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校对)第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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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街坊之间又飘下了点点白雪,街道上已经亮起灯火,肃王府外的两尊石狮子之间,松玉芙披着红色斗篷,在风雪中来回渡步,手儿放在腰间,时不时想转身离开,又想进入王府,来回几次,便垫了垫脚尖,幽幽叹上一声。
  今天晨读结束后,松玉芙才想起送诗稿进宫的事儿,回到书房之中,便瞧见爹爹站在书桌前描丹青,原本桌上乱七八糟的诗稿已经消失不见。
  松玉芙本来松了口气,可忽然又发现偷偷抄下来的几首诗词也不见了。当时询问爹爹,回答说有用的送去了宫里,没用的糟粕拿去生火了,省的占地方。
  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也不知那张诗稿被爹爹塞进了哪一堆,旁敲侧击问了一句,爹爹却说是没印象。
  这可出大麻烦了,被拿去生火倒还好,大不了重写一份儿,若是被送进了宫里,当今圣上瞧见上面的诗词必然惊喜,到时候几句夸奖传出去,想见见这位才气通天的大才子……
  “再给我闯祸,把你脱光了吊起来打!”
  想起这句话,松玉芙缩了缩脖子,又急得跺了跺脚。
  诗稿已经送进宫里,不可能追回来,许世子知道必然生气。她听闻许世子安然无恙回来,急忙忙跑到肃王府,却又不知该怎么道歉。
  若是诗稿已经被烧了就好了,谁都不知道这事儿……
  松玉芙咬了咬牙,自幼出生书香门第,觉得不该心存侥幸,还是得提前打个招呼。只是她还没下定决心,背后就传来了清冷的嗓音:
  “松姑娘,找我有事儿?”
  松玉芙一个哆嗦,急急忙忙转身,便瞧见许不令站在台阶上,略显疑惑的望着她。
  “世子殿下。”松玉芙盈盈如水般的福了一礼,走到台阶下方,欲言又止。
  许不令莫名其妙,吹了声口哨唤来马匹,牵着缰绳:“我还有事,直说吧。”
  松玉芙勾了勾耳畔的发丝,纠结片刻,还是没敢直接开口,而是先探探口风:
  “许世子,你说话算话嘛?”
  许不令眉头紧蹙,上下打量几眼,以为是过来要簪子的,便点了点头:
  “我向来言出必行,从不骗人,也没必要。”
  “啊~~”
  松玉芙脸色一苦,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眸子里显出几分柔弱。
  许不令吸了口气:“别来这套,我软硬不吃,只要你守口如瓶,我自会把簪子还你。若是再给我闯祸,说脱光了吊起来打,就脱光了吊起来打,我可不在乎什么名声。”
  松玉芙顿时语塞,方才不敢说,现在更不敢说了,犹犹豫豫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要是犯了错,你可以骂我啊,岂能用这种方式羞辱女子……”
  许不令可没心思听这些大道理,翻身上马,偏头看了一眼:“别抱有侥幸心理乱来,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明天有事不去国子监,你给夫子打个招呼,再会。”
  话落轻夹马腹,朝大业坊小跑而去。
  松玉芙往前走出两步,鼓起极大的勇气,还是没敢叫住许不令。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也只能抱着几丝侥幸,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魁寿街……
第二十三章
青石巷酒客
  许不令纵马疾驰,来到大业坊内,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长街上雪花纷飞,行人皆踏上归途,沿街勾栏酒肆内欢笑声不停,时而能听见几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许世子真是个柔情万种的男人,听说长得还貌比天仙……”
  “许世子不承认这是他写的……”
  “唉~这叫君子气度,不爱出名罢了,和那些个世俗文人不一样……”
  看模样,昨晚龙吟阁的事儿已经传开了。
  许不令无话可说,在巷口下马,走向孙家酒铺,准备打一壶断玉烧再去找祝满枝。
  牵着追风马穿过狭长的青石小巷,遥遥便瞧见酒铺昏黄的灯笼下,酒幡子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天色不算太晚,铺子里的三张桌子少见的没有客人。
  孙掌柜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已经开了几十年的酒铺门口,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却没有喝,眼神混浊没什么精气神,只是望着青石小巷的尽头。
  许不令牵着马走近,‘踏踏—’的马蹄声在风雪中很清脆。
  孙老掌柜尚未转头,脸上的愁绪便已经收起,换上了一如既往的和气笑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公子来啦,还是老规矩?”
  “嗯,打一壶酒。”
  许不令取下酒葫芦,递给已经走到酒缸后面的孙老掌柜,左右打量铺子几眼。板凳都倒着放在桌子上,原本装下酒菜的碟子也空空如也,明显是没开门。他略显疑惑:
  “孙掌柜,今天没做生意?”
