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精校)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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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裁判喊了停。
  虽然兔起鹘落便分出了胜负,但陈恪还是让那小关索惊出一身冷汗,他站起身,伸手把陈恪拉起道:“你为何突然失了力道?”
  “用力过猛,把自己给闪了。”陈恪苦笑道。
  “哦。”小关索点头道:“再练练吧,你这身架子,实在是相扑的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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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捱到天黑,小关索便与几个同样歇班的袍泽,一起出去耍乐。
  文帅到达衡阳后,把两广溃兵全都撵出城外驻扎,解除了宵禁,酒楼妓院也重新开业。趁着他不在城中,禁军官兵自然要尽情耍处。
  让一人先去占位,小关索拉另外几个,陪着自己去取狗头金。倒不是怕了甚么,只为路上有人说话解闷。
  按照陈恪所给地址,几人找到了那户人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好家伙,是个头顶到门梁、脸比天还黑的大汉。
  “呃……”小关索才到人家胳肢窝,说话不由气短道:“这位大哥,陈三郎可住在这里?”
  被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大哥,五郎什么心情,他瞪着一双牛眼,打量着这四个穿红色军袍的汉子。
  禁军中,捧日、天武、虎翼等,日常身穿绯色褙子为军服。
  “你们干啥?”五郎瓮声瓮气问道。
  “我们来替他取事物,这有他给的钥匙。”小关索晃一晃手中的黄铜钥匙。
  “进来吧。”五郎侧身让开。
  四个军汉鱼贯进去,五郎关上了大门,指着西厢房道:“那间。”
  小关索便用钥匙开门进去,另外三人在外面等。他进去半晌也没动静,叫也不回应,便让另一人进去看看。
  谁知那人也没了动静,剩下两人登时紧张起来,伸手去摸腰间的兵刃,却被欺在身后的五郎一手一个,抓住脑袋,两手用力一合,便头碰头撞晕过去。
  这时,玄玉从西厢房中,双手合十,一脸愧疚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有空再念佛吧。”宋端平从外面进来,沉声道:“我听他们说,还有同伴在酒楼订桌,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
  两人点点头,便把另两个也拖进去,扒去外衣,堵住嘴、绑起来,然后穿上他们的衣袍。尽管把最大号的给了五郎,他还是把宽松的褙子,穿成了紧身衣。
  三人走到街上,外面天色已黑,看不清面容,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间。
  文帅不在,府衙门前站岗的,也从禁军换成了厢军,看到几个穿禁军服色的家伙进来,连问都不敢问,径直放他们进去。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了两道岗,在通往东园的甬道前停住了,前面是禁军把守,一照面,肯定要露馅的。
  从甬道中退回来,转到墙角无人处。望着光溜溜一丈多高的院墙。五郎郁闷的叹口气,撑着墙根稳稳立定。玄玉按住他的肩头,轻轻一跃,便跳到他肩上,站稳之后,朝宋端平点点头。后者便撤两步,吐出胸中之气,朝着墙面纵身一跃。跃到最高处时,玄玉又提他一把,将他送上了墙头。
  宋端平又把玄玉也扯上墙头,只有五郎可怜兮兮的在下面,是没法上来了。
  ‘等在这儿接应。’宋端平不负责任的比划个手势,给他安排了这光荣的使命。今夜是十五,月圆而亮,正好借着月光鸟瞰全园,果然找到了那座柳外楼。
  院子里静悄悄的,留守禁军主要集中在东侧那座小楼,那是余靖下榻之处。至于这座‘柳外楼’,只有两个士兵在站岗,还坐在门前石头上一边乘凉,一边说话。
  不费什么功夫,两人便将这俩玩忽职守的卫士打晕过去,从其中一个身上搜出钥匙,把屋门打开,放出了久等的陈恪。
第89章
月神显灵
  “快走。”宋端平将一身绯色褙子扔给陈恪,陈恪手麻脚利的换上。三人便快步往外走。
  顺着原路返回内墙下。出于防贼考虑,墙根近处没有任何可供攀爬之物,陈恪摇摇头,像五郎一样当起了人梯。
  玄玉和宋端平两个,轻车熟路翻上去。后者双腿一手攀住墙,牢固之后,将另一手递给了前者,宋端平便如猴子捞月一般,将手伸到了陈恪头顶。陈恪的‘虎背蜂腰螳螂腿’不是白给的。稍退两步助跑,螳螂腿一弹,高高跃起来,左手把住了宋端平的脖子。宋端平眼泪都出来了,要不是有练过,这下非晕过去不行:‘哎呦,我的脖子……’
  陈恪身子向上一窜,右手抓住了一丈半的院墙,单臂便将身体撑上了墙。
  三人跃下墙头,与五郎汇合,施施然离开院子,穿过二门,却看见大门被徐徐关上。
  四人赶紧躲到回廊下,只见门洞中火把通明,一个禁军在那里高喊着:“可能有奸细混进来了,点起火把,关闭所有门禁,任何人不要妄动!”
