里都开始泛出了奇异的波光。“等你清醒之后,我会带你去见识真正的真实的世界的。我连准备工作都给你做好了呢。对了,你应该还没修炼过魔法吧?”
  “没有……”克劳维斯摇头。虽然学习魔法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但是他却没有。他师傅罗兰德团长说过,无论是剑还是魔法只能够选择其一。绝没有真正的顶尖高手是门门精通的,只有将一切都全身心地投入,将全部的精神和灵魂淬炼进技艺才能够达到颠峰。
  “那就好。”侯爵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递给克劳维斯。“这本书对你应该是很有用的,你有空可以多练习一下上面的东西。呵呵,我最近才受到一个……算是朋友的人的启发,才明白这上面的东西应该是给没修炼魔法的人用的。难怪以前看死了的魔法师那么多。想不到最伟大的魔法师遗留下的笔记居然是和魔法相抵触的。”
  “记住,千万不要遗失了这本书,也不要给旁人看到。这是本将指引你走向真实之路的一本书,你要好好练习,好好对待才行。知道吗?”侯爵说着话,眼睛里好象闪出了一点不大但是很耀眼的光辉,克劳维斯看得一怔,回答:“是。”不知不觉中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朦胧,父亲的话似乎都模模糊糊的刚听到就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又好象烙在了脑海的最深处一样。
  “好了。”侯爵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该出发了,那边事情还等着我呢。”
  直到侯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好一会,克劳维斯才猛的一下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居然和这个原本极度讨厌的人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克劳维斯觉得完全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但是刚才这席话又给他非常古怪的感觉。他挥了挥手里的书,本想顺手丢在哪里的,但是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有种不妥的感觉一下冒了出来,于是他好好收在了自己怀里。
  他深呼吸了一下,决定不再去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意外打乱自己的心绪,还是集中精神好好地放在正事上。他出门朝王都近卫军的指挥所走去。
  “就是这样……这件事情要绝对保密。知道么?”克劳维斯找到了王都近卫军的指挥官,将搜索的细节告诉了他。他最后用严厉的表情和声音礼貌性地加上一句。“麻烦你了,用最快的速度去办。”
  “哪里的话。一定最快,一定最快。”长官连连点头。从官职上来说克劳维斯是没权利调动近卫军的,但是他有巨大的背景,他是圣骑士团的小队长,是姆拉克公爵的女婿……等等这些头衔都强烈地说明这即使是麻烦也非得要以拣便宜一样的劲头去完成。
  王都近卫军利用地头蛇的优势,只花了小半天就从其他妓女们口中盘问出了目标的情况和去向,大队人马四处分散地快马加鞭之下,第二天清晨这个重要的证人就被摆在近卫军的牢房里了。
第五十一章
你的仁慈连屁都不如
  “说吧,两天前的上午,你在城外那个树林里看到了什么?”克劳维斯看着缩在面前的女人,像一只狮子面对自己抓下的猎物一样威严地发出号令。
  慢腾腾地离开王都的途中被一大群士兵赶上来捉住,一路的折腾和害怕让璇狼狈无比,她哆嗦着说:“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克劳维斯没有发怒或者警告或者多说什么,他甚至不向去确认这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一向觉得这种下等的贱民不值得花费什么费口舌,他伸手,用两根手指抓住了她额际上的一撸头发一扯。
  妓女小姐一声惨叫,原本她很爱惜的很柔软顺滑的头发连着一块血肉模糊的头皮立刻离她而去,血马上流满了脸颊。
  指头被血沾湿了点,克劳维斯皱眉,像弹掉鼻屎一样扔掉了手里的那一小块东西,然后一把抓住璇的头发把缩在地上的她提了起来,很简洁有力地命令:“不要让我耽搁太多时间。说。”
  璇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血从发际流出来把半边脸都染红了,她勉强站着捂着头呜咽着,泪水一出眼眶就混进血里面踪影全无。
  克劳维斯厌恶之极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讨厌无比,不知道上天要造出这种低等顽劣的人来是什么意思,特意浪费他这样高贵的人的宝贵的时间吗?他扔下这个垃圾似的女人,走向门外。因为审讯的内容暂时是机密,所以他不能随便让人接近这个证人。
  克劳维斯对在外面等候的近卫军长官说:“你去把牢房里的审讯官给我叫来。”他懒得自己动手了,对于让不想说话的人说话,自然有这一行的专家,他们早已把这一个古怪的行当发展到了自认为是艺术的高度。克劳维斯对他们很有信心,他曾经看过一个最坚强的奸细坚持了两天一夜,只接受了那些艺术家们一半的手艺就完全崩溃了,把能够说的全部都说。而当时他全身除了控制说话的那些部件还完好以外,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是个人了。
  突然有一个近卫军跑了过来对他说:“姆拉克公爵大人正在找您,说有要事让您去一趟。他先在皇宫门口等您。”
  “知道了。”克劳维斯犹豫了一下。和公爵一起去皇宫,那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反正人已经抓到了,这里缓缓也无所谓。他原本想让审讯官在这里先工作,等自己回来的时候想要的东西就可以都像餐桌上的菜一样摆好了,但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拷问出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万一审讯官知道了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而拿去胡说八道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自己在旁边指挥着好些。于是他点头决定:“等我回来再去叫审讯官吧。”他用很有杀气的眼神看了看军官。“记住,绝不能随便让人去接触这个女的,知道吗?”
