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校对)第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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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郭怒的回应,紧跟着响起,不但瓮声瓮气,并且带着明显的紧张。“微臣,微臣,微臣有腋臭之疾,出了汗之后尤其严重。刚刚,刚刚假扮吐蕃兵曹,出了一身汗。不敢,不敢靠得太近,对圣上不敬。”
  因为先前演吐蕃兵曹演得太认真,他从马背上假摔下来之时,不小心碰到了鼻子。所以,说话之时好像伤了风,声音听起来平添几分古怪。
  李显今天心情大好,非但丝毫不觉得郭怒带着鼻音的话语失礼,反而觉得此人憨厚可亲。立刻笑了笑,轻轻摆手:“无妨,将士们在边塞眠沙卧雪,身上的味道肯定都不会太好。朕不在乎,你尽管上前来,跟他们几个站在一起。”
  “谢圣上!”郭怒感动得连眼泪都快淌出来了,踉跄着上前数步,向李显肃立拱手,“军器监火药署主簿郭怒,愿意为陛下粉身碎骨!”
  这下,味道可就大了。
  咸鱼,臭鸡蛋,烂蘑菇,臭袜子统统堆放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而李显虽然年青之时没少吃苦,如今却已经做了三年大唐皇帝,哪里受得了如此滋味?刹那间,被熏得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忍了又忍,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嗯,郭,郭卿言重了。你,你尽力做事就好!你们也是一样,可以告退了,只要尽心为国,朕保证不会让吏部忘记了你们的功劳!”
  “谢圣上!”众“绿皮鹦鹉”们齐齐拱手施礼,然后在太监的引领下,快步离开高台。每个人都恨不得揣上郭怒两脚,以消此时心头之恨!
  而那郭怒,却丝毫没感觉出,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兀自开心地曲着手臂,连连做小鸟振翅状,恨不得整个人立刻飞起来,直冲云霄!
第三十四章
玩大了(下)
  当着如此多的文武官员面儿,李显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因此,目送着郭怒去远之后,他偷偷调整了十几次呼吸,才硬着头皮重新开始了下一轮接见。
  这回,速度就比先前加快了许多。问了问每一个受接见者名姓,籍贯,官职,又集体勉励了几句,就算结束。
  饶是如此,仍然让陆续登台的将军器监官吏们,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告退走下看台之时,如果不是有千牛备身们在旁边照看,少不得会有官吏一脚踩空,摔个头破血流。
  片刻之后,终于轮到了张潜登台。作为火龙车的设计者和军器监的实际掌控者,李显当然不能随便几句话,都打发了他。于是乎,先将他大大夸赞了一番,然后又问了一下火龙车连同里边“火药”的整体造价,以及一些杂七杂八,最后,则将语锋一转,非常自然地问道:“张卿今日所用之火药,似乎与朕以往见过的火药略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又往里边添加了其他助燃之物?否则,怎么会威力如此巨大?”
  ‘这是公共场合啊,我的皇上!您老人家再相信身边的文武大臣,台子底下还那么多侍卫呢,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守口如瓶?’被李显的保密意识气得在肚子里偷偷嘀咕,然而表面上,张潜只能笑着拱手:“启奏圣上,微臣的确在火药里添加了一些东西。具体添加之物和添加数量甚为复杂,微臣愚钝,没有记住。但是,微臣都已经写成秘方,记录在案了。如果圣上需要检视,微臣这就可以去为您取来!”
  “不急,张卿有心了,等朕返回大明宫之时,你再帮朕誊抄一份带上就是!”李显清楚地听见了秘方两个字,眉头轻轻蹙了蹙,果断笑着摆手。
  “陛下,微臣以为,秘方由陛下预览之后,应该立刻交百骑司封存。禁止任何人查阅。军器监内,也禁止任何人将此方外传,违者,必诛其三族!”仿佛担心李显意识不到“火药”配方的重要性,兵部尚书宗楚客忽然站了起来,郑重给张潜“帮忙”。
  “嗯,宗尚书此言有理!”李显的眉头又蹙了蹙,目光扫向已经走下了高台的军器监一众“绿皮鹦鹉”们,若有所思。
  “火药”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内烧榻了砖石箭楼的情景,他刚才站在高台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突厥、突骑施、吐谷浑等部族,平素都是逐水草而居,怎么会用砖石打造箭楼?
