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校对)第6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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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脚,估计是许不令习武以来用力最大的一次,脑袋大的鹅卵石直接被踢的粉碎,数百枚碎石激射而出,犹如箭雨般,在夜色中带起了嗡鸣声,将宋英笼罩其中。
  雁翎刀在半空便被碎石击飞,奔跑的宋英用袖子扫开了一部分碎石,却还是被打的千疮百孔,闷哼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许不令雷霆般飞身而起,又泰山压顶般从天而降,膝盖砸在想要起身的宋英后背上,当场压断了脊梁骨,继而弹起落在了宁清夜面前,抬手就是一下抽在宁清夜的甲裙上:
  “你冲个什么?让你别插手,不怕死啊?”
  态度很凶,加之方才搏杀还带着戾气,锁龙蛊的加持下又脸色铁青,看起来很吓人。
  宁清夜被吓得一哆嗦,提着剑顿在原地,屁股生疼却不敢说什么,被注视之下,竟是躲开了眼神:
  “我……我……对不起。”
  许不令瞪了两眼,见没出岔子,才收敛了情绪,稍稍松了口气,左右看了几眼:
  “把尸体收起来,给我取一壶酒来,然后去接陆姨她们。”
  “诺!”
  王府护卫一直都在打酱油,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点头,下去收拾尸体,取酒水。
  宁清夜方才确实受了点惊吓,本来还想和许不令搞冷战的,此时也冷不起来了。她偷偷瞄了许不令一眼,见许不令脸色铁青,轻声道:
  “你中毒了?没事吧?”
  “你觉得呢?”
  许不令又中了锁龙蛊,四肢百骸又疼又痒,也不想硬抗,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烈酒猛灌了几口,快步朝楼船走去:
  “你跟着护卫把满枝她们接回来,我得去找萧绮解毒。”
  宁清夜跟着在楼船上住了这么久,自然晓得毒是怎么解的,也没多说,转身便想跟着护卫离去。
  只是两人刚刚分开,远处便传来煽动翅膀的声音,小麻雀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围着许不令的头顶“叽叽喳喳——”,显然很着急。
  许不令脸色一变,知道树林里肯定还有动静,没有半点迟疑,从地上拔起兵刃,便朝着树林里冲去……
第五十五章
落叶归根(261/587)
  稍早之前,树林中。
  死士甲双手拢袖,年纪轻轻却暮气沉沉,站在一颗松树下,目送老乙和宋英靠近楼船。
  如同贾公公一样,死士甲自幼便呆在宫里,从春夏秋冬到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做着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好似太极殿上的一只瑞兽,注视着宫里宫外的万事万物,力求这辈子不出半点纰漏。
  一整天下来,崔皇后都没在楼船上露头,既然没看到崔皇后,就要想好所有的可能,比如对方已经猜出这场刺杀,面前的楼船只是诱饵。留个人在后面,总是进退有据。
  事实上猜的没错,老乙刚上船不久,河滩上便摸过去一道黑影,接下来就是刀锋如潮水。
  死士甲看了一眼,并未现身解围,而是转身走入了树林中。
  早在来之前,死士甲便看出宋英没有战意,许不令那式‘二十八路连环刀’,也暴露了实力,老乙打不过。他过去可能打得过,但也只是可能,义父自幼就教导他,做任何事都要万无一失;因为活的日子长了,总会遇到几次万一,只有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动手,才能不出任何纰漏。
  这次圣上交代的任务,是杀崔皇后,那在其他目的有可能失手的情况下,应该先保证杀崔皇后万无一失。
  既然楼船是个诱饵,那崔皇后肯定不在船上。护卫和许不令都在楼船附近,也不可能把崔皇后放太远,那样没法及时驰援,所以崔皇后肯定就藏在附近。
  死士甲在山岭间行走,似慢实快,目光在任何可能藏匿的地方搜寻,也在寻找着地面上可能残留的蛛丝马迹。
  这样搜寻,明显是有效果的,在逐渐接近山脚溶洞的树林中,死士甲终于发现了人影。
  夜黑风高,树林中没有光线,前方两棵树之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黑影看起来老态龙钟,行将就木,却站在树下纹丝不动,就好似早就在那里站了很多年的木桩子,寻常人可能走到跟前,都会下意识忽略。
  死士甲认出了是谁,但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毕竟自记事以来,便没有人教过他感情这东西,没有自我,眼中只有要办的事儿,和‘死士甲’的职责。
  死士甲在人影十丈外顿住脚步,语气平静:“义父。”
  贾公公的模样,可能往日数十年都没变过,双手拢袖半眯着眼,打量几眼,语气和善:
  “甲,圣上让你来杀崔皇后?”
