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精校)第2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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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密。”陈恪神秘的笑笑,正色道:“好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心里总有些狗屎的责任感。最看不得的就是天赐良机摆在嘴边,却瞎子一样白白错过,这样会让我寝食难安。”顿一下,他接着道:“比如这次,大理人闹内讧,正是我大宋插足的良机。若是再过几年,待他们重新建立秩序,我大宋想征服他们,可就千难万难了。”
  清冷的月色浸泡着茫茫的湖水,陈恪的目光,如这夜空一般深邃,柳月娥只听他沉声道:“这个国家上下,都对大宋充满了向往和敬服,我们若能善用这种魅力,左手玫瑰右手刀剑,一定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征服他们。相信我,取得大理。将是大宋历史的转折点!”
  “会让我们战胜辽国和西夏么?”柳月娥轻声问道。
  “会的……”陈恪点点头。
  “谜嬗行判拿矗俊绷月娥不信道:“连范文正公那样的圣人。庆历新政都是失败了。我爷爷说,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君子了。”
  “君子于救国无益。”陈恪摇摇头道:“其实,这个时代不乏立志中兴的英才,只是没有人为他们指明方向。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最后走错了路,把国家带向了毁灭,把民族带向了浩劫。我想,我应该尽力让他们看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说着挠头一笑道:“我怎么说开这个了?玫蔽页榉绾昧耍其实我这人还是喜好酒色财气的。”
  “好男儿本就应该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柳月娥却轻声道:“何必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呢?”
  “月娥,镁踝盼沂呛媚卸么?”陈恪欣喜道:“想不到谜庋有眼光呢。”
  “少在这儿自恋……”柳月娥刚刚升起的一点崇拜,登时化为乌有道:“还有,不要叫我月娥,我现在可是男装。”
  “知道了,月娥。”陈恪点点头。
  “……”柳月娥彻底无奈了,转个话题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可走不出大理去。”
  “我做事梅判模”陈恪笑道:“等到了明日,便知道了。”
  柳月娥点点头,不再问。
  “天色不早。我们进去睡吧。”陈恪掀开门帘,回头只见柳月娥一脸黑线。
  “靡是再敢口花花占我便宜,”柳月娥可不像明月公主那样好欺负,冷冷的丢下一句:“我就把萌拥蕉海里去。”说完便盘腿坐在舱门外。
  望着她的背影,陈恪苦笑道:“帽鹜了,自己可是男装。”
  “我的身份。是玫谋o凇!绷月娥看都不看他,顿一下幽幽道:“睡不着时,不妨想一想,玫乃作所为,对得起苏小妹么?”
  “……”陈恪一下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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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船到大理国都城的南方门户——下关。当年南诏王皮逻阁统一六诏,建南诏国。定都大理城,在苍山洱海间的狭长通道两端筑关。北称上关,南称下关,两关相距百里,互为犄角,拱卫都城。段氏之所以能在如此恶劣的处境下,依然可以掌握都城,皆因为上关、下关乃段氏子弟世代守卫。若非大理内讧,仅这两个万夫莫开的关口,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此处的风四季少变,冬春吹西风,夏秋吹西南风,四季呼啸,昼夜不停,人在大街上走,常被吹得睁不开眼。便是所谓的‘下关风’,却也是大理四景中,最不讨人喜欢的一种。
  下关码头上,看到陈恪高大的身影,从昨日就等在这里的张俞和侯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两人快速把陈恪一行人,迎上停在码头的马车里。
  坐定后,陈恪使劲搓搓脸道:“这鬼地方,能把人脸皮刮掉了。”
  “这是大理城的风口。得亏是夏天呢,要赶上春天吹西风时,跟刀子刮在脸上似的。”张俞笑道:“说来也怪,离开这里不到十里,就没风了。”
  “大理这地方就是邪性。”陈恪笑道:“咱们去的缮阐府,据说四季如春,没有冬夏秋。”
  “一点不夸张。”张俞点头道:“一年四季开满了花,美得让人想常住下。”顿一下道:“那里也是段氏在大理城之外,最后的地盘了。而且这些年在高氏的蚕食下,已经缩小到原先的一半,真让人唏嘘。”
  侯义跟着陈恪一路南下,到了大理城,就被踢到了张俞身边,跟他走了一些地方,对云南也有了大体的了解,此刻却不解道:“想离开大理,要么往北要么往东南,咱们去正东的缮阐作甚?”