  放眼天下,用砖石搭造建筑物的,恐怕除了大唐,就是倭国和吐蕃了。万一秘方被突厥、突骑施和吐谷浑等部族偷了去,大唐可真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儿,李显心中悄悄打了个哆嗦。随即,看向张潜和台下一众军器监官吏们的目光,变得愈发慈祥,“军器监为朕献上火龙车这等神兵利器,有大功于国,理应嘉奖。张卿,你回头呈一份名单给吏部,将参与制造火龙车的众卿和诸位能工巧匠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具体功绩,都报上来!”
  “微臣遵命!”隐约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张潜却因为缺乏应对经验,只能叉手领命。
  微微向张潜点了下头,李显笑着将目光转向身后的一众肱骨大臣,“萧仆射,杨侍中,宗尚书!你们三个,一道商议给军器监上下的嘉奖,规格参照破敌夺城。其中表现卓越者,长安城内加赐以宅邸一座,以为后来者榜样!”
  “臣等遵命!”萧至忠、杨綝、宗楚客三人全都站了起来,躬身领命。
  早就预料到的军器监上下今天肯定会受到重奖,却没想到,奖励如此之丰厚,其余文武重臣们,一个个羡慕两眼放光。
  长安房价奇贵无比,买之相当不易。很多五品,四品官员们,兢兢业业干上半辈子,都未必能在长安城内买得起一套像样的宅院。而军器监内研制火龙车有功的“绿皮鹦鹉”们,却有可能一文钱都不用自己掏,就被朝廷赐予一套,位置肯定还不会太差。如此恩遇,当然让人羡煞!(注:历史上,白居易在长安一直租房住,到了晚年才终于买了一套老破小。:))
  只有少数两三个特别老成持重者,隐约猜出了“赐以宅邸”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偷偷看了兀自满脸茫然的张潜一眼,将叹息声藏在了肚子里。
  你当皇家赐予的宅院,是那么好拿的么?且不说越靠近大明宫的坊子,宵禁越是严格,早晚出入极为不便。单是百骑司近在咫尺这一条,就足以让很多人战战兢兢。
  而今天的恩赐,又与那火龙车和火药,息息相关。很显然,被赐予宅邸者,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百骑司的重点关注目标。如果有半点泄密嫌疑被百骑司抓到,或者干了其他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禁宅邸转眼就归了别人,全家老小,恐怕都跟着他一起去吃牢饭!
  “今日看到御林军兵强马壮,军器监上下做事恪尽职守,朕心甚慰!”提前对可能出现的危险,不动声色地布置下了预防手段,李显的心脏,终于又恢复了安宁。抬头看了看天色,笑着吩咐,“诸卿跟着朕从早晨跑到现在,想必也都累了。回宫,朕命人专门设下了酒宴,今日就与诸卿开怀畅饮,贺我大唐又添一破敌神兵!”
  “谢圣上!”众文武大臣心花怒放,顾不上再去羡慕或者同情别人,齐齐站起来,向李显躬身。
  立刻有太监和千牛备身上前,簇拥着李显下了高台。然后又将文武重臣们,按照官职高低次序,缓缓领了下来。
  尚辇局的车马,早已提前准备停当。李奉御带着他麾下的弟兄们,不多时,就将李显和文武重臣们,送上了各自的马车。先前略显拥挤的军器监,立刻就变得空荡荡,只有几团余烬,兀自缓缓冒着白雾,仿佛还在回忆着刚才的热闹。
  “少监,老夫提前恭喜你了!”奉命留下来取“火药”添加物秘方的高延福,拉着张潜的手臂,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大唐素重军功,”破贼夺城“这等奇功,可不是轻易能获取的。说不定,下次老夫再见到少监,就得改口称你为正监,或者叫你一声郡侯了!”
  “承您老吉言,真的有那么一天,晚辈一定装一车美酒,给您送到家里去!”知道这位监门大将军,是李显最信任的人之一。张潜不敢怠慢,笑着向对方施了个礼,然后双手冲怀中掏出一份绢帛,郑重转交了过去,“添加之物和每斤火药需要添加的分量,都写在这里了。先前人多眼杂,晚辈不便当众呈给圣上。等会儿,还请您老在圣上面前帮晚辈解释几句,请圣上千万不要误会晚辈是故意欺瞒!”
  “找打,圣上何等英明,还不知道你是一心为国?!”高延福笑着骂了一句,双手接过写满了字迹的绢帛,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就将其塞进了一个带锁的牛皮盒子内,随即,果断锁上盒子,收起钥匙。
  “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确该打!”知道老太监的话没有恶意,张潜连忙笑着认错。随即,又把任琮喊了过来,从后者手里接过一个精巧的木箱,双手递到了老太监面前。“此物,是晚辈的一点儿心意,还请长者笑纳!”