  “是,义父已经告老还乡,不该在这里。”
  “呵呵……”
  贾公公叹了口气,摇头:“事没办完。我这辈子,收了两个义子,往日光想着教武艺,其他都没去想。如今退下来,回到老家,本想落叶归根,却发现死不了,仔细回想了下,才发现这辈子事儿做得尽善尽美,人却没做好……”
  死士甲安静聆听,对远处传来惨烈的厮杀声漠不关心,只是等着贾公公把话说完。
  “……义子也是儿子,不能不尽责;贾易已经死了,光埋了不行,他这辈子唯一的事儿,就是护着崔皇后,到死也一样,但崔皇后没死,所以贾易的事儿没办完,我这做义父的,得帮他把事儿做完。”
  “知道了,义父。”
  死士甲鞠了个躬,然后便大步上前,袖中垂下两条金丝,扫过路上的树叶杂草,便在无声无息中一分为二。
  贾公公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义子,是他教出来的,什么都好,就是活的不像个人。
  咻——
  只有星光而无月光的树林间,细微却尖锐的破风声响密密麻麻。
  四条金色丝线随袖乱舞,犹如穿针引线般在密集树林间穿插,树木砂石在金丝前好似豆腐雕成,金丝无声从树木间横穿而过,树木不倒,只留下飞雪般一分为二的落叶。
  两道快到只剩下残影的影子,在林间鬼魅游移,快到难以看清,却连衣袍的飘动声都没用带起,让场景看起来死寂而又诡异。
  偶尔两道影子擦肩而过,一触即分,力劲不外泄半点,地面连脚印都不曾留下。
  咻咻咻——
  拉扯琴弦般的细微声响密密麻麻,方圆十丈的树林,在两道身影的穿行下,逐渐结出了一张金色大网。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沾之即死的金丝封锁下,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
  在两道黑影交错越来越频繁之时,总算能听到些许喘息声,油尽灯枯、力不从心的喘息声。
  死士甲察觉到贾公公力不从心,眼神却没有半点变化。和贾易不同,死士甲是被贾公公从小带大,朝夕陪伴细心教导,直到接下贾公公位置的那天。
  可这些都没意义,因为死士甲从记事起,就没有名字、没有朋友、没有前景、更没有感情。
  死士甲可以说是贾公公养出来的剑,世间最锋利的剑!
  这本该是贾公公毕生的杰作,可贾公公此时,却没法自豪;因为剑是死物,而人是活的,把儿子当兵器养,从最开始就错了。
  贾公公出身在辽东的小村落里,可能已经不记得父母、不记得乡音,但终究是从‘家’里走出来的,小时候,也曾和故乡小村落里的那个小孩子一样,站在院坝边缘,傻傻的看着过路的外乡人,傻可能傻了点,但那时候他还是个人。
  回到辽东的小村里,贾公公躺在给自挖的土坑中,想死却断不了气,是因为自己活了一辈子,好似没遗憾,细想起来却全是遗憾。
  收了两个义子,都是死士,一个养成了兵器,一个被蒙在鼓里变成了傻子,都没机会像他一样,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一辈子。
  成为‘死士甲’,是贾公公自己选的,在那个饿的吃人的年代,自己摸出来了路;而眼前的‘死士甲’,却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显然办的不对,贾公公作为义父,至少该让他选一次。
  飒飒飒——
  搏杀愈演愈烈,树林间逐渐响起了衣袍挥动声。
  死士甲依旧面无表情,好似机器一样,破招、拆招、进攻、腾挪,恰到好处不差分毫,没有丝毫破绽,不留任何遗漏,如同势不可挡的海潮,把曾经亲手教他武艺的义父慢慢逼入绝境,甚至能算到十招后,义父便会死在面前。
  贾公公浸淫武学一辈子,也能算到这些,可与死士甲不同的是,贾公公还是个人。
  在即将触碰到脑后的金丝之际,贾公公轻声叹了一句:
  “江湖有句老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呀……”
  嘭——
  话语落,瘦骨嶙峋的贾公公,气势骤然一变,化柔为刚,上身衣袍四分五裂,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干瘦五指化为一双铁拳,在空中砸出一声爆响,接触到了死士甲的胸口。
  贾公公毕生绝学‘千层瘴’,练至大成犹如柳叶随风,刀剑拳脚皆不着力。但这个不着力,是在自己的预判和速度比对手快的基础上,当速度和力道大到猛到一定程度,都是肉体凡胎百十斤肉,哪有不着力一说?
  在唐家时,许不令能把贾公公打退,便是仗着‘出其不意’和‘力震龙虎’;而贾公公这一双从未显露过的老拳,几乎是榨干了这具身体能榨干的一切,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只要击中胸腹,毫不意外能赤手空拳打个对穿。
  死士甲眼中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竭尽全力的右手格挡,左手化为手刀反攻;毕竟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攻其必救。
  嚓——
  一声闷响过后,被金丝穿插的树林间安静下来,两道人影站定。
  贾公公肩头微微起伏,拳头停在死士甲的胸口,紧紧贴着布料,眼中显出几分得意:
  “怎么样,义父这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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