  “缮阐这地方可不简单,”陈恪笑道:“我喜欢把那里叫做昆明,这处段家的老巢,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一切。”
  侯义苦笑道:“大人把我唤来大理,说什么考察蜀身毒道,原来都是诳人的。”
  “我不亏谩!背裸∫⊥沸Φ溃骸笆裆矶镜滥侵旨缈嘎硗浴跋山涉水的小道,还是留给辛苦人挣辛苦钱吧。咱们侯老板是要做大事的!”其实这一路上,他都在暗中观察侯义,因为未来要做的事情,是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才有可能成功的。现在看来,侯老板不愧是闯过西北的,那份子坚毅忍耐,绝非李简等天府之国出来的蜀商可比。
  “能做什么大事?”侯义这回不受他忽悠了,定定问道。
  “我随便告诉萌点,第一,我们魂牵梦萦的超级铜矿,就距离缮阐城不足二百里;第二,鄯阐城畔有个滇池,是金沙江支流普渡河的源头。通过金沙江与长江相连;第三,距离鄯阐城不足六十里,有一条南盘江,是珠江的正源,可以直通广州。”只听陈恪淡淡道。
  “真的么?”侯义难以置信道:“难道老天爷真会这么安排?”
  “废话。”陈恪白他一眼道:“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
  “我终于明白,大人一直说的,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是什么意思了。”侯义使劲咽口吐沫道:“这简直就是给大宋准备的美餐啊!”说着便不可自拔的陷入了幻想:“我大宋先出兵缮阐,再征调民夫挖矿,然后从金沙江运到长江,从此便再无钱荒了……”他侯大官人也将因此,而成为大宋最举足轻重的商人。
  “擦干玫目谒吧,”张俞哂笑一声道:“第一,那个矿区,已经不在段家手里了,现在属于高家的地盘。第二,金沙江水势凶猛,险滩无数。没有十年大修,没法用来运铜。相较而言,还是珠江水道更加靠谱一些,船到广州后,再换海船北上,虽然路是绕了许多,可时间和成本上节省了不少。”
  “那也值得去冒险。”侯义却咬牙切齿道:“还能没有困难么,克服了就成!”
  “说得好!”陈恪拊掌笑道:“要的就是侯老板这股心劲儿。这次咱们返京,就是走珠江水道一路东去,实地考察一下,这条水道到底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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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离了下关,在一百余名商团保镖的护卫下,日夜兼程向五百里外的缮阐城进发。
  一路无话,三日后抵达了鄯善,队伍并不入城,而是径直行到南盘江上的渡口。在那里,一艘坚固的快船早已等候多日了。
  登上快船,陈恪等人便由此顺流而下两千余里行向广州。
  起先的航程平稳而舒适,对于陈恪他们的座船来说,实在是美妙的旅程,不过若换成载重十万斤的铜船,水深还是有所欠缺。
  “可以仿照秦始皇修筑灵渠的方式,在这条江修筑许多水坝,以提高水位,让珠江上游可以通行大船。”陈恪对此并不为难,道:“而且秦皇筑堤坝是单纯花钱,咱们筑堤坝,却可以利用水能碎矿石、冶炼鼓风,甚至纺纱织布。每一个堤坝都是一处工场,到时候有利润产出,自然不用朝廷再掏钱维护了。”
  但是船到了南盘江与北盘江汇流之处,水量增加了一倍,水流陡然湍急起来,河水也变成了红色。
  “两江汇流成了这条一千里长的红水河,这是一条黄金水道,也是我们最大的挑战,如果能让铜船顺利通航,便可直下广州,走海路北上。”
第309章
天赐之地(中)
  陈恪所说的超级铜矿,就是后世被称为天南铜都的昆明市东川区。东川,号称‘马踏露铜’之地,早在西汉起,先民们在此处用‘火烧水泼法’开采铜矿,并用木炭冶炼铜锭和铸造钱币。只是后来,随着地表的铜矿开采殆尽,东川的矿业也就消失了。
  但陈恪知道,在他原先那段历史中,从南宋时起,陆续又有大量易于开采的铜矿被发现。到了元朝,东川更是成为全国唯一的铜产地。之后延续数百年,一直到清朝,全国七成以上的钱币,仍由东川铜鼓铸。
  不夸张的说,仅此一地的铜矿,便够大宋百年之用无虞。
  而且东川铜矿还有不可比拟的优势——水运条件优越的珠江水系,沟通其与两广之间,可以使滇铜以合理的成本,大量运到京城等地。
  而要想利用珠江水系,最大的困难就在这红水河。陈恪并非什么水利专家,但他比当代人多了千年的见识。知道红水河与南、北盘江组成了云贵高原的水运出海通道。在他原先那段历史中,从南宋时起,这段水道就是滇、黔、桂沿江地区主要的交通命脉,极大促进了云贵与两广间的联系。但要想行驶庞大沉重的铜船,必须要征调大量民夫,对河道进行修整,如清除暗礁、拓宽河道、分流减水、修筑船闸等措施……
