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精校)第3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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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贤又传唤下一个官员,然后如出一辙的,都让他们上了马车,往张春处吊唁。他是个能少费力气就少用力气的家伙,张藩台在那躺着,胜过千言万语,干嘛要跟这帮难缠的家伙多费口舌?
  马车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贺知府却看不到外头的情形,因为这其实是辆全封闭的囚车。在车里,贺知府甚至想到,王贤可能要将自己秘密转移,反正就是不相信张春死了。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跟自己人报信时,突然听到一阵阵的哀乐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哭灵声。
  贺知府的心咯噔一声,马车也应声停了,周勇打开车门道:“贺大人,下来吧。”
  贺知府迟疑了好长时间,方颤抖伸手扶住门框,探出头去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便看见往日里辉煌堂堂、封疆气象的布政司衙门,此刻白幡漫漫,挽幛层叠……贺知府眼前一黑,便再次晕厥过去。
  不过这次周勇没那么客气,直接狠掐人中把他弄醒,贺知府缓缓睁开眼,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此刻他两耳嗡嗡直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腾——张春居然死了,张春真的死了!自己还能靠谁去?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最不愿想象,也从来就没有想到的结果出现了——张春居然死了……突然他撒开腿,朝衙门里疾奔过去,周勇几个赶忙紧紧跟上,以防他逃走或寻短见……
  他们显然多虑了,贺知府进去衙门,便跌跌撞撞直奔设在后堂的灵堂。灵堂正中摆着一具红木的棺椁,此时尚未封棺。他惨叫一声,不顾众人阻拦扑了上去,趴在棺材边一看,那穿着二品官服躺在里头的,不是张春又是哪个?只是此时他气息全无,面目僵硬,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贺知府紧紧抓着棺材,喉头格格作响,半晌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接着便大放悲声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变色!比张藩台的家眷哭得可惨烈多了,孝子贤孙拉都拉不住。
  贺知府几度哭晕,泪都哭干了,还在那里干号,令不明真相的群众暗暗诧异,这贺知府怎么跟死了爹似的?莫非他和张藩台有分桃断袖之情的传闻是真的?
  人们正在胡乱猜测,被羁押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地来了,都跟贺知府一样,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弄得哭丧的人们都顾不上悲伤,光看光景去了……
  好在哭得再猛,也总有哭完的一刻,周勇等人搀扶起哭瘫了的贺知府等人,一边一个架着离开了灵堂。这时候人们才回过味来,原来这老几位,不是在哭张藩台,是哭他们自己啊……
  待贺知府被带回到行辕,再次出现在王贤眼前时,虽然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他却好像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垮了,瘫坐在圈椅上,微闭着两眼,只见嘴动,不闻其声,就像患了痴呆症的老人一样。
  看他这副情形,王贤和周勇面面相觑,这副药难道下猛了?这老小子不会傻了吧?他怎么这么脆弱?
  好在没等多久,贺知府突然停止了喃喃自语,喉咙发出瘆人的咯咯笑声,缓缓抬头直勾勾盯着王贤道:“好!好手段!张春不是自杀,是被人灭口吧?”
  王贤皱皱眉,隐秘地做个手势,示意做笔录的吴为停下。其实不用他提醒,吴为也不会记这句的。
  “你不是要问么,我全都告诉你!”贺知府有些神经质地前倾着身子,大声道:“说张藩台是自杀的,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不是我瞧不起他,就张春那个胆小鬼,他根本没勇气自杀!”
  “其实他是被自杀的,而太原城有这能耐的只一位,不是你这位钦差大人,而是晋王宫里的那位!我们的案子,皆因为晋王而起,都是为了给他擦屁股,才闹到今天这步!现在他却把张春杀了,必然是想壁虎断尾,让我们给他背黑锅,自己独善其身了!”只听贺知府自顾自地挥舞着手,歇斯底里道:“问吧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扯上谁我就供出谁!”
  “你活腻了是不是?”王贤眉头紧皱道。
  “我没活腻,”贺知府一脸疯狂道:“晋王把张春害死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了,不为了家人我也得自救!问吧问吧,只要你敢问,我他妈什么都敢说!就是不知道上差有没有胆量听了!”
  “我现在就问你!”王贤生性混不吝,岂能被个阶下囚镇住了,他拍案而起道:“汾阳知县赵常真,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因为他偷偷记小账,被他的长随……叫苟三的发现!”贺知府果然痛快道:“苟三禀报了我,我又禀报了张藩台,张藩台才下令把他弄死的!”
