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大宋(校对)第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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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琼眼尾一抽,转身就走。韩邈嫌弃的甩开孙庞民,却也知道此刻不好追上,只对刚赶来的安平道:“你是怎么照料道长的?”
  安平一头雾水,委屈的不行。甄道长走得匆忙,他真是没追上人啊。这才没来得及告知道长,阿郎今晚有事,不能出门的消息。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辩解,唯唯行了礼,赶忙追了出去。
  一旁孙庞民见此情形,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还真在意那小道。”
  韩邈冷笑一声:“我都说了,那是恩人,你还想做什么?”
  刚才那句挑衅太过,不是存心作弄,他当真不信。
  孙庞民嘿嘿一笑:“我就是看那小道俊俏,逗弄两下。勿怪勿怪。”
  损友如此一说,韩邈心底也是一动。琼儿虽说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但是基本礼仪还是有的。除非米芾那样,一见面就得罪人的主儿,他还真没对多少人失礼。可是刚刚情形,真有些异样啊。
  谁料稍一走神,那张讨人厌的脸就凑了上来,孙庞民好奇道:“难不成你真看上那小道了。”
  韩邈呵呵一笑,抓住了他的腕子:“不是不醉不归吗?为兄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
  孙庞民顿觉不妙,他酒量哪能比得上韩邈?然而不由分说,韩邈拖了人就走,哪容他挣扎。
  这边,回到了偏院,甄琼半步不停,蹭蹭跑回了屋,一把甩上了房门。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安平可没过这架势,赶忙道:“道长还未用晚饭,今晚想吃些什么?”
  “我累了,不想吃!”
  屋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叫声,听起来似乎余怒未消。被弄得一脸发懵,安平却也不敢叨扰,想了想,自厨房取了些点心、饮子,放在了外间桌上,轻声道:“道长若是饿了,外间桌上有吃食,可以垫垫……”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屋中人作答。安平摇了摇头,轻轻退了出去。
  闷头趴在床上,甄琼满脑子全是那姓孙的身影。他可比自己高多了,看起来还瘦削,却不显文弱。两人称呼还那么亲热,还说抵足而眠……
  明明没吃梅子,甄琼却觉得自己嘴里酸的厉害,让人着恼。翻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半个多时辰,他终于还是把头埋进了柔软的锦被里。明日再看看吧,说不定是自己想错了呢?
  ※
  任店的雅阁中,已是娇声一片。有人喂酒,有人唱曲儿,有人抚琴。窗子还开着,能看见下面长长的廊道下,数百名伎子彩绸飘摇,曼舞轻歌,一派花团锦簇的景致,就连樊楼都逊色几分。
  然而有一道身影,与屋中气氛格格不入。韩邈端着个酒杯,斜倚在榻上,连身边的女子都不敢造次,只乖乖斟酒。
  许是瞧他这模样不顺眼,一颗枣子砸了过来:“有你这样接风的吗?”
  韩邈偏了偏头,避过了那枣,淡淡道:“先父丧期未满。”
  这话倒是让孙庞民有些尴尬,也坐直了身:“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回京,确实是听到了些消息……”
  见他难得正色的模样,韩邈挑了挑眉。孙庞民也不在意,挥手让那群伎子关上窗,齐齐退了出去,这才道:“你那香水铺,生意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之前的“春归”,还只是在东京打出了名头。等“夏凉”半月内卖个精光,连应天府都传开了这“香水”的妙处。实在是洒香水比熏香方便太多,气味更是怡人。
  坊间也不是没有仿制的,但最多也只是像大食来的蔷薇水,不是太浓,就是太淡,始终没能学到韩家香水铺的真髓。
  无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打起了韩家香水铺的主意。
  “你可是听到了甚么?”韩邈也放下了酒盏,问道。
  他这损友,出身将门。官职虽然不高,又被文尊武卑压得抬不起头。但是消息当真是灵通,在西军亦有些门路。
  孙庞民也不答,只是用手沾了些酒,在桌面上写了一字。
  “高”。
  韩邈瞳孔猛然一缩,会被孙庞民如此忌惮的“高氏”,只有一个,正是高太后的母家。她的曾祖高琼,乃是太宗的从龙重臣,还曾在“澶渊之盟”里立过大功。后辈亦有不少子弟从军,乃是不逊曹家、折家的累世军门。
  若真是太后的亲眷想要动手,难怪孙庞民会巴巴跑回京城,只为提醒他一声。
  然而看了看那字,韩邈还是伸手拂去了。孙庞民皱眉道:“你是不信?”
  “放心,我自有安排。”韩邈淡淡答道。
  盯了他半天,孙庞民面上突然一松,倒了回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管了。来人,赶紧来人唱曲儿!”
  这一嗓子,又招来了一群莺莺燕燕,欢歌再起。见孙小乙那副乐不思蜀的模样,韩邈摇了摇头,掏出两块银子,扔在了地上:“谁灌醉了他,就赏谁了。”
  那群女子眼睛发亮,也不管孙庞民气恼的叫嚣,咯咯笑着围了上去。看着那小子左右难支的模样,韩邈笑着重新端起酒杯,靠在了软垫上。
  琼儿当真是生气了,明日还要好好哄哄才行。只是他因何如此气恼呢?酒杯凑在了唇边,压住了那一抹悄然浮出的笑容。
第45章
  大半夜,
甄琼饿醒了一回,
爬起来吃光了点心,
还喝了两杯水,又倒头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迷迷瞪瞪的坐起身,
他呆了许久,突然叫道:“安平!”