  “这是一个系统的大工程,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不过我还打算请专家论证一下。”快船如叶,漂荡在血红色的惊涛骇浪上,侯义已经把苦胆都吐出来了。陈恪却仍若无其事的与张俞说话道:“这条水道对大宋的意义无比深远。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要贯通它。”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啊。”张俞比侯义好很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道。
  “是啊,不过这仍然比金沙江要简单数倍。”陈恪点点头道:“虽有千里之长,但绝大多数水道都适宜通航,真正需要动手术的地方,也就是二十几处,只要肯下本钱,工期不会太长。”
  “大人怎会知道这条河可以通往广州呢?”张俞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小人常来常往于大理,竟不知道这样一条水道。”
  “所以说要读书嘛。”陈恪当然不会说,我上辈子在珠江上看过大货轮。他淡淡道:“早至西汉初年。南越王以财货招引夜郎。蜀郡所产的X酱,曾经江运往番禹。江就是现在的北盘江、红水河;番禺就是现在的广州。”
  “果然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张俞由衷赞道。
  “这话说的,陈大人可是状元,岂是区区秀才可比?”侯义奄奄一息之余。还不忘奉上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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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缮阐到广州,全程两千六百里,若是走陆路,最快也得一个月。但陈恪他们一路顺流而下,只用了不到四天时间,便抵达广州城下。
  到了广州城,陈恪亮出了使节印信,一面将大理的情况,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一面取了驿马。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只用了五天时间,便抵达南熏门外三里处的春街亭。这里是官员出京时的送别之处,亦是迎接官员回京的地方。
  此时春街亭内,立着一队皇城司禁卒,为首的是一名官员。和一名宫里的宦官,在翘首张望着,他们身边还停着一顶蓝呢轿子。
  等来等去,终于看到不远处,一支马队扬起烟尘出现了。
  那马队渐驰渐近了,张成领着四骑在前,接着便是陈恪,紧随其后的是柳月娥,再后面是张俞和侯成二人,最后面还有张、侯二人的八名保镖和四个随从。
  “来了。”那个宦官眼尖,一眼看到了马上的陈恪,边上的官员赶紧叫道:“拦下他们。”
  禁卒们赶紧挡在路上,双手使劲回屋。
  “吁……”陈恪拉住马缰,目光越过禁卒,望向那名官员和宦官。官员三四十岁,一口美髯,相貌俊朗。那宦官却是与陈恪打过几次交道的李宪。
  见是熟人,陈恪也不多言,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向迎来的李宪和另一名官员走去。
  柳月娥也下了马,侯义和张俞却还坐在马上,此时仍在喘气。几个随从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扶了下来,却依然迈不动腿……他们虽然都是打熬过筋骨,但这连续五日不停的马背奔驰,还是让两人的身子散了架。
  李宪含着笑朝陈恪唱个肥喏,介绍道:“状元公,这位是崇文馆修撰,同修起居注,吕修撰。”
  “在下吕公著。”那吕修撰不待陈恪行礼,便笑着抱拳道:“仲方不认识我,我却对镁醚隽恕!甭拦著是大名鼎鼎的权相吕夷简的公子,也是他几个儿子里最出众的一个。
  “岂能不识吕寿州?”陈恪赶紧还礼道:“吕兄名门之后,德才兼优,实乃小弟之楷模。”
  “二位先别惺惺相惜了,”李宪掀开轿帘,笑道:“状元公上轿吧。”
  陈恪待要推让,却听李宪道:“这是官家的意思。”他只好点点头,回头看看侯义和张俞道:“时间紧任务重,妹欠滞啡ッΠ伞!
  “喏。”两人抱拳唱喏,正待离去,却听李宪小声道:“状元公,还是请他们也一起吧。”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不能走漏风声。”
  陈恪只好不做声,又望向一路上默默相随的柳月娥道:“看来靡膊荒芑丶伊恕!
  “操心米约喊伞!绷月娥白他一眼,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其实只要她想走,这里谁也拦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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