  “怎么弄死的?”王贤追问道。
  “那天送行宴会上,藩台臬台轮番灌酒,赵知县本来酒量就不行,一下醉得不省人事了。”贺知府道:“苟三扶着他回了驿馆,放到床上躺好,姓赵的口干舌燥要茶喝,苟三便将茶水里下了砒霜,伺候他喝下去。姓赵的喝了茶,不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苟三便用藏好的开山斧,砍下了他的头。本来他应该带着赵常真的脑袋到我这儿领赏的,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竟然逃走了。之后全省都在通缉他,至今下落不明。”
  “他落在我手里了。”王贤有些得意道。
  “怎么可能?”贺知府不信,旋即道:“是晋王送给你的吧?”
  “不是,我自己找到的。”王贤有些无耻了,其实那苟三是走投无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过要不是他一直暗中努力,苟三也不会知道钦差在找他。
  “上差还真让人不得不服。”贺知府竖起大拇指道:“人都说山西是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在上差眼里却是千疮百孔,满是漏洞!”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罢了。”王贤谦虚道。
  “呵呵,不过我们不是败在你手里的,我们是败在自己人手里的,”贺知府转转头,想看看有没有人在记录,可惜在他这个位置,看不见侧后方的吴为。“如果正常审问的话,问官接下来就要问,你们为什么要杀赵常真。罪员便回答,因为赵知县跟我们不是一伙。然后问官就会问,那你们一伙都有谁?”
  “你是问官我是问官?”王贤断然截住贺知府的话头。他被这贺知府弄得有些心浮气躁,对付这种横下心的老官油,他还真是吃力。
  “当然是上差了,可上差是问官,也得这么问,上差不这么问,就有问题了。”贺知府脸上浮现出淡淡嘲讽道:“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谁也不能幸免,无非是谁先谁后。当然上差才入官场不久,可能觉着我是在危言耸听。但是上差,我虚长你十几岁,在官场上也混了二十年,有一句话要赠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呐!”
  王贤眉头又皱起来了,这姓贺的方才还歇斯底里,一转眼又比谁都冷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不信上差你想想,我大明朝一品大员的年俸,折成白银才二百三十两,我知府当了一年,年俸还不到一百两。这点钱,也就刚够一家人吃饭的。可大明朝都是异地为官、本地为吏的。一个衙门里官就那么几个,吏却有几十上百人,且一个个浸淫多年,和地方上盘根错节,早就成了地头蛇。我们若是单枪匹马上任,还不被地头蛇欺负死?所以必须请上几名师爷,有管钱粮的、有管刑名的、有管户律的、有管文案的……总之,就算不想做一番事业、只想平平安安当官,也得请上若干自己人!这些开销,可都得自掏腰包,哪个的年金不得百两以上?更别说官场迎来送往、必要的排场……当官的开销大了去了。”贺知府絮絮叨叨道:“我那一百两银子,连一个月都顶不住。上差你说,在这大明朝为官,谁能干净了?遇到风浪谁不落水?”
第0462章
招供
  贺知府在那里絮絮叨叨,王贤也冷静下来,很快便恍然了……其实老贺没疯也没傻,只是在演戏罢了。而演戏的目的,他也说得很明白了,就是要‘自救’。开始的疯狂,不过是在警告王贤,把老子逼急了,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看你如何收场。而后风格一变,试图与他建立同理心,无非就是想让他手下留情罢了。
  显然贺知府想到其一没想到其二,他只猜到晋王顶不住要尿了,却没想到是王贤已经和晋王勾搭到一起了……毕竟这太匪夷所思,非常理能猜度。所以贺知府才费这么大劲儿,否则定是另一副面孔了。
  想明白对方的花花肠子,王贤便索性安静看他表演,毕竟听一个四品大员内心独白的机会,一辈子也不知道能遇到几回。
  贺知府在那里大扯闲篇,吴为在后面百无聊赖,险些睡着了。终于等到他说够了,问王贤道:“大人,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明白,你不就是想活命么?”王贤点点头道。
  贺知府点点头道:“蝼蚁尚且偷生,我当然不想死,而且还想好好活下去。”
  “你觉着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王贤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怎么可能平安无事?”贺知府自嘲地笑笑道:“张藩台的谋划,都是我一手操刀,这乌纱我是不指望了,可我一大把年纪,吃不得棒子,也不想再遭牢狱之灾……上差可能不清楚,牢房里就是活地狱,一旦进去就生不如死啊!”