  “怎么办?”陈恪在,所有人都指着他拿主意。
  陈恪看着一枚枚火把被点燃,照得院中亮如白昼,知道已经出不去了,再回头看二门,卫兵也已经开始关门,稍有迟疑,就要被瓮中捉鳖了。
  “回去!”陈恪低喝一声,便带着他们三个,转身折回二门。
  “站住!”厢军天生就比禁军矮一头,看清是四个穿绯色褙子的,便底气不足的阻拦道:“没听到命令吗?”
  “直娘贼!”陈恪破口大骂道:“那便是爷爷下的命令!”与禁军日夜相对,他学起来活灵活现:“闪开去路,某要回去报信!”
  那厢军只好让他们四个过去,才把门关上。
  四人刚走了不久,那下令的禁军喘着气过来:“开门,我要进去报信!”
  “已经有四位爷爷过去了。”
  “什么?”禁军叉手就是一巴掌,暴怒道:“那四个便是贼人!”
  陈恪他们,本想从后门混出去,谁承想,三门已经关闭,卫兵正在布防,指望走门出去是不可能了。
  这府衙,南北是官署,东西各一个花园子,现在南北走不动,东园不能回,只能往西去了。
  西花园的月门洞处,已是亮如白底,劲装武士严阵以待。陈恪他们只好避开门口,沿着墙根往西走,转过一个弯去,人声顿时小下来,看看这里的院墙,与那东园一般高……
  五郎很自觉的去当人肉梯,却被陈恪拉住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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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花园东北角,又有一个僻静的小园子,平日里绝少有人来此,此刻却摆上了一张小桌,桌上摆着香炉一盏、红烛两根、干鲜果子四样。
  桌前一条草席,草席上搁了个鹅黄色的软垫,软垫上跪着那白日里的少女,身着浅色罗衫、肩披白色纱带,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簪绾起。
  那俏侍女也在,她穿着半臂纱裙,一边用罗扇驱赶蚊子,一边小声嘟囔道:“主主,人家都是中秋拜月,你这还差俩月呢。”
  “天下人都在中秋祭月,月神哪受用的了?其余的月份却又得忍着饿,想来是不开心的。”那少女持起三支线香,小心在烛台上点燃,摇头道:“同样都是满月,我便提前俩月供养,月神一样也能收得到。”
  “说不定,感念我这一番心意,”少女把线香插在香炉中,羞涩的笑道:“趁着这时还不忙,让我的许愿灵验了呢……”说完便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起来。
  待少女睁开眼后,侍女娇笑问道:“主主许得什么愿啊?”
  “我呀……”少女微微偏头道:“却不告诉你……”
  “不说婢子也知道。”侍女咯咯笑道:“定是求月神,赐我们一位好郡马。”
  少女登时羞坏了,却不愿在月神面前撒谎,便抬起头来,望着金黄色的月轮,定定道:“是又怎样?我们宗室女子,说是金枝玉叶,在婚姻一事上,却如奴隶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还能‘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至不济,父母选择的郎君,也得看过点头后才作数。我们却是盲婚哑嫁,碰上哪般算哪般,只能求月神保佑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砰砰砰砰’四声闷响,四个男子从天而降,姿态各异的摆在她面前。
  这一幕实在是太意外了,少女惊得合不拢嘴。
  “哇,还真灵啊……”那侍女似乎脱线,喃喃道:“高矮黑白、有挑有选,怎么连和尚都有……”
  “啊……”下一瞬,她终于想起来尖叫。还没发出声音,便被陈恪抢一步捂住嘴,小侍女乱扑腾,陈恪只好恶狠狠威胁道:“乱动掐死你!”又见那少女要开口,他又威胁道:“出声掐死你!”
  “你把她的鼻子也捂住了。”少女虽然花容失色,声音却很镇定道。
  “呃……”陈恪低头一看。嘿,还真是,赶紧翘起食指。
  他手指一松开,那小侍女便像小牛一样,喘起了粗气。
  “小娘子别误会。”那少女气度自若,但目光中还是有恐惧之色,倒让陈恪几个生出歉意来。宋端平唱个喏道:“我等不是贼人……”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响起喧天的警锣声,有军士大喊道:“别让贼人跑了……”
  “呃……”宋端平顿时被噎住了。还是陈恪恶狠狠道:“我们不是贼人,却也杀得了人。兀那小娘快为我等遮掩,不然我等黄泉路上,必有两个娇娘相伴!”
  “我知道了,你不要伤害我们。”少女冷漠的望着他道:“我配合你们就是。”
  “兀……这还差不多。”陈恪一肚子刚学的匪话,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憋了回去。
  “把她放开吧,她不会叫的。”少女看看自己的侍女道:“她知道分寸。”
  陈恪便松开手,侍女小兔子似的窜到少女身边,又怒又怕的瞪着陈恪。
  “跟我来吧,”少女亭亭转身刚要走,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陈恪四个忙把她兜在中间。
  便见几个穿淡粉襦裙的侍女,转过花阴、提着裙角、打着灯笼、急急奔来,看到少女便叫道:“主主快些回去,府衙里进了刺客……”说着看到了陈恪四个,不禁惊道:“你们是何人?”
  “不要叫,”少女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好汉……”果然,那几个侍女吓坏了,却一个都没敢叫。
  “暗度陈仓行不的了。”宋端平叹口气道。
  “那只能明火执仗了!”陈恪一瞪眼,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有座两层的小楼,道:“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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