  安平早就守在外面了。昨日甄道长没吃饭就睡下了,阿郎回来听说此事,
又把他训了一顿。今早也是等了许久,
不见人醒,又吩咐了让人多睡会儿,
才出门办事去的。因而安平不敢冒然吵了甄道长,正心急火燎呢。听了呼唤,
他赶忙入内:“小的在!道长你可算醒了……”
  他话还没说完,甄琼就道:“韩大官人可还在家?”
  不问个清楚明白,
他真是不甘心!
  安平赶忙道:“阿郎出门办事了,说是下午才能回来。”
  甄琼看了看天色,也知是自己起晚了。想了想,
又问道:“昨晚那客人呢?”
  “道长可是说孙郎君?似乎还没醒,
宿在主院……”安平刚说完,就发现甄道长脸色都变了,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地了?
  甄琼从床上蹦起来,在屋里绕了好几圈,犹觉心头冒火,
狠狠一握拳:“我要出门吃饭!”
  他再也不减肥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安平小声道:“那,那道长想去何处用饭……”
  这时辰,早饭估计都没得卖了吧?
  “去任店!”甄琼咬牙切齿,挤出了那三字。他倒要看看,任店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虽然不知小道长这是怎么了,但是如今阿郎不在,安平也不好阻拦。只劝了几句,好歹让甄琼多带了些钱,才命人套车,出了大门。
  任店位于任店街,在内城偏东,距离韩府并不算近。半个时辰后,站在了任店的大门前,甄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哼了声:“还不如樊楼!”
  当初韩邈一到东京,可就请他去了樊楼。光看门面,这任店就大大不如樊楼!
  安平简直哭笑不得。这大中午的,店里的伎子们还睡着呢,没了那抹丽色,任店当然看来不如樊楼了。他只能陪笑道:“樊楼可是七十二正店之首,自然要胜任店一筹。樊楼距此也不远,道长要不换个地方?”
  任店和樊楼就差两个路口,还当真离得不远。
  甄琼却摇了摇头:“不必!就在这里吃!”
  说不定这里饭菜更好吃呢?还是要试过才行!
  安平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甄琼进了酒楼。并未在下面大堂寻座,安平乖觉的选了个雅阁。这里的花销自然要比楼下多些,万一甄道长觉得贵,他就可以提议把账挂在阿郎的账上。虽然不知道甄道长在气什么,但显然跟阿郎有些关系。甄道长又是个爱财的,不用付钱就吃这么一顿。万一念起了阿郎的好,消了气,不就好了?
  安平的机灵心思,甄琼是全没察觉。坐在雅间里,店小二噼里啪啦报了一大串菜名,甄琼听得头的都大了,直接道:“你店里的招牌菜,来五样!”
  只一位,五盘怎能吃得完?那伙计愣了下,却见一旁安平对他使了个眼色,也不敢多言,陪笑道:“小的这就去传菜。道长可有什么忌口的?要喝些什么?”
  “没有!不必!”甄琼断然拒绝。
  那伙计见屋里气氛有些不对,立刻退了下去。
  不过多时,一盘盘精美菜肴就送了上来。甄琼看着满桌的金盘,才发现自己点的多了,于是对安平道:“你也坐下吃!”
  “啊?”安平愣住了,什么时候他能跟主家的贵客同桌了?
  “快吃!不可浪费了!”他有钱,自然能请别人吃饭!甄琼愤愤想到。
  见甄道长如此果决,安平也不敢再推辞,虚虚坐到了侧面。甄琼也不管安平,举筷就吃了起来。
  这羊肉不如朱雀门外的煎羊肠好吃。这蒸鱼比不过州桥东起第四家的滴酥水晶鲙。这是啥玩意?还没有鹿家的肚肺有嚼头呢!点心也是王家的攒盒更香甜……
  一盘盘花团锦簇的珍馐,嚼在嘴里却跟嚼蜡一样。甄琼也想不起当初樊楼的饭菜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只有那一道道同韩邈吃过的夜宵,牢牢记在心间。
  他突然停了筷:“这几道菜,要多少钱?”
  安平也赶忙停筷,瞅了眼,小心翼翼道:“没有点酒,这一桌应当不超过五千钱……”
  他正想说,不必担心,可以挂在阿郎账上。谁料甄琼却哼了一声:“果真是来吃金盘的!”
  他跟韩邈从街头吃到街尾,也花不了五百钱。这么难吃的菜还敢卖这么贵,真是黑店!
  这到底是嫌贵还是挑刺啊?安平都要挠头了,实在忍不住,问了句:“道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甄琼突然愣住了。对啊,他现在有什么好烦心的?几十万钱的丹炉说换就换,炸了也不怕,几千钱的材料折腾完了,还有人送货上门。平时吃穿都不用操心,随便动动手,就能拿一百贯的月俸,更别提那百分之十的分润和存折上的利息了。
  他都这么有钱了,丹房也不愁,吃饭也不愁,还有什么可烦心的?若是连契书都不用签,岂不是更好?
  “我有什么可烦心的?!吃饭!”甄琼立刻运筷如风,往嘴里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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