  “那你的要求是,不想受刑、不想坐牢了?”王贤问道。
  “是,只要能让我完好无损地回家种地,大人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贺知府表演完毕,终是露出了虚弱的面孔。
  “你不是老前辈么,本官请教请教,如何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呢?”王贤道。
  “不难,”贺知府顿一下,小声道:“只要大人把张春之死,算在我头上就成。”
  “怎么算?”
  “是我在得到大人保我平安的承诺之后,将一切案情和盘托出。”贺知府无耻道:“张春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才会自杀身亡。这样山西军粮案告破,大人出色完成皇差,皇上也不会怪罪太子……罪员也算戴罪立功。”
  王贤故意沉吟片刻,问道:“那你还要不要攀扯晋王呢?”
  “当然不要了。”贺知府摇头道:“会做媳妇两头瞒,做官也是这个道理。晋王是亲王,上头还有汉王和赵王。牵扯到他头上,这个案子就大了,而大人的靠山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真闹到御前,虽不敢说必输无疑,但胜算真的不大。”说着笑笑道:“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整倒三王的可能固然存在,可太子被三王干掉的可能性更大。有道是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储位之争是场持久战,比得是谁坚持的更久,而不冒进、不犯错,便是不二的法则。”
  王贤不禁露出惊异目光,重新打量着贺知府,半晌方道:“这些道理你早就知道?”
  “早知道就好了。”贺知府苦涩笑道:“这是我在羁押期间,无所事事,反思出来的。要是早知道这个道理,我肯定不掺和进来,也会劝着张春不要乱来。唉,数日前我们还在难老泉品茗。难老泉永锡难老,谁承想他转眼就横死了……”说着泪珠滚滚,黯然道:“想起来了,他那天其实也没喝成难老泉泡的密云龙,只能下辈子再喝了……”
  见他又要开始絮絮叨叨,王贤不耐烦地打断道:“回头你有的是时间追思,先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耐心都没有……”贺知府嘟囔一句,便开始供述整个案情的经过,从京察之前,山西从布政司到县里,各层衙门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到互相追讨欠款,最后全追到张春这个布政使那里讲起。下面便是他的供述,当然所有的情节,都隐去了关于晋王的部分……
  所谓外察,是大明的一种官员考核制度。大明朝通过‘考’和‘察’两种考核,决定对官员的升黜废用。决定官员升用的是‘考’,官员三年一考,九年考满,考满之日,由有关部门决定是否升迁。决定官员废黜的是‘察’,察又分为京察、外察。顾名思义,前者是对在京任职官员的,后者是对在外任职官员的。
  外察时,由吏部会同都察院,考察地方官员的操守政绩等等,最后给出评语。有八种官员将会遭到处分,曰一贪,二酷,三浮躁,四不及,五老,六病,七罢,八不谨。其处分则有充军、为民、降调、致仕等。而且外察被黜落的官员,再无起复的可能,可想而知,这对大明朝的官员来说,无异于一道鬼门关。鬼门关前,那些估计要倒霉的官员,对那些帮不到他们的上司,彻底失去了尊敬……这时候,张春这个二品布政使,可没有三品按察使吃香了,因为朝廷外察时,会听取后者的意见,而前者则插不上嘴。
  张春不仅帮不了手下官员什么,还欠着他们一屁股债……这些年来,藩司衙门挪用截留地方的钱粮,早已经不知几凡,是州县亏空的一大因素。现在那些知县知州知府的,天天坐在布政司衙门里讨债,弄得张春灰头土脸,做梦都是天上掉钱,让他把窟窿补上。
  天上不会掉钱,地上却有钱粮来了。就在这时候,张春被委任为转运大臣,负责接收各地夏粮,然后发运到宣府去。眼看着几百上千万石的粮食就要涌到眼前,张春觉着这是老天爷帮忙,所谓天与弗取、必受其咎!他当然要想办法雁过拔毛,趁机把窟窿填上了。
  其实这也是官场的通例了,大概钱粮过手,没有不揩下一层油的,只是这次张藩台的胃口忒大了点……他算了算,就算自己分文不取,要弥补全省的窟窿,打点京城有司,还得孝敬晋王,差不多得两百万石军粮左右……大明朝米价大约是一石米一两银,但连年征战造成的粮荒,以及山西不是产粮区,驻军却多,导致粮食供不应求,粮价能达到二两五,两百石折银就是五百万两,才勉强够用!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通常揩油的名目是‘损耗’,‘损耗’最狠的海运,最高也不过两成,但张春需要吞掉近一半的军粮,这哪是什么揩油扒皮,分明是吃肉敲骨了!
