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校对)第7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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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胡子陈述方毕,不待秦都使发话,一位黑面煞神一般的中年男子暴喝一声,“姓冯的,你好大胆子,事已至此,你还辨什么,速速将神隐珠交出,本官或可饶你不死!”
  黑面煞神,正是场间的三位三级星吏之一,清吏司副司座徐明远。
  待听得神隐珠被抢夺的消息,徐明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神隐珠正是经由他手,继而流转入了朱大胡子之手。
  他不过是卖某位大人物个人情,结果,惹出这天大乱子,若是神隐珠真找不回,即便以他副司座之尊,也决计没有好果子吃。
  待听得朱大胡子上告,徐明远已知他心意,既恨朱大胡子无能,失了神隐珠;又恼朱大胡子自作主张,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再不能暗中图谋。
  此刻,听得朱大胡子复述案由,徐明远顿时拍案而起,这案子几乎是明摆着地,还审什么审。
  姓冯的真天大胆子。
  冯庭术也懵了,甚至徐明远暴怒,他都未曾察觉。
  原本朱大胡子上告,他只以为是朱大胡子坏事,寻不着替死鬼,便在自己身上下工夫,本来底气十足。
  待听得朱大胡子这番陈述,他简直无言了,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灵魂出窍,真去干了这桩事。
  “冯庭术,你傻愣着挺什么尸,再挺下去,本官保管你真成了死尸。”
  赵副司座怒声喝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素八面玲珑的冯庭术,到了这种场面,竟是如此的丢人现眼。
  至于说冯庭术有没有偷抢神隐珠,他是敢打这个包票的,一来冯庭术无胆,二来,冯庭术若真抢了宝贝,一定会来进献给自己。
  毕竟,那神隐珠说穿了,不过是一颗有些异能的珠子,又不能服之立时登仙。
  冯庭术这等人的最大诉求,也不过是努力往上爬,心思根本不在武道修行上。
  而要往上爬,最终还得依仗他赵某人。
  有这一番推理,赵副司座却比冯庭术更自信,且他也观察过冯庭术的神色行止,根本不似作伪。
  冯庭术得赵副司座这一呵斥,顿时惊醒,一想到竟到了性命交关的时刻,周身寒毛都炸起了,朗声道,“秦都使,列为大人,朱玉翔纯粹是诬告。光凭他一言之词,如何就能取信。他若要指证冯某,证据,冯某要证据。若凭空口白话,和瞎编的故事,便能定人之罪,那天下何人不能被定罪。”
  赵副司座微微点头,风轻云淡说道,“是这个道理,人嘴两张皮,说什么都行,就凭这区区之言,确不能定人罪。”
  徐明远本就极黑的脸,听得此话,顿时全黑了,“赵副司,我等是旁听,还是少插话的好,不要干扰秦都使问案。”
  赵副司座冷哼一声,“先前不知是谁又是拍桌子,又是喊打喊杀的。”
  徐明远蹭地一下立起,“赵廷芳,是老子,你待怎的?”
  眼见赵副司座也要发飙,一直闷坐无声的掌纪司副司座关宗元拍拍手,打个圆场道,“老赵,老徐,都给老关些面子,正问案呢,再说,当着这么些晚辈,二位司座,可别失了风度。”
  徐明远顿知赵副司座的心意,恐怕这人巴不得把水搅浑,干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赵副司座的确想将水搅浑,见关宗元插出来,知晓意图被窥破,便也坐了回去,静观局势变换。
  他就不信,平白地,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整成黑的,有他在场,他就不信谁能把冯庭术没干过的事,给强安在冯庭术身上。
  三位副司座终于消停,秦都使暗里苦笑一声,知晓今次这案子,必定艰难至极,打定主意,不带主观倾向,更不打算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弄什么高明的技巧,干脆走着流程便是,当下,便问朱大胡子道,“朱都使,诚如冯都使所言,不能因言定罪,你可有证据。”
  朱大胡子顿时沉了脸,冯庭术睹在眼里,越发确信朱大胡子是丢了神隐珠,没办法交差,干脆编了这天衣无缝的谎话,希图将自己打成替死鬼,要不,怎么一问他要证据,他便黑脸,摆明了无有证据。
  念头到此,冯庭术心下彻底踏实了,又思及朱大胡子的歹毒,哪里还不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当即冷笑道,“朱都使,你口口声声说是冯某做下了那丧心病狂之事,可有实证。秦都使,敢问诬告该作何罪!”
