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校对)第4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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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世子压住心头怒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阁下自管道来,能否答出,是某的事,说与不说,却是先前就定好的,莫非阁下真怕多对外言出一题,便对外少了一分底气,这诗仙词圣的名号,以及这古怪智题,莫非全是靠偷窃而来。”
  虽是激愤之言,却无意中道出了实情,许易还真就是偷窃而来,不过从另一个世界偷窃来的,便是神佛也奈何他不得。
  许易道,“世子何必恼羞成怒,犹记得世子出题考校我大越新科进士之际,可是风度翩翩,此刻却面红耳赤,言辞激愤,可有几分输不起了,这样吧,某再退让一步,倘使世子答对许某这道题,这场比斗便算许某输了,倘使世子答不出,还请世子恭恭敬敬给我大越众新科进士,鞠躬行礼,道歉认错。”
  襄王世子直气得三尸神暴跳,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平吞了许易。
  一旁的陈观海道,“世子是与尊驾比斗,与旁人何干,许先生此言,未免辱人太甚。”
  明着指责许易,实则暗示襄王世子不要中计。
  事已至此,战胜许易毫无希望,不如及时止损,就凭先前难住大越三百新科进士,已经足够他襄王世子扬名天下了。
  本来对战诗仙词圣,也是他襄王世子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惜乎坠入许易诡计,襄王世子步步犯错,连风度也不曾保住,竟露了愚人之相。
  暗暗深思,陈观海弄不清许易的目的,直到此刻许易直言,要襄王世子输则为一众新科进士致歉,陈观海才明白许易心意,这是摆明了要死踩襄王世子。
  襄王世子自也悟出,正待说话,却听许易道,“陈先生且听许某说完,再论不迟。某第二题,乃是一讼断,只要襄王世子断得公允,便算某输,莫非襄王世子连讼断也不敢接,那可就妄称智者了。”
  此言一出,襄王世子到口的话,再也出不得口,本渐平复的心绪,再度翻腾开了。
  许易这话,真把他架在梁子上了。
  讼断,乃文士必修的一本功课,且凡为文士,虽恶讼师之业,却多好私下论讼,品评廷断。
  以至于讼断几如诗词对联,字谜文赋一般,成为文人雅集的一项娱乐。
  即便才智不彰之辈,亦可在讼断之上,发表见解,博取眼球。
  但因讼断之事,主观因素太大,品评之人,大可攻其一点,不计其余。
  故而,讼断之事,可谓是难度最低的文人活动。
  此刻许易拎出此事,襄王世子便想拒绝,也得考虑后果,毕竟,连讼断都不能为之,如何敢称智士。
  若真拒绝,只怕先前所聚之名声,立时就得毁尽,保不齐便有人传言,他所对出的两大绝对,乃剽窃而来,否则怎生连区区讼断也不敢为之。
  除却担心,他心头同样弥漫着一股躁动。
  但因许易摆出的诱惑实在太大,通过讼断便可翻转局面。
  即便其人又出诡诈之题,可讼断之术,无非是正说反说,破其一点,动摇全线。
  他堂堂襄王世子,自幼攻经读史,《沉冤录》、《冤狱集》也不知看了多少,所谓讼断,在他看来不过舌辩尔,只要舌头尚在,就没有断不了的案子。
  许易见襄王世子面目殷勤变化,沉吟不决,加一把火道,“看来某真错怪世子了。”
  襄王世子热血冲顶,“当某三岁小儿,再三出言相激,某便应你,看你有何古怪。”
  许易笑道,“世子请听。此事乃是一桩奇事,同样发生在某之家乡……”
  话才至此,满场众人尽皆面露古怪,你这家乡未免太神奇了,什么怪事都发生在那里。
  心中哑然,手上却是不停,刷刷记录着。
  “……许某家乡,有一落地老秀才,屡考不中,遂熄了功名心思,于乡中社办专塾,不教经史,专授讼术。老秀才座下出过不少著名讼师,名满州郡,为老秀才博得不小名声。而这老秀才有一门规,规定入其门者,需缴纳一半的束脩,另一半束脩则在该徒再打赢第一场诉讼后,翻十倍缴纳。”
  “老秀才座下诸徒,莫不如此,为老秀才带来不菲的回报。独独有一位张生,出自老秀才门下,学成讼断之术后,竟变了志向,迟迟不参与讼断。一来二去,那老秀才便等得烦了,竟将张生告上公堂。并提出独特之见解:其一,此场官司,若是张生胜诉,按照先前约定,张生合该缴纳另外一半束脩的十倍与他;其二,若张生败诉,堂官便应判决张生支付另外一半束脩的十倍于他。故而,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张生都应支付另一半束脩的十倍与他。”
  故事到此,满场哗然。
  “这老秀才固然贪财,此话实在有理。”
  “是啊,无论怎么断,这张生都输定了。”
  “不付束脩,实乃欺师灭祖,还判什么,上堂就该张生输。”
  “话不能这么说,规矩是老秀才自己定的,张生不愿打官司,自然用不着付那一般束脩的十倍。”
  “天地君亲师!”