  单纯的‘损耗’,是远远不能敷衍过去的,张春必须要找到新的理由来吞吃军粮。也是被下面人逼急了,也是利欲熏心,他想到了盘踞在广灵县的白莲教刘子进,便故意派手下装作白莲教徒,投奔刘子进,并将官军押运辎重的时间路线、兵力部署等要害情况透露给他。有了这些情报,刘子进自然有如神助,提前在险要之地埋伏好,备足滚石檑木、火油弓弩,官军猝不及防,丢下辎重败退回大同去。
  当所有人都为官军的失败而难过时,张春张藩台却在暗暗得意,因为官军押运的粮食,全都丢给了刘子进,只能全数算作了损耗……在发运时,他便将账目掺了水,账目上发运的数量远超实际发运的数目,现在军粮被劫,账目一笔勾销,那账实之间的差距,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这样故意放水导致军粮被劫的把戏,张春又玩了两次,终于引起了太子的警觉,叫停了山西方面的转运,勒令宣大两镇先剿灭盘踞广灵的刘子进,待粮道打通再行转运。至于未发送到山西的军粮,紧急改为发往北京,由北京方面转运……不过张藩台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在整个案件过程中,张春张藩台一手遮天、瞒天过海,蒙蔽了很多官员,也有人察觉到异常,但看在张藩台按时归还钱粮的分上,大都就不吭声了。当然也有清醒正义之辈,如汾阳县令赵常真,发现了张春的阴私勾当,并暗中将山西藩司截留的账目记录成册,准备向朝廷告状,却被张春的爪牙发现,残忍将其杀害……
  这就是贺知府关于山西军粮案的描述,它充分体现了一名老官僚推卸责任、挪移缝补的本事。在这份供词中,焦点始终在张春张藩台身上,充分描述了张春犯罪的原因、详细描述了张春犯罪的经过,让观者无不相信,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元凶巨恶!
  至于晋王,供状中几乎提都没提,这也符合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政务的旨意。而地方官员们的罪责,则被集中在亏空上,最多是对张藩台的罪行故意视而不见,但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弥补亏空心切、又担心重蹈赵常真的覆辙,丢了卿卿性命,有罪是有罪,但充其量只能算是情节较轻的从犯……
  供状还洗清了太子的罪名,期间太子并不是毫无动作,他数次想要改变山西的局面,只是因为鞭长莫及,以及调动不了军队,而效果寥寥……这对太子来说已经足够,甚至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太子无能点,皇帝还能忍受,但太子过于精明强干,对军队如臂使指,就是皇帝不能接受的了……
第0463章
邯郸道醒悟黄粱梦
  吴为写好口供,贺知府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字画押,便被带了下去。临走时,他站住脚,对王贤道:“上差,我是完蛋了,但你的路还长着呢,相聚就是缘分,我想送你几句话。”
  “讲。”王贤道。
  “宦途凶险,安全第一。”贺知府道:“这天下,是朱家一家之天下,咱们做臣子的,为了他们拼死拼活,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弄好了也不过风光几年,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说着一脸萧索地笑笑道:“所以端好饭碗就成,别太拼命了,凡事要多想想后路,想想家里,才不会落到我和张春这样的下场。”
  “多谢指教。”王贤顿一下,轻声道:“不过我跟你们不一样……”
  “没翻船之前,谁都觉着自己不一样,等真到了那一天,才发现其实他妈都一样。”贺知府道:“可那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说着转身出去,到了院中,竟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我往常读书求进身,学剑觅封侯。文能匡社稷,武可定乾坤。豪气凌云,要学莘野商伊尹,佐成汤救万民,扫荡了海内烽尘,早扶策沟中愁困……”高亢的开头之后,贺知府的歌声一下又变得低沉萧索起来:“谁料想如今那罪过,怎过活?自揽下千丈风波。谁教你向界河,受财货,将咱那大军折挫?似这等不义财贪得如何,道不得‘殷勤过日灾须少,侥幸成家祸必多’,枉了张罗……”
  歌声在院中回荡,配着呜咽的北风,意境萧索之极,令那些被羁押在左近的官员,无不触伤感怀,双手抓着窗棂,泪水哗哗地往下淌……
  “他唱的什么?”王贤听这唱词挺有些意境,待歌声越去越远,问吴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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