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京华(精校)第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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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如此,丁晓暗忖当前情况,也不禁惴惴不安,他待安葬了柳剑吟之后,便急急告辞,要赶到通州去找娄无畏和柳梦蝶!但在告辞时,王虎子却托他到天津联络一件机密要事,他也因妻子姜凤琼在天津,尚有些事要交待,心想就到天津一转,再去通州,也不过耽搁一两天的时光,因此也便答应了!
他到了天津把诸事交代之后,迫不及待的就想连夜赶往通州,不料刚在出城时,便碰到娄无畏偷入城门。两下子误打误撞,原来竟是闻名不曾见面的师兄,也正是自己想找的人!
当晚娄无畏惊闻师父的死讯,立即晕了过去。丁晓只得把他背入天津,待他醒后,再把详情慢慢地说给他听,并邀他一同到通州去通知柳梦蝶。
哪知娄无畏听后,却是一声惨笑:“找柳梦蝶,不必去通州,她,她就在这里!”
丁晓听说柳梦蝶就在天津,也有点惊讶,说道:“怎的,她好好的会从通州跑来?”娄无畏皱着眉头,不愿说明,只说她是找父亲和师兄左含英来的。丁晓想了一想,说道:“哦,左含英?俺以前在柳师伯处见过,长得很俊,柳师伯的东床快婿,敢情就属意他吧?”娄无畏心里很有点辛酸,又苦笑道:“也许是吧。不过咱们目前还是要赶快寻着他俩再说。只是偌大一个天津,不知他们落脚何处?”
丁晓见娄无畏的面色很是难看,只道他是哀伤过度,还未恢复,就劝他道:“师伯身遭惨死,武林中人,谁不悲痛?只是他老人家临死,还殷殷以义和团的事业为念,许多未了之事,还待咱们做后辈的去办,所以我劝师兄还是稍为节哀,免伤身体!”他顿了一顿,又往下说道:“至于梦蝶,她既到了天津,那倒不愁找不到。师伯在天津,张德成大哥曾拨了一间精致的客舍给他,左含英便住在那里。柳梦蝶既到天津,必定在那里。柳师伯的客舍离这里并不很远,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找。只是咱倒是担心师兄哀伤过度,还是稍为歇歇再去吧!”
娄无畏听得丁晓料到柳梦蝶的下落,蓦地一跃而起,说道:“咱们现在就去,不必歇息了!”
再说柳梦蝶当日闻左含英匆匆来去,情怀恍惚,平静的心湖,如骤然投下了石块,动荡不已!她便也草草留言,急急登程,仗青钢剑,挟牟尼珠,星夜赶到天津!
柳梦蝶现在已不是小孩子了,已懂事了许多。一到天津,倒知道先到义和团的总部来探访她父亲和左含英的踪迹。义和团中人知道她就是柳剑吟的女儿,自是殷殷招待。可是她一探知父亲已去北京,左含英昨天到津,已住进旧日父亲所住的客舍之后,便讨了地址,就要马上赶去。她竟不顾女营中的总头目一再挽留,还是坚持着先去见了师兄再说,令女营中的头目,觉得她很不近人情,又以为她这个江湖女侠的脾气,大约是不同常人,有点怪僻,挽留不住,也只好叫人领她前去。
柳梦蝶到天津之日,恰好是娄无畏在天津城下和丁晓较技之时,他们师兄妹竟是一先一后,赶到天津的。本来论轻功本领,柳梦蝶现在原不弱于娄无畏,为何她比娄无畏动身先两个时辰,却是一脚先,一脚后的同抵天津?原来柳梦蝶江湖经验不多,路途也不熟,自然比不上娄无畏识途老马了。
也正因为柳梦蝶到天津义和团总部之时,正是丁晓在城下和娄无畏误打误撞的时候,所以丁晓也不知道柳梦蝶已经来了。
当晚柳梦蝶靠一个女营的小头目带引,找到了她父亲旧日所住的屋子。来到门前,她便叫那小头目先回去。她端详了一会,竟不敲门,便一掠衣襟,如飞燕般飘上屋面。她是想给左含英一个出其不意的喜悦,却给那小头目遥遥看到,大为奇怪,心想:这小姑娘真是顽皮。
月正中天,市声初歇。柳梦蝶跃上瓦面,放眼一看,只见这座房子,仿北京四合院的房式。她在北房瓦面上,只见三面都糊着纱窗,窗棂纵横交错,分成大小格式的花纹,每一格都有一方小玻璃镶嵌着,甚为雅致。她侧身从掠上东面耳房,看得对面的小厢房内,灯花吐艳,映在玻璃格子上,流动生辉。一个少年身影,隐约可见。
柳梦蝶掠上墙头,越过瓦面,见左含英还是毫无知觉,不禁心里暗笑道:“这孩子还是跟爸爸习技多年的,耳目竟这样毫不轻灵?”她不知她经过心如神尼三年传艺,轻功已有掠水登萍之能,飞絮无声之妙,超出左含英之上,不知多少?左含英如何能听出她的声息?
