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术师/大魔术师张贤(精校)第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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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们一一坐定,桌上早就摆好了一等一的龙井,各色精美小点心不计其数。戏台上有人玩杂耍,不管下面人看还是不看,都使足了劲头表演,这些玩杂耍的,都是旺风楼陈国请来的,专门热场来着。陈国还没有资格坐到客人的位置上,这些到场的客人哪一个都比陈国有钱,指头都赛过陈国大腿粗,所以陈国只是带着队伍来了,自己守在戏台后面,一个一个地叮嘱即将上台的杂耍者要卖力,千万不能出错。
  除了戏台上有表演以外,场地里还来回穿行着数十个京城里有名的交际花,其实就是上了场面,有人捧着的妓女,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穿得是玲珑剔透,一人陪在一个客人的身旁,挤眉弄眼,殷勤万分。这些交际花,大都是京城八大胡同的妓女,段士章黑道上有多厉害,只需问一问这些妓女,八大胡同的妓院是谁罩着的?段士章啊!段士章让谁红,谁就能红,让谁混不下去,谁就混不下去。所以这些妓女们由段士章招来陪客,都是恨不得使尽全身解数,一点都不敢怠慢,得罪了哪个,别人一嚷嚷,就等着倒霉了。
  到了此处的商贾一看这种场面,早就明白,屁股一粘椅子,五百个大洋少不了;喝一口茶就至少要再捐五百;摸一把妓女的大腿还要再捐一千,否则想走出这道大门,可就不容易喽。
  场地里热闹归热闹,这些客人都是些见过世面的人,懂得规矩,不会大声喧哗,随意走动,所以秩序井然,很快时辰将至,人也都来齐了,每张桌子上,已是坐满了人。
  刘管家挥手让陈国收了台上的杂耍,登上高台朗声说道:“各位爷!在下是段士章段爷府上的刘管家,各位有礼了,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到来,我先代表段爷谢谢大家啦!”
  台下众人齐声回礼,都称不敢当不敢当。
  刘管家清了清嗓子,向一旁高声道:“请段士章段爷!”说着已经奔下戏台,从戏台一侧迎了段士章上来。
  段士章笑脸盈盈,看着倒还和气。段士章穿着上好湖绸的长袍马褂,胸前别着一根粗大的怀表金链,手持一根雪白的文明棍,向场中客人连连点头,稳步走了上来。
  场地中有会拍马屁的,赶忙站起来叫道:“段爷好啊!段爷给您请安了!”一时间场地中给段士章请安的声音连成一片。
  段士章挥手致谢,四平八稳地走到戏台正中,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众人赶忙闭嘴,纷纷坐了下来,没有人敢这个时候说话,鸦雀无声,等着段士章说话。段士章双手在文明棍上一架,笑呵呵地说道:“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一次和这么多朋友,这么多兄弟见面了!所以今天见到大家,心里高兴得很啊!”
  台下轰然鼓掌,段士章说的都是些场面话,言之无物,反正谁也不吝啬这点掌声。
  段士章笑了笑,说道:“各位朋友,各位老板,各位社会名流,今天请大家齐聚一堂,很不容易!大家可能也知道,各地军阀对北洋政府是虎视眈眈啊,对我们的北平城也是非一日不想占为己有啊!西边的阎锡山阎老贼,北边的张作霖张土匪,南边还有蒋光头等人胡闹北伐,战事吃紧,北平吃紧啊!我们的政府还不富裕,军队的装备还不精良,好多军人弟兄们冬天还穿不上棉衣,盖不上棉被,有时候吃饭都吃不饱,部队里,子弹大炮也都奇缺。我看着眼里,疼在心里,相信大家与我也有同感!北平盛,大家荣,北平败,大家亡!所以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希望大家慷慨解囊,有钱的出钱,力所能及地帮助北洋政府备军备战!以尽我们的绵薄之力!大家说好不好?”
  “段爷说得好!段爷说得好!听段爷的!”台下叫喊声一片,听起来真是群情激昂,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段士章挥手让大家安静,指了指台下一旁的长桌,上面已经摆好了认捐簿和笔墨,说道:“大家可以上来把自己认捐的钱数写在上面,但是我提一个建议,咱们这些人平时里都节省,这个时候可不能节省,所以我建议,最低一千块大洋!大家同不同意?”
  台下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站起来,高声叫道:“段爷!您说的太好了!我是红宝斋的王家福,我认捐三千块大洋!”说着这个人已经走上前来,提起笔在认捐簿上签字署名。
  有人暗骂这个红宝斋的王家福真是个王八,居然没等大家回答段士章,就抢先卖弄,要在段士章面前博个出位,以后好和段士章攀上关系。
  马上有人跟着站起来,高声喊道:“安国商社马安国认捐五千大洋!”