  “这是何物?”高延福楞了楞,故意装作一幅惊愕的模样,皱着眉头追问。
  “火锅!”张潜想都不想,快速给出答案,“晚辈看您老每天在外边跑来跑去,而外边又冷。所以特地命人给您老也打了一整套。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您老只要想吃,都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嗯,不错,不错,这东西又干净,又简单。的确方便得很!”高延福满意地将木箱接了过去,转手交给了身边的小跟班儿,“既然张少监如此有心,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早就该给您打一整套送过去,是晚辈最近忙晕了头,忘记了!还请您老勿怪!”对方的年龄比杨綝小不了多少,所以张潜不觉得自己送一套火锅做礼物,有什么唐突。笑了笑,顺口补充。
  然而,老太监高延福,却从张潜的举止和对自己的称呼中,忽然品味出了一些温暖的味道,笑了笑,轻轻点头,“少监的确是有心之人,怪不得圣上一直对你青眼有加!走吧,进宫去赴宴。宫中规矩多,你如果有啥不懂的,路上尽管向老夫垂询便是。第一次被皇上赐宴,若是出了丑,可是会被同僚当做笑柄的,一说就是三四年。”
  “赴宴,也有我?”这回,轮到张潜发愣了,瞪眼了眼睛,呆呆地追问。
  他记得李显那句话是,“诸卿跟着朕从早晨跑到现在……”,而他,肯定不属于从早跑到晚的那一批之内。更何况,当时跟在李显身边的,最低都是从三品。连张说这个军器监正监都没资格,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少监?
  “当然,你当时就站在圣上对面,难道还能把专门你踢出去?”高延福也瞪圆了眼睛,满脸不解地反问。随即,又笑着摇头,“得亏老夫多了一句嘴,要不然,你今天非曲解了圣上的意思不可。小子,饭可以不吃,圣上赐宴却不去的,你恐怕是全大唐有史以来第一个!”
  “晚辈知错,多谢长者指点!”张潜终于确定了自己也在受邀之内,讪讪地拱手,“劳烦您老到房间里稍等,晚辈去换一下衣服,马上就来。”
  “换什么换,就这样,这样就挺好!这身看着比官袍好着利索!”高延福果断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你以为御宴,可以甩开腮帮子吃呢。主要吃的是一份恩典,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又年青力气足,穿这身儿铠甲,不至于累得走不动路。”
  “是,晚辈听您老的!”张潜在内心深处,也更喜欢穿铠甲。不为别的,至少能避免施礼时将腰弯得那么低。
  “嗯,嗯!”高延福满意地点头,随即,上上下下打量张潜,欲言又止。
  张潜被看得心里发毛,慌忙叉手行礼,“您老若有指教,尽管说,晚辈保证洗耳恭听!”
  “指教肯定没有,只是圣上想让老夫,问你一句话而已。此话要紧得很,你可想好再回答!”高延福收起目光,笑着补充,眼神忽然变得高深莫测。
  张潜心中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收起笑容,拱手肃立。“高大将军请,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用那么正式,圣上问的是私事!也是对臣子的恩典!”高延福笑着叮嘱了一句,随即轻轻向后倒退两步,收起笑容,正色转述:“圣上问,张卿今年多大了,可曾娶亲或者定亲?家中长辈,还有何人?”