  秦都使继续走流程,“诬告得反坐之罪。”
  朱大胡子睹见冯庭术的满脸得意,心头怒火瞬间烧毁最后一丝理智,冷道,“你要证据,我就拿证据,秦都使,我要请证人!传巡山游骑曹兵!”
第十二章
神女有梦,隐迹无踪
  曹兵很快传到。
  朱大胡子指着曹兵道,“把你当日见我前后的事,完完本本都说一遍。”
  他十分不想传曹兵到来,因为一旦传曹兵到来,很多事就得说破,比如,他,周家,冯庭术,合谋许易之事。
  即便现在证明当时曹兵所传之事,纯粹是青衫中年胡乱编造,但正是这胡乱编造之语,引动了朱大胡子。
  朱大胡子谋害许易之心,昭然若揭。
  故而,朱大胡子举证之余,尽可能的弱化曹兵的存在。
  他没想到冯庭术竟是如此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维护什么颜面,秘密了,还有什么比性命重要?
  曹兵见得这满场的青衣上官,各人胸前明星灿灿,心下先就慌了,他何曾见过这般的大场面。
  待见得朱大胡子,又听朱大胡子要他说当日之事。
  他哪里敢说,当日,他可是受了青衫中年,二十余枚灵石。
  见得曹兵支吾,朱大胡子心头一掉,立时道,“列位大人,此得小卒,没见过大场面,恐怕平日也有些许犯禁之处,此时支吾不言,恐怕便是为此等龌龊事担惊受怕。还请列位大人应允,不管此小卒说出什么来,他曾做过的譬如收受好处等小恶,能被既往不咎。”
  朱大胡子当日亲见青衣中年抛给曹兵十枚灵石,如此多的灵石,对着小卒而言,已是巨额贿赂,小卒子心有隐忧,也是自然。
  为让着小组畅所欲言,朱大胡子自要助他破除隐忧。
  朱大胡子话来,赵副司座秉持着敌人赞同的我便要反对,正待出言驳斥,陡然窥见冯庭术沉稳如山,暗道冯庭术果真无事,便熄了阻止曹兵作证的心思。
  秦都使见三位司座皆未开言,便知诸人不愿在此小卒身上浪费心力,便道,“倘若曹兵,若真有助于此案案情,当算戴罪立功,以往若有小恶,按律,可不罪。”
  朱大胡子道,“曹兵,秦都使的话你可都听到了,现在你还有何忧,速速将当日情形,完完本本的道来。”
  曹兵心中隐忧尽去,又见诸位大人物视线环逼,哪里还敢扯谎,当下,便将当日所见,完完本本说了出来。
  “那日傍晚,该我当值,我正巡到山门附近,去见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人,在山门外够着脖子打望,我见这人明显是服过隐体丹的,形迹又可疑,便上前驱赶他。”
  “哪知道还未近前,他便抛给我一枚灵石,对,就是一枚灵石,列位大人也知道,小的巡山,一月的薪俸也不过一枚灵石,平日里谁会给小的们看赏,即便是开了天运,也不过是得一些晶币,偶然得了一枚灵石,对小的来说……”
  眼见曹兵便要陷入到对那一枚灵石重大意义的疯狂解说中区,秦都使冷声喝道,“简明扼要,抓住重点。”
  曹兵唬了一跳,稍稍在心中整顿好措辞,接道,“反正那青衣中年一连给了我十二枚灵石,还承诺,只要我去传讯,事成之后,再给我十枚灵石。如此天大的诱惑,小的实在抵御不住,便代他去传讯。”
  “小的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悄无声息地溜到朱大人办公明厅,那时天色已晚了,朱大人正歪在油灯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见了朱大人,便将那人交待我的话说了。”
  “本来朱大人,对我的话不敢兴趣,待听到说萧县那家肯下死力,朱大人才陡然来了精神。”