  这一下子就不得了,有意多捐一些出风头的,纷纷站起来报号认捐,从五千开始一直有人报到了两万大洋,当然还有出不起五千以上的,只好乘着混乱,挤到前面来,在认捐簿上署上名字,注明认捐的金额。刘管家站在桌边招呼着大家,有人想捐一千,见刘管家在,也没有敢写上,硬着头皮写了两千,所以段士章建议大家最少捐一千,实际每个人都最少捐了两千。
  段士章知道有些站起来高声报认捐数量的商人,都是刘管家安排的,看这一下子就收拢了近一百万大洋,心里高兴,对刘管家点头默许,从戏台上走了下来,由人前呼后拥地带路,坐到了正对着戏台的一张最大的圆桌前。这张圆桌上坐着的,都是北平城里最富贵最权势的一些人物,见段士章来了,都站起来向段士章问好。
  段士章并不多说,心情不错,呵呵笑着打了一圈招呼。
  刘管家见到场的人都认捐完了,这才重新返回戏台上,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安排表演,并吩咐酒楼上菜。
  锣鼓齐鸣,吹拉弹唱,戏台上一众戏子,纷纷登场,好不热闹。
  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一坛坛美酒打开,众人都了却了一桩心事,反正钱都已经花出去了,不如在这里放开了玩乐,多认识一些人,没准促成几件不错的生意。
  场地里推杯换盏,吃喝成一片,歌舞升平,一番奢华淫乐的景象。
  段士章坐在主宾位,来向他敬酒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希望能和段士章搞好关系。段士章酒量极好,来者不拒,喝得高兴了,嗓门也粗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肆无忌惮地说话。
  又有人前来敬酒,段士章头也不抬,只是哼道:“好!好!”举起酒杯。
  敬酒的那人说道:“段爷,我叫张贤,不知道您喜欢魔术吗?”
  段士章听这句话有些古怪,扭头一打量,身旁竟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举着一个玻璃酒杯,向自己微微笑着。
  段士章一看这个酒杯,就知道不是汇贤酒楼的用具,他招待这些客人,用的全部是景德镇官窑里面的瓷器,怎么会有人拿着玻璃酒杯前来敬酒?段士章隐隐觉得张贤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但是一下想不起来,心中警惕顿起,脸色一变,眼中腾的放出一股子杀气,瞪着张贤说道:“你是何人?”
  坐在段士章同一桌的名流绅士本来还不当回事,可一听到段士章的声音,知道不对劲,立即看向段士章和张贤,顿时鸦雀无声。不止段士章这一桌的人,满场的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看了过来,有人低呼:“怎么回事?”戏台上的杂耍也停了下来,戏子茫然不知所措,呆呆站在戏台之上。
  张贤仍然一脸微笑,回答段士章:“我叫张贤,是天桥变魔术的,不请自来,还请段爷见谅。”张贤手中一晃,顿时手中的玻璃酒杯就不见了,随即一张名片从张贤手中翻出,递在段士章眼前。围坐段士章身边的人一阵惊呼,有人以为这个张贤是个刺客,玻璃酒杯突然消失,不知他手中拿出的是刀子还是何物,几个人刷的站立起来。
  段士章见张贤突然变没了玻璃杯子,心中一惊,但他久经沙场,丝毫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看也不看张贤手中的名片,冷冷地坐在座位上,哼道:“不请自来?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贤将名片放在桌上,笑道:“我要进来,轻而易举,段爷不信吗?”
  已经有彪形大汉从旁边跑出,将手枪握在手中,围了上来,但张贤靠段士章实在太近,恐怕胡乱动手,会对段士章不利,一时只敢围着,不敢立即上前把张贤按住。
  段士章坐着,张贤站着,段士章这一生无数人想杀他,知道张贤要想夺他性命,这个时候应该下手了。段士章斜眼瞟着张贤,说道:“好!我信你能轻而易举地进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把话说明白,退开一边,我保证饶你一命。”
  张贤笑道:“段爷,我是来给您表演魔术的,别无他意。”
  段士章哼道:“表演魔术?你当这里是好玩的地方吗?”
  张贤说道:“段爷,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只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在院中表演。”
  段士章说道:“好啊!你退开一步,我就看看你的魔术!”
  张贤说道:“段爷一言九鼎,张贤就献丑了。”
  张贤微微一鞠躬,退开了两步,说时迟那时快,一众大汉已经飞扑上前,顿时将张贤按倒在地,四五把手枪顶着张贤的脑门。
  张贤反抗不得,但脸上还是微微笑着,动也不动,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刘管家跑上前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的东西,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张贤被人拧得疼痛,但仍然看着段士章,说道:“段爷你说话一言九鼎,还要害怕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吗?”
  刘管家根本不管,哼道:“带走!”
  众大汉就要把张贤押下。
  “慢着!”段士章突然喊了一句。
  众大汉听了段士章吩咐,不敢再带张贤下去。
  段士章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上下瞟了几眼张贤,说道:“算是条汉子,放开他!”
  众大汉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刘管家抢上一步,凑到段士章身边说道:“段爷,这个人危险,放不得?”
  段士章哼道:“放开他!他都不怕,我还要怕吗?我要看看他的魔术!”