第三十五章
脸呢
  “世叔,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出身履历,吏部不是早就弄清楚了么?”问题实在来得太突然,直到第二天上午,张潜依旧觉得忐忑不安,特地跑到张若虚家,请这位前辈给自己指点迷津。
  “还能有什么意思?圣上看好你,想招你当上门女婿呗?”难得见张潜慌到如此地步,张若虚心中大乐,毫无同情心地落井下石,“老夫跟你说,圣上年青之时,可是出了名的英俊。他膝下的几个女儿,个个都貌美如花。并且名下实封就没有低于两千亩的。你如果错过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世叔,小侄在问你正经事情!”张潜被调侃得哭笑不得,忍住不低声抗议。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啊?”理解不了张潜为何如此着急,张若虚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补充,“尚公主还不好吗?除了成亲之后,轻易没法纳妾和逛青楼之外,其他对你来说,都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你天生就不是一个风流的,虽然白白浪费一幅好皮囊。”
  “世叔,你如果再调侃我,酒我可就带回去了!”张潜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发出警告。
  “别,千万别。都带到家门口的东西,哪有再带走的道理?!”张若虚闻听,果断收起了笑容,装出满脸郑重模样强调,“况且,老夫真的不是故意开玩笑。用昭,你年龄真的不小了。如果不是官身,而是平民。再不娶亲,地方官府就可以给你强行配妻了。届时,无论是瞎的,麻的,还是瘸的,你都得接着。”
  “大唐还有这规矩?”张潜被吓了一大跳,登时将两只眼睛瞪了个滚圆。发现张若虚不似在说笑话,忍不住轻轻用手拍打自己胸口,“呼——,好在晚辈及时做了官……”
  “做了官,渭南县管不到你了。但是大龄不娶的话,照理还是有地方管的。”张若虚翻了翻眼皮,冷笑着补充。
  “啊……”张潜再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言以应。
  怪不在二十一世纪,那么多人都天天唱着梦回大唐。原来在大唐,只要娶不上媳妇的,官府就直接负责发!(注:唐代规定,平民百姓家到年龄的男女必须成亲。单身是罪,官府要强行婚配,并且当做地方官员的政绩来考核。)
  只是,发来的媳妇,质量和感情,怎么可能有保证?说实话,不过是把男人和女人,都当成了牲口,强迫他们及时为大唐提供下一代劳动力罢了。
  “不过,就凭用昭这幅好皮囊和如今的仕途前景,估计有司也不相信你娶不上媳妇!”看到张潜被打击的失魂落魄,张若虚终于过够了嘴瘾,笑了笑,将话头又兜了回来。“而圣上,也未必是想把公主嫁给你,而是帮别人问上一问。毕竟,圣上和圣后,也都不是独苗,后面皇亲国戚一大堆。说不定哪位皇亲国戚,刚好家里有女儿到了出阁的年龄。而做父母的,又担心女儿出嫁后,不容于公婆。所以,你就成了上上之选。”
  “是这样?”张潜听得似懂非懂,眉头轻轻皱成了一团疙瘩。
  “嗨,老夫就是把女儿早早许了人,否则,老夫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体谅他缺乏长辈指点,张若虚笑了笑,带着几分遗憾补充,“你想想啊,你才二十出头就做了正五品,前途不可谓为不远大。即便手头没啥钱财,光凭朝廷给你的俸禄和职田,也够你活得有滋有味儿。而眼下你最缺的,是家族支撑。对于那些皇亲国戚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事儿。至于你父母长辈都不在身边,在他们眼里就更是优点了。别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嫁给父母都在的,还怕受公婆的气呢。而嫁给你,却一入门就可以当家做主。”
  这些都是大实话,只是怎么听,都怎么让张潜感觉别扭。正准备硬着头皮狡辩几句,却不料,张若虚又将话锋一转,再度郑重询问:“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跟高延福怎么回答的?他当时可否给了你一些暗示?你不会拒绝了吧,用昭?那老夫可真的要佩服你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就把话题岔开了!”回想了一下昨天去皇宫赴宴之前的情景,张潜轻轻摇头。
  正准备将自己当时的回答如实相告,屋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跟着,张若虚的女儿张青蘅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先大大方方向他行了礼,然后开始带着丫鬟,给自家父亲和客人,都倒上了热茶。
  张潜心中,立刻涌起了几分期盼。一边向张青蘅还礼寒暄,一边在心中斟酌说辞。抢在对方没离开之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向张若虚汇报:“世叔,我当时跟高监门说,早在师门之时,曾经跟师妹定过亲。约好了三年后娶她。虽然眼下跟师门联络中断,男子汉大丈夫,却不能食言而肥!”
  “师妹,还约好了三年之后娶她?真的假的?这话你可从没跟老夫提起过?”这回,终于轮到张若虚吃惊了,紧皱起眉头,盯着张潜上下打量。
  “师妹是假的,但三年之约却是真的!”张潜脸色微红,端起茶盏来遮挡心中的慌乱。
  张青蘅放下茶壶,又向自家父亲和张潜轻轻蹲了下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随即,贴心地让丫鬟关好了屋门。
  张若虚的心思,全都放在张潜的应对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家女儿的神态和动作。端着茶盏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他低声追问:“谁家的女儿有如此魅力,竟然让用昭非她不娶?噢!老夫明白了,你是怕娶了公主,受到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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