她伏在瓦垄上听了一会儿,见左含英似在绕室彷徨,咄嗟吁叹。她忍不住了,突地一个“珍珠倒卷帘”,莲钩在檐头一挂,纤指在玻璃格子上一弹,倏地又缩回瓦面。这时只听得屋内一声喝道:“奸贼,你下来!”接着几枚钱镖破窗飞出!左含英敢情竟把她当成了贼人!
柳梦蝶噗嗤一笑,蓦地飘然而下,一手推开窗棂,笑道:“奸贼来了,含英,你还不赶快准备。”
柳梦蝶银铃似的笑声,顿令左含英惊呆住了,他直怀疑不知是否梦中?也不知是真是幻?这笑声,和三年前在高鸡泊内放舟嬉戏时的笑声完全一样,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左含英惊疑之间,柳梦蝶已穿窗而入,盈盈地走近他的面前,佯嗔诈怒道:“怎的老远来看你了,你连招呼也不招呼一声?”
左含英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是师妹还是谁?他这时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哦!师妹,果真是你?”他想上前拉柳梦蝶的手,可是又怕唐突,呆呆地站在那儿,只是定着眼珠在看。
柳梦蝶又噗哧笑道:“怎么老是看我,不认识吗?怎不说话呀?”
左含英定一定神,眼眶里含着泪珠,哽咽说道:“我只道不能再见到师妹了,大师兄呢?你不是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
柳梦蝶温柔地靠近他的身边,她的心中,虽然在这刹那间也泛起了大师兄的影子,但眼前的美少年很快地就遮住了她心头的暗影,她看着左含英的傻样儿,不禁撒娇地说道:“谁说过要永远和大师兄在一起?我只是说要‘考虑’罢了,你怎的就这样负气,不辞而行?”
左含英一听柳梦蝶这样说,真如叫化子拾到金子般惊喜。他料不到一下子形势完全倒转,狂喜问道:“师妹,那么你是欢喜我了?”
柳梦蝶含羞不答,只点了点头。这一下子,左含英数载相思,三年阔别,所隐忍着的感情,就如狂潮汹涌,再也不能自持。他一伸手,抱住了柳梦蝶,喃喃地说道:“天可怜我,师妹,你毕竟是我的了!”
良辰美景,斗室两人,柳梦蝶的侠气全消,化成柔情一缕,她竟像小孩子一样,伏在左含英怀中。左含英这时,如饮醇酒,如游太虚,真不知天地之间,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什么。他把手一招,将灯灭了,在黑暗中,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良久,良久,两人才如梦初醒,气息吁吁,厮搂着倾吐多年的情愫。这两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享受着这带着苦味的美酒,热情在他们心底燃烧,美景在他们眼前幻现。他们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忽地柳梦蝶将左含英一推,喝道:“快起!”话犹未了,几点寒星,早穿窗飞入!