  刘管家给众大汉递了个眼色,众大汉将张贤缓缓松开,慢慢退开几步,只要张贤有什么异状,定会再次扑上。
  张贤挺了挺身子,将衣服拉整齐,对段士章说道:“谢谢段爷!”
  段士章吩咐刘管家:“刘管家,拿凳子来。”
  整个院子中落针可闻,一片安静,谁都不知道以后要发生什么。
  刘管家赶忙把椅子搬来,请段士章坐下,面对张贤,数个大汉从旁跑来,守在段士章身侧,以防不测。
  段士章指着张贤说道:“你表演吧!如果你演的魔术是我见过的,欺世盗名,故弄玄虚,让我们在场的人看出了破绽,你自己知道后果!”
  刘管家连连挥手,示意惊慌失措的一众宾客都坐下来。大家见张贤已被控制住,更觉得张贤胆大包天,倒对这个男人有了几分好奇,听刘管家张罗着,便都坐了下来。一时间,满场的目光都注视在张贤身上。
  陈国从戏台后面溜出来,从人缝中瞟见,竟是张贤站在院子中间,心中“咯噔”一下,大感不妙!这个张贤的本事陈国是见过的,但张贤再大的本事,在这种千钧一发、如履薄冰、性命攸关的情况下,还被人团团围住,能确保不失手,不让人看出破绽吗?陈国自认为自己是绝对不敢尝试的。
  张贤对着四周满当当围在身边的商贾名流们团团行了个礼,伸开双手示意手中并无一物,然后将一只手高举过头,在空中凭空抓了两抓,突然拳头一握,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众人盯着张贤的手中,都不愿意眨眼,心想到底松开拳头,会放出什么东西来。
  张贤面向段士章,突然一松拳,只见手中腾的跳出一团亮光,竟是一只全身发亮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悬空飞在张贤的手掌上方,并不离去。
  “哇”的一声,人群中传来惊叹之声。
  段士章也是微微一怔,张贤手中突然变出这么个亮光闪闪的东西,飞在空中,倒大出了他的意料。
  张贤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双手高举,手指微动,好像是在操作这只小鸟一般,那鸟儿在张贤两只手掌上方盘旋着飞来飞去,一会飞出一个圆形,一会飞出一个八字形,一会直飞上天又坠下,一会在张贤手掌之间盘旋。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了喝彩,而且张贤身份不明,他们也不敢轻易喝彩,都是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只发亮的鸟儿不断在张贤的控制下上下翻飞。
  张贤转了一圈,双拳一握,那本还在自由飞翔的鸟儿却突然消失在空中,众人还没有看够,鸟儿突然不见,引得惊叹声一片。
  张贤的双手在空中慢慢合拢,抱成一团,又好像把无形无质的东西收在了手掌之中。张贤轻轻搓动着手掌,再次伸开手时,右手中微微亮起,竟是一只发着翠绿光芒的夜光杯。
  张贤显然是讨了个巧,现在天色已暗,夜幕低垂,众人露天而坐,院中尽管四处点着电灯,但从下往上看张贤手中的夜光杯,却更加的显眼。
  张贤把夜光杯慢慢拿下,对着段士章微微顿首,说道:“段爷,这个夜光杯是刚才的鸟儿变成的,因为是通灵之物,所以无论怎么倒酒,都是倒不满的。段爷可否让人递给我几壶酒?”
  段士章刚刚见张贤变了一出,已是微微叹服,张贤既然向他要酒,段士章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吩咐一旁的刘家管:“给他几壶酒!”
  刘管家安排保镖拿了三壶酒上去,摆在张贤面前,每一壶至少有能倒满这个夜光杯五六次的分量。
  张贤说道:“谢谢段爷赐酒!”张贤团团抱拳,对众人说道,“为了证明我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可否请一位先生上前来拿住杯子,我来把这三壶酒都倒进去。”
  人群中哄然一声,还真有人提起了兴趣,想上前一试,可互相观望一番,都觉得当着段士章的面协助张贤,有点说不过去,便都忍着不愿上来。
  张贤问道:“是没有人愿意上来吗?”
  段士章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刘管家,说道:“刘管家,你去!”
  刘管家连忙应了,从段士章身边走出,来到张贤面前,向张贤冷冷抱了一拳,说道:“请了!”
  张贤把夜光杯递在刘管家手中,刘管家用手接过,上下翻看了一遍,并无什么异样,便拿在手中,说道:“好!你倒酒吧!”
  张贤点了点头,将地上的三壶酒拿起,左手持两壶,右手持一壶凑到夜光杯前,缓缓倾倒酒壶,便见到酒壶中的酒流出,张贤将酒壶嘴靠上夜光杯,慢慢倾倒,刘管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诧异起来。
  张贤就这样将一壶酒倒完,将酒壶完全竖起,还都抖了一抖,示意酒全部倒完,紧接着左手上前,换了一壶持在右手上,又向夜光杯中缓缓倾倒,很快又倒完了一壶,如此再来一次,三壶酒便倒完了。
  张贤将三个空酒壶提起,全部口朝下,向众人示意的确没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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