  “这是师告徒,非是徒告师,徒弟何错之有。”
  “此乃就事论事,扯大义何用。”
  “……”
  各种议论蜂起,许易也不打断,还是叶天高等得不耐烦了,重重咳嗽几声,止住乱局,冷冷扫了许易一眼,道,“弄什么玄虚,好生出题!”
  许易也不回他,接道,“老秀才话罢,那张生也提出两点见解:其一,此场官司若是他胜诉,按堂官判决,他就不需要像老秀才支付剩下一半束脩的十倍;其二,此场官司他若是败诉,按老秀才自己的门规,他同样不需要像老秀才支付剩下一半束脩的十倍。”
第六百九十四章
姬冽意
  “老秀才与那张生各执一词,皆有其理,堂官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决断,现在便请世子来断上一断。”
  许易话音未落,满场的轰然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就在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老秀才理当获胜,但因老秀才虽然贪财,但其所言却是再正确也没有的论断了,张生理当判输,这场官司没什么值得争议之处。
  直到许易道出张生自白,情势陡然翻转,所有人又才发现,张生所言同样是切合情理之极。
  可一桩案子,怎么可能原告被告都掌握了终极道理!
  轰然声未落,所有的视线都朝襄王世子汇聚。
  襄王世子简直要晕厥了,他便是挤破脑袋,也想不透天下竟有如此案子。
  繁杂的竟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非是没想过剑辟蹊径,从师徒大义上论述,偏生是师告徒,不义在先。
  若就事论事,偏偏案中老秀才和那张生的论述,皆圆融如一,各擅胜场,根本无从区分。
  时间渐渐逝去,新点起的线香,已烧去近半,襄王世子憋得满脸青白,根本难置一言。
  忽而,襄王世子重重吐一口浊气,盯着许易说道,“此题闻所未闻,正反两方互为引证,根本无从论断,某无法判别是非。先生之智,某愧不能及,以往,某自负天下之才,而今看来,却是夏虫语冰,井蛙语海,先生请受某一拜。”
  话罢,襄王世子竟恭恭谨谨冲许易拜了下去。
  两回合,四道题,襄王世子心服口服,尤其是许易所出的两道题,皆是大繁似简,他竟是连下手之处,也无法寻得。
  如此诗仙词圣,他败得心服口服。
  心念一通,倒也豁达起来,冲许易拜罢,又起身冲三百新科进士所在方向,重重一鞠,“先前是某孟浪,得罪之处,还望诸君见谅,大越菁菁华英,文采荟萃,才得降生许先生这般文坛巨子,今日约战,某败得心服口服。”
  话罢,转身冲陈观海道,“观海先生,贺礼既已送到,某先行告辞。”说罢,竟自顾自去了。
  陈观海不知襄王世子心诚,只道是他的策略,口上应承着,心头大赞,如此便是输了,也见的风度。
  陈观海预料的不错,今次之战过后,襄王世子虽败犹荣,名播诸国,自许易隐没后,竟成当世第一智者。
  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一场文斗,以襄王世子的黯然归隐,作了终结。
  许易既胜,于情于理,先前争执的作文纪事的任务,当落在他的头上。
  奈何他无意出风头,败退襄王世子,还了大越天子的人情,他已如愿,何苦锦上添花,惹人妒忌。
  何况,此刻他的心思已被场中数人牵动,精神正高度紧张,哪里有心情去搜肠刮肚寻那骈四俪六的文章。
  当下,力荐新科三甲各自成文,择优取之。
  叶天高正好也不耐烦他,顺势启禀大越天子,让许易得偿所愿。
  新科三甲不愧俱是才智之士,转瞬便泼墨挥毫,成就文章,却是叶飘零捷才更胜一筹,其文获选。
  一番波折后,本该轮到文昌国使者进献贺礼,伺候于王座左近的红袍太监方待开口,紧挨着王座右首第三条案的白衣公子越众而出,赫然是九皇子姬冽。
  却听姬冽拱手冲王座上的大越天子道,“霸国以文事挑衅我越国,铩羽而归,足证我大越文运昌隆。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儿臣愿代表大越,独身挑战各国,以开我大越武运。”
  此言一出,满场嗡嗡一片,御座上的天子本就不耐烦这种冗长的典祭活动,霸国使者骤起风波,已拖延了整个活动,好在一番文斗也算精彩纷呈,他才勉强忍住。
  此刻,这向来沉宁的九皇子姬冽,贸然道出此请,真正叫他不耐烦。
  奈何九皇子身份贵重,为数百年来皇家罕见之瑰宝,便是身为天子,面对姬冽所请,也不好拒绝。
  就在大越天子沉吟之际,叶天高启奏道,“九皇子拳拳盛意,还望陛下体察。”
  大越天子虽然慵懒,脑筋并不差,稍稍盘算,便猜到姬冽之意。
  无非是由九皇子出手,震慑众国,免得再出现如霸国那般的搅扰。
  想通此节,大越天子端正坐姿,朗声道,“便如皇儿所请,不过,须记得远到为客,点到为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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