  满场诸人俱是人精,萧县二字一出口,众人皆明了指代之谁,案情终于到了关键地方,众人皆打跌起精神。
  但听曹兵道,“但当时,朱大人还是有些犹豫,我又按那人教的说了‘神女有梦,隐迹无踪’八个字,朱大人立时就同意跟我走了。后来,就在山门外,见到了青衣中年,青衣中年也如约给了我十枚灵石,我就离开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小的若有半句假话,但叫天打雷劈。”
  “行了,把这曹兵带下去。”
  秦都使支持左右随役将曹兵带走,注视着朱大胡子道,“证人之言,秦某已在座诸公皆已听清,想必你还有陈述,且道来。”
  朱大胡子道,“事已至此,朱某也没什么保留的了。当日,冯庭术来寻朱某,正是为了商议对付许都使之事,他与许都使有旧怨,乃是众所周知之事。恰巧神隐珠在本都处,冯庭术便在那时见的神隐珠,某与冯庭术商谈片刻,因贪图利益,便允诺了此事。”
  朱大胡子说没有保留,却是仍旧在保留,他到底不敢直承,神隐珠缘何在他处,以及神隐珠的用途,却说冯庭术来寻他对付许易,而不是两人早就合谋。
  没奈何,一旦扯出神隐珠之事,必将牵扯出一连串人,朱大胡子宁愿承认自己有坑害许易之心,也不敢牵扯那些大人物。
  他也坚信,冯庭术便再是大胆,也决计不会就此句与自己当庭辩驳。
  果然,他这番话出口,冯庭术气得满脸青筋直绽,却未置一词。
  而满场诸公皆是聪明人,也主动掠去此疑点不问。
  便听朱大胡子接道,“接受了冯庭术的请求,可到底是图谋一位二级星吏,且是我淮西恩科之功臣,朱某于心不忍,故而日暮仍不归宿,在衙中烦扰,恰好这曹兵便找了过来。说是有人寻我出见,当时,朱某本不愿再惹是非,且又听说那人服用了隐体丹,神神秘秘,便不欲想见。”
  “随即,便听曹兵说了‘萧家’那番话,立时贪心作祟,不过,我当时虽猜到多半是冯庭术遣人传讯,却仍未坐实,不敢轻动。接着,又听那曹兵说若无信不过,便听这八字:神女有梦,隐迹无踪。这八字明显是指代神隐珠。而当日只有冯庭术和我见过神隐珠,且还有周家谋划坑害许都使之事,两相结合,我哪里还会怀疑,当即便随曹兵赶了出来。”
第十三章
戳穿
  “后边的事,便简单了,青衣中年打赏了曹兵后,我便随青衣中年离开了,飞遁的方向是霸邺城,当时,我真以为冯庭术和周家人在城中等我。现在看来,飞往霸邺城方向,只是青衣中年要打消我的顾虑。”
  “果然,飞腾了百余里后,他狡计引开我的注意力,下手拿住了我的大椎穴,当下就抢走了我的须弥戒,便开始滴血侵入须弥戒,我知晓一旦此贼看到了须弥戒中的神隐珠,便会杀我灭口。当时我自已认出此贼身份,立时喝道‘冯庭术’,青衣中年果然振恐,手上稍松,我鼓足全力,撞在他胸口,冯庭术打了我一掌,我也咬牙还了一掌,打伤了他,却不料,他一击即走,遁入了寿阳江中,消失不见。”
  “冯庭术,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朱大胡子满是怨毒地盯着冯庭术,冯庭术呆若木鸡。
  满场诸人,视线也齐齐在冯庭术身上汇聚,心念最多的却是感叹:此子好大的胆子,平时怎未看出来。
  的确,初始听朱大胡子控词,虽也声情并茂,合情合理,可远不如此时来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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