暗器突来,骤惊暗袭,左含英在这生死关头,本能的双臂一张,卫护着柳梦蝶。在这间不容发之间,只急得柳梦蝶“哎呀”一声,左臂一带,便将左含英扯过一边,右手一抄,便抄起一张薄毯,用力一抖一张,几枚暗器竟给薄毯一挡一卸之力,都斜斜的直滑出去,射在床中。说时迟,那时快,柳梦蝶在床中一滚而起,正好迎上一个扑近床前持刀猛斫的凶徒。
柳梦蝶好生了得,那张薄毯在她手中,竟自成了一张奇门兵器,她猛地一卷一收,就将当前凶徒蒙头裹住,好像端午节的大粽子!凶徒手中的刀,虽然也刺穿了薄毯,但给柳梦蝶一裹一束,绞得他虎口奇痛,刀也哐当一声的掉在床沿上。柳梦蝶更不打话,一手挟着这人,一手抢过了那口刀,就迎战来敌!
柳梦蝶这一手薄毯拒敌,原来就是脱胎于心如神尼以铁拂尘敌刀剑的以柔制刚之术。她临危不乱,举手之间,就制住了一个凶徒。只是这些动作都是快如闪电,在她抖起薄毯拒敌之时,她竟不知左含英在一开首“卫护”她时,竟自中了敌人三枚以苗疆特有的毒树汁炼成的凤尾镖!
柳梦蝶挟人质,挥利刃,一踏实地,就逼得窜入室中的几个凶徒,纷纷后退!他们半是投鼠忌器,半是在斗室之中,施展不开,竟自“扯呼”一声,又窜出窗外。
柳梦蝶略定心神,不见左含英下来帮忙,急回首,只见左含英竟是在床中辗转呻吟!这一惊非同小可!急一旋身,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苗疆毒树汁炼成的凤尾镖,只有三寸来长,伤人不痛,只是毒汁见伤口即钻,令人软麻,没有解药,不过一个时辰,就得毙命!左含英不知厉害,竟自答道:“没有什么紧要,只是受了点轻伤,师妹,快出去料理了这几个凶徒再说!”
柳梦蝶还在迟疑,屋外的凶徒又在哗然大笑:“柳剑吟生的好女儿,原来在屋里恋着小白脸,不敢出来!你这贱丫头不敢出来,老子们也能掏你的窝!弟兄们撒硫磺,放火烧他妈的!”
柳梦蝶气得紧咬银牙,正待换过青钢剑,出战凶徒时,不料一看墙上,她和左含英的兵器,连同挂在剑鞘上的那串牟尼珠,也都给刚才窜进屋子里的凶徒,顺手盗走了!
柳梦蝶气得非同小可,她一伏一跃,窜到窗前,倏地把那薄绒裹着的“大粽”往外面一抛,身躯随跟着纵出窗外。
柳梦蝶先将人质往外一掷,这是提防暗算的意思。窗外的敌人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发暗器。说时迟,那时快,柳梦蝶已“嗖”的跟踪直出,将刀一抡,使出一招“夜战八方”。
柳梦蝶一出,窗外敌人,立拥而上,为头那人一抖纯钢七节鞭,鞭长力壮,便向柳梦蝶的腰间横扫。
柳梦蝶一看敌人来势,竟自不弱,他这一手鞭,抖起时单臂微挺,用意不在用鞭身横缠,而在用鞭头横击。柳梦蝶身手非凡,她曾听心如说过十八般兵器的解拆之法,现在正好用上,她只注定鞭梢,待那鞭梢快如流星的扫来时,她身子突地往后一缩,吞胸吸腹,接着微一斜身,跟进右步,不待鞭梢抽回,右手刀使出“白蛇入洞”,贴鞭进招,左掌也疾如风雨地往敌人右臂肘尖处便拿。敌人“呵呀”一声,猛地一个翻身,便要倒跃出去,但身形方起,避了刀,却避不了掌,竟给柳梦蝶擒住了手腕子。
柳梦蝶正待施用擒拿法,把他擒拿过来,蓦地两个敌人已分左右攻上,一个使鬼头刀,旋风一样的朝她的右臂斩来,另一个使链子锤,更是搂头盖顶地朝柳梦蝶砸下。
柳梦蝶顾不了伤敌,左手一刁,一撒,把那使七节鞭的家伙,朝右首一推。那使鬼头刀的吓得连忙缩刀一让,左手轻舒,将自己的同伴接过,这才双双怒吼:“好厉害的丫头!”再重行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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