  孙掌柜脸色依旧带着笑容,用酒勺在酒香浓郁的大缸中打着酒,轻叹了一声:“家里出了点事儿,本来今天不做生意……经常在铺子里打酒的老钱是个老酒虫,跑上门问缘由,顺带说起公子早上的时候,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唉~是小老儿粗心忘了这茬,实在对不住公子。”
  许不令轻轻蹙眉,想清楚缘由后,笑了一声:
  “所以孙掌柜就跑过来,在这里干巴巴等了我一天?”
  “呵呵……”孙掌柜笑了下,认真打着酒水:“做生意讲个诚信,公子每天一壶断玉烧雷打不动,不是自己过来就让下人过来。能在门口等小老儿一个时辰,是看得上小老儿这点手艺,我又岂能让公子白等一场。”
  “酒铺不止一家,换做寻常人白等一个时辰,肯定就不来了,孙伯怎么知道我还会过来?”
  孙掌柜摇了摇头:“我开了一辈子酒铺,江湖上的豪侠、朝堂上的大人、市井间的泼皮都见得多了,甚至先帝和当今圣上,都见过几次。人活的久了自然就看得清人,公子是讲规矩的人,早上失望而归,晚上肯定会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儿。小老儿岂能再让公子白跑一趟。”说话间,孙掌柜装满了一壶酒,递给许不令。
  许不令接过酒壶,想了想,第一次走进了酒铺,把长凳翻下来放好,在靠着巷子的酒桌旁坐下:“孙伯也是个讲规矩的人,天色尚早,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要不坐下来喝两碗?”
  孙掌柜拿白毛巾擦了擦手,看了许不令一眼,倒也没有拒绝,走进里屋装了盘花生米,又取了两个酒碗,放在了酒桌上。
  长路无灯,风雪飘摇。
  孙掌柜在围栏旁的酒桌旁坐下,一如既往的客套:
  “公子喝酒,应该是有其他用途吧?您这样执着的酒客,老头我卖了几十年的酒,也是头一回遇见。”
  “生了点小病,得用酒做药引子。”
  许不令拿起酒葫芦倒了两碗酒,其中一碗放到了孙掌柜面前。酒桌上不论身份,年长的为兄,年幼的为弟,三教九流通用的规矩。
  孙掌柜接过酒碗,仔细打量许不令几眼:“小老儿在巷子里卖酒这么多年,以前倒是遇见过一个和公子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人,是个姑娘,听说是东海陆家的闺女,同样是风华绝代,所以记得比较清楚。那姑娘后来被一个王爷的儿子给拐走了,去了西凉那边。”
  “那是我娘。”
  许不令略显意外,想了想:“几年前生了病,没能治好……小时候对我很好。”
  孙掌柜露出几分唏嘘,刚端起的酒碗又放下了,最后又端起来,和许不令碰了下,才叹了一声:“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人之常事,都得经历一次。公子能看开便好。”
  许不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是啊。孙伯年长晓得这个道理,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孙掌柜端着酒碗同样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无奈笑了下:
  “公子好眼力……唉,小老儿活了一辈子,本以为能看透人,却不曾想老来,还是被鹰啄了眼,养了匹白眼狼……”
  许不令既然天天来这里打酒,铺子背景自然是查清了的。孙掌柜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做官几年不回来一次,身边除了学徒便没别人。
  念及此处,许不令微微蹙眉:
  “上次听闻三才好赌,出事了?”
  孙掌柜用筷子夹了颗花生米,点了点头:
  “三才住在我家对门,小时候好吃懒做又染上的赌瘾,每次输的精光,赌坊的人过来要债,都是老两口给清的。三才这娃儿,次次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却又屡教不改……
  ……后来,房子田产都没了,媳妇也跑了,老两口先后病故,他娘临死前是拉着三才的手,求着他不要再赌了……
  ……从那之后,三才算是改了,当车夫力夫干苦活累活。都是街坊邻居,我便让他到铺子来帮忙打酒端菜学个手艺,倒也勤快……”
  “生活安定下来,有了闲钱,又忍不住了?”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些天不知干什么去了,回来之后便跪在我面前哭,问我借银子……我自是不能借他,还劝了他几句,他便走了。本以为三才生了气,只当作没收这个徒弟,却不曾想晚上回去……唉~罢了……跑了就跑了。”
  许不令眉头紧蹙:“三才偷了你的积蓄?”
  孙掌柜手指轻敲桌案,一碗酒下肚,布满褶子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沉默片刻,长声一叹:
  “二百两银子,也不算太多,小老儿我留着也用不上,只要三才这娃儿别再拿去赌了就成……唉,估计不可能……”
  “狗改不了吃屎。”
  许不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我去和官府打声招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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