  “知道。”近卫军官好象要用头来说话一样使劲点着。他是很清楚克劳维斯的脾气的,伺候这些大人物虽然讨厌,但也只有小心用力地伺候着。
  目送这位大人物离开不久,另一位大人物又来了。但是这位虽然也是身居高位的青年俊杰,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张永远很柔和的脸无论是谁看见都很舒服。近卫军官连忙行礼:“长官好。”
  “你好。”年轻的长官微笑着回了个礼。“在这里站岗辛苦了。听说你们抓了个奇怪的女犯人,是一个什么证人。我想去看看她,可以么?”
  这样高贵的人,这样亲切的笑容,这样温柔有礼的言语,让人听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何况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算是‘随便’的人吧。军官也卖力地点头:“当然可以了。”
  阿萨一早就被罗尼斯主教把他召去,问了一下他被埋伏的情况。他有意无意地没有说出关于妓女璇的事,只是模模糊糊地说自己被他们用计策引进了埋伏,然后山德鲁赶到出手杀了埋伏的人。而山德鲁那里被偷了东西的事情山德鲁也事先告诉了阿萨让他不要告诉罗尼斯主教。
  他有点意外的是罗兰德团长居然这么快就把事情的大概弄清楚了,看出了是死灵法师出手杀死那些团员的。更有点意外的是就算罗兰德团长和大神官弄清楚了事情大概,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和死灵法师有关,但是主教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事情遮瞒过去了。
  罗尼斯主教似乎对这件事会否被调查清楚并不非常在意,只是淡淡说了句:“反正没有人亲眼见到,推测不过就只是推测,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阿萨想起了被自己放跑的璇,怔了怔没说话。但是他又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来。
  从魔法学院出来他立即快步走向大屋,他要向山德鲁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走在大屋门口,有人从后面叫住了他。他转头,看见一个气宇非凡的年轻军官正快步走来。阿萨楞了楞,仔细一看才认出居然是罗德哈特。
  隔了段时间没见,他现在又显得更成熟了,年轻人的锐气已经越来越内敛而不失外在的光华。配合着他英俊而很有亲切感的面容,一身挺拔的骑士装束。完全就是‘少年英雄’这个概念具体化了的人物。
  “幸好你真的在这里,我正找你有一件万分火急的事。”虽然是许久没见,但是罗德哈特没有浪费时间在招呼客套上,而是快步走到他面前对他低声说。“那个你放走的妓女被克劳维斯抓住了。”
  阿萨的脸色顿时惨白。首先是惊讶于连置身事外的罗德哈特一口都能够爆出这样惊心动魄的话,然后吃惊的是璇居然是被一个最想找他麻烦,大概也是最能制造麻烦的人捉住了。连罗德哈特看样子都已经知道,难道事情已经被捅得漫天飞了?
  周围并没有人影,但是罗德哈特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圣骑士团一个分队的十几个人离奇被人杀掉以后,团长大人很奇怪的好象没有怎么调查声张。但是小队长那个克劳维斯却在昨天下午让王都护卫军紧急出动,先把全王都的妓女们都查了一遍,抓了不少人去审问,然后派出了近百名的骑兵出城。我打听了一下,他们是去追捕一个妓女,而且据说是很重要的人证。而这个妓女也被连夜抓到,在今天早上被押送回来了。”
  罗德哈特的面色凝重,但是并不显得丝毫慌张,继续低声说:“我觉得这里面好象有点古怪,所以我刚才去近卫军办事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看。克劳维斯小队长临时有急事被公爵大人叫到皇宫里去了,我趁这个机会去和那个妓女接触了一下,我问过她的话了,她把那天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都告诉你了?”阿萨倒吸一口凉气。能够告诉罗德哈特,也就能告诉其他人。
  “你放心,这事她只告诉过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克劳维斯还没来得及审问她。”罗德哈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虽然我知道你绝不可能和死灵法师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别人可不会这么想。你不应该放她走的。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切,你可不知道了吧,那女人可是他故意放走的呢。”大屋的门被突然打开了,山德鲁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阿萨用很明显是讥嘲的腔调说。虽然罗德哈特有意把声音压低,但是绝瞒不过他的耳朵。
  “这位老先生就是……”罗德哈特看着山德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不由得带上了惊惧之色。他已经听过璇的讲述,看得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就是那个死灵法师。虽然知道他应该是阿萨的同伴,但毕竟那举手间就杀掉了十几个圣骑士团团员的诡异手段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这位爱说胡话的山德鲁老先生其实是主教大人手下的秘密高手,那天就是他来救了我的。”阿萨慌乱之下随便给山德鲁安个也算没什么破绽的头衔。“但是这个高手会使用死灵法术,容易被人误会,所以他的身份是很机密的,泄露出去的话也一定会对主教大人造成不小的麻烦……”
  罗德哈特看着山德鲁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看向阿萨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更应该杀了她。”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的煞气,表情很诚恳,好象只是在劝朋友应该多吃一碗饭一样。
  阿萨只觉得罗德哈特看过来的目光刺得他全身发痛。他默然了半晌,叹了口气,摇头慢慢说:“但是现在就算是想杀她也迟了。”
  “不。”罗德哈特微微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我已经悄悄地把她放出了近卫军的囚室。”
  “什么?”阿萨大吃一惊。虽然知道罗德哈特一定会想办法帮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把璇直接带了出来。
  “放心吧。绝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我只是把守卫的顺序位置动了动,告诉她该怎么逃跑,然后去制造了些意外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犯人的逃跑不过是个意外的事故。”
  罗德哈特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很轻松。但是阿萨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事。
  罗德哈特现在身为圣骑士团的预备小队长,这段时间在军方的刻意栽培之下立功之快,升迁之迅速,就连对这些从不怎么关心的阿萨也经常可以在旁人口中听说了。而现在为了自己,他居然私自放跑一个圣骑士团团长钦点的重要犯人。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危险’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拿自己如日中天的美好前程和脑袋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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